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北方民族非遗文化的动画创新设计浅析
2024-04-14孙玮宁
孙玮宁
【摘要】动画艺术的生命力和延续与非遗文化的传承与发展的目的不谋而合,想要达到这些目的,首先需要解决的任务是表意机制的构建。本文尝试站在符号学的角度厘清动画的表意机制。在非遗文化和动画艺术相辅相成的基础上,强调符号表意机制的创新,实现传统价值与当代价值的融合,探索年轻受众更愿意理解和接受的形式,强化北方民族文化的亲近感,唤醒大众对北方非遗文化的热爱之情。
【关键词】符号;北方非遗文化;动画设计
【中图分类号】J9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7-2261(2024)01-0041-03
【DOI】10.20133/j.cnki.CN42-1932/G1.2024.01.013
一、引言
北方民族的非遗文化中粗犷和浪漫的特征是北方人民的精神文化遗产,将其进行动画创新设计,不仅展示了北方民族传统文化的魅力,也让更多人认识和了解北方民族的文化特色,本文将从符号学和传播学角度对北方民族非遗文化、动画创新设计技术、传承创新思路等方面,探讨北方民族非遗动画的创作过程和价值意义。
二、基于非遗文化的动画创新基础
党的十九大提出坚定文化自信,推动社会主义文化繁荣发展。在“一带一路”的背景下,我国文化的传播力和影响力在不断扩大,同时文化的输出需要更多国内优秀传统文化的支持。北方民族非遗文化源远流长,包括了许多具有代表性的传统技艺和文化元素,如马头琴、长调、呼麦、蒙古刺绣、蒙古族服饰、包头剪纸、扎旗版画、科尔沁版画等。北方非遗文化不仅包含了丰富的艺术、文化、历史等方面的内涵,还具有很高的思想性、艺术性和历史性,与动画形式的结合不仅能够对非遗文化进行传承、发展和发扬,更能够成为传播中国精神和中国力量的重要力量。
动画艺术生命鲜活,其特点在于强调情感表达以及随着时代的发展其形式可以不断地创新。中国动画美学在20世纪50年代至80年代期间逐渐成形,在文化和艺术的风格上形成了风格鲜明的“中国学派”。“中国学派”是基于中国传统文化、传统工艺的融合而不断探索创新而来。同中国学派一样,当下的动画创作创新也应该吸收当代文化和审美,在传统文化内容与表达维度上进行深入地探索。当下动画的娱乐属性逐渐被挖掘,在动漫文化熏陶下长大的90后00后,对动画形式的接受从媒介广度和文化深度上都可见一斑,很多对动画感兴趣的大众也借用数字技术投入到创作大军中来。不论是动画艺术还是受众都在不断地向自我价值和文化认同中寻求深度的契合。动画市场已经到了相对成熟的阶段,未来的动画艺术在注重技术的创新和实验的前提下,同时会更加注重文化的传承和弘扬,让更多的人了解和认识民族文化,开拓动画文化市场,促进动画文化的多元发展和交流。在此市场前景下,对各地区民族文化的挖掘成为各地区动画创作者绕不开的话题。
三、“非遗文化”动画创新设计的制约
在现如今平台资源供给丰富、制作门槛降低的情况下,动画创作和展示的渠道被打开,更多的创作者成为其创作者和传播者。如何更有效的传达出优秀的文化价值,打造创作者和观众心中的“中国文化”,成为动画艺术发展不得不面对的问题。面对这些问题,现阶段相关学者和创作者大都从以下四个方面进行切入并展开对动画创作的研究。第一文化取材的创新,将民族文化的历史、人文精神融入动画中,使动画更具有文化特色和核心价值;第二内容构建中情感表达的创新,叙事结构、情感视点、角色塑造等,使动画更具有感染力和情感共鸣力;第三实操制作的技术手段创新,如采用3D技術、VR技术、特效制作等,新技术的支持可以增强动画的体验感和视觉效果;最后是整体风格取向的艺术审美创新,紧跟时代的发展变化,迎合大众审美趋势进行的整体的视觉体验创新。
