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香酎天子饮今朝御液百姓喝
2024-02-25
中国是卓立世界的文明古国,是酒的故乡。经过五千年悠悠岁月的沉淀,酒已不仅仅是一种客观的物质存在,更是一种精神文化的象征。只酒与诗篇一项,就既有“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李白的豪迈;又有“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杜甫的狂喜;还有“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白居易的温暖;更有“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苏轼的豁达。
中国是世界上最早酿酒的国家之一。据传说长垣人民最早掌握了造酒技术。
河南新乡长垣市东临黄河东北部,东临黄河,属温带大陆性气候,四季分明,季节性降水差异较大,春季多风,夏季多雨较热,秋季气候凉爽,冬季干燥少雪,土层深厚,土质较好,农用价值较高,主要种植优质小麦、水稻、玉米等作物,其酒文化底蕴深厚。
乡村隐旧时,山野藏奇人。在如今的长垣市大堽村,生活着一位酿酒世家的第二十一代传人谢林相先生。朴实憨厚的谢老先生是出了名的“酒痴”,不是说他多爱喝酒,而是他用近30年的时间闭门在家运用古法研制了一种好酒,名曰酎酒。谢林相的古法酿酒技艺也已于2015年被评为河南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谢林相成为该项目的第七代传人。
说到谢老先生与酎酒渊源,就得从一段历史讲起。谢氏家族是一个酿酒世家,明朝永乐十六年(公元1418年),祖籍山西平阳府的谢英移居今长垣大堽村,沿袭山西传统酿酒技艺,创建了醴丰酒庄。凭着灵性和骨子里的肝胆,他们的酒很快就独树一帜,酿制的玉醴大曲“名驰冀北八百里,味压江南一酒家”,驰誉一方。其后数百年,谢家的酒店一直生意兴隆,规模越来越大。豪爽仗义的谢家人也一直以忠厚侠义、乐善好施闻名乡里。他们的酒香里,洋溢着谢家人的赤诚和肝胆。
抗战时期,谢家谢济众、谢济圣兄弟参加了党的革命组织,接受了进步思想,积极宣传革命,投身革命活动。醴丰酒庄就成为了冀鲁豫边区的红色交通站,掩护救治伤员,给解放区运送药品等物资,多次组织召开党的秘密会议。在一次受组织委托救治中,酒店来了一个特别的解放军伤员,他叫陈玉荣,他的爷爷就是清廷的酿酒太监,清帝逊位后,他爷爷走出皇宫,在北京开了家酿酒作坊。陈玉荣被谢家兄弟的精心照顾感动,将祖传的宫廷御酒———酎酒酿造秘方献给谢氏兄弟,这种酒配方十分复杂,有了秘方也不一定能酿制成功。在陈玉荣帮助下,谢氏兄弟反复酿制,一年后终于酿制成功。这酒酒香逼人,色如琥珀,饮之五味俱全,回味悠长。他们将酒敲锣打鼓送到边区,献给驻军和首长,得到了大家一致认可。
解放后,谢氏兄弟进入教育系统,谢家数百年的酿酒事业中断了。但是,几百年来,酒香已经沁入谢家人的骨子和基因了,复原家族酿酒、重开酒店一直是谢家人心头的夙愿。上世纪八十年代,谢家后人谢林相凭着对酿酒的痴迷,反复思考后终于下定决心,要重拾祖辈技艺,开始将全部精力放在了研究酎酒上。支撑谢林相走下来的,除了那流淌在谢家血脉里的热爱,还有父亲谢济众的支持。在父亲的勉励下,谢林相从零开始,从选料、拉茬、入缸烫料到加曲发酵等环节,他都亲自下手。每个过程都有记录,重量精确到两,时间精确到秒,温度精确到5分钟记录1次。无数次的实验,失败,再实验之后,谢林相终于根据祖传秘方的记载和父亲的记忆,复酿出了传承千年、且只为历代宫廷所独享的宫廷御酒———酎酒。
据《说文解字》记载:酎,三重醇也;《玉篇》:酎,醇也,酿也;《西京杂记》汉制:宗庙腊月饮酎,用九酝太牢,皇帝侍祠。以正月做酒,八月成,名曰酎,一曰九酝,一名醇酎。酎是一种自1~8月分三次追加原料,反复酿成的酒。汉文帝时期规定,每年的腊月在首都长安祭高祖庙献酎饮酒时,诸侯王和列侯都要按封侯过人口数献黄金助祭,酎金制度也是由此产生。在《楚辞·招魂》中酎被吟唱:“琼瑶蜜勺,实羽觞些,挫槽冻饮,酎清凉些。华酎即陈,有琼瑶些”。把酎酒比拟为天上的神仙享用的琼浆蜜瑶。致使汉朝历代帝王对酎酒推崇备至,并建立酎金制度,古今中外,一个国家专门为一种酒制定一部法律———酎金制,是绝无仅有的。
