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侬上海闲话还讲得来伐?

2024-03-01应琛

新民周刊 2024年7期
关键词:童谣普通话方言

“好叫好伐”节目拍摄,博主G僧东采访路人。摄影/应琛

吃排头(挨批评)、贼塌嘻嘻(滑头滑脑)、劈情操(谈情说爱)、脱底棺材(败家子)……前不久,沪语版《繁花》大火,极富韵味的沪语台词生动地展现了上世纪90年代的上海风情。在观看电视剧之余,不少年轻人沉浸在这股子腔调中,一边自嘲“洋泾浜”,一边重拾日渐生疏的上海话。

由文艺作品引发方言热,这并非个例。近年来,文学作品、影视剧、网络短视频中常见方言元素,年轻人竞相追捧、模仿。

但网络热潮只是方言热度的一个侧面,现实生活中,上海话式微确实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早在2017年一项名为“各地本土出生人士方言使用情况”的调查显示,在上海,仅有22.4%的6至20岁青少年能够熟练使用家乡方言。

本地年轻人真的还愿意说上海话吗?他们的上海话水平又如何?上海话还能否代代传承?带着这些疑问,《新民周刊》记者日前与上海普通市民、视频博主、专家学者深入地聊了聊。

“这儿用上海话怎么说?”1月24日下午,在上海市群众艺术馆(以下简称“群艺馆”)的一间教室里,课桌被摆成了U字形,上海大学中文系副教授丁迪蒙站在中间,用手指着鼻子,正语调亲和地引导着10多位小学员挨个复习上节课学过的内容——五官的上海话,“上海话叫‘鼻头’”。她一边说,一边提醒孩子们注意她的口型,找准发音位置。

随后,被丁迪蒙点到的小学员需要走到教室中间,逐一用上海话复述。赵俊颐今年刚上一年级,只见她自信出列,熟练且标准地完成了这一展示。但不是所有小学员都能说一口流利的上海话,有人在“眉毛”“眼睛”等个别词语上卡壳,需要老师的提示;也有人不怎么会说,但还是大胆开口。

这是群艺馆“走进艺术之门”于今年寒假推出的为期6天的“儿童学沪语童谣”班,1月22日开班。丁迪蒙特地把这次的报名年龄定在了6到8岁,因为“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模仿能力最强”。

“之前就在这里上过故事表演课,寒假里看到有这么一节沪语课推出,在询问了孩子的意见后,第一时间就报名了。”赵俊颐的妈妈乔女士正等候在教室外。她告诉《新民周刊》记者,孩子们在学校里基本上都用普通话交流,“但在家里我和她爸爸都会说上海话,所以她说得还不错,也很喜欢说”。

首堂课下课后,赵俊颐在回家的路上就迫不及待地给父母念起了新学的童谣,并表示“这节课太有意思,太喜欢了。今天老师还让我们猜了谜谜子(谜语),我一下子就猜对了”。

乔女士表示,女儿在幼儿园里上海话经常会脱口而出,但班级里很多明明家里都是上海人的小朋友却连听都听不懂了。

“赵俊颐前几天和好朋友打视频的时候,就用上海话告诉对方自己马上要去上‘囡囡学童谣’了。但对方完全没听懂。她解释了一下,就是去学上海话的童谣。没想到对方立即表示出了抗拒,说我听不懂,你不要跟我说。”乔女士显露出些许担忧,好在赵俊颐比较外向,也很愿意说,“来上这个班后,她觉得自己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更应该多说上海话,而且跟专业的老师学完说上海话更有底气了”。

丁迪蒙在上海市群艺馆上“儿童学沪语童谣”课。摄影/应琛

据了解,“儿童学沪语童谣”班使用的教材《囡囡学童谣》,就是丁迪蒙亲自编写的有声书,书中共有30首童谣,互动性很强。把童谣当作儿童沪语教学的切入口,更能引发孩子们的兴趣。“我会教书中的6首童谣,课程全部结束后,家长们可以参照这本书,自己带着孩子学剩下的,因为每首童谣都配有音频。”丁迪蒙强调,课堂外家长一定要多和孩子说上海话。

乔女士对此很是赞同,并表示以后有类似的沪语班还是会给女儿报名,“上海人应该要弘扬海派文化,把上海方言传承下去。别说越来越多的小孩子已经只会说普通话了,比我小一点的90后在单位里也是讲普通话居多的,再小一点的可能只会听,也不太会讲了”。

在观看电视剧之余,不少年轻人沉浸在这股子腔调中,一边自嘲“洋泾浜”,一边重拾日渐生疏的上海话。

丁迪蒙差不多从2002年开始,就把自己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上海话的教学上。因为身为上海市级和国家级普通话水平测试员,她从1998年到2006年前后,每周末都会担任上海各区的普通话水平测试考官,有时也会去各个学校看看普通话的推广情况。在这一过程中,她逐渐发现了不对劲——2010年之后,10岁以下的上海小孩,连上海话听都不会听了。

