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分析我国对RCEP国家蔬菜出口的影响因素及出口效率

摘要：【目的】实证分析我国对《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简称RCEP）国家蔬菜出口的影响因素及出口效率，测算蔬菜出口可拓展空间，为制定产业政策及优化出口结构提供参考依据。【方法】基于2002—2022年我国对RCEP国家蔬菜出口数据，将生产函数中的前沿面引入引力模型中，同时控制传统引力模型的影响因素和非效率项的影响因素，在模型适用性检验的基础上，分别采用两步法和一步法实证分析我国对RCEP国家蔬菜出口的影响因素，并测算蔬菜出口贸易效率和出口可拓展空间。【结果】RCEP国家与我国GDP比值、RCEP国家与我国农业增加值比值、我国人均农业增加值、两国接壤、使用共同语言及签订自由贸易协定等能有效提升我国对RCEP国家的蔬菜出口规模，两国地理距离则抑制蔬菜出口规模。在贸易非效率项中，RCEP国家物流综合绩效、政治稳定性和经济自由度对贸易非效率项均呈负影响，能有效提升我国对RCEP国家的蔬菜出口效率。2002—2022年我国对RCEP国家蔬菜出口贸易效率偏低，且呈先上升后下降的波动变化趋势；我国对RCEP发展中国家的蔬菜出口贸易效率高于整体出口贸易效率，尚处于增长趋势；我国对RCEP发达国家的蔬菜出口效率则低于整体出口效率，处于下降趋势。我国对RCEP国家蔬菜出口效率较高的国家有日本、泰国、新加坡和新西兰，出口贸易效率较低的国家包括韩国、柬埔寨、老挝、缅甸和菲律宾；综合出口贸易效率及规模来看，可拓展空间较大的国家是韩国、日本、越南、缅甸和菲律宾。【建议】借助签订RCEP的契机，推进RCEP国家融合发展，提高区域内自由便利程度，以提高我国对RCEP国家蔬菜出口贸易效率；同时，根据RCEP各成员国的蔬菜消费需求差异，优化出口市场结构，最大限度地挖掘蔬菜出口潜力。

关键词：蔬菜；出口效率；影响因素；RCEP国家；随机前沿引力模型

中图分类号：S-058；F326.13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2095-1191（2024）11-3487-10

Influencing factors and export efficiency of vegetable exports from China to RCEP countries based on stochastic frontier gravity model

WANG Ya-li1， HU Qian-qian2

（1Nanjing Vocational University of Industry Technology， Nanjing， Jiangsu 210023， China； 2Nanjing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Nanjing， Jiangsu 210095， China）

Abstract：【Purpose】To empirically analyze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and export efficiency of vegetable exports from China to the 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 RCEP） countries， and to measure the potential for expan-ding vegetable exports， which could provide reference for formulating industrial policies and optimizing the export struc‐ture.【 Method】Based on the data of vegetable exports from China to RCEP countries from 2002 to 2022， the study intro‐duced the production function’s frontier into the gravity model while controlling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the traditional gravity model and the factors affecting non-efficiency terms. On the basis of testing the applicability of the model， the study empirically analyzed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vegetable exports from China to RCEP countries using both two-step method and one-step method， and measured the exports efficiency and potential for expansion of vegetable exports trade. 【Result】The GDP ratio between RCEP countries and China， the ratio of agricultural value-added between RCEP countries and China， China’s per capita agricultural value-added， border adjacency， shared language use， and the signing of freetrade agreements all effectively increased the scale of vegetable exports from China to RCEP countries， while geographi‐cal distance between the two countries restrained the export scale. In trade non-efficiency terms， the logistics perfor‐mance， political stability， and economic freedom of RCEP countries all had negative impact on trade non-efficiency terms， effectively enhancing the efficiency of vegetable exports from China to RCEP countries. From 2002 to 2022， the efficiency of vegetable exports trade from China to RCEP countries was low and showed a trend of first increasing and then decreasing； the efficiency of exports trade to developing RCEP countries was higher than the overall exports trade ef‐ficiency and was still on an upward trend； while the efficiency of exports to developed RCEP countries was lower than the overall export efficiency and was on a downward trend. Countries with higher exports trade efficiency of vegetables to RCEP countries included Japan， Thailand， Singapore and New Zealand， while those with lower exports trade efficiency included Korea， Cambodia， Laos， Myanmar， and the Philippines. Considering both exports efficiency and scale， coun‐tries with larger potential for expansion include Korea， Japan， Vietnam， Myanmar and the Philippines.【 Suggestion】To take the opportunity of signing RCEP to promote the integrated development of RCEP countries and increase the level of freedom and convenience within the region to enhance the efficiency of vegetable exports trade from China to RCEP coun‐tries. Meanwhile， to optimize the export market structure according to the different vegetable consumption demands of each RCEP member country， and maximize the potential for vegetable exports.

