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油气价格震荡回落能源市场重回供需主导

王佩

（中国国际石油化工联合有限责任公司）

2023年，持续3年多的新冠病毒疫情逐渐接近尾声，油气市场需求逐渐恢复至疫情之前。与此同时，乌克兰危机影响大幅消退，巴以冲突和红海局势成为新的地缘焦点，“欧佩克+”继续维持并扩大减产规模，石油市场重心重回供需基本面主导，国际油气价格全面回落，但整体仍呈现中高位波动。

全球石油需求基本恢复至疫情之前

2020年全球新冠病毒疫情爆发，居家隔离和经济下行导致当年石油需求大幅下降880万桶/日。此后几年，全球石油需求逐步修复，直至2023年基本恢复至疫情之前。据国际能源署（IEA）统计，2023年世界石油需求为1.02亿桶/日，同比增长220万桶/日。其中，中国表观石油需求大幅增长170万桶/日，成为拉动世界石油需求增长的火车头；印度石油需求增长20万桶/日，需求总量再度刷新历史新高；美国成为经合组织（OECD）国家中唯一实现正增长的国家，需求增长18万桶/日；欧洲、日本、韩国等地石油需求则出现不同程度的回落。

从炼厂端来看，2023年全球仍然呈现“炼油强、化工弱”的格局，产品型炼厂实现了较强的炼油毛利，炼化一体化型炼厂收益则遭遇较大挑战，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化工毛利亏损。从全球主要炼厂表现来看，2023年美国墨西哥湾炼厂毛利平均为24.8美元/桶，鹿特丹炼厂平均为13.33美元/桶，新加坡炼厂平均为6.84美元/桶，尽管较2022年乌克兰危机下的超高毛利出现了3～5美元/桶降幅，但仍然好于历史平均水平。全年柴油和航煤裂解价差表现仍然最为坚挺，汽油裂解价差在新能源汽车替代等因素影响下出现显著回落，石脑油则受化工毛利拖累，全年裂解价差几乎创下10年来的最差水平。

“欧佩克+”继续坚定不移执行限产保价政策

疫情以来，以沙特阿拉伯和俄罗斯为代表的“欧佩克+”持续执行减产政策，成为支撑国际油价的一支重要力量。回顾本轮减产，2022年10月，“欧佩克+”达成强制减产200万桶/日的协议；2023年4月，“欧佩克+”达成自愿减产166万桶/日的协议；2023年7月，沙特阿拉伯和俄罗斯在此基础上分别自愿多减产100万桶/日和30万桶/日；2023年12月，“欧佩克+”再次达成追加220万桶/日自愿减产的协议。扣除中间重复计算，四轮减产总规模已达720万桶/日，仅次于疫情期间970万桶/日的减产规模，可见“欧佩克+”限产保价意愿和决心之强烈。“欧佩克+”之所以维持大规模减产，一是其主要成员国财政平衡严重依赖石油收入，例如沙特阿拉伯半数财政收入来自于石油收入，2023年用于维持财政预算平衡的油价高达85.8美元/桶，2024年用于维持财政预算平衡的油价为79.7美元/桶；二是“欧佩克+”这一组织的领头羊沙特阿拉伯和俄罗斯继续致力于提升该组织在石油市场的影响力和话语权，并以超高规模的剩余产能，成为市场上最大的具备可调节生产能力的供应商。但是，也要注意到，近年来卡塔尔、厄瓜多尔、安哥拉等国先后退出欧佩克，折射出这一组织内部的分歧和裂痕逐步加大，“欧佩克+”的稳定性有待观察。

全球石油贸易格局发生深刻变化

乌克兰危机以来，全球石油贸易格局发生深刻变化。一方面，美国和欧盟对俄罗斯采取了多轮经济和金融制裁措施，欧美石油公司主动与俄罗斯能源业进行切割，欧洲进口俄罗斯原油数量由此前的250万桶/日左右大幅削减至零附近，除土耳其和保加利亚仍有零星进口外，其他国家已全部停止俄油进口，转向从美国、中东、西非和南美等地获取替代资源，推动全球原油贸易流向发生根本性改变。另一方面，在原油出口不高于60美元/桶的限价政策要求下，俄罗斯努力在市场上寻找新的买家，将原来的欧洲方向出口资源大规模调整至亚洲方向，特别是中国和印度等国。以印度为例，2023年印度进口俄罗斯原油数量达到175万桶/日，较乌克兰危机前大幅增长20余倍，俄油占到印度总进口量的近40%，俄罗斯也成为印度最大的原油进口来源国。在上述贸易流向的变化下，全球原油贸易格局发生广泛而深刻的变化，“合规油”与“敏感油”甚至形成两套相互独立的原油贸易机制。俄罗斯原油依托其成本优势，形成了一套独立的贸易、运输、保险、结算等体系，且出口量长期保持稳定。此外，值得关注的是，随着“欧佩克+”持续减产，其在终端市场的占有率持续下降，而美国、巴西、圭亚那、加拿大等美洲国家则异军突起，产量和出口大幅增长，特别是2023年美国原油出口超过400万桶/日，一跃成为全球第三大原油出口国。

油气价格继续呈现中高位波动

2023年，随着乌克兰危机影响消退和欧美银行业危机爆发，国际油价较2022年的3位数运行显著回落，但得益于“欧佩克+”减产、石油库存低位运行以及地缘政治局势动荡，回落幅度有限，整体仍然呈现中高位波动。布伦特油价全年运行区间为70～100美元/桶，期间曾4次冲击70美元/桶，但均站稳这一支撑位。布伦特全年均价为82.17美元/桶，同比下跌16.88美元/桶；WTI原油均价为77.60美元/桶，同比下跌16.73美元/桶；普氏迪拜均价为82.09美元/桶，同比下跌14.29美元/桶。从天然气市场运行情况来看，回顾2023年，因全球经济疲软、需求低迷，叠加欧洲高库存，天然气供需宽松，全球天然气价格较2022年大幅下降。从年均价格来看，欧洲TTF为13.1美元/百万英热，同比下跌27.55美元/百万英热，降幅达67.77%；亚洲JKM为13.77美元/百万英热，同比下跌20.21美元/百万英热，降幅达59.48%；美国亨利枢纽（Henry Hub）为2.66美元/百万英热，同比下跌3.88美元/百万英热，降幅达59.33%。

展望2024年，随着全球通胀回落，货币政策有望进入宽松之年，美联储可能最快在二季度降息，从而对石油等大宗商品构成利好；此外，2024年为全球大选之年，美国、俄罗斯、乌克兰、委内瑞拉、印度等多国迎来大选，一定程度上将加剧地缘政治动荡。综合评估，2024年全球原油价格仍将维持中高位波动，布伦特价格运行区间可能在65～95美元/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