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孤帆远影到百舸争先——记中国药科大学国际医药商学院卫生经济学教研室主任李洪超

张 闻 李 双

李洪超

近年来，我国医药卫生体制改革取得显著成效，医药融合发展成为行业共识，以科学证据为基础的医药卫生决策日渐成熟。而作为一个新兴的交叉研究领域，药物经济学的作用越来越凸显，药物经济学证据在中国的医疗保障制度改革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药物经济学是研究如何利用有限的卫生资源实现健康水平最大限度的改善和提高的科学，在我国，药物经济学研究起步较晚，研究者的专业教育背景和研究经验参差不齐。因此，在中国开发高质量的药物经济学评价指南对于规范研究方法和提高研究质量十分重要。

药物经济学的研究意义和作用有哪些？它在中国的发展历程曾面临过怎样的波折？其体系建设会对医药产业发展带来哪些利好？对这些问题，中国药科大学国际医药商学院卫生经济学教研室主任、副教授、硕士生导师李洪超有一番自己的经验和感悟。

李洪超的主要研究方向为药物经济学评价（包括卫生技术评估、药品临床综合评价）和医药卫生政策分析研究。近年来，在刘国恩教授的带领下，他先后参与了中国药物经济学评价指南2011版、2015版和2020版的制定，并以副主编的身份参编了《中国药物经济学评价指南及导读（2015版）》《中国药物经济学评价指南2020》《中国药物经济学评价指南导读（2022）》，在相关专业领域有着深厚的积淀。

如果说药物经济学研究如同点滴水珠积聚起来的一条河流，那么，李洪超就如同这条河上的泛舟之人，从孤帆远影到百舸争先。

开启漫漫求索长路

李洪超与药物经济学的缘分肇始于本科毕业论文的撰写。他的本科毕业论文指导老师马爱霞教授告诉他，国外药物经济学已成为一个比较重要的新兴研究领域，但当时国内还很少有人做相关研究，因此建议李洪超以“药物经济学”为主题撰写相关论文。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接触并了解药物经济学。当时那篇本科毕业论文发表在了《昆明理工大学学报》。因为内容太新了，编辑部说都找不到合适的审稿专家。”李洪超笑着回忆，“那时候我们查资料都比较困难，相关文献还非常少。”万事开头难，但凭借不懈探索的精神，李洪超开启了他漫漫求索的科研生涯。

有了开端，就有了点滴积累而成的一条漫漫科研长路。在这篇论文的撰写过程中，李洪超对药物经济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已确定推免保研的他也决定进一步围绕相关方向来开展研究课题，“但当时国内还没有药物经济学专门的硕士点和博士点。而在我硕士研究生阶段的专业药剂学（药事管理方向）里，药物经济学就是其中的一个研究方向。我对这个领域特别感兴趣，因为它是用数据来说话的，要去做一些数量的分析，又很实际，不是光讲理念。”李洪超就此锁定了自己未来的科研方向。

“ 我硕士阶段的导师顾海教授当时给我一本英文原版教材——《药物经济学原理》（P r i n c i p l e s o f Pharmacoeconomics），那也是全世界第一本有关这一专业领域的英文教材，让我原汁原味地学习到了基础、正统的药物经济学理论知识。”这本书和导师的无私帮助，为李洪超打下了学科研究最扎实的根基。

2004年10月至2006年1月，李洪超到北京大学中国医药经济研究中心（现更名为“中国卫生经济研究中心”）访问。这期间，在刘国恩教授的指导下，他接触到了很多学习资源、专家资源；与医改密切相关的一些研究和探讨，也从这里开始起步。这段学习研究经历带给李洪超不一样的感受，既丰富了他的知识体系，也让他在实践中更加游刃有余，同时也结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好友。

凭借扎实的基础和丰富的经验，近年来，李洪超深耕药物经济学研究，硕果累累。他主持或参与省部级课题3项；主持或参与医药产品药物经济学评价或临床综合评价课题70余项；发表论文130篇，其中SCI/SSCI论文32篇，第一或通信作者S C I文章最高影响因子105.7，单篇被引18次，累计IF230。

