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花旦舞台表演艺术探究

李艳霞

在戏曲表演中，花旦角色占据重要的地位，主要呈现青年或中年女性形象。这些人物形象的性格或是天真活泼，或是泼辣果敢，抑或是爱说爱笑，无论是何种类型的花旦，都能够给人以深刻、丰富且多层次的审美体验。通过花旦角色的表演可以塑造出有血有肉、生动的艺术形象，呈现出戏曲艺术的魅力。在戏曲表演中，花旦角色的艺术呈现具有技术性的特点，对戏曲演员的基本功、审美素养、舞台表演能力、情绪把控能力、情感表达能力等也提出了更高的标准。为了增强戏曲表演的艺术感染力，展现花旦角色在戏曲表演中的重要性，演员在演出时要呈现出花旦的艺术表演特色。

一、戏曲花旦的发展历史与分类

（一）戏曲花旦的发展历史

“花旦”一词源于元代夏挺芝的《青楼集》：“凡伎，以墨点破其面者为花旦。”花旦区别于正旦、老旦等行当，多扮演性格欢快活泼、泼辣放荡的青年或中年女性。明朝胡应麟的《少室山房笔丛·庄岳委谈下》载：“所谓装旦，即今正旦也；小旦，即今副旦也。以墨点破其面，谓之花旦。”清朝昭梿的《啸亭续录·莺花小谱》中载：“近日京都优人以四喜部为第一，花旦姿首美者甚多。”朱权的《太和正音谱·雜剧十二科》把花旦杂剧列为“烟花粉黛”一科。最初，花旦的表演角色较为单一，以机智聪慧、热情开朗的女性角色为主。伴随着我国戏曲艺术的发展，戏曲角色行当进一步细化，所扮演的角色也愈发丰富。经过几代戏曲艺人的创造，花旦表演技巧愈发多样，表演难度也有所提升。清代，秦腔演员魏长生来到北京后被跷功所吸引，并将跷功作为花旦表演的特技。戏曲艺术发展至近代，花旦的艺术特色更加鲜明，形成了一定的表演范式与艺术体系，多个剧种都将花旦作为不可或缺的表演行当，如“昆山腔”中的花旦亦被称为“贴旦”；京剧中的花旦分为大花旦与小花旦，二者用身份来区分，代表着身份的高低。戏曲艺术中的花旦，在造型上要求妩媚艳丽或娇憨活泼，在基本功上更加注重念白、身法、肢体动作，虽然对唱的要求较低，但为了更好地衬托角色形象的性格、身份、年龄特点，要求花旦的唱腔秀丽灵巧。如扬剧《二堂放字》中的沉香、《真假二十四小时》中的美妹。

（二）戏曲花旦的分类

戏曲花旦的类型主要包括闺门旦、玩笑旦、泼辣旦、刺杀旦。其中，闺门旦亦被称为小旦。京剧传统剧目《红楼二尤》中的尤二姐、越剧传统剧目《盘妻索妻》中的谢云霞、淮剧传统剧目《牡丹亭》中的杜丽娘等都是闺门旦。闺门旦所扮演的是闺阁少女。人物角色的性格与风格总体上体现出端庄文静、含蓄内敛、娇羞妩媚的特点，戏曲演员擅于以细腻的表演刻画生动的形象，体现出闺门旦的艺术特征。玩笑旦所扮演的角色极富喜剧色彩，这些人物角色在戏曲艺术中爱说爱笑、性格活泼。《小上坟》《小放牛》等剧目中的女性都为玩笑旦。在唱腔上，玩笑旦与闺门旦有着明显的区别，一般采用边唱边念、诙谐活泼的唱腔，增添了喜剧的色彩，更显人物角色的热情机智。泼辣旦扮演的是语言犀利、性格泼辣的女性角色。《翠屏山》中的潘巧云、《乌龙院》中的闫惜姣都是泼辣旦的代表。泼辣旦在舞台上的表演动作、面部表情等较为夸张，也有一部分泼辣旦扮演的角色狠毒凶恶。刺杀旦着重做功，有着特殊的表演身段。《刺梁》（渔家乐）中的邬飞霞、《刺汤》（《一捧雪》）中的莫雪娘、《杀惜》（《宋十回》）中的阎婆惜等都是刺杀旦的代表。除了上述四大花旦分支之外，在不同的剧种中花旦也有其他的分类标准。花旦可以分为大花旦与小花旦，其中大花旦是成长在大户人家但身份较为低微的女性角色，如《西厢记》中的红娘。小花旦则是指小家碧玉或丫鬟侍女，如《花田错》中的春兰 [1]P108。

