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复苏：投资与消费双元驱动的绿色财税政策研究

■马春光 许宁

促进绿色消费对中国乃至世界经济而言，意味着在需求端拉动绿色产业发展，同时，也将颠覆传统产业、重启增长滞缓产业，甚至重构国内和国际产业分工。国家发改委、工信部、商务部等部门2021 年共同发布的 《促进绿色消费实施方案》，系统设计了促进绿色消费的制度政策体系四大方面22 项重点任务和政策措施，为促进绿色消费、建立健全制度体系框架指明方向。因此，制定投资与消费双元驱动的绿色财税政策体系，是促进绿色消费意愿转化为行为、拉动绿色投资的重要外部动力，是提高中国经济绿色发展效率和质量的制度要求。

绿色消费的内涵界定与发展

绿色消费于20 世纪70 年代开始受到国际关注，Elkington 等 （1987） 出版 《绿色消费者指南》 一书，初步定义了绿色消费。1992 年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大会提出，“所有国家均应全力促进可持续的消费形态，提高生产和生活质量、提倡节约避免浪费、使服务或产品的生命周期中产生的废物和污染物最少、促进环境持续改善”。

2001 年，中国消费者协会将绿色消费定义为：消费者选择未被污染或有益于公众健康的绿色产品，尽量减少环境污染，在追求生活质量改善的同时，注意环境保护、节约能源和资源，实现可持续消费。2016 年中国相关部门发布《关于促进绿色消费的指导意见》，明确绿色消费是 “以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为特征的消费行为，主要表现为崇尚勤俭节约，减少损失浪费，选择高效、环保的产品和服务，降低消费过程中的资源消耗和污染排放”。2017 年，党的十九大作出专门部署，进一步细化绿色消费的关注点，对推动绿色生产和消费问题给出纲领性框架 （图1）。

图1 中共十九大提出的绿色消费框架

动能转换下绿色消费的关键领域

绿色消费体系不是推翻或者舍弃原有的制造业体系，而是在转变经济发展模式，充分利用原有制造业产能和倒逼传统产业转型升级过程中，起到动能切换、提质增效的作用。因此，在判断绿色消费关键领域的时候，既要看到产业链条的长度和影响，又要考虑该领域的产业基础和国内甚至全球产业链上的影响力和发展能力。

（一） 绿色消费对经济拉动能力的异质性

国家发展改革委等十部门发布的 《关于促进绿色消费的指导意见》 《关于加快建立绿色生产和消费法规政策体系的意见》 等，涉及的绿色消费领域主要有旧衣回收、绿色居住、绿色出行、绿色办公、绿色采购、绿色产品供给等。根据中国环境与发展国际合作委员会2020 年 “绿色转型与可持续社会治理” 课题的测算数据，到2025 年，食品、衣着、居住支出比重将分别下降至20%、5%、20%，出行、家电、文教、医疗保健的消费支出比重将分别上升至15%、11%、12%和12%。

不同行业绿色消费由于消费人群、消费的必要性、消耗周期、单品价值等差异，对经济增长的拉动效应不同，通过以上四个因素加权计算，分别得到食品烟酒的拉动系数为2.5，房屋建筑拉动系数为3，家电设备、文教娱乐与交通出行的拉动系数为3.5，进而乘以各行业消费比重，测得各行业的绿色消费拉动效应分别为食品烟酒的拉动效应为0.7 （最高），其次为房屋建筑拉动效应为0.6，再次为交通出行拉动效应（0.5），家电和文教设备拉动效应均为0.4。

（二） 中国现实情境下绿色消费关键领域

根据各行业绿色消费对经济增长的拉动效应结果，结合国家发展改革委发布的《绿色生活创建行动总体方案》提及的7 个重点领域，并考虑当前经济环境和技术变革趋势，基于新型建筑、智能家电和新能源汽车等行业的颠覆性变革和中国国内循环的可控性，纳入能源消耗和资源回收等行业，进一步分类归纳，构建中国现实情境下绿色消费关键领域（图2）。

图2 动能转换下绿色消费的关键领域

投资与消费双元驱动的绿色财税政策体系

（一） 绿色消费财税政策的制度依据

2017 年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在绿色发展部分强调：“加快建立绿色生产和消费的法律制度和政策体系，健全绿色低碳发展的经济体系，倡导绿色消费，开创绿色机关、学校、社区和绿色出行等模式。” 2020 年国家发改委、司法部发布 《关于加快建立绿色生产和消费法规政策体系的意见》 明确提出，绿色生产和消费作为供给和需求的两端，是我国发展绿色转型的重要着力点(图3）。