Key words： vegetables； exports efficiency； influencing factors； RCEP countries； stochastic frontier gravity model

Foundation items： National Soci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22BGL225） ；Major Project of 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 Research in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in Jiangsu（2023SJZD061）

0 引言

【研究意义】蔬菜等农产品出口对优化国内农产品种植结构、推动农业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及加快建设农业强国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刘耘等，2018；牛海霞和李文龙，2024）。我国是农业大国，在蔬菜出口方面占有较强的优势。据联合国商品贸易统计（UN Comtrade）数据库显示，2023年我国蔬菜出口总额达167.47亿美元，占世界蔬菜出口的13.83%，为世界第一大蔬菜出口国。2020年11月15日《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简称RCEP）正式签署，标志着亚太地区经贸合作迈上新台阶。2010—2023年我国对RCEP国家蔬菜出口占我国蔬菜总出口的50%以上，即RCEP国家已成为我国最重要的蔬菜出口目的地。RCEP的签订进一步加深了我国与成员国之间的经贸合作关系，拓宽了我国蔬菜出口市场规模。因此，探析我国对RCEP国家蔬菜出口的影响因素，测算其出口效率和出口潜力，对制定蔬菜产业发展政策、优化出口市场结构及加深同亚太地区的蔬菜贸易具有重要意义。【前人研究进展】蔬菜作为重要的经济作物，其出口贸易一直受到国内学者的广泛关注。针对蔬菜出口影响因素的研究，章棋等（2013）运用扩展的贸易引力模型探究双边技术性贸易措施对我国蔬菜出口的影响，发现对外的TBT和SPS通报量、国内标准和法规显著促进蔬菜出口，而目的国的TBT和SPS通报量、标准和法规抑制我国蔬菜出口；姜哲琦等（2015）基于古诺寡头模型实证分析河北省蔬菜出口的影响因素，发现河北省蔬菜出口与河北省、目的地的经济总量成正比，与两地之间的距离成反比；谭忠昕等（2015）基于1992—2013年的蔬菜出口数据，采用引力模型研究发现日本绿色贸易壁垒显著抑制了我国对日本的蔬菜出口额；车斌和李英娇（2016）在分析我国蔬菜出口现状的基础上，运用引力模型实证分析蔬菜出口影响因素，结果发现我国与目的国GDP、我国蔬菜产量、目的国是否为APEC成员国等因素促进我国蔬菜出口，而两国地理距离及目的国蔬菜产量抑制我国蔬菜出口；刘义龙（2016）利用引力模型实证分析我国对东盟国家蔬菜出口的影响因素，结果表明，东盟国家GDP总量和人口总数及两国接壤促进我国蔬菜出口，我国GDP总量和人口总数及地理距离等则抑制蔬菜出口；王新华和郭富强（2022）运用引力模型实证分析我国对日本蔬菜出口的影响因素，发现日本对我国的农产品贸易亲疏度、我国贸易开放度及日本人均GDP等促进我国蔬菜出口；吴媛等（2024）选取日本、美国、欧盟和韩国等发达国家样本，利用引力模型研究实证分析我国对发达国家蔬菜出口的影响因素，结果表明，进口国GDP总量显著促进我国蔬菜出口，而我国GDP总量和两国地理距离抑制我国蔬菜出口。