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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百万秘密

2024-02-18萨维耶-罗兰·帕迪

小读者·阅世界 2024年1期
关键词:汉娜玻璃管毛毛

萨维耶-罗兰·帕迪

我和外婆坐在露台上,静静地听着小猫头鹰的叫声,还有蟋蟀的??声。大自然的这些声音总是在夜幕降临时响起,因为很多小昆虫等小动物喜欢在暗夜里尽情地歌唱。

“你想知道我们之前提到过的那个秘密吗?”外婆突然打破了沉默。

“你会告诉我吗?”

“我接下来就要让你一睹为快。但你得先答应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一个字也不能说!”

“连妈妈也不能说吗?”

“对,连你妈妈也不能说。可以吗?”

“好,我保证!”

外婆站起身来,朝里屋的书架走去。

外婆这一生最喜欢两样东西:一是大自然,二是书籍。屋里整个一面墙都是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地摆着成百上千本书:大的小的、厚的薄的、新的旧的、软皮的硬壳的、彩色的黑白的……

外婆曾告诉我,她把这些书都读完了。可看着这面比外婆还要高好几个头的书墙,我有点儿难以相信。

外婆走到书架面前,目光停留在第五排书那儿。她用指尖用力地抽出三四本书,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小东西。

“这就是你的秘密吗?”我问。

只见外婆点了点头,把小东西捧在手心里。

可以看得出,外婆现在特别小心翼翼。这与她平时大大咧咧、丢三落四的性格形成了很大的反差。要知道,她的房子四面透风,大门上连把锁都没有挂;就连信用卡也经常被弄丢,不是出现在桌子底,就是夹在了某本书里。

外婆坐在我身旁,摊开手掌:“汉娜你看,你觉得怎么样?”

我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一个带塞子的小玻璃管,里面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我一开始以为是一团枯草,但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撮毛发。

我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这就是你的秘密——一撮灰不溜秋的毛毛!”

“是的,宝贝……这就是我的秘密。其实,这是秘密的一部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找到這撮毛毛的主人……你觉得它的主人是谁?”

“毛毛的主人!”哈哈,只有外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不知道……这是负鼠的毛?”

外婆摇摇头。

“沙袋鼠?袋狸?……”

我把能想到的动物名字说了个遍。然而,外婆连连摇头。

最后,我决定放弃:“我猜不出来。你呢?”

外婆慢慢地转动着小玻璃管,把脸凑近了,透过她那副小圆眼镜,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汉娜,问题就在这里,我也猜不出来。”

“连你都不知道?!”

我感到失望透顶,又难以置信。

外婆在“世界的尽头(澳大利亚塔斯马尼亚岛)”已经生活了十多年,足迹遍布森林,对周围的一切了如指掌:花草树木、昆虫的生活习性、鸟类的鸣叫、动物的脚印和巢穴……而且,她尤其精通一个相当奇怪的领域——动物的粪便。外婆经常自诩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粪便学家”,只要在野外发现粪便,她就能立刻说出粪便的主人、它吃过什么食物以及该动物经过的大致时间等信息。甚至有好几次,几位国家公园的生物学家都曾经向她请教过。

而如今,她却被一撮毫不起眼的毛毛给难住了!我实在想不通。

“如果连你都不知道的话,也许这就说明,这是一种未知的动物。”

“不完全是,汉娜。”

这个回答可真奇怪!一种动物要么是已知的,要么是未知的,但“不完全是”是什么意思呢?

“其实,我还是有一点儿想法的。”外婆语调缓慢,显得格外谨慎,“但我还不确定,我需要更多线索,比如这种动物经过时留存在地面的痕迹,甚至是照片或视频……但找到这些并不容易。”

“这是一种珍稀动物吗?”

“它们比珍稀动物更加罕见!而且,这种动物一定非常怕人,行踪也非常诡秘。”

“外婆,你就不能明说这是什么动物吗?”

外婆摇了摇头:“只有当我很确定的时候,我才会告诉你。”

这时,小猫头鹰又哇呜叫了一声。外婆拍了拍手,笑道:“你听,尼诺克斯就是我们的活闹钟。起来吧,小宝贝,该上床睡觉了!明天我们要早起!”

“我们去哪儿?”

外婆一边把玻璃管藏回了书后面,一边回头说:“去一个从来没有人去过的地方。”

“我们到了。”外婆停下脚步。

我看了看四周,知了声依旧震耳欲聋,参天大树高耸入云。粗壮的树干上长满了灰色的地衣,成群的红蚂蚁在地衣上来来回回地爬来爬去。

“听着汉娜,从现在起,你不许说话,”外婆一下子严肃起来,“也不许到处乱跑。而且你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明白了吗?”

