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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烟火气的生活,不值得一过

2024-04-03极物

意林 2024年3期
关键词:水灵汪老花生油

极物

外卖,固然是现代人的生活智慧。但当我们慢慢洗去蔬菜上的土粒,生活的芬芳细节也会顺着清水在指尖流淌。

汪曾祺曾说,做菜的第一个乐趣,是总要先跑一趟菜市场。菜市场里的生鸡活鸭、新鲜水灵的瓜菜、通红的辣椒,热热闹闹、挨挨挤挤。若是几平方米的工位束缚了你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几平方米拥挤的厨房绝不会让你失望。塞肉回锅油条,一个汪老可以申请专利的发明。油条切成寸半长的小段,用手指将内层掏出空隙,塞入肉茸、葱花、榨菜末,下油锅重炸。他说:“较之春卷尤有风味。回锅油条极酥脆,嚼之真可声动十里人。”

一位朋友要来北京,汪老要做一道烧小萝卜,不用常见的白萝卜,而是用北京正当季的小水萝卜,用干贝烧,朋友吃了赞不绝口。

拌菠菜、冰糖肘子、腐乳肉、腌笃鲜……汪老用心制作的食物不仅让家人和客人吃得高兴、盘盘见底,也让这栋老式单元楼房里充满欢声笑语。

在一间知名饭店里点了一份梅菜蒸土猪肉,却很难跟小时候能下两碗大米饭的梅菜蒸猪肉味道重合起来。这倒让我越发想念妈妈做的梅菜蒸猪肉——必须用半肥的猪肉,太瘦的猪肉蒸出来会粘成一块没有活力的“水泥石头”。梅菜使用前先泡水去掉一些盐分,再加两颗马蹄(荸荠),一起切碎后放适量的豆粉、白砂糖、酱油,加盐搅拌在一起,再放一点儿葱花。

蒸出来的梅菜肉饼,梅菜菜梗依然脆弹,能一口爆出甜汁儿来。梅菜叶则像薄薄的一片舟,兜住瘦肉的咸鲜、马蹄的甜脆和肥肉的汁,拌入米饭,而后风卷残云。妈妈很少像酒楼的厨师一样,一板一眼地强调这块肉饼用的是哪里的土猪、梅菜用的是晒了多少天的菜心,也不会为了實现某种异乎寻常的风味放入一些添加剂。但粗茶淡饭里,她总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有一位朋友说在外吃饭觉得口感始终不对,回忆母亲做的饭菜,他说是因为妈妈用的油。广东妈妈对花生油的偏爱刻到了骨子里,蒸鱼后要淋上一勺滚烫的花生油;蒸排骨,要先捞过花生油;吃肠粉,也要用豉油花生油淋面。

炒芥蓝、卷心菜、土豆丝,妈妈就会从黄底蓝边盛开着小红花的搪瓷缸里,像挖雪糕一般挖出一勺雪白柔软的猪油。炒个菜饭,猪油烧化,热烈的脂香喷薄而出,像熔浆一般带着菜叶的清香和咸肉的鲜咸,浸润每一颗米粒。

我们小时候对家常菜是全无迷思的,因为人不会珍惜每天唾手可得的东西。后来离家远了才发现,原来我们的味蕾始终替我们记得。当我们在外面饱食低盐少糖的精致餐食却得不到安抚的时候,不如回家,按着妈妈的菜谱,亲手做一顿油润下饭的家常滋味。

我们常说“四方食事,不如一碗烟火”,它不是一种诗意乡土的向往,而是当灶头火“啪”地点起,肉片下锅,“刺啦”地碰到热油,白烟蒸腾而起时,便有了烟火气。

《早餐中国》每集的片尾,我们总会看到热闹的公共生活,菜市场新鲜水灵的瓜果,做早餐的摊主,公园里晨练、遛娃的老人……这些活生生的人,其实就在我们生活的城市里,在我们每日公交必经的地方热气腾腾着。只不过我们总是低头从屏幕综艺里去找寻,而不愿抬头张望这近在咫尺的生活。

我想,烟火气,就是活在此间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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