二、戏曲花旦的艺术表演特色

（一）装扮特色

戏曲花旦的装扮特色主要体现在妆容、戏服、发髻上。花旦所扮演的是青春靓丽、活泼娇艳的年轻女子，或泼辣十足的中年女性。为突出人物角色的特点，花旦的面庞白皙润泽，多浓妆艳抹，并且妆容华丽、细致，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因所扮演的角色不同，戏曲花旦的妆容也体现出一定的差异性。当扮演娇憨活泼、大胆天真的少女时，一般用肉色的油彩打底，少许红油衬托少女青春靓丽的如玉面庞。脸部裸露在外的阴暗部分打底均匀并适度体量，展现出少女面庞的饱满，契合少女的年龄特点。腮红浓淡适宜、色彩均匀且光鲜亮丽，更添青春气息。额间的红色、上挑的眉眼、浓烈的唇色，都展现出少女的大胆。在扮演中年女性时，戏曲演员的眉眼描画加重，眼圈宽黑，表明该角色的年龄。为体现出中年女性的妩媚与泼辣，一般在腮边、眉心画海棠花或梅花。

花旦的戏服有着多彩华丽、富丽堂皇、风格多样、色彩丰富的艺术特色，常常带有金银丝线、刺绣，装饰物较多，体现出所扮演角色的身份特征与生机活力。不同人物角色的戏服有着明显的区别。以戏曲小花旦为例，戏服以花瓣裙、高腰、露颈服装为主，袖口宽大，随着人物的动作而自然摆动，给人以灵动之感。高腰的戏服设计更加凸显出女性的身形之美，露颈服装凸显出女性修长的脖颈，体现出花旦角色的高贵。

花旦的发髻在颜色上十分鲜艳，大多梳抓髻大头并打网子花，带辫子。在装扮时根据戏曲演员的身高确定抓髻的长短。在扮演少女形象时，发髻较小，以体现出所扮演角色的身份。少女的头面以双光水钻为主，璀璨夺目，亮丽清新[2]P67。

（二）台步与身段特色

台步与身段不仅是戏曲花旦表演时应当具备的基本功，而且是戏曲花旦艺术表演特色的集中体现。戏曲花旦在舞台表演中，其台步具有轻、巧、快的艺术特色，包括碎步、捻步、赶步、蹉步、倒步等。各类台步在表演时都需要保证脚步轻快灵活，切忌拖泥带水，控制好双脚的交换频率，减小脚的抬起幅度，更加符合花旦角色的大家闺秀或小家碧玉身份，体现出女性角色的温婉、端庄。不同的台步技巧不同，特色鲜明。如碎步表演时上身平稳、腰部挺直，上身随着脚的动作而轻轻晃动，展现出女性曼妙的身姿；捻步亦被称为云步，表演时脚尖离地，脚跟转动，双脚横向移动，给人以轻盈的美感。

戏曲花旦的身段有着虚实结合、刚柔并济的艺术表演特色。在戏曲花旦表演中常用水袖。演员挥动水袖，呈现出不同的造型与视觉效果，展现出人物的心理变化。例如在《红楼二尤》中，花旦角色尤二姐的表演便体现出虚实结合的特点，戏曲演员的身段配合抽象性的水袖表演，在展现艺术之美的同时表达情感、体现内涵。在戏曲花旦表演中，以腰为枢纽，以气息为纽带，通过劲与力、气与韵的结合，塑造出英姿飒爽、武艺精湛的女性形象，为戏曲花旦艺术表演增添色彩[3]P71。

（三）念白特色

戏曲花旦表演常念散白，重做功，对戲曲演员的口齿、嗓音特色等提出更高标准。戏曲花旦表演中，多用贴近生活语言的念白，注重自然，切忌矫揉造作，更加体现出人物角色的大方得体、机智聪慧、口齿伶俐。戏曲花旦的念白有着浓郁的地域特色，不同剧种、不同地区的戏曲表演，其念白技巧也有所不同。例如京剧中的花旦念白为“京白”，节奏鲜明，有着朗诵化、韵律化的特点。扬剧《陈英卖水》中的念白运词流畅，口齿清晰，吐字有力，口型优美，表演敏捷，表现出少女的娇俏。花旦演员的声音清脆悦耳，增添了青春活泼的气息，塑造出天真烂漫的少女形象。韵白起源于河洛地区，以中州话为基础，是当前我国传统戏曲剧种表演中的发音标准。在戏曲花旦艺术的发展过程中，各类念白技巧不断交织融合，将中州韵、湖广音等融入到念白当中。花旦表演中使用韵白的，多为端庄稳重的角色，如《玉堂春》中的苏三在表演时便运用了韵白，体现出人物角色的内心活动，表现出心事重重的情绪色彩。谐白是介于京白与韵白之间的念白，语气在爽朗活泼中有着独特的韵味。