“这就有点严重了。作为一名语言教学工作者,我觉得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来做一些沪语的保护和传承工作。”这些年,丁迪蒙编写出版了《学会上海话》等多本上海话教材。

究其原因,一方面,作为一线大城市,上海经历了人口大规模流动。随着本地人口与外来人口的比例改变,部分公共场合总是普通话优先。

而据2016—2017年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开展的“上海社会认知调查”显示,对于迁居上海的人而言,越是年轻,越是不愿学习上海话,即外地人对于地方语言的学习动机越来越弱,本地人说上海话的语言环境也就愈发萎缩。

另一方面,本土文化教育的缺失,进一步加剧了上海话的传承危机。据了解,1996年起,上海市规定所有中小学生在學校里不允许讲上海话,造成了1985年及以后出生的孩子在入学后少用上海话交流。

渐渐地,80后讲上海话的机会越来越少;90后的上海话讲得有些洋泾浜;而00后,很多已经讲不来上海话……

再加上,上海话在文字系统上的普及度与成熟度远远不够。因为不知道字音、汉字的写法,上海话就犹如流沙,很容易流失。

朱贞淼是一名沪语推广者,曾担任上海电视、电台多个栏目的方言顾问及嘉宾,还与丁迪蒙以及吴语专家钱乃荣一起出版过《妙趣横生上海话》一书。

“我读大学的时候,寝室里即使有一两个外地同学,通过四年的学习生活,他们至少都能听懂上海话,甚至有人还能开口说。因此,当时保护上海话的紧迫性没有那么强。”朱贞淼同样提到了2010年,“但差不多这个时间,从生活中接触到的年轻人,或网上看到的情况,上海话的断层就很严重了。”

朱贞淼便开始在微博上发一些保护上海话的内容。为了表明自己的专业性,他还申请了微博认证,并会用一些深入浅出的表达来讲解上海话的专业知识。很快,就在微博上聚集了一群上海话的爱好者,大家一起交流上海话之魅力以及探讨如何保护上海话等。

但并非所有上海人对上海话的传承感到焦虑。“当时,大家争论的还是要不要保护上海话。”朱贞淼告诉记者,反对者中也有上海人,他们的主要观点有二:一拿《宪法》说事,国家要求推广普通话;二是认为要顺其自然,上海话的式微是历史必然趋势。

对此,支持的一方一一反驳:第一,保护方言与推广普通话是两个概念,并不冲突。很多人普通话和上海话都说得很好;第二,上海话的式微并不是自然现象,而是由于外部的行政力量干预造成的。

“推广普通话是为了让全国各地的人能互相交流,即使我们父母那一辈的普通话有口音,但沟通完全没问题,那推普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朱贞淼表示,但上海执行得过于完美,不仅在学校,在家甚至连老年人都主动用蹩脚的普通话和孙辈说话,“这样一来,小孩子母语习得的最佳时间(13岁之前)就全是普通话环境了。后面再想学就跟学外语一样,难度提高”。

此外,跟其他的方言如四川话、广东话比起来,上海话好像还多少有些不受待见。朱贞淼的朋友早年举办过一次介绍中东文化的沪语讲座,前期海报和预告都已经清楚注明是用上海话,但当天台下竟然还有观众提意见:“为什么不说普通话?”

朱贞淼很不理解:“为什么有的讲座用英语,就没有人‘喷’?用英语就高大上了?上海话不比别的语言低一等,语言都是一样的,不分阶级、阶层。你如果不喜欢,听不懂,可以不来。”

实际上,一种语言的消失速度比我们想象中的快得多。从全球来看,自1970年起已有近400种语言失传。目前世界上现存的7000种语言中,有一半的语言只有不到一万名使用者,而四分之一的语言只有不到千名用户。按照联合国濒危语言评估指标,代际传承脱节及断裂是语言濒危的明确信号。因此,几乎所有的受访者都表示,如果再不拯救,沪语消失绝不是危言耸听。

更何况,方言是语言的活化石,它承载了一个地方从古至今的人文地理、风俗民情,保留着一个地方几乎所有的历史文化信息,是不可恢复的历史记忆,不能再生的文化基因。

上海话本身就是一门富有趣味性的地方语言。

上海话有很多音译词,例如“沙发”来自“sofa”,“老虎窗”(指开在屋顶上的天窗)的“老虎”来自“roof”,“门槛精”(指办事精明的人)的“门槛”来自“monkey”。上海话还有很多同义词,可以随意使用,例如“一共”在沪语中有“总共”“共总”“拢总”“一塌刮子”等多种说法。