对于蔬菜出口效率及潜力的研究，张哲晰和穆月英（2015）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实证分析2003—2012年我国蔬菜出口潜力，结果发现我国蔬菜出口潜力较大的国家包括日本、泰国、巴西和委内瑞拉等；李娇娇等（2020）基于贸易引力模型实证分析河南省大蒜出口贸易潜力，结果表明，印尼、越南和巴西属于“潜力开拓”型市场，而菲律宾属于“潜力巨大”型市场；任慧（2020）通过实证分析我国对东亚五国蔬菜出口的影响因素及潜力，发现我国对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蔬菜贸易潜力空间巨大，对塔吉克斯坦、土库曼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则属于潜力再造型；严铠和赵海燕（2021）基于2007—2019年我国对东盟国家的蔬菜出口贸易数据，运用引力模型实证分析我国对东盟国家蔬菜出口影响因素及出口潜力，结果显示我国对老挝、缅甸、新加坡、柬埔寨、文莱、菲律宾等国家的蔬菜出口存在巨大潜力；郑纯纯和李俊（2024）基于2006—2021年的数据，利用引力模型分析我国对RCEP成员国蔬菜出口的影响因素及出口潜力，结果表明我国对澳大利亚、柬埔寨、缅甸、韩国和新加坡的蔬菜出口存在巨大潜力。传统的引力模型在估计贸易潜力时将政策制度和贸易壁垒等难以测量的贸易阻力因素全部放入随机扰动项，导致估计结果存在一定偏差。近年来，也有学者开始运用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分析我国蔬菜出口效率和潜力。高维新和全海恩（2021）基于2010—2019年的数据，运用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实证分析我国对“一带一路”国家蔬菜出口效率和潜力，结果发现我国对蒙古和东南亚国家的蔬菜出口效率排名第一，且呈持续上升的态势；贺梅英和王维（2023）基于2001—2018年的数据，利用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分析我国蔬菜出口潜力和效率，结果显示我国对日本、泰国、俄罗斯、越南等国家的出口效率较高。【本研究切入点】至今，关于我国蔬菜出口影响因素、出口效率及潜力的研究主要采用传统引力模型（王鸣和穆月英，2018；李娇娇等，2020；郑纯纯和李俊，2024），忽略了政策制度和交通基础设施等外在因素对出口贸易效率的影响，导致测算结果存在一定偏差。即使采用随机前沿引力模型测算我国蔬菜出口效率，在模型变量选取和模型分析上也不够完整（高维新和全海恩，2021；贺梅英和王维，2023），致使研究结果不具有稳健性。【拟解决的关键问题】基于2002—2022年我国对RCEP国家蔬菜出口数据，采用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实证分析我国对RCEP国家蔬菜出口影响的因素和出口效率，同时控制传统引力模型的影响因素和非效率项的影响因素，通过一步法和两步法进行稳健性分析，旨在测算我国蔬菜出口可拓展空间，为制定产业政策及优化出口结构提供参考依据。

1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1. 1 随机前沿引力模型构建

随机前沿引力模型是将生产随机前沿技术应用于贸易引力模型，其创新性在于将随机生产函数引入引力模型中，并在此基础上增加贸易的非效率影响因素，然后利用该方法计算某个国家或地区对外贸易的效率损失，估算其对外贸易的发展潜力。将经典的引力模型与生产随机边界函数结合起来，可得到双边的贸易函数：

