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尝过星星的味道吗

黎荔

去年儿童节，我在一家西式快餐厅见过一款名为“快乐星球”的儿童套餐，有快乐星球双子堡、星球启航虾虾堡、星星薯饼、银河系泡泡饮等，整体色调以蓝紫色为主。父母们排着长队购买这个“星星的味道”套餐。餐桌上摆着蓝紫缤纷的餐品，叽叽喳喳的孩子们沉浸在宇宙星河的浪漫中。我虽然不知道“星星的味道”是什么样的，但也能猜得出来——就是换了包装的速食食品的味道啊！

星星到底是什么味道？双炫冰淇淋的味道吗？蓝莓加芝士，海盐椰子风味，还是巧克力加抹茶口味？我猜“来自星星的味道”以蓝紫色调为主，是因为星星总闪烁着蓝莹莹的光，梦幻的蓝紫色能一秒把人带入幽深的星空情境。此外还要有黑巧克力，因为星星一不小心就被黑洞吸走了，或是被巨大的磁场给掠去了，所以要加上一抹深邃的黑色。至于抹茶的绿色，那是因为星星有时也呈现绿光，所以星星的味道应该也可以用香草来调制。

前段时间，我在一份儿童诗报上读到一首题为《星星的味道》的童诗，作者名叫王倪，只有8岁。小家伙把星星的味道写得可有意思了——我把星星烤一烤/放在嘴巴里/嚼一嚼/看看是什么味道/也许有点咸/有点腥/就像海星的味道/也许我的嘴巴里会有亮光/因为/那是天上的星星啊！这首诗真是太可爱了！

儿时的我们都很馋，什么都想尝一尝。在万物皆可烤的想法下，抬头看看夜空，我们一定打过星星的主意。如果天上的星星能吃，嚼起来是什么感觉呢？甜的、咸的、辣的，还是苦的？小诗人从天上的星星想到了海中的星星。海星是海洋中的奇特生物，外形就像动画中的星星。最常见的海星有五条手臂，是标准的五角星。深不可测的大海，如同深不可测的夜空，也有着无数悄悄移动的星星。

海星是真能吃。写下《星星的味道》的小作者，应该是吃过烤海星的吧！要不怎么知道海星的味道有点咸也有点腥呢？如果说这首诗的前面还有写实的部分，到了结尾就完全是奇思妙想了。“也许我的嘴巴里会有亮光/因为 /那是天上的星星啊”，读着这稚气、奇妙的诗句，仿佛面对一个好奇、纯洁、善良的灵魂。

孩子们写诗，大多是从眼前的生活景象出发，但不遵循寻常的思维路线，而是突然转换方向，迸发诗意。吃星星，吃出了咸，吃出了腥，最后嘴巴里含着亮光，一个稚气、天真的孩子形象就浮现在你我眼前了。基于生命本真而又在虚幻的时空中展开的诗句，建立了一个瑰丽奇妙、闪耀着儿童审美理想的小小世界。这种随心所欲的想象，打破常规的写法，连成年诗人都不得不佩服。

当大人太没有意思了，我也想当小孩，开一家宇宙餐厅。这里有神秘的黑洞、幻化的星云、掠过的彗星，还有无数的流星和太空尘埃。这里散发着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味道：烤焦的肉排味，甜甜的金属味，辛辣的火药味，还有比地球浓烈得多的星河玫瑰香味……种种气味充盈整个宇宙，永远飘浮在太空之中。

你会来这家宇宙餐厅吗？尝尝宇宙烧烤摊的烤星星的味道；咬一口银河系周围的软糯星云，吃起来就像棉花糖；再喝下一杯深蓝气泡、梦幻紫色晶球的特调宇宙饮品，入口冒着丝丝寒气，是火星碰撞后、黑洞沉寂后的冷冽气息。你尝过星星的味道吗？你不想推门进入这家宇宙餐厅吗？

打开锦囊

星星很远又很近，是熟悉又陌生的事物。星星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谁都可以仰望，谁都可以拿它们来抒怀、寄情，又或是放牧天马行空般的想象。李白说“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但站得再高，星星也不是伸手可得的存在。它们是真实的，于我们而言却是虚幻的。

有人将星星入诗入画，成就经典，那作为普通人的我们如何才能写好一篇关于星星的文章呢？来自星星的光，寄寓于遥远天体的童话，已是陈词滥调。写星星的味道如何？角度很新穎，但如果完全依赖想象布局、行文，很容易误入私语化的歧路。好在，一个“星星的味道”的套餐，以及小诗人眼里的烤海星，让来自星星的味觉体验具象化、生活化成为可能。

好的写作者总能找到连接现实与想象的秘密路径，并在由此及彼的过程中摘取最动人的花果和枝叶。而好的作品，值得我们细细品味、细细品尝，就如这“星星的味道”。（云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