“语言的多样性在上海话中很能够体现,这也反映了上海是一座很大气的城市,非常包容,海纳百川。”丁迪蒙欣喜地发现,最近几年,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和传承上海话,“公交车和地铁上,不少父母坚持和孩子用上海话交流。关于沪语的小视频也越来越多,很多拍摄者都在用上海话表达”。

G僧东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上海85后。摄影/王哲

视频博主G僧东,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上海85后。他的网名“G僧东”其实就是他本名“钱圣东”三个字的沪语发音。从2017年全职做短视频开始,通过日常生活吐槽、市民生活回忆、白领日常共情等内容,结合他丰富的表情和肢体语言,G僧東成为了一名全网粉丝超过600万、视频播放量破亿,且多次登上热搜的网络大V。

上海高校拟人、上海各区拟人、上海地铁拟人……G僧东以一己之力带火“嘿嘿嘿,我喜欢吃香蕉,我chong明”的上海地铁16号线;“我×××,我的上海户籍被开除了!”这句在网络上爆火,引发不少上海人共鸣的话,也源自这个看起来有点“嘲讥讥”的年轻人。

在G僧东看来,他的个人账号是一个基于上海、放眼全国的,有搞笑、有生活,还有一点思考在的账号。绝大多数视频也都是以普通话为主,沪语含量并不高,因为他的受众不只是上海人。只是在需要生动表达的时候,才会穿插一些上海话。

“用上海话的好处在于,第一能引起上海人的共鸣。第二,任何方言都是非常生动的。平时说话要表达的很多意思,用普通话可能只达到95%,用上海话就能达到100%,能为视频增色不少。”G僧东告诉《新民周刊》,他不希望一开始就拒人于千里之外,“我还是希望大家先能看下去,再在不知不觉中感受到上海话的魅力,因此慢慢形成了现在这样的一个风格”。

但不知从何时起,外界给他贴上了“沪语博主”的标签,还会批评他怎么不太讲上海话了。既然网友们对他有这样的期待,G僧东在2020年初孵化出一个全新的账号——“好叫好伐”(上海俚语,意为“别闹”)。该账号定位“年轻人也喜欢的沪语频道”,采用“街采”的方式,内容聚焦上海本地人的生活。

作为上海人,G僧东的B站简介为“捍卫上海文化”,他也常常以“野生上海文化大使”的身份为上海、为沪语发声。在他看来,文化传承不一定要气势磅礴,大开大合。有时候接地气的文化传承,就是在日常的点滴之中。去年,G僧东拍的“上海人做的278件事”视频成为爆款,让新老上海人一起经历了一波回忆杀。

但即便是在这样正能量的视频底下,G僧东的沪语发音也会受到某些人的攻击。“最多的就是说我洋泾浜、苏北腔。其实上海话一直在变化,所以很难会有固定标准,几乎每一个讲上海话的博主账号下面都会出现这样的冷嘲热讽。”G僧东强调,“无论你是谁,上海话说得再怎么样,也不应该这样轻易地评价别人。首先,很不友好。其次,我脸皮比较厚,可能不在乎,甚至觉得我的上海话在同辈里已经属于中等偏上了,还会继续说。但对于很多上海年轻人来说,可能你说他一句,他就不再说上海话了。”

的确,在上海,1995年以后出生的年轻人不讲上海话,正成为越来越普遍的现象。在G僧东的团队里就有2人。他们不敢开口的原因令G僧东震惊之余,也茅塞顿开:“‘因为我是上海人,我上海话说不好很丢人。’现在的年轻人你不攻击他,他都羞于启齿了,你再说别人洋泾浜,你这不是在消灭上海话吗?”

记者注意到,现在网上给这类攻击者起了个名字叫“洋泾浜警察”,这说明越来越多的网友认识到,这种评价是不健康的。

“稍微有一点瑕疵,或者说‘不地道’,其实没有关系。语言是要在日常生活中应用的,以能听懂、沟通为标准。随着时代变化,必然有一些字音发生变化或错读。只要约定俗成,不影响交流,那就没问题。”丁迪蒙如是说。

如今,必须要保护和传承上海话已经达成共识。新的问题在于,怎样科学有效地去做。

近年来,上海不少大中小学,以及幼儿园都开设了方言选修课。这两年,上海市群艺馆坚持通过服务中青年的“市民艺术夜校”、服务青少年的“走进艺术之门”和“周末美育课堂”,开展沪语类培训课程,提升市民对上海话的了解和运用。

