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社区生活垃圾分类治理高绩效路径研究
——基于北京市100 个社区的组态分析
2024-03-09钟爱军李香萍
何 怡,钟爱军,李香萍
(1.北京市统计局,北京 100054;2.北京林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083;3.北京清研灵智科技有限公司,北京 100088)
0 引言
学者们普遍认为,生活垃圾分类的本质是治理,生活垃圾分类的过程是治理的过程[1],而治理指“统治的多样性和互相影响的行为体互动作用的结果”[2]。换言之,生活垃圾分类治理过程是多种治理主体互动作用的过程,治理绩效是多种治理主体互动作用的结果。
国内学者基于实地调研和理论研究,已经提出生活垃圾分类治理主体包括政府、社会组织、社区、居民和企业的观点。例如,宋玉蓉[3]在调研广州市的生活垃圾分类工作后认为,政府、社会、企业和居民是城市生活垃圾分类的基本主体。祝睿[4]在考察南京市栖霞区尧化街道的生活垃圾分类治理模式后提出,确定生活垃圾分类的治理主体应以政府、市场和居民为基本框架并根据当地实际进行适当优化。孙其昂等[5]主张将社区也纳为治理主体,认为政府部门、社会组织、社区、家庭和个人的合作参与是影响治理绩效的主要因素。这些观点为人们认识生活垃圾分类治理主体提供了重要参考。
城市社区生活垃圾分类治理主体如何互动才能导致高绩效发生?什么样的互动作用可以导致高绩效发生?目前关于这一问题的研究还很少。然而,弄清这一问题,对于认清和完善城市社区生活垃圾分类治理机制,推进基层治理具有重要意义。因此,本研究以北京市城市社区生活垃圾分类治理实践为研究对象,以组态分析为研究方法,探讨城市社区生活垃圾分类治理主体的互动路径,为认清和完善城市社区生活垃圾分类治理机制及城市基层社会治理共同体运转机制、进一步提升治理绩效提供实证依据。
1 北京市城市社区生活垃圾分类治理简述
2019 年10 月,中国共产党第十九届中央委员会第四次全体会议通过《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以下简称“《决议》”),提出“普遍实行垃圾分类和资源化利用制度”。为了贯彻落实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精神和《决议》,以“首善标准”推进生活垃圾分类,北京市对原有生活垃圾管理条例进行重大修订,并于2020 年5 月1 日正式实施。
北京市修订生活垃圾管理条例、推进生活垃圾分类的总体思路是:用治理思维代替管理思维,用党委政府、社会和公众的共建共治代替传统的管理,将治理的重心落实到基层社区,着力打造“党委领导、政府主导、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法治保障、科技支撑”的生活垃圾处理的社会服务体系。其具体做法如下。
1)党委政府在深入社区调研的基础上对全市开展生活垃圾分类进行统一部署、保障和引领。一是在市、区两级分别成立生活垃圾分类推进工作指挥部,统一部署、协调推进全域生活垃圾分类工作进度;二是配套出台物业管理条例、街道办事处条例、文明行为促进条例等法规,为推行生活垃圾分类提供全面法治保障;三是通过组建生活垃圾分类宣讲团,定期召开新闻发布会,打造“垃圾分类我们一起来”等系列专题电视栏目,引领居民知晓、认同和参与生活垃圾分类。
2)社区层面(包括社区党组织、居委会、物业公司及志愿者等)配合、执行和落实市区党委政府部署,加强社区生活垃圾分类软、硬件建设,为居民进行生活垃圾分类提供舒适的环境。一是通过派发动员信、张贴宣传画、进行入户宣传、投放点指导和完善相关管理与服务制度等对居民参与生活垃圾分类进行宣传、指导、服务和激励;二是对已有的分类桶站、驿站和垃圾运输车等进行标准化改造,并增设再生资源回收点和装修垃圾、大件垃圾投放点,方便居民进行生活垃圾分类投放。
3)居民响应党委政府和社区的号召,参与社区生活垃圾分类治理工作。一是在党委政府的引领保障、社区的服务指导下知晓生活垃圾分类责任、法规和知识,养成生活垃圾分类投放自觉性和习惯;二是树立共同体意识,培养公共精神,积极参与生活垃圾分类治理,并将参与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反馈给社区,和社区形成互动。
