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冰篆书在清前中期的再阐释
2024-02-18戚馨予
摘 要:从李阳冰篆书在清前中期的定位展开论述。清初,在崇董书风与金石考据学兴起的背景下,“帖学一脉”的王澍与“以碑名世”的杨法对李阳冰篆书做出了不同的阐释。至清中期,随着“前碑派”的出现,李阳冰篆书出现新的阐释,以邓石如为代表的“前碑派”与以钱坫、洪亮吉为代表的“帖派”篆书家,在临习上对李阳冰篆书的阐述亦有不同。通过清前中期书家对李阳冰篆书的不同阐释,其奠定了在清代书法史上的地位。
关键词:再阐释;李阳冰;篆书
一、清前期对李阳冰篆书的再阐释
(一)“帖学一脉”王澍对李阳冰篆书端正之风的肯定
王澍是乾嘉学派萌芽时期的代表人物,他的篆书再现了李阳冰的玉箸篆。可以说,无论是用笔,还是结字,他对李阳冰的篆书风格是全然接受的。其书法风格与他主张抑帖扬碑这一观念有关。王澍不满清初崇董风气,认为其是不值得提倡学习的,而想改变这一风气,首先要在追求古法的审美观念中,开辟一条新路。正值考据学大兴,王澍在众多碑刻中看到了李阳冰的篆书,这对他影响极大。之后他决定潜心研究金石文字,力图重振书坛风貌。他提倡学书应从篆、隶入手,这一观念对乾嘉学派书家们产生篆隶为本的思想,起到先导作用。李阳冰作品《谦卦碑》是奇绝之作,用笔纤细,却刚劲有力。这与王澍在书论中论述篆书瘦劲之美息息相关。正是以劲为美的审美趣尚,让王澍的篆书承袭了李阳冰篆书的风格特点。
王澍在李阳冰的《谦卦碑》题跋中言,篆书式微已四百多年了,尽管明代的篆书家在学篆上下了功夫,但仍有不足之处。王澍总结了明代篆书大家的篆书特点,优劣一目了然。之后他又对篆书的技法要求做了总结,即“篆书三要”——圆、瘦、参差[1]。这三要素便是篆书创作的基本规律,三者缺一,就是“奴书”了。在看到对于颜鲁公《东方朔画像赞碑阴记》的评价中,安氏认为此碑上的篆书是“阳冰高手所不及”时,王澍做出了反驳,认为安氏誉过其实。王澍认为此碑上的篆书是不及李阳冰方整之风的篆书的。
王澍在《论书剩语》中表明篆书用笔需尚劲。他提到李阳冰的篆书时说:“阳冰篆法直接斯、喜,以其圆且劲也。”[2]他在论篆书时认为篆书需圆劲:“笔不折不圆,神不清不劲。能圆能劲,而出之虚和,不使脉兴血作,然后能离方遁圆,各尽变化。”[3]从中又一次证明了他对李阳冰篆书的完全接受,他认为篆书用笔应该就如李阳冰篆书笔法一样圆劲。圆劲与瘦劲皆为王澍篆书的审美观念。在上文中论述李阳冰篆书《谦卦碑》时,他认为此作“运笔如蚕吐丝,骨力如绵裹铁”。王澍认为李阳冰篆书的审美风尚,完全符合其“篆书三要素”理论。
王澍《诗经·小雅·天保》篆书作品整体风格与李阳冰的篆书极为相似,笔画婉转流畅,圆润劲挺,起收笔皆为圆笔,与李阳冰《三坟记》有异曲同工之妙,体现出其篆书“圆劲虚和”的特点。结字大多平正,斜字以奇为正,参差错落,静谧散淡,纵意模古。作品有界格,纵有行,横有列,整齐统一。书写工整,弧线运用并不多,隐约带有高古意味。通篇章法巧妙,相同之字也有细微差别,但十分和谐,笔画处理上无雷同之处,可见其篆书功力之深。
王澍在作品和书论中都充分表达了对李阳冰篆书端正之风的肯定,他在用笔、结字、章法等方面皆对李阳冰篆书做出了深入研究。在他的影响下,之后的篆书家们纷纷学习李阳冰篆书,李阳冰篆书在清代书坛上开始盛行流传。
(二)“以碑名世”杨法对李阳冰篆书的发展与突破
