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松：寂静之海

赵松

作家、评论家，著有《伊春》《隐》《空隙》《抚顺故事集》《被夺走了时间的蚂蚁》《灵魂应是可以随时飞起的鸟》等。

重复地降落

自宇宙深处的微亮星云

降落到漫溢黑暗的

玄武岩花冠里

示我以荧火

刹那间无限繁殖陨石

而我的背面

是不断凹陷的秘密

比生命恒久

拜你所赐，那次终极的

撞击赋予我新的轨迹

以及创世的记忆

一千七百米深的

蓝，名字还有很多

卻不能勾勒出所有边界

如果你是对的

那所有的偏离

就都是对的，即使是

我一次次地升起

即使我记得的只是降落

不是我，是你反复地

降落在辽阔的寂静之海

我只是荒凉而纯净

以真空的银白凝视着

我的时间倒流

带着我的语言沉入深处

此后，所有陨石都是

对我的温柔抚慰

让我以日光祷念

以失语重复着最后的叙述

以坦白的尘埃编织谜语

这透明的海

接纳所有陌生的粒子

如果你是对的，那我也是

即使这环形的叙事里

早已隐含了渐渐的脱离

注：寂静之海，月球表面有阴暗的部分和明亮的区域。早期的天文学家在观察月球时， 以为发暗的地区都有海水覆盖， 就把它们称为“海”。后来这名不副实的名称保留了下来。著名的有云海、湿海、静海等。静海指的就是寂静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