此外，李洪超还参编教材或著作7部，参与编写团体标准两部，参与编写《构建基于既有健康医疗数据的研究型数据库技术规范》（中国循证医学杂志，2019年）、《实效性随机对照试验的技术规范》（中国循证医学杂志，2019年）和《诊断相关分组或诊断-治疗打包支付方式下急性脑梗死诊断与治疗中国专家建议》（中国神经精神疾病杂志，2023年）等专家共识。他主要参与的调研课题——国家“十二五”规划前期重大问题“国家药品应急体系建设研究”获得2011年中国科学技术协会优秀调研报告特等奖；课题“国家基本药物储备体系建设研究与基本药物品种短缺初步原因分析及对策建议”获2013年中国科学技术协会优秀决策咨询成果奖二等奖；课题“药品价格评估机制研究”获2017年江苏省第五届优秀价格研究成果奖一等奖。

在持续不断地深入学习和研究过程中，李洪超将点点滴滴的积累融会贯通，汇聚成一股通向药物经济学探索彼岸的小流。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朝着大海的方向，他奔涌向前，收获了一系列创新硕果。

科研团队合影

用有限的卫生资源实现健康最大化

“药物经济学评价指南是应用药物经济学理论制定的对药物进行经济学评价时应遵循的一般规范。指南旨在提出药物经济学评价方法的一般框架和规范，既是药物经济学研究执行的方法学指南，也是用来评估项目研究质量的标准。”李洪超介绍，扩展到药物经济学，相关研究的目的就是要在科学研究的基础上在每一种疾病治疗领域遴选出“性价比”最高的干预方案，用有限的医药卫生资源实现患者人群健康的最大化。

近年来，李洪超及其团队在各种疾病领域的药物经济学评价方面做了很多卓有成效的工作。药物经济学是一门应用性非常强的实践科学，任何方法都需要在具体的评价项目中落地检验。所以，除了在药物经济学评价相关的方法学方面进行的探索，团队同时完成了很多创新药物的经济性评价。“我们团队承担了很多创新型医药企业的创新药物的经济性评价工作，这其中大多数来自跨国制药公司，近年来本土创新型制药公司的项目也越来越多。这些项目涉及的疾病领域分布很广，包括恶性肿瘤、2型糖尿病、高脂血症、缺血性脑卒中、肾性贫血、慢性阻塞性肺病、上呼吸道感染和社区获得性肺炎等常见疾病，也有法布雷病、戈谢病、B型血友病和重症肌无力等罕见病。同时，作为高校老师我们也需要承担一些相关政府决策部分的专家咨询工作，如医保决策、药品临床综合评价等，都与药物经济学相关的研究方法或者证据应用有关。”李洪超介绍。

此外，在中医药方面，李洪超和团队还采用实效性临床试验设计和队列研究设计，开展了中成药治疗流感样症状和急性上呼吸道感染的临床研究，探索了基于真实世界研究设计开展中成药经济性评价的路径和方法。同时，与全球多个高校和研究机构合作对针灸卫生经济证据在各国医保决策中的作用进行了调研，指明了中医药卫生经济证据生产和应用的关键问题及未来发展方向。这项研究结果发表在学术期刊《英国医学杂志》（BMJ）上，不仅对针灸疗法的卫生经济学评价和应用有所启示，同时对其他中医非药物干预的经济学评价同样具有借鉴作用。

造福癌症患者

癌症已经成为中国社会负担最高的疾病之一，癌症的“早筛早诊早治”是降低疾病负担和提高人群健康水平的重要手段。

目前李洪超有多个在研项目，均面向相关领域致力造福于癌症患者。“卫生经济视角下中国癌症筛查策略优化路径构建——以胃癌筛查为例”项目，目标是对胃癌筛查策略的优化方法、逻辑和路径进行一般化和理论化，以构建适用于各种癌症筛查策略优化的通用路径；“中国非小细胞肺癌患者健康相关生命质量测量”项目则致力于为中国开展肺癌相关的药物经济学评价提供重要的健康效用参数。

