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是风的故乡
2024-01-31左右
视野 2024年2期
左右
有时候总觉得风从我耳朵里吹来,耳朵才是最初产生风的地方。
天上的云,只不過是风路过这个世界时最后的驿站。
风吹过,我才想起我还有两只形同虚设的耳朵。就像有时候,风吹来,那些灰尘是多余的,脸上刮过的刀子也是形同虚设的。风就是我的耳朵,它吹到哪儿,我抵达哪儿。即使再远的远方,我也会很疲惫地抵达,欢乐地沉睡,只是有些地方的呼吸,我累得无法触摸,于是周围的声音是喑哑的,没有人能够将它听见。
花朵是风吹红的,矮草和树叶是风吹绿的。总觉得当风吹着的时候,我的耳朵是温柔的变色龙,一会儿和花朵一样红,一会儿和草木一样绿,一会儿和皮肤一样黄,一会儿和石头一样黑,一会儿和云朵一样白。当然,它最重要的颜色,还是会像风一样无色无味。我有一双隐形的耳朵,它无色无味,或许它应该有一个漂亮的名字,叫作“天耳”,我脑袋上的那两只形同虚设的,是假的,我随时都可以将它关掉。风之子无处不在。有时候它可以是一滴水,一首歌,一地烟灰。只要灰尘落地,或者百兽的怒吼、鸟群的欢叫、人类的哭泣,都是风最钟情的儿女。它赋予这些孩子,可以肆意发生也可以人性沉默的权利。
耳朵寂静的夜晚风也寂静了。它躲在耳蜗深处,像个婴儿一样手脚朝天。
当耳朵丢了的时候,我才会想起风。或者当风不再乱吹的时候,我才会下意识地摸一摸耳朵。它们形影不离,彼此孤单。
当驿站只剩下告别,耳朵就会担当起它呼之欲出的角色:风的故乡。
(原森摘自宁夏人民出版社《我的耳朵是一座巨大的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