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最佳国际影片奖“国际性”引发争议
2024-03-28田英
田英
奥斯卡主办方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下简称“学院”),在2019年4月对最佳外语片奖的评奖规则进行过一次重大调整,将最佳外语片(Best Foreign Language Film)改名为最佳国际影片(Best International Feature Film)。在次年的第92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上,韩国影片《寄生虫》创造了历史,不仅成为首部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奖的非英语电影,更摘得更名后的首个最佳国际影片奖,《寄生虫》还获得了最佳导演和最佳原创剧本2项大奖。
学院之所以对这一类别重新命名,是出于努力实现成员多元化和接纳全球电影制作团体的考虑。时任国际电影委员会联合主席拉里·卡拉谢夫斯基(Larry Karaszewski)和戴安娜·韦尔曼(Diane Weyermann)当时曾发表过一份声明,“‘外国这个说法,在如今全球电影业中已经过时了,我们相信‘国际影片这个称呼更能代表这个类目,意在宣传更为包容的电影观念和全球性的电影艺术。”
近年来,奥斯卡曾被拟人化为一位刻板无聊的“老白男”(该奖项背后的推动者和中坚力量确实是这样一群人)。为了摆脱这一印象,学院出台了多项改革举措,极力强调电影文化的多元发展,将“最佳外语片”改名显然也是尝试之一。
自2020年《寄生虫》获奖以来,已经有《米纳里》《驾驶我的车》和《西线无战事》等国际(或主要演员为非英语的)影片入围奥斯卡最佳影片提名。今年也有《坠落的审判》《过往人生》和《利益区域》3部影片入围。尽管如此,入围最佳国际影片奖项的作品,仍然难以称得上“国际化”,因为欧洲影片在提名和获奖量上都遥遥领先。
在《寄生虫》获奖后的3年里,仅有一部亚洲影片获得最佳国际影片奖提名,即2022年获奖的日本影片《驾驶我的车》。丹麦的《酒精计划》和德国的《西线无战事》则分别于2021年和2023年获奖。其余12部获最佳国际影片提名的作品中,8部来自欧洲,2部来自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各有1部。
今年最佳国际影片奖入围者的国别占比也差不多:5部提名影片中,有4部来自欧洲,1部来自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国家影片无一入围。但有两点需要注意:入围的日本影片《完美的日子》由3次获得奥斯卡提名的维姆·文德斯(Wim Wenders)执导,他也是“新德国电影运动”的代表人物之一;意大利影片《我是船长》(Io Capitano)由马泰奥·加罗内(Matteo Garrone)执导,讲述两个塞内加尔少年移民到意大利的故事,影片主要在塞内加尔和摩洛哥拍摄,但仍被归类为意大利影片。其他获得提名的还有德国影片《教师休息室》(The Teachers Lounge)、西班牙影片《绝境盟约》(Society of the Snow)和英国影片《利益区域》。
欧洲影片统领奥斯卡最佳国际影片提名不仅仅是趋势,更是现状。自费德里科·费里尼在1957年凭《大路》(La Strada)赢得首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以来,这一奖项已经57次花落欧洲国家,相比亚洲的9次、拉丁美洲的5次和非洲的3次,欧洲国家影片获奖次数之多,令人咋舌。在欧洲国家中,意大利影片14次获得该奖项,法国影片以12次紧随其后,非欧洲国家获奖次数最多的为日本(5 次),其次是阿根廷(2次)和伊朗(2次)。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文化多样性方面,非虚构类影片完胜最佳国际影片。
今年獲得奥斯卡最佳纪录片提名的5部作品均为国际制作。《博比·维内:人民的总统》讲述了博比·维内以乌干达说唱歌手身份涉足政坛并参选总统的过程。迈特·阿尔韦迪执导的《永恒的记忆》,探讨了智利记者奥古斯托·贡戈拉和演员妻子保利娜·乌鲁蒂亚的婚姻关系,以及他们如何与阿尔兹海默症斗争。卡乌塞尔·本·哈尼娅执导的《奥勒法的女儿们》讲述一位突尼斯妇女带着两个女儿逃离家乡的故事。加拿大影片《屠虎》记录了一名印度男子在女儿遭受侵犯后为正义而战的故事。米斯蒂斯拉夫·切尔诺夫执导的《马里乌波尔的20天》讲述一群记者在俄乌战争期间被困在乌克兰城市马里乌波尔的经历。
《寄生虫》在举起奥斯卡小金人的几周前,获得了金球奖最佳国际影片奖。导演奉俊昊在获奖当晚的感言中,曾直言不讳地质疑好莱坞的文化单一性,并希望好莱坞能够接纳电影制作在全球范围内取得的成就,“一旦你们克服了‘字幕这道只有1英寸高的障碍,更多令人赞不绝口的电影佳作,将呈现在你们面前。”
如今,字幕或许已不再是学院成员的最大障碍,但也许很多成员都需要超越地理边界,去发现那些虽然符合学院评选标准,却从未在奥斯卡典礼上留下印记的国家(及地区)的影片,并将之纳入候选作品范围。
第96届奥斯卡颁奖典礼将于美国当地时间3月10日晚间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