Tijt=（f Xijt，β）exp（vij）texp（-uij）t uijtgt;0

（1） 式中，Tijt表示t时期i国家（地区）对j国家（地区）的贸易额；Xijt表示传统引力模型中的影响因子，主要包括双边国家（地区）的GDP、地理位置及人口数量等；β表示各解释变量的影响系数；uijt表示贸易非效率项，且界定其服从截尾或半正态分布；vijt表示随机误差项，假定与非效率项相互独立。将公式（1）两边同时取对数得到：

lnTijt=lnf（ X，β）+ijtvijt-uijt uijt≥0（2）

式中，uijt

表示由于国际贸易阻力带来的贸易损失，当uijt=0时，表示两国的贸易水平达到贸易前沿面，实现最大程度的贸易量，即贸易潜力。因此，可将贸易潜力表示为：

式中，Tijt表示i国与j国间的贸易潜力，根据生产随机前沿理论，两国间的贸易效率为实际发生贸易额与贸易潜力的比值，贸易效率可表示为：

TEijt=Tijt/Tijt=exp（-uij）t

（4） 式中，TEijt表示t年i国与j国的贸易效率，用于来衡量两国间贸易发展的水平。根据已有研究经验，TEijt=1时表示两国间贸易效率达最高值，两国贸易阻力为零，贸易量达最大水平；0lt;TEijtlt;1则表示两国间存在贸易效率损失。

目前，随机前沿引力模型的实证应用主要涉及2个方面：一是贸易非效率项是否随时间变化，模型分别使用时变和时不变随机前沿引力模型；二是变量间的相关性和外生性假设，模型估计方法为被分一步法和两步法。在早期研究中，模型假定贸易非效率项不随时间变化，但随着全球交通基础设施、信息技术及国与国之间经贸关系的蓬勃发展，跨国贸易壁垒逐渐被消减，贸易效率不随时间而变化的假设逐渐被打破。为此，Battese和Coell（i 1992）提出了时变模型，即贸易非效率项随时间而改变，这一假设更符合当今的贸易发展趋势。一步法和两步法是指随机前沿引力模型的估计方法，其中，两步法的估计逻辑是采用引力模型回归获得非效率项的估计值，再以影响效率变量对非效率项的估计值进行回归分析，以获得非效率项变量的影响系数和方向。在两步法中，假设非效率项的作用变量与引力模型中的作用变量相对独立，且假设非效率项的期望值是一个常量。由于这2个假定在现实中很难满足，Battese和Coell（i 1995）又提出一步法估计方程，将非效率项设定为外生影响变量的函数，即uijt=（f Yijt，α）+εijt，然后将该函数整体代入公式（2）得到：

lnTijt=ln（f Xijt，β）+vijt-［（f Yijt，α）+εij］t

（5） 式中，Yijt表示影响非效率项的外生变量；εijt表示随机扰动项，且通常假定非效率项符合半正态分布。一步法估计逻辑就是对公式（5）进行回归估计，直接得到传统引力模型的估计参数β和非效率项的影响参数α。

1. 2 计量模型设定

为了更好地分析我国对RCEP国家蔬菜出口效率和潜力，在模型设定阶段力求更加系统和全面，同时进行OLS、一步法和两步法估计。随机前沿引力模型（主模型）设定为：

lnEXijt=β0+β1lnGDPijt+β2lnAGDPijt+β3lnRAGDPit+ β4lnDistijt+β5Contigij+β6Comlangij+β7FTAijt+

vijt-uijt

（6） 式中，i代表我国，j代表RCEP国家，t代表贸易发生时期；EXijt为被解释变量，表示在第t年我国对j国的蔬菜出口额；β0、β1、β2、β3、β4、β5、β6和β7表示传统引力模型变量的未知参数，β0为截距，vijt表示误差项；uijt表示贸易非效率项；GDPijt表示RCEP国家与我国GDP的比值，相对于GDP绝对值，GDP比值可消除量纲，更客观地反映进口国消费者需求水平（金玉凤，2021；郑纯纯和李俊，2024）；AGDPijt表示RCEP国家与我国农业增加值的比值，比值越大表明进口国农产品需求越高，预期其符号为正（喻美辞和喻慧慧，2019）；Distijt表示RCEP国家与我国首都间的地理距离，距离越大，蔬菜运输成本越高，预期该变量影响系数符号为负；Contigij为虚拟变量，表示RCEP国家与我国是否接壤，接壤取值为1，否则取值为0，预期该变量影响系数符号为正；Comlangij为虚拟变量，表示RCEP国家与我国是否使用共同语言，使用共同语言取值为1，否则取值为0，预期该变量影响系数符号为正；FTAijt