图3 动能转换下绿色消费的关键领域

2022 年财政部 《财政支持做好碳达峰碳中和工作的意见》 进一步提出建立绿色低碳发展的财税政策框架，推动资金、税收等政策协同发力。2022 年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完善财税、投资、价格政策和标准体系，加快推动产业结构、能源结构等调整优化，倡导绿色消费。

（二） 投资与消费双元驱动的绿色财税政策体系

我国已经进入消费全面升级转型的阶段，这也是培育绿色消费与生活方式的窗口机遇期。依据 《关于加快建立绿色生产和消费法规政策体系的意见》 等文件要求，围绕“十四五” 推动绿色消费的规划指引，积极构建有利于促进资源高效利用和绿色低碳发展的财税政策体系，促进绿色意愿向绿色行为转变、衣食住行用等方面绿色消费结构大幅改善，绿色消费和绿色生活习惯快速形成(图4）。

图4 投资与消费双元驱动的绿色财税政策体系

国合会的研究评估发现，从2012 年开始，我国消费领域资源环境绩效的下降情况部分抵消了生产领域资源环境绩效的改进，从而拖滞了整个经济绿色转型的速度。当前亟待推广绿色消费典型经验、从消费端完善财税引导和相应机制，积极出台消费端财税支持政策，构建投资和消费双元驱动的绿色财税政策体系，推动有为政府和有效市场更好结合。

因地制宜促进绿色消费的财税政策建议

根据不同地区行业结构、资源禀赋和地区财力，构建投资和消费双元财税政策工具集。强化财政资金支持引导方面，强化对重点行业领域的保障力度，提高资金政策的精准性。健全市场化多元化投入方面，研究设立国家低碳转型基金，鼓励社会资本参与，加强政府债券支持，推动传统产业和资源富集地区绿色转型。税收政策激励方面，落实资源税、消费税、车辆购置税、增值税、企业所得税等税收减免政策； 落实节能节水、资源综合利用等税收优惠政策，研究支持碳减排相关税收政策，更好地发挥税收对市场主体绿色低碳发展的促进作用。政府绿色采购方面，建立健全绿色低碳产品的政府采购需求标准体系，推广应用装配式建筑和绿色建材，加大新能源、清洁能源公务用车和用船政府采购、租赁力度。

（一） 加强绿色运输出行的财税支持

随着网购消费和出行消费需求的快速发展，绿色运输和出行消费体量巨大，绿色转型趋势良好。运用财政补贴、税收优惠等工具组合，支持优化调整运输结构。大力支持发展新能源车辆消费和替代，推进乘用车、公交车、工程车、拖挂车等油转电； 完善充换电基础设施减税和补贴政策，打造便利的充电、换点体系，合理规划公共运输、长途运输、固定网点运输的运输路径，尽快推进运输体系绿色升级。

（二） 促进绿色产品制造商责任延伸机制

绿色办公和家用设备、电器等绿色消费意识正在形成，而绿色行动需要制造商共同实施，需要运用财税组合工具从供需两端共同强化。首先是制定绿色办公能耗标准和采购指引，加强预算管理和统筹配置。其次是宣传家用绿色电器和暖通设备的综合经济效果，通过知识科普、公开测试、结果公开等方式，增强绿色家电的消费认同。再次是围绕家用和办公设备、电器、耗材载具等二次利用和绿色升级，强化制造商责任延伸制度，规范和指导制造商加强废旧家用和办公设备回收、置换，提高电器设备制造商的再次利用和迭代升级意识，减少碳足迹环节和促进循环利用。

（三） 支持绿色建筑、绿色家装升级

绿色建筑、绿色家装消费拉动，有助于激活低迷的房地产市场，至少一定程度上可以低效房地产对建筑装潢产业链的传导效应，提升建筑富余产能的利用和促进其转型，从而提升建筑行业的经济韧性。支持有条件地区开展社区升级、电梯加装、节能改造； 推动既有城乡居住建筑节能改造升级和整体重构。借助老旧社区、乡村建筑修复和升级契机，推广和促进绿色家装和新型墙体材料等建材，塑造精神文明建设的绿色特质。

（四） 推进清洁能源和低碳资源应用

清洁能源和低碳资源位于各类产业链条的上游，碳足迹链条最长，影响的范围和受到国内外环境规制的约束也最广。优化清洁能源支持政策，有序减量替代，推进煤炭消费转型升级，推动光伏、风电、生物质能等可再生能源上网运用、加快储能技术攻关和试点推广，加快形成以储能和调峰能力为基础支撑的电力发展机制。提升综合利用资源的应用比例，促进煤炭、石化和钢铁等行业加快技术改造和排放捕捉利用，加快建设绿色煤炭、石化、钢铁等低碳资源生产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