我们今天能看到杨法的篆书作品并不多,原因与杨法独特的个性有关。他自尊心很强,当旁人不喜其字时,他会很不高兴,加之他不会迎合世俗,人怪字怪,因此他的传世作品少之又少。李玉棻在《瓯钵罗室书画过目考》中提出,杨法工篆隶,精考证金石碑版。杨法的字,始终与金石碑版有密切的关系,他虽然四体皆通,但他最擅长的还是篆书。这与他少年时期遍访金陵的碑版石刻有很大关系。杨法认为写字贵在纵情恣肆,奇绝古拙。他的篆书与曹魏时期的《正始石经》有相似性,给人一种古朴感,用笔呈蜿蜒盘曲之状,并带有隶书笔意,富有一定装饰效果。
杨法早期作品《篆书轴》用笔圆润遒劲。如“楼”字的木字旁,与李阳冰篆书相比,增加了感性的气息,形状奇特,似一苍天大树。结字整体自由舒展,但在界格之中,却在一定程度上被束缚,用笔虽粗细不一,但熟练精纯,用墨枯湿相间。杨法的此件作品既存有高古之意,又具备创新之法,这是其在探索解放思想,表现个性,他在复古思潮的影响下,又对李阳冰篆书做出了极大改变。其书风别出机杼,集厚重生拙与放纵流畅于一体。
《杨法篆书七言诗轴》作品款署是“乾隆壬午”,即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此时杨法66岁,可见这是其晚年作品。此可谓杨法的篆书代表作品。杨法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早期篆书风格,疏密、动静、虚实各种矛盾冲突的巧妙运用给杨法的篆书增加了丰富性,抖、曲线条的实用使其书法作品充满了画意。作品几乎脱离了李阳冰篆法的风格,除了细微处隐约可以见到李阳冰篆书的用笔外,结字章法均与李阳冰篆书风格完全不同,至今仍具新意。这种书风取法高古,融合隶书,用笔、体势有许多独到之处,结构怪异奇特、粗细长短变化不同的线条浑然天成,有较强的金石意味。整件作品灵动舒展,笔墨变化具有很强的冲击感,笔意古拙而且不失典雅,高古的书风在点画笔墨的运用中,似乎带有了随意性,这与他本人的性格有关,但正是缺少严谨的笔法给作品带来古朴苍劲、自然唯美的书法魅力。
二、清中期对李阳冰篆书的再阐释
(一)“前碑派”:邓石如对李阳冰篆书的吸收与创新
邓石如是清中期书家,在金石考据学兴起下,秦汉唐的篆书再次重放异彩。这时金石学与篆书已经紧密相连了。在此时期,出现了许多篆书大家及篆书书学著作。大多数书家会遵循清前期王澍篆书风格,追求线条光洁、结字对称,甚至有学其“烧毫截锋”的作篆方式。邓石如篆书的出现,可谓给清中期书坛增添了新的活力,他的篆书姿态新颖,笔法灵活,在一众以王澍之法马首是瞻的书坛学风中脱颖而出,并深刻影响了之后的篆书家,如书坛后辈包世臣、吴让之、赵之谦等。清中期的篆书的成就与当时社会稳定有很大关系。在梁巘的帮助下,邓石如获得了巨大信心,并确立了目标。
邓石如早期师法李阳冰篆书,后对李篆做出新阐释,在李篆基础上加入金石气息,取法高古,用功深刻,成就斐然。邓氏可谓开宗立派之大家。钱坫自认为达到李阳冰的水平,与包世臣同游焦山,在见到邓石如篆书时,以为是李阳冰所作,世间无人可及:“此非少温(李阳冰)不能作,世间岂有此人耶?”[4]震钧在《国朝书人辑略》中论述:“山人篆法以二李为宗,而纵横阖辟之妙,则得之史籀,稍参隶意,杀锋以取劲折,故字体微方,与秦汉当额文为尤近。”[5]从上述书家学者论述中可以清楚发现,李阳冰篆书在清中期地位很高,学篆书家都师法其篆书。从其早期作品中可以清楚看出,邓石如对李阳冰的篆书是完全接受的,并且对李阳冰篆书有深入学习。无论是篆书的整体风格,还是用笔结字,邓氏在早年学篆时是完全以李阳冰为尊,除了在收笔处略有出锋外,并未跳出李阳冰篆书的藩篱。