综上,北京市城市社区生活垃圾分类治理实际上形成了党委政府引领保障、社区和居民共治的基本治理格局。在这一基本治理格局中,治理的主体是党委政府、社区和居民,治理的过程是党委政府、社区和居民进行互动联动,治理的绩效是党委政府、社区和居民发挥各自作用并形成协同互补的结果。需要说明的是,社区的生活垃圾分类治理不涉及垃圾处理,故不包括一般所说的垃圾处理公司。
2 研究方法
2.1 研究方法的选择
选择组态方法作为研究方法。组态方法(亦称定性比较分析方法,QCA)是由查尔斯C.拉金(Charles C.Ragin)等开发的一种用于研究复杂因果关系的新方法。组态方法主要从两个视角看问题:一是集合论视角,认为如果某一事件是结果事件的前因条件,则该前因条件构成结果的子集;二是组态视角,认为一个结果的发生往往由多个前因形成协同互补、构成条件组态或者路径所致,而同样的结果可经由不同组态或者路径来实现。组态研究的主要步骤是,先建立因果关系组态分析模型,然后对每个案例的前因变量和结果变量进行测量,再根据测量结果计算出各变量在所属集合的隶属度分数以进行定性,最后运用组态分析软件进行比较分析,求出导致特定结果(高绩效或非高绩效)发生的充分性条件组态。目前,组态方法已经被广泛运用到社会科学各领域的研究中。
采用组态方法作为研究方法,主要出于以下两点考虑:第一,从理念看,北京市在进行生活垃圾分类治理顶层设计和具体实践时,采用的是党委政府引领保障、社区和居民协同共治的理念与模式,实际上也形成了党委政府、社区和居民协同共治的治理格局,这与组态方法强调多个前因协同互补导致结果发生的理念非常契合;第二,组态方法结合了传统定性和定量方法的长处又较好地避免了两者短处,能够较好地辨识出特定结果的发生路径,被认为“为解决复杂因果关系提供了新方法”[6]。故此,运用这一方法,可以较好地帮助我们回答前文提到的城市社区生活垃圾分类治理主体如何互动才能获得高绩效的问题。
2.2 组态分析模型的构建
构建组态分析模型的重点是合理确定影响结果发生的前因条件。根据前文分析,本研究认为党委政府、社区和居民发挥作用是导致治理绩效产生的前因条件。考虑到党委政府的引领保障面向全市且统一执行,便将党委政府的作用设为常量而且条件成立,而只将社区和居民的作用设为变量。为了更准确地反映社区和居民所发挥的作用,又将社区发挥作用设为软件建设和硬件配备两个子变量,将居民发挥作用设为分类习惯和参与意愿两个子变量。社区的软件建设具体指社区对生活垃圾分类进行的宣传、指导、激励、奖惩等系列措施,如开展敲门行动、设置红黑榜、跳蚤市场废弃物利用等。硬件配备主要指桶站建设的完备程度、垃圾分类驿站建设的完备程度以及智能化手段的运用程度等。
此外,易承志等[7]的研究表明,社会资本“能够较好地解释不同社区居民差异性的生活垃圾分类参与行为,并有助于解答为何不同社区的生活垃圾分类绩效存在较大差异性的问题”。而社会资本又与社会交往网络即邻里关系存在密切关系,罗伯特D.帕特南(Robert D.Putnam)甚至将社会资本解释为“普通公民的民间参与网络,以及体现在这种约定中的互惠和信任的规范”[8]。也就是说,社区的交往网络或者邻里关系是社区社会资本的重要内容与载体,有较好的邻里关系意味着有较多的社会资本。因此,本研究又将作为社区生活垃圾分类治理社会环境的邻里关系增设为前因变量。
综上所述,本研究建立的组态分析模型如图1所示:党委政府(X0)的引领保障、社区的软件建设(X1)和硬件配备(X2)、居民的分类习惯(X3)和参与意愿(X4)以及邻里关系(X5)等6 个前因条件协同互补促使城市社区生活垃圾分类治理绩效(Y)发生。
图1 城市社区生活垃圾分类治理组态分析模型Figure 1 Configuration analysis model for urban community domestic waste classification and treatment
2.3 数据获取
由于本研究已经将党委政府的作用设为常量且条件成立,故将数据收集的重点放到社区和居民作用、邻里关系以及治理绩效上。
2021 年4 月,本研究对北京市城市社区生活垃圾分类治理情况进行抽样调查,包括问卷调查和实地调研两个环节。