酎酒有三大特色。一是酿造时间长。正月旦作酒,冬月成,名曰酎。酎酒的酿造时间从春经夏,由夏至秋,时间长达一年之久。二是味道醇厚浓烈。酒味开坛闻香,入口清香,回味留香之功。醇酎中山湎千日,足见其酒度之烈。颜色如琥珀一样浓厚,一般新酿之酒为淡青色,陈酒为金黄色,年份越陈,金色越多,只有到一定年限才会有琥珀一样颜色的酒。三是饮用方式特别。酎酒有挫槽冻饮的记载,所谓冻饮是在冬天采集冰块驻存起来,待饮用时,将酒液至于冰鉴中的容器内,间隙之中放入冰块,使酒业冷却,既使酒在高温下可保存,又增加了适口性,使酒味醇厚又清又凉。
酎酒酿造工艺独特严格。酎酒的主要原料为水、小麦、高粱、薏米、糯米、黍米、黑豆、黑芝麻、红枣、核桃仁、大曲等。做酎酒有两大要领:一是冬入、春酿、暑夏晾、秋收以后美酒香。将一年四季的大自然的精华全都融入其中,要下整整14个月的功夫。二是三忌、三避、六熟。三忌:忌杂,选料要新、净、干;忌生,下料、蒸料、煮料时,不可有生水、生料掺入;忌脏,一切人员和容器在使用前,皆要消毒去污。三避:避糊,一切选料在蒸煮时,不可粘锅、变糊;避阴,发酵缸要充分接触阳光,吸收光热;避氧,发酵时严禁随意打开缸盖搅动,及严防漏气。六熟:即煮熟,挫熟,下熟,发熟,观熟,搅熟。三是发酵,圈酒。将第三次蒸馏所得到的酎酒在酒缸内贮藏3个月以上后,即可饮用,这个过程即为圈酒,其目的就是使酒性更为醇厚温和。
将酎酒倒入酒杯,凑近杯子,一股酒香迎面扑来。尝一口,入口清香,回味儿醇厚、浓烈、辛辣。再回味儿,还有淡淡的药香,枣儿发酵产生的微酸,黑豆洋溢出来的苦,黑芝麻与花生散发的醇香,还有薏米、糯米、麦子、黍米混合而成的粮食香。一时间,酸甜苦辣香五味纷至沓来。
在1992年至今的32年间,谢林相老先生,不仅复酿出了酎酒,还酿造成功了多种失传已久的历史名酒,如桂花香曲酒、女真陈酿酒、长寿老红蒸酒等,以及自己创酿的用大曲、液态发酵的纯麦粮酿,都得到了酿酒界专家的称赞和认可。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中国酒文化专家胡小伟先生于2011年5月慕名亲往长垣市大堽村拜访,并给予高度评价“;谢老师,了不起,了不起啊!目前,国内很多酒类研究所及专家都在发掘试验,但是,都没拿出很好的结果,而你现在研制出来的酎,同史书上所记载的酎的酿造时间,及酿造工序都最为吻合。由此,可以充分认定你现在做成的酎,就是失传已久的,酿造时间最长,工序最复杂,在远古时期仅为皇家独享的最高级酒种———酎。你让我们品尝到了酎,真切地认识了酎,是你发掘出酎这一国宝,你和你这酎作坊都是国宝啊!”。“中国酒文化的渊源在哪里?就在大堽,就在你谢老师身上!”。这个评价客观的见证了谢林湘在中国酿酒业的地位和贡献!
2015年,酎酒酿造技艺荣获第四批“河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称号,由此也让更多的人认识了这款宫廷御酒。2019年,酎丰酒庄与郑州大学建立校企合作,成为郑州大学研究生实践教学基地。未来越来越多的人将了解酎酒、传承酎酒,让曾经的“天子饮酎”演变为“走入寻常百姓家”的酎酒。
如今,“80后”传承人谢向亚子承父业,致仕从商,也加入了进来。在这急功近利,急于求成的时代,酎丰酒坊的经营方式却很传统———卖酒不做广告,全靠口碑。酒坊不与银行“打交道”,不与商业资本结合,采取传统稳步经营的方式。谢向亚认为,他们不能为了赚钱就急于扩大生产线,从而把酒的品质降低。
“昔日香酎天子饮,今朝御液百姓喝”是酎丰人的奋斗目标,也是他们努力的方向。希望人们生活中无论是饮酒作乐,还是借酒浇愁;不管是众人共饮,还是月下独酌,都有酎酒独特的风味,与您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