《荀子宥坐篇》是邓石如早期篆书,从整体风格上可以看出其深受唐李阳冰篆书的影响,此时书风还是传统的玉箸篆,笔画爽劲圆润,收笔处有时稍有出锋,结构方整谨严,风神俊朗清爽,可以看出他对古法的追求。作品中的“水、于”等字,与李阳冰《三坟记》中的字在用笔结字上十分相似,此时他可以称得上是李阳冰篆书的继承者。中年后邓氏突破传统玉箸篆风格,在浏览了众多金石碑版后,在其篆书中融入金石铭文的用笔结字,掺入隶书笔意,令作品别具婉转圆劲、洒脱恣肆的风貌。
《四箴四条屏》首篆为“程夫子四箴”,下隶书“乾隆辛亥岁末古浣后学邓石如敬书”,下钤有“邓琰”“石如”印。乾隆辛亥即1791年,此时邓石如49岁。这件是他中年篆书精品。此作笔法洒脱,结体严谨,已突破早期习篆时李阳冰篆书的风格,掺杂金石铭文的书法艺术,并加入隶书笔法,作品婉丽灵动的同时又多了一份沉雄朴茂。
包世臣在《艺舟双楫》中列举其篆为神品,他提出“平和简静,遒丽天成,曰神品”,而“神品一人”即“邓石如隶及篆书”[6]。刘墉见到邓石如篆书时拍案惊呼,“千百年无此作矣”。康有为对邓石如评价极高,在《广艺舟双楫》中论述:“邓石如始有入处后,后见其篆书,辄复收之。凡百数十种,无体不有,无态不备,深思不能出其外也。”[7]沙孟海在《近三百年的书学》中写道:“清代书人,公推为卓然大家的,不是东阁学士刘墉,也不是内阁学士翁方纲,偏偏是那位藤杖芒鞋的邓石如。”[8]李兆洛在《养一斋集》中铭邓石如篆书《弟子职》后中说:“我有良书,圆规方矩,亦媲斯谊,垂范来许。”[9]这里的良书即邓石如篆书,圆规方矩则为其篆书风格,这一书风源于李阳冰篆书。然而。并非时人都认可其篆书。文廷式在《纯常子枝语》言:“包慎伯论书推邓石如篆书为过于李阳冰,而陈兰甫师云,邓篆横不敢横,直不敢直,其笔力雄健尚不如钱衎石先生。”[10]可见邓石如对李阳冰篆书的接受,并没有全然被清中期书家学者接受。但必须承认,邓篆的发展对李阳冰篆书在清代的接受起到了关键作用。
邓石如以崭新的碑派书法面貌在清中期书坛立足,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既为“前碑派”的探索划上了句号,又在书法作品中表现个性与冲破藩篱的气象,并开宗立派。在书学思想与书法实践相互贯联中,邓石如篆书在李阳冰篆书的基础上,做出了突破,把篆书发展推向高潮,使之成为书法艺术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这对李阳冰篆书在清中期的传播起到了关键作用。邓石如直至今日,仍享有崇高的地位,在书法史上产生深远影响。
(二)“帖派”:钱坫、洪亮吉对李阳冰篆书严谨之风的推许
康有为认为:“国初犹守旧法,孙渊如、洪稚存、程春海并自名家,然皆未能出少温范围者也。”[11]在清中期,以钱坫为首的篆书家们皆师法李阳冰篆书,但都在李篆的风格中,并未如邓石如一样有巨大的创新突破。产生这一现象的原因与清中期政治上对思想文化的控制不无关系。在经济复苏并稳步发展的社会环境中,复古学风渐渐成为清中期书坛的主流。在金石文字大兴的背景下,追求古法的篆书家们对李阳冰篆书的观照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1.钱坫效法李篆之整饬
