“特别”的朋友
2024-04-16
1月10日 星期三 天气:晴朗无比
每个星期三都会有令我魂牵梦绕的体育课。想着可以跟兄弟几个一起踢球,还有机会上演精彩的侧身凌空勾射,我就特别兴奋。
“李嘉阳,你作业写完了没有?已经10点半了……”在老妈的怒吼声中,我终于做完了作业。我拖着沉重的身体爬上床,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黄宗慈老师来我校给我们做报告时讲的那几位“特别”的朋友,他们就不会有我们这么精彩的体育课。我想我该倍加珍惜体育课。
体育课总是被排在语文课之后,为了我心心念念的体育课,我也要坚守到最后。语文课上,马荣老师给我们讲解了童话的写作手法,还让我们每人编写一篇童话,我在心里暗自高兴着,因为小作文,嘿嘿,它就是我的囊中之物!
一篇隋晶晶创作的《陪你去看海》,结束了“难熬”的语文课。我换上足球鞋,就直奔操场了。
我爸爸的左手还没有断
李义,男,16岁,病因不详,住宿生。母亲在他小学五年级时因病去世。连续放假时,父亲会请假赶来学校和他相聚。
这次的集中放假日,因为父亲被机器压伤手,没能来学校陪他。那几天他焦躁不安,在校园里走来走去的。
黄老师在走廊碰到他,问他爸爸的手伤好些没。一提到爸爸,他的脸上漾起笑容,并急促地说:“我爸爸的右手断了,左手……还没有断……”
当我得知这件事时不禁笑出声,然而黄老师用肃穆的神情阻止了我的笑声。他说:“也许你是笑他在诅咒爸爸。但,对他的答话有这种反应,是漠视他们父子相依为命的亲情,显然是不公平的。”
顿时,我张口结舌地愣在那儿。
黄老师缓缓地说:“其实,李义的话提醒了我,为什么我只注意那只受伤的右手,而忽略了还可以工作的左手,就像我们往往只顾惋惜失去的,而疏忽了该珍惜和拥有的。”
我眼中杂乱的线条,却是他心中的……
林瑞,男,12岁。整天像野风般在校园里乱窜。
他曾经乱按火警警报器,弄得全校师生仓皇逃生,曾经拿杯子喝遍每一只水龙头的水,曾经把扇子绑在小狗的尾巴上……
没有人认为需要去问他一个究竟,一谈起他大家都会摇摇头说:“他呀!活动过多的孩子啊!”
有阵子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迷上了画图,把学校里他摸得到的墙壁,都当成他的画纸,用蜡笔涂得花花绿绿的。
这回可惹火了许多人,黄老师上他们班的美术课之前,耳朵里已装满了一箩筐对林瑞的指控。
上课时,黄老师要求大家作画,不到两分钟林瑞就交出他的杰作。黄老师一看,天哪,画纸上只是一团找不出线头的线团。瞧他一副等待被夸奖的神情,黄老师忍不住大喝一声:“瑞瑞!”
也许是被老师的喝声吓着,他收回脸上满布的笑容,露出那难得一见的安静。
“你画的是什么?”黄老师仍然用声音追击他。
他犹豫一下,嚅嗫地说:“面!”
“面?”
“我最喜欢吃的泡面。”他表演用筷子夹面的动作。
黄老师再次仔细地打量画纸……越看越像泡在碗里的方便面。世界上最杰出的画家,也难以画出这般朴实无饰的面条。
“老师,我在墙上画我喜欢的东西,长长的火车、被咬一口的苹果……”林瑞越说越起劲。
黄老师说:“那天我不知道是如何离开教室的,只知道以后每次路过这些被涂脏的墙,我总会驻足良久,试图从紊乱的线团中找出一些什么。”
发十个西红柿,走了十一趟
林葳,女,10岁。脑性麻痺的孩子。文文静静的很少说话,但是只要你面对她,她会努力地去牵动脸上的笑肌。
“葳葳,把这十个西红柿发给小朋友吃,每人一个。”
葳葳费力地挪动身躯,走到讲桌拿起第一个西红柿,发给第一个小朋友,然后走回讲桌拿第二个西红柿,发给第二个小朋友,然后又走向讲桌……
也许你会觉得葳葳不知道变通,做事没讲求效率,她是典型的固执行为……
是的,那时我也有这种感受,觉得有点儿好笑。然而,事后我认为应该被嘲弄的是我自己。
“葳葳是一对一地配对,有如大猫走大洞,小猫走小洞,颇为符合数学原理的。”黄老师说。
“第十一趟她并不是走到讲桌,而是绕了小朋友的课桌一圈,她是去检查是不是每个小朋友都拿到了西红柿。”
“这正是葳葳可爱的地方。她很认真地检视着,唯恐遗漏某个小朋友。”
伤口磨成趼
黄姗,女,10岁,通勤学生。脑水肿,有严重的肢体萎缩。
黄老师初到这所学校时,校园的一景一物都是他所关注的,而姗姗瘦短的四肢、如斗的大头,更成为他倾注同情的焦点。
每当姗姗步下校车,撑开双臂让人扶持着一步步地走,黄老师总会用眼光搜寻地面,生怕路面凸起的石块绊倒姗姍。
黄老师时常牵着姗姗上下楼梯练习走路,也会时常听到同学发出同情的叹息。直到姗姗三年级时,有一天早上小朋友都踩着步伐进操场,突然黄老师发现有人在走廊上缓缓移动,定眼一看,原来是姗姗,她扶着墙壁一步步地挪动。
姗姗的导师说:“她只是想移动到看得见国旗的地方,参加升旗典礼罢了!”
“可是,你不觉得这样……”
“这是姗姗执意要参加的。”姗姗的导师说,“虽然姗姗行动不方便,但也不必一直扮演值日生的角色,剥夺她应该拥有的成长机会。”
国旗冉冉上升,姗姗把头倚在廊柱上凝视着。这时从云端露脸的太阳,把她短小的身躯拉出一条好长好长的影子。
倏地,我仿若探寻到她藏在躯体里那颗坚韧的心。苦难对姗姗而言,好比是一道神奇的符咒,不幸的遭遇反而使她更为坚强,看来,她已经把伤口磨成一个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