笔者认为,动画艺术的生命力和延续与非遗文化的传承与发展的目的不谋而合,想要达到这些目的,首先需要解决的任务是表意机制的构建。在此基础上这样才能达到沟通的目的,取得观众和消费者的认可,进而进行广泛的传播。因此笔者尝试站在符号学的角度厘清动画的表意机制,表意机制的构建是动画创新的核心,唯有如此才能更好地指导实践,实现动画艺术和传统文化的新发展。
四、“非遗文化”动画的表意机制
“意义是由符号与符号之间彼此定义的,他不是……而是需要由创造、制造或协商等动词来形容的行为过程。”[1]我们可以将动画艺术视为带有文化属性、艺术属性、商业属性、传播属性等属性的综合性符号集合,当中可视、可听、可感知到的部分都是一种符号。“动漫传播中,动画语言建立基本的规范符号系统,它包括动画语言符号系统和价值观念符号系统。”[1]符号需要在符号系统中发挥作用才能体现其价值和意义。动画作品的文化属性决定其带有修饰色彩,通过修辞达到表意的目的。符号的修辞组织动画作品的核心价值体系,是动画创作输出价值的核心手段。“在符码之外,还有一个符码形成的文化语境或系统。只有在这个文化语境或系统中,符码才能对符号文本的意义行使控制功能,这个文化语境或系统叫做‘元语言。”[2]笔者尝试从符号、符码、符号修辞、元语言在创作设计中的实现来探析“北方艺术”动画的创新设计方法。
(一)表意的表层——符号设计
非遗文化具有稳定性和延续性的特征,动画创作中首先需要维持这些特性,对视觉符号例如角色、道具、场景、色彩的设计给以高辨识度的保留。另一方面可以根据当下潮流和需求进行融合。在《哪吒之魔童降世》中的造型设计,充分吸收了民间艺术包括京剧和年画等美学元素,而且保留了以往经典动画中哪吒的经典造型,例如李府管家的造型来自中国第一部彩色宽屏动画《哪吒闹海》里的管家角色。创新设计方面体现在哪吒角色的身高比例和五官比例上,主角哪吒的造型更加符合大众对角色的喜好,头身比例非常夸张,不到三头身的身高,锅盖头和眼白大于黑眼仁的五官设定。非常符合大众对个性的认可和丑萌造型的审美需求。角色是动画作品符号的代表,通过符号的解读可以起到快速达意的目的。场景在配合角色演绎的情况下,符号的特质并不突出,更多的是烘托角色的符号信息。但当场景作为主体符号出现时,场景的表意具有更强烈的外延感和体验感。在上海国博会中展出的动画版《清明上河图》中,场景作为动画塑造的主体出现,这部动画在构图、空间构成、造型上都是最大还原原作。动画展示幅面很大,长128米高6.5米,工笔笔触将建筑、河流、树木、街道以及它们的布局刻画得细致入微,场景细节一览无遗。动画借由场景空间的真实和大面积来表意,面积大、细节处理精细,符号表意强度也随之增强。北方民族非遗文化建立在草原之上过着“逐水草而迁徙”的游牧生活,人与自然的联系往往多于人与人的联系,因此北方非遗文化中对大的自然场景的描绘成为常态,不论是对人的情感表达还是对自然的崇拜,都离不开大场景的刻画。例如蒙古长调、草原版画、萨满文化等。在美术设计上的场景,可与本地绘画进行融合,强化场景中某种元素的刻画。此外,除造型和空间外色彩是最易和人产生意识交流的视觉要素,色彩的辨识度要优于造型和空间,色彩通过色相、明度和纯度的变化以及不同的搭配来传递丰富而强烈的信息,结合观众的普适性解读和生活经验达到表意的目的,并且色彩的可记忆性非常强,非常便于其背后价值和文化的传承和发展。例如在国际上颇有代表性的国产动画短片《百鸟谷》中对中国传统“青绿”配色的运用。青绿配色贯穿始末,在情节的高潮点将辅助配色弱化,着重突出青绿配色的面积和动态表演,将中国审美通过多重视觉方式进行传播。