问卷调查的目的是摸清社区和居民在生活垃圾分类治理过程中的投入、社区邻里关系和治理效果。调查的方法是,按照PPS 多层抽样法在东城、西城、朝阳、丰台、石景山、海淀、顺义、通州、大兴、房山、昌平等11 个区级行政区抽取100 个城市社区,在抽中的社区内随机拦截在本社区居住半年以上的18~80 周岁的居民进行问卷填答。需要说明的是,北京市城市社区大多具有一个社区仅涵盖一个小区的显著特点,或者部分社区也涵盖几个小区,但几个小区之间的联系密切,无显著差异(如:某某一区、二区、三区)。因此,为提升研究效率,更好地聚焦研究变量,挑选人口规模最大的小区作为该社区的代表进行观察研究。调查人数最多的社区有25 人,调查人数最少的社区有18 人,共计2 126 人。问卷内容主要包括:社区层面在生活垃圾分类软件建设和硬件配备上有何投入;居民的生活垃圾分类投放习惯如何、治理参与意愿怎样;社区邻里关系如何;居民对本社区生活垃圾分类工作的评价如何。
实地调研则是在问卷调查完成后,从100 个样本社区中选取22 个生活垃圾分类较好的社区进行实地走访,并与街道社区物业的工作人员、志愿者和居民代表等进行座谈,进一步了解社区生活垃圾分类治理的情况,对问卷所获数据进行验证和补充。具体是,每个区级行政区选取2 个社区。对于存在多个小区的社区,则选择居民人数最多的小区作为该社区的代表。
通过上述两个环节,获得了进行组态分析所需的原始数据。对原始数据进行复核并运用SPSS23.0 软件对复核结果进行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显示,100 个样本社区在前因变量和结果变量各维度上存在较明显的差异,反映各社区在社区层面和居民层面的作用确实存在很大不同。需要说明的是,本研究以社区为单位进行比较分析,而各社区受访人数不完全相同,故以均值作为社区在各维度上的得分(表1)。
表1 社区、居民、邻里关系和治理绩效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Table 1 Descriptive statistical analysis results of community,residents,neighborhood relationships,as well as governance performance
3 实证分析
3.1 数据校准
数据校准的目的是确定各前因变量和结果变量对于其所属集合的隶属度,为定性比较分析做准备。
本研究在进行校准时,考虑到已将党委政府的作用设为常量且条件成立,故采用直接赋值法将党委政府作用的集合隶属度统一赋值为≥0.501。对于社区和居民作用、邻里关系以及结果变量,则采用直接校准法进行校准。将隶属度≥0.95 定性为完全隶属,将隶属度0.5 定性为交叉点,将隶属度≤0.05 定性为完全不隶属。由此计算出各前因变量和结果变量的集合隶属度,完成校准。
3.2 单一前因的必要性检验
进行单一前因的必要性检验的目的,是验证在各前因条件中是否存在单一前因构成特定结果产生的必要条件。结果集合Yi作为条件集合Xi子集的一致性(Consistency),就是两者的交集占Xi的比例。
如果发现某一前因的一致性≥0.9,那么该前因就应被视为特定结果产生的必要条件。覆盖度(Coverage)表示条件集合Xi在经验上对结果集合Yi的解释力。本研究高绩效和非高绩效必要条件检验结果如表2 所示。
表2 高绩效和非高绩效必要条件检验结果Table 2 Test results for high performance and non high performance essential conditions
由表2 可知,在将党委政府作用直接赋值为0.501 的情况下,用fsQCA3.0 软件对所有前因进行高绩效和非高绩效必要条件检验,发现所有前因的一致性水平均<0.9,说明不存在导致社区生活垃圾分类高绩效或者非高绩效的必要条件。
需要说明的是,如果将党委政府作用的集合隶属度分别赋值为0.6、0.7、0.8 和0.9,则其必要条件检验结果(一致性分数)随赋值提高而提高,且赋值越高越趋向于满足必要性条件标准。但是,在后续的充分性条件检验中,所得解(组态)在前因构成上没有变化,且党委政府在其中都仍然起边缘条件作用,只是解(组态)的覆盖度略有变化,这说明,将党委政府作用在0.501~1.000 进行赋值对于充分性检验结果不会产生大的影响,具有较好的稳健性。
3.3 前因组态的充分性检验