钱坫是乾嘉学派史学家代表人物钱大昕之侄。他尤工小篆,左手作篆尤精妙,兼善铁毫。洪亮吉在《北江诗话》中说:“钱坫工篆书,然自负不凡,尝刻一石章曰:斯、冰之后,直至小生。”[12]从中可以看出钱坫是师法李阳冰篆书的,同时认为自己所写的篆书是继李阳冰之后的第一人,这其中虽然有自夸成分,但侧面反映了其篆书风格与李篆的相似。“坫最精篆书,得汉人法,孙渊如称为本朝第一,晚年用左手书,笔力苍厚。”[13]孙星衍与钱坫是同一时期的篆书大家,孙星衍称钱坫篆书为清朝第一,可以证明钱坫篆书在清中期地位很高,这对李阳冰篆书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但相较于邓石如篆书的创新与突破,钱坫篆书书风更偏于古法。
钱坫《篆书喜晴诗轴》气势开阔舒朗,线条纯厚,笔力雄健。与李阳冰篆书极其相似,他遵循了阳冰篆书的书风,秀美典雅。此件篆书章法,与他所书的其他篆书不尽相同,字距与行距十分紧凑,这在当时并不多见,但结体依然十分严谨,可见其篆书功力之深。他下的功夫要比与他同时期的篆书家孙星衍、洪亮吉更深。他的篆书从古器铭文中吸收了古朴苍厚的味道,故他的篆书又多了一份新意,整体气韵满而不塞,富有变化。
包世臣认为,“墨守迹象,雅有门庭,曰佳品”,“佳品上二十二人”中有钱坫篆书。陈康祺书论中讲述在黄鹤楼重修后,钱坫所题的篆额被时人认为是三绝之一。以上皆可以说明钱坫学篆时取法李阳冰,且对李阳冰篆书有深入研究,可见李阳冰篆书的风格在清中期被接受程度之高。
2.洪亮吉效法李篆之沉凝
洪亮吉与钱坫一样,都是乾嘉学派鼎盛期的著名篆书大家。相关书论中对他篆书的介绍较少,但从其作品可以看出,洪亮吉对李阳冰篆书的接受程度之深。尽管洪亮吉不同时期的篆书风格略有不同,但都能明显看出他的审美惯性就是李阳冰的篆书。其作《警句轴》更偏向于李阳冰《三坟记》,用笔婉转流畅,结构圆劲遒密,章法密而不疏,字距与行距都十分紧凑。其首行第一个“不”字,与《三坟记》中的“不”字相像,但更加饱满,可见洪亮吉在李篆的基础上,有意求变,尽管并未脱离李阳冰篆书,但力图形成自己的风格。洪亮吉重视传统,同时也表达了个人风格。
3.孙星衍效法李篆之遒劲
孙星衍与洪亮吉是同乡,二人齐名,并称“孙洪”。他精研金石碑版,对篆书有很深研究。孙星衍《八言篆书》作品以楹联为主,这种形式表现出其篆书的端庄之感,作品风格儒雅静穆,几乎每个字中都能看到李阳冰篆书的影子。这与清中期复古思潮影响有关。因此,他的篆书完全遵循李阳冰风格的篆书,可以看作清中期“守成派”一类。由于其篆书以古法为核心,在《平津馆文稿自序》中说:“时时手写,世人辄索书不止。”可见其篆书在当时十分受欢迎,从中也可以发现复古思想在清中期十分流行。在孙星衍篆书的传播中,李阳冰篆书更加深入人心。这对李阳冰篆书在清中期的接受意义深远。
4.张惠言效法李篆之雍穆
张惠言与孙星衍不同,他对篆书十分喜爱。包世臣在《艺舟双楫》中列举的“能品下二十三人”中就有张惠言的篆书。可见,张惠言的篆书与邓石如、钱坫相比,要稍弱一些。观其《篆书八言联》,可以发现其篆书静穆雍容,线条流动,笔势通畅,点画粗细匀称,但整体上缺少了李阳冰篆书婉转灵动之美。
钱坫、洪亮吉、孙星衍、张惠言此四人尽管风格略有不同,但皆师法李阳冰篆书,对篆书的“复古”有推动作用。邓石如则在李阳冰篆书的基础上,做出了创新,其篆书兼融隶书笔法,浑厚端庄,开启一代篆书新风,堪称典范。正是在这些篆书名家的推崇下,李阳冰篆书被不断师法改造,再次诠释,在清前中期被时人接受。
三、清前中期书家品评中对李阳冰篆书的再阐释
