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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卫忠 为人民燃尽光热

2024-03-16曹仓舒

中国新时代 2024年3期
关键词:沧源佤族被执行人

曹仓舒

24年来,鲍卫忠坚守在边境民族地区,用一生干好本职工作来报答党和人民。他以持之以恒的行动诠释了新时代的能动司法,始终在思想上、政治上、行动上彰显其司法为民的初心使命,为人民燃尽光热。

倒下之前,他正叮嘱同事办理司法救助手续;抢救期间,他手机一直响个不停;追悼会那天,连曾经对他拔刀相向的被执行人也来送他最后一程……2021年10月,云南省临沧市沧源佤族自治县人民法院执行局原局长鲍卫忠突发疾病,倒在了工作岗位上,年仅45岁。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最高人民法院和中共云南省委分别追授鲍卫忠同志“全国模范法官”和“云南省优秀共产党员”荣誉称号。2023年12月18日,中宣部追授鲍卫忠同志“时代楷模”荣誉称号。

作为一名共产党员,他永葆忠诚本色;作为一名人民法官,他坚守法治信仰;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佤山干部,他常怀赤子之心。24年来,他坚守在边境民族地区,用一生干好本职工作来报答党和人民。他以持之以恒的行动诠释了新时代的能动司法,始终在思想上、政治上、行动上彰显其司法为民的初心使命,为人民燃尽光热。

用耐心“磨案子”,用双脚“跑案子”

沧源县地处祖国西南边疆,是以佤族为主的少数民族聚居地。在这里,佤族人民骨子里流淌着感党恩、听党话、跟党走的红色血脉。鲍卫忠就是在这片热土上成长起来的优秀共产党员、人民法官。

鲍卫忠的父亲鲍光明,是优秀的老党员、政法干部,为边疆民族团结、繁荣发展奉献了毕生心血。受父亲的熏陶和影响,鲍卫忠从小就立志成为一名政法干警,做伸张正义的人民法官。

1997年,21岁的鲍卫忠追随父亲的步伐,进入沧源县人民法院。报到第一天,鲍卫忠对组织郑重承诺:“我出身边疆少数民族家庭,是党和人民给了我这个佤族孩子报效祖国的机会,这个恩情,我将用一生來报答!我将干好本职工作,无愧于党、无愧于人民、无愧于心。”

2015年,工作表现优秀的鲍卫忠担任执行局局长。感恩组织的培养和信任,他在笔记本上郑重写下:为党工作是我一生的追求,为人民服务是我一生的方向。

鲍卫忠任局长不到1年,“基本解决执行难”攻坚战打响。在边疆民族地区,“基本解决执行难”工作是硬仗,鲍卫忠就用耐心“磨案子”,用双脚“跑案子”。

沧源县群山延绵、道路崎岖,办案出差,百余公里的路程驾车往返需要一整天。早出晚归、披星戴月是法官们的工作常态,外出执行的时候,经常遇见山里起雾,能见度不到5米,很多地方车到不了,只能靠双脚。

“为什么我们要翻山越岭找人?通知他们来办公室不行吗?”沧源法院的年轻干警问。

“办公室?要把案件办好,佤山的村村寨寨就是我们的办公室。我们去找他们,和他们来找我们,能是一回事吗?”鲍卫忠说,“我们迈出去的是脚步,带回来的是民心;俯下去的是身板,树起来的是信任。”

沧源县有汉族、佤族、傣族、彝族等20多个民族。“这里的执行案款数额一般不大,但就是这几百元、几千元钱,却直接关系各族群众的利益,不能有半点马虎和懈怠。只要用心用情,就没有打不开的心结。”鲍卫忠常跟同事这样讲。

为了一个执行款只有1900元的合同案件,他开着私家车3次去糯良乡被执行人家里做工作;为了一个标的5000元的合同案件,他6次到被执行人家里劝说,累计奔走400多公里。

“干执行工作,就是人心换人心。”鲍卫忠有自己的“规矩”:首次去被执行人家里,只要距离不远,鲍卫忠都不穿制服、不开警车。“为何不亮明身份?大张旗鼓有何不好?”年轻干警不理解。鲍卫忠说:“农村老百姓看到警车会议论,对被执行人影响不太好,产生抵触情绪,不利于开展工作。”

执行案件时,鲍卫忠总是一心为双方考虑。2020年,何某到沧源法院,请求法院依法强制崔某、欧某履行68.1万元的债务及利息。案件由鲍卫忠承办。无足额财产的两名被执行人找到鲍卫忠,希望跟何某协调用房屋抵债,但何某对此表示不同意。初次调解失败,鲍卫忠没有泄气,想方设法多次做双方的工作。2020年11月12日,何某同意调解,崔某和欧某对还款要求也没有异议,案件得以和解结案。欧某说,在还款过程中,鲍卫忠还时常给自己打电话了解情况,让自己感受到法律的温暖。