草原地区的视觉艺术中对色彩的表现独具特色,具有很强的辨识度,色相和纯度的对比是常用的配色方法,例如红色配绿色。在草原绘画不断突破进取的今天,色彩的搭配也更加被现代人所接受。美术设计和声音是动画视听系统中的两种重要的语言。声音的符号化,在动画艺术中并不少见,例如在1986年上海美影出品的《葫芦兄弟》中,有一句经典台词:“放开我爷爷!”还有《山水情》中的古琴的琴声,在时间的积淀下,形成了标识度很强的声音符码。北方民族文化中具有符号意义的声音很多,例如蒙古长调音乐和短调叙事词,在流行歌曲和民族歌曲中是最容易被人记住的符号。美术设计和声音是人们体验传统文化的重要媒介,他是激发观众和受众接受和认同动画作品的重要切入点。
(二)表意的框架层——符码设计
动画文本通过符码将信息传递给观众,观众依据约定俗成的规律和自身经验完成解码。动画符码的解码行为是一种物理行为,在此,动画的框架结构成为媒介,再现动画文本意义。在框架层面,将视觉要素、运动规律、叙事技巧、题材、主题思想等多种创作时涉及的内容进行搭建,搭建的思路便可完成符码表意的目的。动画运动规律带有基本的表意属性,例如一个造型的腿部快速进行前后或左右运动同时造型在画面上有位置的移动,观众就会理解为奔跑的含义。在长篇动画《大闹天宫》中,角色的运动参照中国传统文化表演改编而来。例如在孙悟空的表演设计中,每一组关键动作的开始、结束、转折、缓冲,要设计出舒展、挺拔、健美的意蕴,这承袭了传统喜剧的表演美学,带有浓重的中国韵味。还有孙悟空和二郎神打斗时变身表演的处理,利用遮挡完成变化,或是以流线为转换点实现快速的变化,这都是借用了京剧变脸和传统文化虚实表意的手法,也是中国特色的一种体现。除了基本的表意以外,框架层还可以构建价值含义。例如在动画短片《万华镜》中对于叙事结构的编排。短片运用混剪的技巧将五十六个民族的视觉特点,将服装造型、头饰、生活场景等设计在一个不到3分钟的短片里,在镜头多、内容丰富的情况下,对时间和空间进行了重新组合,同时利用民族图案或造型中的图形变形、重复、对比等现代设计语言,完成民族文化大融合内涵的创新表意。由此可见,框架层的创新重点在于符码表意的切入点,现代人的阅读习惯和审美已经改变,因此动画表述的视角以及镜头的叙事技巧也要随之进行调整。在动画《鹅鹅鹅》中,选用的是南朝时期的志怪小说《阳羡书生》,这部短片全片无对白,采用的是第二人称的视角,让观众仿佛和角色作伴,来经历这场“人心”套“人心”的现代故事。这提醒我们,在进行动画创作时,文化选题需要进行甄选,筛选更适合表现当下价值观的题材或框架,例如北方民族文化中对于母亲的赞扬是不绝于耳的,是非常好的题材。但是当下女性的价值观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优势是在影视相关作品中可见,其强调的是女性的个体价值,作为女性无论身份如何都要做有思想、有主见、独立自主得人。因此切入点的改变,势必会重新构件表意的框架层,形成符合现代价值需求的符号系统(符码)。
(三)表意的核心层——修辞设计
符号修辞作为功能化的表意机制,核心在于对符号文本的修饰,以促使符号的发送与接受、编码与解码更为有效地达成。常见的符号修辞格有明喻、隐喻、象征等[3]。在动画创作中修辞设计属于慢慢积累和丰富的设计过程,通过时间和空间的展开,慢慢演绎的表演过程。以《小妖怪的夏天》为例,设计初始目的是让观众观看一个有趣的小故事,通过顺畅的剧情表达一个深刻而现实的道理,让年轻人面对现实但又可获得温暖的力量。其中借用了隐喻和象征。小猪妖在山上为大王效力,不仅尽职尽责还喜欢发明创造,就算如此依然不被領导赏识。明喻了现实生活的打工人现状。猪妖在生死之时唐僧师徒给予他帮助,给了他榜样,让他重获温暖和希望,这隐喻了生活的意义。细节设计作为修辞显像表现之一常被运用到创作中。在《小妖怪的夏天》当中有一个葫芦道具的设定,这个道具贯穿始末,一直被猪妖背在身上代表了生命力,富有象征意义。北方非遗文化中,图腾常被用来做细节处理,但要有所突破,还需要创作者选用更多的内容。例如一段长调的尾音、一个萨满的舞蹈动作、具有本土特色的配色等,可以将这些细节在时间上进行不同状态的设计,达到明喻、隐喻或象征的作用。