进行前因组态的充分性检验是组态研究的重点,其目的是验证在各种前因组态中是否存在导致特定结果发生的充分条件。本研究先检验社区生活垃圾分类获得高绩效的前因组态,再检验获得非高绩效的前因组态(即反事实分析)。建立真值表时,将案例频数阈值设为1,原始一致性阈值设为0.9,PRI 一致性设为0.75。然后进行标准化分析,分别得到简约解、中间解和复杂解。根据Ragin 等[9]的建议,以中间解为主、简约解为辅,对所得解进行解释并画图,最后得到样本社区生活垃圾分类治理高绩效和非高绩效的充分性前因组态结果(表3)。
表3 高绩效和非高绩效充分性前因组态Table 3 Precedent configuration for high performance and non high performance adequacy
3.4 结果解释
高绩效前因组态和非高绩效前因组态的单个解和总体解的一致性水平均>0.9(表3),高于可接受的最低标准0.75,说明单个解和总体解对结果具有较高水平的解释度,都可视为结果产生的充分条件。根据5 个单个解的核心条件的构成特点进行分类和命名,可将导致高绩效的组态1、组态2、组态3 分别称为“强社区型”路径、“强居民型”路径、“邻里—混合型”路径;将导致非高绩效的组态4、组态5 分别称为“社区缺位型”路径、“居民缺位型”路径。
1)“强社区型”路径。组态1 表明,这一类高绩效样本社区具有好的社区引导、好的设施配备和好的分类习惯3 个核心条件。即,核心条件中,社区层面占有两个,居民层面只有1 个。可理解为,社区层面作用发挥得更好,对高绩效产生的影响更强,故称之为“强社区型”路径。这一路径可解释为,在党委政府引领保障下,社区层面积极行动,既建设有好的软件又建设有好的硬件,居民也愿意参与,党委政府、社区和居民3 个层面主体的作用形成协同互补,社区即获得生活垃圾分类治理高绩效,而无论居民分类习惯和邻里关系如何。例如,通州区玉桥街道玉桥东里南社区,一方面开展桶、站、楼全链条设施设备改造升级,打造智能化硬件设施,建立智能监控设备技防模式,全面完善社区的硬件配备;另一方面积极开展系列宣传活动,组建志愿服务队,并形成日检查、周报告、月考核的垃圾分类管理模式,提升社区的软件建设。同时,社区居民也具有较强的自主分类意识。最终,该社区获得较高的生活垃圾分类治理绩效,荣获“北京市垃圾分类示范小区”[10]。“强社区型”路径的原始覆盖度为0.457,唯一覆盖度为0.020,表明在获得高绩效的样本社区中有45.7% 可以用“强社区型”路径进行解释,有2%仅能用“强社区型”路径进行解释(图2)。
图2 强社区型组态散点Figure 2 Strong community configuration scatter
2)“强居民型”路径。在全部3 个核心条件中,居民层面占有两个,社区层面只有1 个。可理解为居民层面的作用发挥得更好,对高绩效产生的影响更强,故称之为“强居民型”路径。这一路径可解释为,在党委政府引领保障下,居民层面既有好的分类习惯又愿意参与,社区层面也提供好的硬件设施,再加上邻里关系较好,党委政府、社区和居民3 个层面主体的作用以及邻里关系形成协同互补,社区即获得生活垃圾分类治理高绩效,而不论社区软件建设如何。例如,西城区新街口街道大乘巷社区,该社区在1996 年成为北京市第1 个试点垃圾分类社区后,居民一直自觉坚持垃圾分类。目前,该社区居民不仅具有较强的垃圾分类意识,而且形成了良好的垃圾分类习惯[11]。“强居民型”路径的原始覆盖度为0.321,表明有32.1%的高绩效可以用“强居民型”路径进行解释(图3)。
图3 强居民型组态散点Figure 3 Strong residents configuration scatter
3)“邻里—混合型”路径。在全部3 个核心条件中,社区、居民和邻里关系各占其一,相比“强社区型”和“强居民型”路径,邻里关系也起核心条件作用,故称之为“邻里—混合型”路径。这一路径可以理解为,在党委政府引领保障下,社区层面有好的软件建设,居民层面有好的参与意愿,以及社区有好的邻里关系,党委政府、社区和居民3 个层面主体的作用和邻里关系形成协同互补,社区即获得生活垃圾分类治理高绩效,而无论社区硬件设施如何、居民分类习惯怎样。例如,石景山八角街道八角中里社区,该社区党委通过带领居民打造“一楼一主题”楼门文化,并依托“邻里节”发起“跳蚤市场”,使居民之间形成了良好的邻里关系。由于有良好邻里关系加持,该社区成为北京市唯一一个整建制通过示范创建的社区[12]。“邻里—混合型”路径的原始覆盖度为0.512,表明有51.2%的高绩效样本社区可用“邻里—混合型”进行解释。“邻里—混合型”是3条高绩效路径中覆盖度最大的,反映样本社区主要是通过这一路径获得的高绩效(图4)。