“‘卫生经济视角下中国癌症筛查策略优化路径构建——以胃癌筛查为例’研究的目的是在卫生经济视角下，基于风险模型的精准筛查，探索构建中国癌症筛查策略优化路径，为中国癌症筛查管理和政策制定提供思路和方法借鉴。”李洪超介绍，这一项目的目标清晰，包括基于胃癌风险模型，构建中国胃癌精准筛查策略的卫生经评价模型，以进行经济效率评估；通过分布式成本-效果分析量化不同胃癌筛查策略对健康公平的影响；利用预算影响分析技术测算不同胃癌筛查策略在样本地区实施的成本，分析财政的可负担性；利用多准则决策分析方法构建“效率-公平-可负担性”三维理论模型框架，基于“效率优先，兼顾公平和政策落地可负担”原则，优化中国胃癌筛查策略等。

“中国非小细胞肺癌患者健康相关生命质量测量”项目旨在为肺癌患者提供实际关怀。考虑到肺癌较高的发生率、癌症患者在治疗过程中身体和心理遭受的双重打击及癌症治疗相对高昂的经济负担，并且我国目前针对癌症患者的健康相关生命质量研究数量较少，亟须开展相应的研究，为后续药物经济学评价研究、卫生资源合理配置及临床上医疗服务效率提升提供基础依据，相关项目将对非小细胞肺癌患者的健康相关生命质量状况进行问卷调研。“通过调研，我们希望在多个方面有所收获，包括能够获取非小细胞肺癌患者的效用值数据，对患者生命质量进行评价，同时为经济学评价提供基础数据；评价同时比较E Q-5D-5L和S F-6D两种效用量表在中国非小细胞肺癌患者生命质量测量方面的特性，为效用量表的选择和使用提供依据；构建QLQ-C30量表到EQ-5D-5L及SF-6D量表的映射函数等。研究预计在全国20家医院开展调研，样本量在1000例左右。”李洪超表示。

搭建从无到有的教学体系

“目前，国内所有的高校里药物经济学相关的专业课程，我们学校是开设最多的，我们有独立的硕士点、博士点，每一年硕士生的招生规模有20多人。这么多学生进来，我们必须有足够完善的课程来培养他们。因此，学科建设工作也是过去几年我们花时间和精力比较多的地方。”从科研到教学，再到学科建设的探索，李洪超的药物经济学研究之路随着越来越多内容的扩展和越来越多同伴的加入而变得越来越宽阔。

学科建设不是一蹴而就，尤其是对于药物经济学这样一个新兴的交叉学科来说。在学科建设过程中，李洪超和团队所付出的努力可想而知。

这一切还要从李洪超硕士毕业留校时说起。当时，学校给李洪超的主要任务是做药物经济学的教学和科研工作，但学校并没有专职做这方面研究和教学的老师，也没有独立的课程体系。在学院前任院长马爱霞教授和学院各方的大力支持下，李洪超凭借着兴趣，一点一滴、从无到有不断拓展着资源，铺垫积累起一个学科体系资源网。

从2013年5月至2014年4月，李洪超赴加拿大麦克马斯特大学（M c M a s t e r University）临床流行病学与生物统计系访问，师从谢锋教授，再一次增加了他在药物经济学理论与实践方面的经验。这一年的访问，让李洪超学得到了更多更具体的方法和技术。

“药物经济学这一领域，在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这几个国家发展得非常好，而且他们的政府部门从20世纪90年代初就已经在使用相关研究得出的证据。相应地，他们那里也有很完善的课程体系，比如说药物经济学评价模型，上课的老师会用半节课给你讲理论，半节课在电脑上搭建模型、分析模型。这样可以很扎实地学到很多内容。”李洪超介绍，访学回国后，他也仿照麦克马斯特大学的课程体系在自己学校里开设了很多新课程，完善了药物经济学的学生培养课程体系。

如今，除了在学校的工作外，李洪超还兼任中国药科大学药物经济学评价研究中心副主任、江苏省药品临床综合评价中心副主任，同时还有中国药学会药物经济学专业委员会委员、中国中药协会中药药物经济学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国研究型医院学会药物经济学专业委员会常务委员、中国医药生物技术协会卫生技术评估分会常务委员、江苏省药学会药物经济学专委会秘书长、国家药物政策与医药产业研究中心青年研究员等学术任职。在李洪超和同行的努力下，我国药物经济学领域的研究越来越深入，对经济社会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

从孤帆远影到百舸争先，李洪超和他的团队舟行致远，致力于在药物经济学之河上乘风破浪，不断创造新的佳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