“没有一万?那咱们就五百、一千地还怎样?”“就为这么点钱,我不想下次来把你带走”“这是法律规定,不履行判决以后会影响孩子”……

一次次,鲍卫忠用笨办法和磨工夫解决执行难问题,但正是他发自内心的话语,换位思考的角度,为人着想的方式,维护法律尊严的初衷,感化了一个又一个当事人坚硬的内心。就是用这样近乎笨拙的坚持,鲍卫忠带领干警们“磨”掉了650件积累多年的“钉子案”“骨头案”,用心“磨”出了一方和谐。他任执行局局长后,本人承办的802件执行案件,没发生过“人情案、关系案、金钱案”。

“办理的不仅是案件,更是边疆稳定、民族团结进步事业”

在沧源法院工作了24年,鲍卫忠的办案行程累计上万公里。在日复一日的奔走中,从县城通往乡镇的道路有多少个弯、从乡镇下到村寨要蹚多少次河,村里谁家小孩留守、寨子里有几户孤寡老人,鲍卫忠心里都记得清清楚楚,办案也因此有了底气。

“我们办理的不仅是案子,更是边疆的和谐稳定、民族的团结进步。”“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鲍卫忠经常对同事们这样说。凭着这样的思想觉悟,鲍卫忠脚踏实地、勤勤恳恳地在法院走过了24个春秋,当地群众称他为心连心的好“普艾”(佤语:兄弟)。

被执行人陈某因工程材料款没还清,被起诉到法院,执行期限临近未交付案款,电话又打不通,鲍卫忠便到陈某家了解情况。刚进村,就遇到陈某,便一路小跑跟过去。陈某以“今天是老人祭日,按习俗钱财不能外送”为理由,让改日再来,鲍卫忠一口答应。同事认为这是借口。鲍卫忠说,在严格执法的同时,也要尊重当地的民俗习惯。第二天,陈某如数结清案款。一头是申请执行人,一头是被执行人,就像天平的两端,鲍卫忠尽心竭力将司法温暖触及每一位当事人。

沧源法院执行干警李亚兵跟随鲍卫忠处理过一起非常棘手的案件——傣族村民小组和佤族村民艾嘎长达8年的土地纠纷。当事人艾嘎多年前签订了土地租赁协议,却常年拖欠租金。法院判决艾嘎归还土地并支付土地租金。艾嘎态度强硬,拒不执行法院判决。

鲍卫忠告诉李亚兵,案子不大,却相当棘手,处理不当,不利于搞好民族团结。鲍卫忠主动承办这件“骨头案”,开始和艾嘎沟通。没想到,他打电话、发短信,艾嘎都不理会;上门做工作,却吃了“闭门羹”,艾嘎大门一摔,让鲍卫忠碰了一鼻子灰。

无奈之下,鲍卫忠约了乡镇干部二次登门,艾嘎竟然邀约10多个亲朋好友为其“助阵”,还情绪激动地挥舞着佤族长刀吼叫:“谁敢来,我就和他同归于尽!”另一方傣族村民也火了,高喊:“把他抓起来!”

眼看事态就要恶化,鲍卫忠冲到艾嘎身前,大声质问道:“‘各族人民一家亲,九老九代不丢伴,这是咱们佤族世代相传的祖训,难道你忘记了吗?”义正词严的質问让艾嘎一下子哑了火,羞愧地放下长刀。

鲍卫忠又安抚起周围群众:“请大家相信法院,这个案子我们一定会公平公正地处理好。”

人群渐渐散去,鲍卫忠二次登门却依然没能踏进艾嘎的家门。回城路上,同事愤愤不平:“该用强制手段就用强制手段嘛!”鲍卫忠安抚:“执行难,难在解开人的心结。咱们再想想办法!”

几天后,恰逢佤族“新米节”,鲍卫忠又和同事一起,带着自酿的酒水、一袋新米和一束稻穗,来到艾嘎家。他诚恳地说:“兄弟,我们来和你过节了,祝福你家年年大丰收。”说着,他把金黄的稻穗挂到艾嘎家门口。

“8年来,为了争这块地,我得罪了所有的村民,想不到你们会来家里和我贺节日。”艾嘎向鲍卫忠敞开心扉:原来,他在土地上种了不少沙松,担心土地还给傣族寨子,会影响今后的生计。

当即,鲍卫忠协调村组干部帮助艾嘎解决实际难题,艾嘎也表示“愿意积极配合法院工作”。鲍卫忠又趁热打铁,组织双方现场调解。时值雨季,山上草木茂盛、蛇虫众多,要厘清争议土地地界和算清种植的沙松数量非常困难。他带头冒着大雨,多次穿梭在山林间,一次次反复清点,最终确定了沙松数量。

看到鲍卫忠全身湿透、双脚泥泞,双手被松针刺破流血,脸上也被蚊虫叮起肿包,大家都深受感动。最终,傣族寨子同意艾嘎保留现有的宅基地并补偿苗木钱,艾嘎也同意将土地和苗木交还集体。就这样,这起极易引发村民矛盾的执行案件得以顺利化解。