她此时完全没有了身体不适的症状,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找出毛毛的主人。她先是四处张望,把周围环境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蹑手蹑脚地前行,时不时地弯下腰,检查折断的树枝或压坏的草皮,拍下照片以保存证据。看她这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我猜她经常做类似的野外考察。我心生敬佩,越发小心地跟着她的脚步。

十多天以前,外婆在这里安装了几个“镜头捕猎器”。因此,我们的第一项工作,用外婆的话说,就是“释放”动物的影像。也就是说,将内置的视频存储卡取出来,再放入新的存储卡,并换上新的电池。

第一个“镜头捕猎器”安装在一棵大桉树上,第二个则安装在一百多米开外的露兜树上。这两台相机都亮着灯,说明曾经有动物经过这里,并且被拍了下来。但具体是什么动物,则必须等到我们回到“世界的尽头”,将存储卡连接电脑之后才能知道。

“跟我来,汉娜,那边还有两个相机。”外婆指着远处说道。

那儿是一个几近干涸的池塘,残存的小水洼和湿泥吸引了四面八方的野生动物前来饮水或洗澡。这不,泥土上有十来个新鲜的足迹。外婆匍匐在地上,像只猎犬一样,把脸贴近地面,仔细研究起来。

“瞧,这个是袋猫的脚印 ,”外婆指着一个小小的足迹,回头小声对我说,“那个是什么……呃,袋狸的脚印,没兴趣。”

她一遍又一遍地观察、确认,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照外婆这个速度,我们得研究到晚上才能结束!

“这儿,这儿,这儿……”她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地叫了一声,“等等,这是什么?”

外婆轻轻地拨开覆盖在泥地上的杂草,从兜里掏出放大镜,把脸凑近,趴在地上观察起来。我几乎不敢呼吸。

“汉娜,”她突然回头问我,“你觉得这个是什么?”

我一下蒙了,到底谁是动物专家?这片湿泥上有十来个脚印呢,外婆特意指出的这个玩意儿,在我看来,和其他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看,”外婆又说,“根据这个脚印,它的脚掌长着四根突出的脚趾,外加一根退化了的小脚趾……除此之外,它还有一个宽阔的足底肉垫,环绕着三个肥厚的小肉掌……看来,有个狡猾的小家伙曾经到此一游。”

外婆将鼻子贴近地面,一会儿喃喃自语,一会儿连拍数张照片。忙活了一阵之后,她直起身子,两眼发光:“好宝贝,你真是我的幸运星。就是这个脚印,我已经找了好几个月了,一直一无所获。结果你一来,嘿!我就找到了!我想,我们离答案越来越近了……我希望,相机拍到的视频不会让我失望。不过,我现在就能肯定,这个脚印只能属于它。”

“可是外婆,‘它’是什么?”

但是,外婆顾不上回答,就又匍匐在地,顺着那个可疑的脚印,追踪到了池塘边上。她边搜索边嘀咕:“这个小家伙朝这个方向溜了。”

“这儿还有一个脚印!”外婆惊呼起来。

她已经全然忘记了我的存在,我要是现在消失了,或者变成一只蛤蟆,她都不会发现。此刻,她的眼里只有脚印。

看来,对于外婆的这次野外考察,我可帮不上什么忙。我识趣地走到一旁,四下打量起来。就在这时,我的视线被一个奇怪的玩意儿吸引了:不远处的干草地上支棱着一块大石头,石头旁边有一小堆东西。我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没错,那是粪便!它看起来灰不溜秋的,被太阳晒得又干又硬。直觉告诉我,这就是外婆这位“粪便学家”一直苦苦追寻、梦寐以求的东西!

我一下蹦了起来,大喊道:“外婆!快看!那儿!那儿!那儿!……”

她抬起头,满脸狐疑,仿佛不明白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怎么……”她话还没说完,就打住了。她顺着我的手指看去,也发现了粪便,失声叫了起来:“我的天啊!汉娜!”

她扑通跪了下来,开始仔细检查,鼻子差点儿就贴到了粪便。看她这副架势,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在膜拜一个奇迹、一件圣物。

“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我的孩子,我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种粪便。”

她小心翼翼地把粪便装在一个玻璃管里,然后用旧毛巾包裹起来,以免在路上碰坏。

我好奇地问道:“你觉得,粪便和那撮毛发以及脚印都属于同一种动物吗?”

外婆若有所思地说:“現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我们需要看一下‘镜头捕猎器’记录的视频,才能知道更多的信息。现在,我们还需要多安装几个相机,谁知道那狡猾的小家伙会不会再回来呢?”

“你现在能告诉我这种动物的名字了吗?”

外婆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没有回答。我们在大石头附近安装了三个新的红外相机。那种神秘的动物习惯了在这附近活动,极有可能会再次出现。

外婆安装好了相机,拍了拍衣服和手掌上的灰。她又看了一眼四周:茂密的灌木丛、高过人头的荆棘林、高耸的桉树、半枯的黑檀木……

“有可能它就在这儿,”她压低了声音,“它或许正在暗中观察我们……”

我心头一紧,感觉后背发凉。我竖起耳朵,心里想着“它”会不会突然冲过来。天气越来越闷热,我浑身发痒,仿佛浸泡在一桶黏稠的糖浆里。突然一阵凉风吹过枝头,一道巨大的闪电瞬间划破天空,消失在地平线上。

天空乌云滚滚,大气翻涌,似乎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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