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市勘察设计行业女性从业者职业现状调研报告
2024-04-12深圳市勘察设计行业协会
■ 深圳市勘察设计行业协会
深圳市勘察设计行业协会女设计师分会
为了解行业女性从业情况，近日，深圳市勘察设计行业协会、深圳市勘察设计行业协会女设计师分会发布《深圳市勘察设计行业女性从业者职业现状调研报告》（以下简称《报告》）。《报告》基于调查问卷，通过对问卷结果的搜集和整理，了解深圳勘察设计行业职业女性从业面临的主要现实问题和期望。这是深圳，也是全国首个针对勘察设计行业女性从业者的调研。在三八妇女节到来之际，本刊刊发《报告》，以期为行业女性从业者营造一个女性友好、公平发展的环境与平台提供参考。
中国女性的劳动参与率高于世界平均水平。根据国家统计局于2023年04月20日发布的《中国妇女发展纲要（2021—2030年）》统计，全社会就业人员中女性比重稳定在四成以上。同时，女性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在不断增加。2021年，高等学校在校生中女生为2780.7万人，占在校生的50.2%。其中，女研究生占研究生总数的51.5%。
相对几乎“半边天”的劳动参与度和教育程度，中国女性在职业发展上似乎仍然存在“隐形瓶颈”。根据世界经济论坛在2022年7月发布的《全球性别差距报告2022》中国的女性董事比例为13.8%，仅高于日本、韩国等东亚国家，低于绝大多数欧洲国家及全球平均水平。
对于勘察设计行业，数据显示我国设计企业女性高管的比例远小于女性从业人员比例。我国2004年至2022年获评全国勘察设计大师名单中男女比约20：1。这一数据低于截至2023年底全球普利兹克奖男女比约8：1的数据。
为了解行业女性从业情况，深圳市勘察设计行业协会女设计师分会组织展开《深圳市勘察设计行业女性从业调查问卷》，以开放方式向行业女性发放。这是深圳，也是全国首个针对勘察设计行业女性从业者的调研。从2023年6月向行业正式发放问卷，截至2024年1月底，共收到473份有效问卷。本报告通过对问卷结果的搜集和整理，以期了解深圳职业女性从业面临的主要现实问题和期望。
受访对象
本次调查对象为深圳勘察设计行业各专业在职女性，受访人群包括建筑、规划、园林、结构、暖通电力、给排水等专业领域，以建筑和规划设计师居多，分别占43.13%，14.38%。年龄集中分布在20-40岁年龄段，其中31-40岁年龄段样本量占比最高为45.67%，20-30岁年龄段样本量为28.54%。在婚育情况分布上，已婚受访者与未婚受访者人数占比为62.16%：37.84%，已婚受访者中约87%女性生育1个及以上子女。在职位分布上，约84%的受访女性处于公司中层或基层，公司基层人员占比最大，为58.14%。本次受访女性从业者多为适龄生育或已婚已育，中、基层普通女职工，符合勘察设计行业女性从业者大部分人群特征。
问卷结果
关于职业女性面临的主要问题
“您认为对于您所从事的专业领域的总体而言，是否存在性别差异？”
约43%受访者认为不存在性别差异，与认为存在性别差异的占比量差距并不显著。54%的受访人群认为女性相较于男性在本行业面临着更多困难，而仅有2.5%的受访者认为在本行业女性比男性更有优势（图1）。
图1 受访者对行业是否存在性别差异的答案比例
“您认为女性面临较多困难，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
在选择面临的具体困难时，70%以上的受访者认为女性更易在求职时遭遇性别歧视从而削弱就业机会、可能遭遇生育后带来的“职业排斥”以及职场晋升空间小于男性（图2）。
有261位受访者在问卷中具体描述了她们所遭受的约束与困境，梳理本部分问答可以看出，勘察设计行业从业女性对于性别差异带来的困难主要集中在求职歧视，以及生育后的“职业排斥”。而对同工不同酬等问题的担忧相对较弱（图3）。
图3 受访者在职场面临困难词频及部分具体描述
“对您而言，哪些是从业中最大的困难？”
在本次调查中，32.14%的受访女性认为，在照顾家庭与工作之前取得平衡是其从业面临的最大困难，相对“行业自身困难”“自身能力”，以及“晋升机会”因素，获得最大认同（图4）。
图4 受访女性从业最困难因素选择分布情况
一般社会认知中，女性通常需要在生育照顾家庭方面投入较其他家庭成员更多的精力。根据联合国妇女署统计，全球范围内约76.2%的无偿照料工作由女性承担，在中国，女性每天在无偿照料上花费的时间平均是男性的2.5倍。勘察设计行业中不少企业奉行“加班文化”。当工作报酬与晋升机会与工作时长、强度正相关时，平衡工作需求和生育等家庭需求就成了女性从业者面临的主要困境之一。调查结果也体现出这一特点。同时值得注意的是，排名第二位的是对“平等晋升”权益的关注。
对可能造成“女性获得高职位比例远小于男性”这一普遍现象原因的答案与这一问题也相互印证。79.8%的女性认同女性承担更多的家庭和育儿的责任，是导致女性职业高度不如男性的原因（图5）。
图5 促使女性职业高度不如男性的因素选择分布情况
影响女性职育平衡的主要因素及解困措施
“兼顾家庭和工作之间平衡，需要具备哪些条件？（按重要性排序）”
调查数据显示，51.80%的受访者认为自己取得了兼顾家庭和工作之间的基本平衡。对这部分人群基本取得家庭工作平衡的重要因素进行调查，通过重要性排序发现，最重要因素是来自家庭其他成员的分担，即有父母、其他家人协助其承担育儿家务责任，而不是放弃部分挑战性工作的自我职业牺牲（图6）。
