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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政治教育的数智化转型与路径创新

2024-01-20王寅申朱忆天

关键词:智化场域转型

王寅申,朱忆天

(1.华东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 200237; 2.华东理工大学团委,上海 200237)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当前,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突飞猛进,科学研究范式正在发生深刻变革,学科交叉融合不断发展,科学技术和经济社会发展加速渗透融合。”[1]“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深入发展,在推动经济社会发展、促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方面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2]随着人工智能、移动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等信息技术的不断创新升级,时间、空间和人们的认知范围得以拓展,人类文明正在经历一场立体化、多要素、全景式的数智化变迁。在这一数字智能时代的全新场域中,数字技术与智能技术的相互融合如何实现有效赋能并引领各个领域实现创新发展正成为值得审思的时代命题。

关于数字技术、智能技术与思想政治教育相互融合的有关研究话题已引发学界的广泛讨论,不同学者从不同学科、不同研究视角,形成了颇具代表性的研究成果:一是关于数智化时代前沿问题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如“数智时代其正义理念、制度和逻辑建构、形塑等实践,存在一个不断趋向平衡的指向”[3]“要求建立适应社会智能化的组织结构、治理方式和文化价值理念”[4]。二是关于数智技术发展在思想政治教育领域的应用研究,如“思想政治教育要以构建优质大数据库为依托、以搭建专业知识图谱为重点、以打造思想政治教育设计团队为助力”[5]“数智技术背景下思想政治教育的创新发展是思想政治教育的系统革新,是思想政治教育理念、机制、关系、方法等维度的数智化跃升[6]”。三是关于数智时代对人的全面发展以及思想政治教育发展的风险审视与应对策略研究,如“智能算法与思想政治教育产生关联,但同时也带来思想政治教育内容‘供给短缺’、凝聚共识受阻、消解认同以及解构思想政治教育者职责理念等算法风险。”[7]“数智时代应对教育大数据风险是影响教育数据价值最大化的关键所在”[8]。

总的来看,当前学界的相关研究呈现一些鲜明特征:首先,充分注重数字智能技术为人类文明带来的机遇与挑战,进而在应用于思想政治教育领域作出探索;其次,持续深化数字智能技术的价值赋予与信息嵌入,并依托技术赋能推进思想政治教育创新发展;最后,将数智融合时代的技术迁变作为人类文明的价值前提展开系列研究。然而,对于真正将数字智能技术赋能与思想政治教育实现有效融合,进而突破囿于数字智能技术本身的限制并从价值构建的维度,促成思想政治教育的新形态并达成思想政治教育的新发展这一问题,仍然需要不断予以深化。思想政治教育正面临全新的生长空间与实践场域,“既会是基于场域惯习的共同实践,也必须对惯习中的惰性力量进行修正。”[9]由此,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问题亟待深度探讨,以进一步推进和提升思想政治教育的科学化与实效性。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的形成,不仅来自当前数字智能时代技术赋能的外部影响,同时也源于在全新时代场域中,思想政治教育基于其现实变革、实现与时俱进发展所形成的范式转向的内在实践需要。数字智能技术不断嵌入、拓展人类社会形态,在技术赋能的同时,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不确定性与风险挑战,由此所形成了“虚拟与现实”共生共轭的复杂建构关系。

一、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的理论意蕴与图景展现

数字智能技术与社会互嵌正在各个不同领域发挥着其赋能作用,成为人类社会发展变革的重要推动力量。在数字智能技术衍生的应用场景中,思想政治教育获得了延展性发展空间,其在技术赋能下正呈现出数智化转型的现实图景,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的实践逻辑与理论应对,已成为必须深入思考的重要问题。

科学技术的迭代升级与颠覆性变化正在重塑人类文明与社会的发展,特别是数字智能技术在社会发展各领域的加速融合,致使数字智能技术深度融合的时代已经悄然而至。这也意味着,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呈现为一种不可逆转的发展趋向,若仍按照相对传统惯性思维将技术的赋能与思想政治教育的发展孤立地展开分析,认为这仅仅是数字智能技术与思想政治教育的简单叠加,显然已无法应对当前数字智能时代由技术进步与社会发展相互建塑与型构所形成的深度互构空间中思想政治教育所产生的新形态。究其实质,思想政治教育的数智化转型是一种范式变革的有益探索,是通过数字智能技术与思想政治教育的深度互嵌与融合,所达成的思想政治教育在目标内容、主体客体、生态氛围、展开方式等各要素在数字智能时代这一特定场域下形成的结构性变革,由此形成的数字智能场景驱动的发展新生态。