为虚拟变量，表示RCEP国家与我国是否签订自由贸易协定，签订取值为1，否则取值为0，自由贸易协定通过削减关税和非关税壁垒促进双边贸易，预期该变量影响系数符号为正。进一步将贸易非效率模型（副模型）设定如下：

ujt=φ0+φ1lnPLAjt+φ2PVEjt+φ3FREjt+εjt（7） 式中，φ0为常数，φ为外生变量影响系数，εjt为随机误差项；PLAjt表示RCEP国家物流综合绩效指数，蔬菜属于大宗商品，且需要高标准的运输冷藏及保鲜技术，物流综合绩效指数反映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综合运输能力，通常对技术非效率存在负影响，对出口国出口潜力呈正影响；PVEjt为RCEP国家政治稳定性指数，稳定的政治环境提供了良好的对外贸易环境，降低出口风险，提高出口效率，通常对技术上非效率项产生负面效果，对出口潜力产生积极效应；FREjt为RCEP国家经济自由度指数，用于衡量一个国家或地区政府对市场经济的干预程度，指数越大，干预程度越小，通常对技术非效率存在负影响，对出口潜力呈正影响。

1. 3 数据来源

选取2002—2022年共计21年的面板数据为研究样本。我国对RCEP国家蔬菜出口数据来源于UN Comtrade数据库，蔬菜产品定义参照王维（2020）的研究方法，包含HS四位码产品中的0701—0714和2001—2005及六位码产品中的200950、200980和200990，覆盖了鲜冷蔬菜、冷冻蔬菜、加工蔬菜、脱水蔬菜和蔬菜汁；我国和RCEP国家GDP、农业增加值、我国人均农业生产总值及RCEP国家物流综合绩效指数等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WDI数据库；我国与RCEP国家间的地理距离、是否接壤、是否使用共同语言等数据来源于CEPII BACI数据库；我国与RCEP国家是否签订自由贸易协定数据来源于我国自由贸易区服务网；RCEP国家的政治稳定性指数来源于世界银行WGI数据库；RCEP国家经济自由度指数来源于《华尔街日报》和美国传统基金会发布的年度报告。

2 蔬菜出口影响因素分析及贸易潜力测算结果

2. 1 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

使用2002—2022年我国对14个RCEP成员国蔬菜贸易出口面板数据进行回归分析，运用Stata 17对面板数据进行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1所示。

2. 2 模型适用性检验结果

对随机前沿引力模型进行计量回归分析前，需对该模型中非效率项的存在性及非效率项是否随时间变化进行检验。为此，分别选用约束模型和非约束模型2种模型，其中，约束模型是符合原始假设的估计方法，而非约束模型是符合备择假说的估计方法。首先，检验是否存在非效率项。原始假设不存在非效率项，即约束模型对应于不存在非效率项时的估计方法，默认使用OLS估计；备择假设存在非效率项，即非约束模型对应非效率项存在时的估计方法，对应随机前沿引力模型的估计方法。其次，检验非效率项是否随时间变化，需要强调的是非效率项是否随时间变化的检验应在模型是否存在非效率项检验通过的基础上进行，即当非效率项存在、估计方法使用随机前沿引力模型时才能进行第2个检验。非效率项是否随时间变化的约束模型数据为时不变随机前沿引力模型log似然函数值，非约束模型数据则对应时变随机前沿引力模型log似然函数值。原始假设是非效率项不随时间变化，约束模型服从原始假设，故约束模型对应2个条件：一是应选用随机前沿的估计方法，二是非效率项不随时间变化，故约束模型应使用时不变估计。非约束模型服从备择假设，即非效率项随时间变化，故非约束模型对应的2个条件：一是应选用随机前沿引力模型的估计方法，二是非效率项随时间变化，故非约束模型应使用时变估计。表2为随机前沿引力模型适应性检验结果，贸易非效率项不存在和贸易非效率项不随时间变化2个假设的LR统计量均大于1%临界值，拒绝原始假设。说明在随机前沿引力模型中，非效率项是存在的，且会随着时间变化而改变。