张红玉在夜校上沪语课。

上海民间文艺家协会前副主席张红玉曾在市民艺术夜校担任过“沪语体验班”的主讲教师。据她介绍,来上课的学员中,有人从小学开始就随父母到上海生活,上海话听得懂,但家里人不讲,没有开口的机会;有人在企事业单位工作,常常接待一些说着地道沪语的老人;有人同学、同事都是上海人,常常为聊天时别人特地为自己切换成“普通话频道”感到不自在……每个人学沪语的背后,其实都是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想要真正融入其中的朴素愿望。很多年轻人曾向本地朋友求教,但对方却不敢教,“他们觉得自己也说得不好,怕误人子弟”。

保护和传承沪语,也是上海民间文艺家协会工作重点。张红玉告诉《新民周刊》,像市民夜校这样的培训课,几乎来上的都是外地人或新上海人。对于土生土长的沪上青少年,“长辈在家用上海话和他们交流,形成语言环境,反而更有效”。

朱贞淼也强调,学上海话要从娃娃抓起,让他们熟悉乡音,记得乡音,自信地讲上海话,“像我这一辈成长的环境里,家人、邻居、同学、同事等,大家都是用上海话在交流,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上海话思维。因此,不仅要靠两代家长在家中和孩子说方言,也要鼓励孩子和同龄人说方言”。

去年暑假期间,丁迪蒙在浦东南码头街道的社区文化中心培训沪语教师。据她介绍,参加的培训对象包括两类,一类是社区中开展上海话教学的志愿者,他们自己沪语说得好,也愿意为新上海人服务;另一类是周边的幼儿园和小学老师,他们可以在学校里开设沪语拓展课,传承海派文化。

随着电视剧《繁花》沪语版的热播,G僧东最切身的感受是,沪语的美誉度重新回到了近20年来最高的历史地位。“但上海话的根要延续下去,最终还是要00后说、10后说、20后说……”至于怎么让他们说,G僧东用他在视频中那熟悉的“贼塌嘻嘻”的口吻建议,“以后每年可以拍10部《繁花》再加5部《爱情神话》,然后说上海话的博主,要有100个,甚至1000个,还要看到更多的新面孔”。

来自比利时的托比亚斯(视频号ID:托比亞斯 Tobias)不仅是一张新面孔,还是一张外国面孔。生活中,他是一名音乐人,同时也是一名沪语视频博主。他还有个中文名字——高悦,这是他在上海的时候,朋友为他起的。在接受《新民周刊》采访时,高悦一听记者是上海人,自动切换到了沪语模式。“阿拉侪(都)会得讲上海闲话,上海人为啥勿讲?”

2008年,第一次来到上海的高悦就被这座城市吸引,“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我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是半个中国人”。于是,高悦决定来上海留学,之后便一直留在了中国。

比利时人高悦在街头采访。

最初,高悦仅用了4个月的时间就达到了国际汉语水平考试5级的水平,“我本身就是喜欢将事情做到极致的性格,也喜欢挑战新的事物”。

因为认识了不少年纪稍长一点的上海朋友,听着他们口中蹦出的上海话,高悦觉得很有意思,再加上自己的中文听说读写都已经很好了,2021年左右便开始挑战起了上海话的学习。

“可能学音乐的关系,我的听力特别好,所以上海话的语音语调很快就能准确地模仿出来。除此之外,就是多说,任何场合碰到上海人就和他说沪语。”当时因疫情不能回中国,高悦便开始在比利时家中拍摄一些上海话配音视频发上网。原本只是想记录自己学习上海话的过程,没想到却獲得了不少人的点赞和关注,甚至后来回国的当天在机场就被粉丝认了出来。

高悦突然觉得,自己的视频多了一份责任,要让更多人喜欢、了解上海话和上海文化。于是,他在工作之余采访了全球各地的上海人,做成了系列视频。他惊讶地发现,那些早年举家定居海外的上海人,依然保留着乡音。比如,他曾在美国采访过四世同堂的一家人,每个人都会说上海话,尤其是孩子既能说流利的英语,普通话和上海话也不错。

反观国内,高悦摇了摇头,他不理解,为什么身边很多年轻人上海话讲得都没他好了,一些朋友的孩子甚至不会说,“难道真要看上海话消失吗?一定要开口说,每天说就会不断熟练。我是老外不照样能说得不错嘛”。

《繁花》更像是一针强心剂,上海话的“文艺复兴”任重而道远。

2024年,G僧东又有了新的点子,他计划和复旦大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对外汉语教师盛青共同开发一个上海话学习的线上付费课程。

“很多年前,我就想过做这件事,但一直没做。因为这事需要花费不少精力,而且我开公司,难免要考虑商业回报。但今年,我觉得时机相对比较成熟了,想用更系统、更专业,也更好玩的方式来教大家说上海话,希望能够因为那些好玩的梗,还有日常生活场景的分享,让大家被这门语言吸引,然后开口去说。不要怕洋泾浜,是普及上海话的第一步。”G僧东收敛起了笑容,一脸认真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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