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堆之梦

洛川

1

无数的夜空

多少脸孔被指认

出馆以及忘却之间

化为历史的枝叶

一个碳化王国的面纱

源于一个农民劳作时的邂逅

三个平平无奇的大土堆

三颗闪闪发亮的星星

1929，一坑玉石器

对历史、对象形文字的一次举手敲门

如夜市中过往不息的人群

如漫漫长河中哑默的植物或动物

岁月啊岁月，那些隆起的刻纹

是春天走失的嘴唇

2

七个大人，两个小孩

一只在车上守候主人的狗

没有人或狗

见到那一世真正美丽的微笑

公元前我们太小

公元后我们太老

他们肃立着载歌载舞

他们沉默着滔滔不绝

像小孩毫无休止地追问

像解说员滔滔不绝的圆说

肖像般沉默的線条

肖像般沉默的夜月

深埋地下的金铜色的呼吸

心在最远的地方沉睡

岁月啊岁月，在早已模糊的故乡深处

这回，这些青铜和玉器

是否可以不再用催眠之歌

3

我画鸟蛇，麇鹿亮出无名小号

我画天使，大地执政官无数次飞翔

我画阳光，星光交出刀锋阴谋

我画虚幻的云，大片恒河沙粒吹到广汉

金黄澄澈。你画泪水

瀑布开始下沉

呼啸而过。你画鱼身

海上水鸟嘲笑你

潜伏身影。你画红色天空

回廊处有无葵花充血

族群呐喊。你画王冠金杖

泥土和岁月，熄灭一个王国的光芒

失语失忆失灵的巫师

在三千年里悄无声响

岁月啊岁月，他们静止着上天入地

凡在泥土里埋得最深最深的

都是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