图6 取得家庭工作基本平衡因素重要性排布表
这一问题的结果与前面对于“平等晋升”机会的高关注度形成呼应，反映出深圳勘察设计行业的职业女性对自我提升和发展的追求。
“希望在平衡家庭、工作方面获得的支持与帮助（按重要性排序）”
约35.96%、25.00%的受访者分别将“公司给予女员工更多弹性工作制度”“希望给女员工更多福利待遇和发展机遇”放在首位选项；约26.32%的受访者则将“先生能平等承担育儿或家务责任”选做最需要获得的支持（图7）。整体而言，本行业女性从业者期望能够从行业或企业获得更多职育支持。
图7 受访者希望获得的支持或帮助的首选项占比分布情况
这一问题的结果和前述“家庭和工作平衡”的条件的结果，形成有趣的呼应：即受访者将取得平衡的主要功劳归功于家庭，尤其是父母育儿上的帮助，而对外界寻求帮助的要素上，最期待企业能有所作为。
“创造生育友好的就业环境，用人企业应该采取哪些措施？（按重要性排序）”
受访者将企业因承担采取的措施重要性进行排序，根据调查结果，除减少求职歧视、福利保障外，受访者认为企业提供弹性灵活的人性化办公方式也是关键措施（图8）。
图8 受访者认为企业可提供措施的重要性排布情况
“上题建议的企业措施中，您目前所在企业已经做到的是？”
总体上，对用人单位提供的六个方面（减少求职歧视、福利保障、弹性办公、发展友好、提供育儿托管服务），没有一项的满意人数达到一半。最高实现度的是“减少求职歧视”，达到46%。评价最低的是“提供育儿托管”服务，仅20.7%的受访者所在企业做到了“弹性办公”（图9）。
图9 受访者所在企业已有女性友好措施占比情况
“您对目前所处的企业职业环境是否满意，企业可以从以下哪几个方面提升？”
58.35%的受访者对目前所处的企业环境不太满意，认为还需要提升。对于希望企业提升的方向，约76.81%的受访者认为应增加企业弹性工作制度，在保证生产的同时，更好方便女性兼顾家庭。其次是对女性职业发展的支持，这一结果也和前面女性对自身发展意愿度高形成呼应（图10）。
图10 企业提升女性就职从业环境可以采取的措施
结语及倡议
根据国家卫生健康委调查显示，我国育龄女性平均打算生育子女数从2019年的1.73个下降至2021年的1.64个。与此数据相呼应的是，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2年全国出生人口956万人，人口出生率为6.77‰，这是1950年以来，我国年出生人口首次跌破1000万，也是连续第三年出生率跌破1%。为缓解人口下降趋势，2021年6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关于优化生育政策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的决定》，实施三孩生育政策和配套支持措施。表明了国家推进优化生育政策任务落实、优化生育友好社会环境的决心。而另一方面，由于传统认知中，家庭中生育的责任大多由女性承担。随政策出台的延长女性产假等政策落地，也有不少人担心，未来社会将更不利于保障女性在平等就业和职业发展上的权益。
为此，创造“生育友好”型社会势在必行。“生育友好”既包括社会政策，也包括社会文化；既包括国家层面的经济福利、生育托儿等制度和社会服务体系支持，也包括社会经济层面的弹性就业、平等机会等内容，需要社会、企业，家庭层面的共建。同时，“生育友好”既不是单纯鼓励女性承担育儿责任，而忽视女性在社会经济发展及个人发展上的作用和权益；也不是单纯针对女性，而忽视男性在生育上的责任作用。“生育友好”的核心是强调对“生育责任”的“共担”，强调男女在承担生育，以及社会生产责任上的平等权益。
深圳作为改革开放的先行地，一直致力于推进性别平等、推动妇女走在时代前列。早在2012年，深圳就出台了中国内地首部促进性别平等地方性法规《深圳经济特区性别平等促进条例》；从2015年开始，深圳每年都会发布《深圳市社会性别统计报告》，并构建了含反就业性别歧视等在内的“七大工作机制”。
作为“设计之都”，“深圳设计”已成推动深圳经济社会发展的强大动能之一。勘察设计行业作为“深圳设计”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全面参与深圳城市空间环境的建设发展的同时，也致力于推进以人为本、社会公平和发展为目标的设计创新与实践。
本次调研结果显示，深圳市勘察设计行业的女性从业者在同时满足承担家庭责任和实现职业发展需求上面，仍然面临不少压力，也期待行业企业给予更多支持。为此，我们提出以下五点倡议：
消除歧视：减少求职歧视，除非特殊岗位，不出现以性别为条件的招聘及晋升要求。
福利保障：保障女职工产假权利，不降低哺乳期女职工工资福利待遇。倡导在育儿假及承担家庭责任上的性别平等观念。积极为员工提供医疗生育保险等经济支持。
发展平等：鼓励产后女性回归工作岗位。为女性员工提供平等的职业培训、锻炼、承担关键岗位机会，保障公平的晋升机会。
弹性办公：积极为孕妇、哺乳期女性提供弹性办公条件，鼓励采用包括远程办公、弹性工时、累计假期制度等多样方式。
环境友好：倡导性别平等包容性的企业文化。积极提供女性关怀的办公环境。鼓励提供兼容育儿、托管服务的场所环境，让员工尤其低龄儿童父母更容易兼顾工作和育儿的需求。
只有在一个女性友好、性别平等的社会，才能实现人和社会经济的均衡持续发展。这不仅需要政策的引导，更在于社会、企业、家庭及女性个人的共同努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