2. 3 两步法回归分析结果

随机前沿引力模型适用性检验通过后，采用两步法对我国蔬菜出口的影响因素进行回归分析。为了便于比较分析混合OLS模型回归结果与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回归结果的差异，以及验证回归结果的稳健性，同时进行混合OLS模型、非效率项不随时间变化模型和非效率项随时间变化模型3种回归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在3种模型中，除了我国和RCEP国家是否签订自由贸易协定之外，其他变量影响系数的符号均与预期结果保持一致。具体来看，RCEP国家与我国GDP比值在混合OLS模型和非效率项随时间变化模型中的影响系数为正值，且通过1%显著性水平检验，说明该变量能极显著提升我国对RCEP国家蔬菜出口额（Plt;0.01，下同）；RCEP国家与我国GDP比值在非效率项不随时间变化模型中的影响系数同样为正值，但未通过5%显著性水平检验；RCEP国家与我国农业增加值比值的影响系数均为正值，且通过1%显著性水平检验，说明RCEP国家农业产值越高，越有利于我国对其出口蔬菜；我国人均农业增加值同样表现出极显著的正影响效应，说明我国农业发展水平越高，越能满足RCEP国家的蔬菜进口消费需求；两国之间地理距离的影响系数均为负值，在混合OLS模型和非效率项不随时间变化模型中通过1%显著性水平检验，说明地理距离极显著抑制了我国对RCEP国家的蔬菜出口；在非效率项随时间变化模型中的影响系数未通过5%显著性水平检验。两国是否接壤在随机前沿引力模型中的影响系数均为正值，且通过1%显著性水平检验，说明两国接壤能极显著提升我国对RCEP国家蔬菜的出口额。两国是否使用共同语言在3种模型中的影响系数均为正值，分别通过5%或1%显著性水平检验，说明使用共同语言对我国与RCEP国家之间的蔬菜贸易有正影响效应。值得注意的是，两国是否签订自由贸易协定在两步法估计的随机前沿引力模型中影响系数均为负值，与预期结果不符，可能是由于两步法假定主模型和非效率模型中的变量相互独，但现实中是否签订自由贸易协定与经济自由度、物流综合绩效等变量并非完全相互独立，因此导致该变量估计结果与实际不符。

2. 4 一步法回归分析结果

由于两步法回归对非效率项变量和非效率项期望值有较强的假定，且该假定与当下全球贸易和社会发展存在较大背离，故选用一步法对样本数据进行回归分析，结果如表4所示。随机前沿函数和非效率函数中的所有变量影响系数均与预期结果相符，且通过5%或1%显著性水平检验。具体来看，RCEP国家与我国GDP比值对我国蔬菜出口有极显著提升作用，与两步法回归非效率项随时间变化模型的结果基本一致；RCEP国家与我国农业增加值比值和我国人均农业增加值能极显著提升我国对RCEP国家的蔬菜出口水平；两国之间地理距离对我国蔬菜出口有极显著的抑制作用，在很多相关研究中已得到验证；两国是否使用共同语言和两国是否接壤均显示出正向的提升作用，与传统引力模型的影响方式相同；两国是否签订自由贸易协定能极显著提升蔬菜出口规模。在贸易非效率函数项中，RCEP国家物流综合绩效指数、RCEP国家政治稳定性指数和RCEP国家经济自由度指数对贸易非效率项的影响均为负向，且通过5%或1%显著性水平检验，说明RCEP国家的物流水平、政治稳定性和经济自由度对提升我国对RCEP国家蔬菜出口效率具有重要意义。