(四)表意的个性层——元语言设计
当创作者想要利用某种语言来分析和描写动画符号和符码。“某种语言”可视为动画的“元语言”,元语言有一套专用语言和特殊符号,这体现在创作者对题材、价值、技术、表演等创作相关内容的选择和偏好,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创作个性。艺术最大的魅力在于其中个性化的语言不仅能够达到沟通的目的,同时我们可以强烈地体会到创作者的意识,同创作者在精神层面达到共鸣[4]。《鹅鹅鹅》是中国奇谭系列动画中热度最高的一部短片。视觉符号语言和叙事的符码设计以及中国传统文化的修辞语义都朝向创作者对“志怪之美”的诠释,这就是其特有的元语言。元语言只有在符号、符码和修辞达到一定程度的统一,才能够形成,才能够达到精确传达创作者意愿的目的。在创作时需要创作者的审美观念、创作理念、艺术追求以及对生活独特的理解能够在某一个创作的节点中达到契合,也就是灵感瞬间的迸发,这需要创作者在生活和艺术中的不断积累和思考。因此选定范围的动画创作所需要的前期准备要耗费较长时间。例如追光动画制作的《白蛇缘起》,它基于追光动画6年的技术和市场的积累,以及其锲而不舍的工匠精神,最终花费了3年时间制作完成,形成了对传统文化风格独特的解读,也就是其特有的元语言。借用这种元语言,追光动画又先后制作出《青蛇》《杨戬》《长安三万里》等受市场和观众热评的动画电影。由此可见,动画元语言具有独特性和延续性的特征,元语言的形成不能急功近利,是需要多方面的条件达到一定成熟度再受到内力或外力的刺激而成的。“北方非遗”动画的创作者首先需要对北方非遗文化有一定了解,其次创作者应该是选用北方地区生活的年轻人,在该地区有充沛的生活体验,对艺术有独特的见解和动画实践力,在此基础上进行的动画创作,可以逐渐形成“北方非遗”动画的元语言[5]。
五、结语
本文从符号学角度进行动画创新设计研究,尝试将非遗文化与多学科理论相结合,意义在于,首先促使中国传统文化更好地融入现代社会;其次是让更多的人了解和认识北方民族的文化底蕴;最后“北方非遗”动画创新设计技术的不断提高和创新思路的不断更新,也将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发展注入新的动力。在动画艺术传播链中不论是受众还是创造者,借由符码的运行而融入文化价值中,通过符码的运行而进行沟通从而进行动画文化的互动时,动画艺术及其传统非遗文化才能成为生生不息的有机体。
参考文献:
[1]李涛.传播符号学视阈中的动漫传播理论建构[J].当代传播,2011(06):39.
[2]冯月季.传播符号学教程[M].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2017:96-97.
[3]赵毅衡.修辞学复兴的主要形式——符号修辞[J].学术月刊,2010(09):109-115.
[4]臧金英.民族气韵、情感认同与价值传播——论“新国风”动画的符号表意机制[J].当代电视,2021(09):91-95.
[5]张盼盼.微叙事、大格局:“治愈系”短视频动画的符号表意机制[J].电影新作,2022(03):104-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