蒋衡在论书李阳冰《谦卦碑》时,有这样一段话:“余不知篆,然观《石鼓文》《峄山碑》皆圆劲而瘦,以此追原用笔之法,本自竹简漆书,非中锋悬臂,则点画不到。分隶行草迭变迭降,而偃笔偏锋,腕指杂用,遂有墨猪鼠尾之诮。”[14]从中可见李阳冰篆书地位之高。蒋衡在见到《石鼓文》《峄山碑》时,观其字而总结出“圆劲而瘦”,最得瘦硬通神之妙,其用笔只有中锋悬臂,才能将每一笔画书写精致。蒋氏深受王澍以篆为本的书学思想影响,他认为篆、隶是真、行、草诸体学书的基本。他认为“真、行、草悉从篆出,习流忘源,师孙弃祖,恐为后人所笑”,“学书不法篆、隶,直不识字”[15],以为篆、隶为各体书之根本,根本不固则枝叶难茂,故学书者无不宜研习篆、隶。从中可以看出他对王澍师法李阳冰篆书持肯定态度,在书法审美上对李阳冰篆书瘦硬圆劲的风格十分推崇。梁巘在《评书帖》中描述汪退谷执笔法时,讲述道:“(退谷)晚年尚慕篆隶,时悬阳冰颜家庙碑额于壁间观玩摹拟,而岁月迟暮,精进无几。”梁巘对此感叹,汪先生的书学成就,本不应该在此结束。这其中不能看出李篆书写之难,无论是汪退谷,还是康有为,他们对李篆都十分喜爱,但却未窥得其法。
钱泳承认王澍篆书在当时很有名气,但其篆并非师法李阳冰,且因其篆字不使用《说文》,而被当时的学者讥笑。笔者认为,钱泳文中所述王澍篆书非秦非汉、非唐非宋,这一观念有失偏颇。钱泳认为钱坫篆书是胜过王澍篆书的,并且认为钱坫晚年将各体掺杂进篆书中,是不可学的。这体现了钱泳深受复古思想之弊端,在他看来,篆书以形神似李篆为根本,如果其中加入了个人风格,那就不值得学习了。这一观点从根本上抑制了书家的个性发展,但对李阳冰篆书在清前中期的传播起到了很大作用。
清前中期书家学者们,无论是从自身学习,还是通过研究时人对李阳冰篆书的师法,都可以看出他们对李阳冰篆书做出了新的阐释,无论是完全师法于李阳冰篆书的王澍、钱坫等书家,还是对其做出创新改造的杨法、邓石如等书家,他们都对李阳冰篆书的审美价值十分认可。
四、结语
清统治者崇尚高古、典雅、整饬的篆书作品,带动了李阳冰篆书的兴盛。清前期出现以王澍为代表的“崇古”书家,完全师法李阳冰篆书,此外,以杨法为代表的篆书家,在篆书中掺入金石碑版笔意,对李阳冰篆书做出了创新。至清中期,李篆以其遒劲圆厚的笔法、端庄紧凑的结字、平整严谨的章法受到了篆书家邓石如、钱坫、孙星衍的关注推崇。邓石如早期篆书作品取法李阳冰,后融入隶书笔意,对李篆做出了创新。同时期的钱坫、孙星衍,其作品皆呈现李阳冰篆书的面貌,或圆润饱满,或秀美典雅,或古雅温润。在邓石如对李阳冰篆书的吸收与创新下,在钱坫等篆书家对李阳冰篆书严谨之风的推许中,时人对李阳冰篆书有了新的阐释,让李阳冰篆书的魅力更加丰富。这对李阳冰篆书在清代的传播起到了积极影响。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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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洪亮吉.北江诗话[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9:17.
[14]崔尔平.明清书论集[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1:850.
[15]王镇远.中国书法理论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850.
作者简介:
戚馨予,南京艺术学院硕士研究生,社会教育学院书法教师。研究方向:书法(篆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