2. 5 贸易效率分析结果

在一步法回归分析结果的基础上，利用Frontier 4.1计算2002—2022年我国对RCEP国家蔬菜出口的贸易效率，并从整体、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3个角度分析我国对RCEP国家蔬菜出口贸易效率现状，结果如图1所示。整体来看，2002—2022年我国对RCEP国家蔬菜出口贸易效率偏低，对应的平均值为0.59，且呈先上升后下降的波动变化趋势，说明我国对RCEP国家蔬菜出口潜力较大。我国对RCEP发展中国家的蔬菜出口贸易效率高于整体出口贸易效率，样本期内的平均值为0.67，尚处于增长趋势，从2002年的0.56增长至2022年的0.67；我国对RCEP发达国家的蔬菜出口贸易效率则低于整体出口贸易效率，样本期内的平均值为0.53，处于下降趋势，从2002年的0.57降至2022年的0.48。

我国对RCEP各国成员蔬菜出口贸易效率的测算结果如表5所示，参考赵金鑫和田志宏（2019）的研究方法对贸易伙伴国的贸易关系进行分类：效率值为0.91～1.00，表示贸易关系为饱和型，即出口潜力已挖掘透彻，需要开发新的领域进行商贸往来；效率值为0.61～0.90，表示贸易关系为扩张型，即出口效率较高，但仍有潜力可挖掘；潜力值为0.31～0.60，表示贸易关系为发展型，即出口潜力巨大；效率值为0～0.30，表示贸易关系为冰山型，即出口效率极其低下，出口贸易尚处于初步发展阶段。从2002—2022年的蔬菜出口贸易效率平均值来看，我国对澳大利亚、马来西亚、日本、泰国、文莱、新加坡、新西兰、印尼和越南等9个国家的蔬菜出口贸易效率平均值在0.740～0.863，属于饱和型贸易关系，说明需要在现有出口基础上挖掘新的增长点；对韩国、柬埔寨、老挝和缅甸等4个国家的蔬菜出口效率平均值低于0.300，属于冰山型贸易关系，说明出口潜力巨大，贸易效率的提升即可带来蔬菜出口额大幅度提升；对菲律宾的蔬菜出口效率平均值为0.361，属于发展型贸易关系，出口潜力较大。从我国对RCEP各成员国蔬菜出口贸易效率的变化趋势来看，贸易效率变化波动很频繁，且波动幅度较大。伴随着国际经贸关系的不断演进，我国对RCEP国家蔬菜出口贸易效率也在不断动态变化。

2. 6 贸易潜力分析结果

贸易效率缺失意味着市场存在较大的可拓展空间，贸易效率提升即可带来对RCEP国家蔬菜出口量的大幅提升。贸易效率是指实际发生的贸易额与贸易潜力之比，贸易潜力值可根据贸易效率与实际发生的贸易额进行计算，然后将贸易潜力值减去实际发生的贸易额，即为贸易可拓展空间。基于我国对RCEP国家的蔬菜出口贸易效率，可求出2002—2022年我国对RCEP各国蔬菜出口可拓展空间值，结果如表6所示。由表6可知，我国对RCEP国家蔬菜出口可拓展空间排名前3的国家是韩国、日本和越南，对应的可拓展值分别为205.37千万美元、43.08千万美元和28.8千万美元；其可拓展空间相对较低的国家是新加坡、新西兰和文莱，其可拓展值分别为1.58千万美元、0.47千万美元和0.14千万美元；从2022年的情况来看，除了日本外，我国对RCEP国家蔬菜出口可拓展空间均大于平均值，说明整体可拓展空间正在不断扩大，其中韩国、菲律宾、日本、越南、缅甸和印度尼西亚均属于我国重要的蔬菜出口目的地。