图4 邻里—混合型组态散点Figure 4 Neighborhood mixed type configuration scatter
4)“社区缺位型”路径。这是导致社区生活垃圾分类治理非高绩效的一条路径。该路径的3个核心条件都是条件缺失,但两个是社区层面的条件缺失,只有1 个是居民层面的条件缺失。可理解为社区的缺位更明显,社区作用的缺失对社区获得非高绩效影响更大,故称之为“社区缺位型”路径。该路径的原始覆盖度为0.311,表明有31.1%的非高绩效可以用“社区缺位型”路径进行解释。
5)“居民缺位型”路径。这是导致社区生活垃圾分类非高绩效的另一条路径。该路径的3 个核心条件也都是条件缺失,但两个是居民层面的条件缺失,只有1 个是社区层面的条件缺失。可理解为居民的缺位更明显,居民作用的缺失对于社区获得非高绩效影响更大,故称之为“居民缺位型”路径。该路径的原始覆盖度为0.266,表明有26.6%的非高绩效可用“居民缺位型”路径解释。
4 结果与讨论
通过构建城市社区生活垃圾分类治理组态模型,对北京市100 个城市社区生活垃圾分类治理绩效进行实证分析,得出如下结论:
1)城市社区生活垃圾分类治理绩效主要是党委政府、社区和居民3 个层面治理主体的作用协同互补的结果。一些社区之所以获得治理的高绩效,是由于党委政府、社区和居民积极发挥作用并形成协同互补;反过来,一些社区之所以没有获得治理高绩效,则主要是社区和居民发挥作用不足,不能形成3 个层面主体作用的协同互补。
2)社区的情况不同,社区生活垃圾分类治理绩效的生成路径也会不同。因社区社情、民情不同,一些社区生成“强社区型”“强居民型”和“邻里—混合型”的高绩效路径,一些社区生成“社区缺位型”“居民缺位型”的非高绩效路径。说明社区生活垃圾分类治理,成功和不成功各有原因,存在不同路径,并非千篇一律。
3)居民的参与意愿对于社区生活垃圾分类治理获得高绩效具有“一票否决”作用。居民参与意愿虽然受党委政府、邻里关系和社区软硬件的影响,但彼此之间并非强相关关系,其本身具有较强的独立性;换句话说,尽管党委政府、社区邻里对居民参与有影响,但对公共精神和规则意识弱的居民来说,参与是被动的、消极的。一个小区如果消极参与的居民人数达到一定的临界点,就难以获得高绩效。对于这种情况,需要通过培养公共精神和规则意识来解决。在3 条导致高绩效的路径中,居民参与意愿强都是核心条件;在两条导致非高绩效的路径中,居民参与意愿缺失也是核心条件,表明社区生活垃圾分类治理绩效虽然是党委政府、社区和居民3 个层面作用互动协同的结果,但居民参与意愿的强弱对于治理绩效具有决定性的影响。
5 对策建议
1)党委政府推进城市社区生活垃圾分类治理,在理念上要“坚持党建引领、多元共治”,在机制上要重视各治理主体作用的协同互补,在抓手上既要解决好社区软硬件建设的问题又要解决好居民参与意愿及养成投放习惯的问题,在方法上要坚持实事求是、分类施策的原则,对社区进行差异化指导,帮助社区找到长处和短板,优化生活垃圾分类治理前因条件组合。
2)社区要根据自身资源禀赋选择能够扬自己所长、避自己所短的治理路径。如果硬件环境难以短期得到根本改善,要在社区软件建设、居民参与意愿和投放习惯上下功夫;如果居民参与意愿与投放习惯难以短期内得到根本好转,要在社区软硬件建设上寻求突破;对于社区和居民层面存在多块短板的社区,要根据先易后难、循序渐进的原则做针对性补强,尽快改变存在多块短板的被动局面。
3)社区应认识到社会资本对基层社会治理的积极影响。可通过成立业余爱好俱乐部或兴趣小组、举办多样化的社区活动及志愿服务等方式增进邻里交往、改善邻里关系、促进邻里之间的互惠合作和信任,增强社区居民对社区的认同感和归属感,进而积累社会资本,营造文明友爱的社区氛围,充分发挥社会资本对城市社区垃圾分类治理的正向作用。
4)党委政府和社区要引导和激励居民培养共同体意识和治理参与意愿。实现生活垃圾分类,最终需要广大居民的参与和协同。因此,改进社区生活垃圾分类治理,在策略上要抓住居民参与意愿这个“牛鼻子”,在方法上要根据社区的社情、民情开出对症的“药方子”,千方百计引导居民提高思想认识和责任意识,形成积极的参与意愿和参与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