人心就像一杆秤,“你若真心为群众,老百姓都会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在鲍卫忠的追悼会上,艾嘎抹着眼泪哽咽着说:“听到鲍法官不在了,我连夜从家中赶来,只想送这位好法官、好兄弟最后一程……”

“为党和人民的事业鞠躬尽瘁”

“要成为一个有高尚品德和崇高理想的人,一个对人民有利的人,像雷锋、焦裕禄、孔繁森等先进人物一样,为党和人民的事业鞠躬尽瘁。”入党申请书上的这段话,成为鲍卫忠一生的坚守。

2003年,临沧市选拔百名年轻干部到100个自然村挂职锻炼,27岁的鲍卫忠名列其中。他来到糯良乡任副乡长,同时驻点坝尾村,担任村委会副主任。

当时与他一起工作的村干部回忆道:“那是一个朴素、精神的佤族小伙,总是穿着一身迷彩服、脚踩一双解放鞋,笑眯眯的样子,让我们这些老乡倍感亲切!”

旧房改造是鲍卫忠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当时,村民住的多是茅草房和油毛毡房,容易漏雨不说,火灾隐患也很大。改造旧房本是好事,但推进起来并不容易。

“一遍不行就去两次,两次不行就去3次,用佤语跟他们拉家常,老百姓最终都会理解。”鲍卫忠和村干部多次讨论,在党员干部的带头下,200多户900多人的旧房改造工作终于完成。但新问题又随之而来:盖新房需要运输材料,可是没有路,鲍卫忠便跑县城协调运来水泥;几户人家面临拆迁,相关村民不同意,还对村干部破口大骂,鲍卫忠上门好言相劝……

在阿佤山的村村寨寨,在老乡家的火塘边、田地里,都留下了鲍卫忠不知疲倦的身影,他用行动走进群众心里。

“结案不是最终目的,想尽一切办法解决当事人的愁事和难事才是根本。”鲍卫忠总这样说。

在一起标的额10万余元的合同纠纷案中,被执行人刀某因生活困难无法清偿。为了还债,他搞起了土鸡养殖,但由于没有销路,一筹莫展。到现场了解情况后,鲍卫忠当即掏钱买鸡,回程路上,他当起了推销员,路过饭店就下车推销土鸡,销售土鸡、鸡蛋的信息每天都会在他的朋友圈“刷屏”。慢慢地,销路打开了,生意越来越好,被执行人每个月都按时送来执行款,直到履行完毕。最后交清的时候,被执行人紧紧攥住鲍卫忠的手说:“如果没有您,别说还钱,我养鸡的钱都要亏了!”

在鲍卫忠生前的办公室,贴着密密麻麻便利贴的文件柜格外引人注目。有的写着案件当事人的姓名、手机号码,有的记着案号和案款金额,甚至还有一些只有鲍卫忠自己才能看懂的标记,这些都是他提醒自己要及时跟进的案件。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在关心一起案件的司法救助申请情况,在便利贴上重重地写下:“急!”

对申请司法救助的群众,鲍卫忠认真审核并第一时间上报材料;面对看病急需用钱的申请执行人,他自掏腰包,悄悄为无力还款的被执行人垫付执行款帮其暂渡难关。然而,他上有年迈的母亲,下有年幼的双胞胎儿子,就连家里的购房贷款都尚未还清,他却毫不犹豫地将钱递到当事人手中,只因“人家有困难”。

鲍卫忠的妻子周红是一名幼教老师,结婚后她就承担起了所有的家务。在她的记忆里,鲍卫忠总是频繁地加班、下乡、出差。在家里,鲍卫忠的手机总是响个不停,案子上的事情老说不完。

周红回忆,有一年孩子生病住院,鲍卫忠却赶着出差去了。周红带着孩子往返于县、市、省城医院,做各种检查和治疗,一个人硬撑着。孩子病情复杂需要做手术,鲍卫忠最后总算赶到了医院。周红正想抱怨,可转头看到丈夫刚哄好了孩子就疲惫地靠在床头睡着了,她心一软,一下子意识到“他也是那个需要呵护的人”。

几年来,鲍卫忠常年起早贪黑地加班工作、长年累月地下乡,他熬白了头发、熬红了眼睛,双手出现严重的皮肤病变,高血压越来越严重。因为缺钾总感到身体无力,身体机能迅速下降。医生建议他住院治疗,他总说:“忙过这段再说吧!”

这些年,鲍卫忠缺席了太多家庭的团聚、孩子们的成长,而唯一没有缺席的,是他胸前法徽所赋予的沉甸甸的使命。

“要成为一个有高尚品德和崇高理想的人,一个对人民有利的人,像雷锋、焦裕禄、孔繁森等先进人物一样,为党和人民的事业鞠躬尽瘁。”他用生命,实现了誓言。

英模如烛光,指引我们一路前行。虽然鲍卫忠离开了,但他公正执法、清正廉洁的崇高品格,犹如一盏明灯引领着后来人继续前行。

灯火常在,行者不孤。在边疆,千千万万个像鲍卫忠一样坚守在审判执行一线的新时代人民法官,正在用实际行动履行为大局服务、为人民司法的职责使命,努力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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