（四）唱腔特色

唱腔美是戏曲花旦的艺术表演特色之一。戏曲花旦的唱腔丰富，从整体上体现出婉转轻柔、优美动听的特点。虽然戏曲花旦在表演时重念白，但依然需要演员掌握唱腔技巧。在表演时，演员双唇用力并向两侧推开，将舌头摊平，这样气息便可以从舌头的两侧通过，气息流量与流速较大，声音便更加洪亮、靓丽。演唱时声音位置靠前，运用头腔共鸣，在扩大声音的同时让声音甜美动听，更加契合少女角色的特点，也能够打造出独特的唱腔亮点。演唱过程中，外面的口型要适度缩小，口腔内的气流向后、向上，呈现出弧形。要使用真假嗓技巧，假嗓演唱后落音要落到真声上，这时候要加大对气息的控制力度，综合调动头腔、胸腔等共鸣腔体，这样便可以实现真声与假声的自然变化、自然衔接与自然过渡，尽量消除声音的变化痕迹，让声音更加明亮。除了演唱发音之外，戏曲花旦在表演时讲求气韵生动、咬字吐字清晰，每一个字都需要咬准发音，尤其是在使用地方语言表演时，要体现出方言的语音、语调、语速、语气等特点，在声音圆润的同时让戏曲花旦的表演更加“接地气”，更能够吸引台下观众的关注，并通过声音与情感的统一，增强戏曲花旦表演的艺术表现力[4]P24。

（五）角色把握

戏曲花旦表演的目标与其他角色行当相同，都是为了塑造戏曲艺术形象，生动诠释戏曲作品，向观众传递戏曲作品的内涵，并体现出戏曲艺术的独特魅力。戏曲演员在遵守花旦表演程式的同时，将自己对戏曲作品的感悟、戏曲表演经验、对人物角色性格特点与心理活动的分析等融入到实际的表演当中，结合具体的情节展现出角色的特点、定位及与其他角色之间的关系，将人物的特点展现得淋漓尽致。作为戏曲花旦演员，应当掌握戏曲花旦表演的基本功，处理好基本表演技巧与情感表达之间的关系，在演出前需要深入分析戏曲作品，了解其创作背景、故事内容、重要情节、主要角色等，领会戏曲作品的创作意图与内涵，将人物置于历史背景当中并加以分析解读，准确把握好角色的定位。在此基础上将自身代入到角色当中，想象在特定的情境下人物的反应、肢体动作、语气语态、内心活动等，充分发挥自身的艺术想象力与联想力。同时将自己的生活经验、观察生活的感悟及生活化的动作等融入到花旦表演中，更好地把握角色，体现戏曲花旦的艺术表演特色。

三、结语

花旦是戏曲艺术中的重要角色行当。在时代的发展与历史的积淀下，戏曲花旦所扮演的角色愈发丰富，逐步形成了一定的表演范式，也形成了别具一格的艺术表演特色。在戏曲花旦表演中，戏曲演员的妆容、戏服与发髻可以体现出角色的年龄与身份特点。戏曲演员的台步、身段塑造出更具有辨识度的女性角色形象。在戏曲花旦表演中多用散白，虽然注重念白，但对唱腔也有着严格的标准，在表演中需要把握好角色的特点与定位，增强戏曲花旦表演的艺术感染力。

参考文献：

[1]严新：《戏曲花旦的艺术表演特色研究》，《剧作家》，2023年第2期

[2]白雪：《戏曲花旦表演中的眼神之美》，《剧影月报》，2023年第1期

[3]郭晓婕：《戏曲花旦角色表演具有的基本功》，《剧影月报》，2023年第1期

[4]严新：《戏曲表演中花旦的基本功分析》，《戏剧之家》，2022年第32期

[作者单位：扬州市江都区公共综合服务中心（江都区扬剧团）]

责任编辑 岳莹 王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