3 讨论

本研究采用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实证分析我国对RCEP国家蔬菜出口的影响因素，并测算我国对RCEP国家蔬菜出口贸易效率及出口潜力，结果表明，RCEP国家与我国GDP比值、RCEP国家与我国农业增加值比值、我国人均农业增加值、两国接壤、使用共同语言及签订自由贸易协定等能有效提升我国对RCEP国家的蔬菜出口规模，两国地理距离则抑制出口规模，与郑纯纯和李俊（2024）的研究结论一致；RCEP国家物流运输效率、政治稳定性和经济自由度对出口非效率项呈负影响，即提升我国蔬菜出口效率。高维新和全海恩（2021）以“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为研究样本，结果发现金融自由度能显著提升我国蔬菜出口效率，而物流运输效率与预期相反，可能是由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交通基础设施不完善，难以发挥对出口贸易效率的促进作用。

我国对RCEP国家蔬菜出口贸易效率较高的国家有日本、泰国、新加坡和新西兰，出口贸易效率较低的国家包括韩国、柬埔寨、老挝、缅甸和菲律宾；综合出口贸易效率及规模来看，可拓展空间较大的国家是韩国、日本、越南、缅甸和菲律宾。郑纯纯和李俊（2024）研究发现，我国对RCEP国家蔬菜出口存在较大潜力的国家为澳大利亚、柬埔寨、缅甸、韩国和新加坡，属于潜力再造型的国家有日本、老挝、马来西亚、菲律宾、泰国和越南。传统引力模型将政策制度和基础设施建设等难以测量的影响因素全部放入随机误差项，导致估计结果存在偏差。为此，本研究采用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将生产函数的前沿面引入引力模型中，同时控制传统引力模型的影响因素和非效率项的影响因素，使得估计结果更加准确（常向阳等，2018）。贺梅英和王维（2023）基于2001—2018年的数据，采用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分析我国蔬菜出口潜力和效率，结果发现我国对日本、泰国、俄罗斯和越南等国家的蔬菜出口效率较高，蔬菜出口可拓展空间最大的是韩国，美国、马来西亚、越南、日本、英国、意大利、尼日利亚等国家也存在较大的贸易空间。

4 建议

4. 1 推进RCEP国家融合发展，提高区域内自由便利程度

双边自由贸易协定促进了我国与RCEP各成员国间的经贸合作，通过消减关税和非关税、提升RCEP国家金融、货币、货物贸易自由化水平、物流效率水平等措施，降低交易成本及提升出口贸易效率，为我国对RCEP国家蔬菜出口创造巨大的海外市场。因此，要借助签订RCEP的契机，在继续维持好现有的经贸关系基础上，以更加开放的姿态深度融入RCEP，推进RCEP建设成为全球高水平的自由贸易区，促进更高水平的贸易投资自由化和便利化。同时，要主动积极地参与到RCEP其他成员国的多元化农业协作框架中，进一步推动政府间的互动和协同工作，以解决阻碍两国农产品贸易发展的难题，有效缩小对农业领域的投资约束，扩展农业投资规模并增强产业链的专业分工，以提高我国对RCEP国家蔬菜出口贸易效率。

4. 2 优化出口市场结构，挖掘蔬菜出口潜力

RCEP国家是我国重要的蔬菜出口目的地，但RCEP各成员国在农业生产上的优势各不相同，对于蔬菜消费需求也存在明显差异。为提高蔬菜出口贸易效率，扩大蔬菜出口规模，我国应优化出口结构，最大限度地挖掘出口潜力。首先，需要增加对日本和韩国蔬菜出口规模，填满蔬菜出口可拓展空间。日本和韩国由于土地资源稀缺，缺少种植蔬菜的农业用地，但蔬菜消费需求较大。此外，作为亚洲发达国家，日本和韩国的消费者具备购买大量高质量新鲜和加工蔬菜产品的能力。其次，提升澳大利亚和新西兰蔬菜出口多样性。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自然资源丰饶且拥有发达的现代农业技术，蔬菜产量较高，对蔬菜进口依赖程度较低。因此，我国应提升蔬菜产品品质、增加产品多样性，更好地满足于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消费群体。最后，针对其他东盟国家应继续维持好现有的出口规模，加大销售力度，推动蔬菜出口稳步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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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兰宗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