1.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的理论意蕴:一种范式变革的探索

“世界上伟大的哲学社会科学成果都是在回答和解决人与社会面临的重大问题中创造出来的。”[10]对于“范式”的界定历来颇具争议,其概念最早是由托马斯·库恩在《科学革命的结构》一书中提出,“范式通常是指那些公认的科学成就,它们在一段时间里为实践共同体提供典型的问题和解答”[11]4,用以说明科学理论变化的规律。基于此,厘清范式的内涵可以从两方面予以把握:一方面,范式是指科学共同体的成员在信念、价值和技术等方面所构成的整体;另一方面,范式是指一定的模型和范例,即作为解答常规科学谜题的基础性参考[11]147。由此,若以一种范式变革的视角来审视和诠释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问题,即可对这一思想政治教育发展的新生态予以更为准确的认知和把握。

从范式变革的意义来讲,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涵盖三重意蕴:一是技术层面的内嵌。传统意义上,数字智能技术在思想政治教育中的应用偏重于技术层面的简单应用,仅仅是通过技术的升级而改变思想政治教育的外在形式。而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则是在数字智能技术与思想政治教育的深度融合互嵌中达成的一种赋权增能的结构性变革,是数字智能生态与思想政治教育的全面融合。特别是,随着“虚拟现实”“增强现实”“混合现实”等数字感知技术迅猛发展与生活化应用,通过数字化手段再生外部感官输入以达成沉浸体验成为可能,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已通过“元宇宙”而打通,这些全新数智化场景生态与思想政治教育正形成深度内嵌。二是认知层面的革新。面对信息技术的革命性发展变革,整个社会在新的时代场域中都发生着深刻变革,人们的思维方式、行为模式、生活样态等都发生着深刻转向,对于思想政治教育而言,必然催生新的认知层面的思维变革。思想政治教育各要素的生成、存储、展示等,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传统介质的局限进而转化为数字化信息,通过数字智能技术的深度嵌入使得思想政治教育客体的精准画像成为可能,使在大数据与算法技术促逼下提供更为个性化、精准化的思想政治教育模式成为可能。在认知思维上,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是对传统灌输、单向施教、抽象讲解的突破与超越,实现并达成的是实景交互、沉浸体验、具象画像的新形态,为思想政治教育视域的拓展创新提供了新的目标定位与解决方案。三是价值层面的耦合。基于技术层面的深度嵌入与认知层面的思维革新,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方能达成价值层面的内嵌耦合。现代新技术革命的发展改变了人类社会的文明与生存方式,而技术的进步始终是要以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为最终目标。技术的赋能与促逼是转型的基础,而价值的重塑与耦合才是转型的目标。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有助于突破传统思维的束缚、传统方式的限制,借助于技术的赋能而以更好地实现目标的达成,促使思想政治教育的效能实现,并在价值实践路径上真正赋能思想政治教育的育人目标。

2.数字智能技术赋能下的思想政治教育图景展现

马克思主义技术哲学所聚焦的核心议题即在于人与技术的关系问题,“出发点是从事实际活动的人”[12]152:一方面,科学技术是极其重要的生产力,其应用对于促进生产和社会进步具有重大意义;另一方面,技术的限度应予以被重视,“技术的胜利,似乎是以道德的败坏为代价换来的。”[12]776这正是审思和探讨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的逻辑起点及其实践意蕴的根本遵循。当前,数字智能技术的介入与应用正驱动社会各领域的发展,其已然成为现代社会人类生活和社会秩序变革的重要推动力,思想政治教育在数字智能技术赋能下正展现出全新的图景并形成崭新的形态。

在工具和手段层面,媒介传播的变革催生思想政治教育愈加鲜活。当前,媒介传播无论是在时间还是空间上都发生着根本性变革,正如多伦多传播学派的先驱哈罗德·伊尼斯所指出的,媒介的形态对社会形态、社会心理都产生深刻的影响,“一种新媒介的长处,将导致一种新文明的产生”[13]。处于数字智能技术双向赋能作用下,“时空融合”成为可能,人们所接受的信息形态已不再是“石刻泥板文字”“莎草纸”或“印刷纸张”,取而代之的是数字化的信息,媒介的质性更替促使信息传播变得即时即刻与无时不在,所呈现出新的图景正深刻影响着社会形态[14]。其一,在工具层面,媒介传播的变革促使思想政治教育的载体不断被优化,在展开思想政治教育的工具选择上形成了质的提升,原本的课堂面授、纸质教材等传统方式正与智慧课堂、电子化教材等新兴手段共同形成了有益补充和相互促进,思想政治教育的传统物理时空限制被打破,人们所接收信息的来源和范围无论是在深度还是广度上在数字智能技术的赋能中极大地得以拓展。其二,在手段层面,沉浸传播成为思想政治教育拓展其教育边界的重要手段和方法,其作为数字智能技术融合的产物,更加凸显的是思想政治教育受教育者本质化的体验转向。全息化、可视化的思想政治教育教学流程,为思想政治教育受教育者提供了沉浸式、交互式的学习体验[15]。

在理念和环境层面,教育生态的革新促使思想政治教育日趋丰富。“人们是自己的观念、思想等等的生产者……意识在任何时候都只能是被意识到了的存在,而人们的存在就是他们的现实生活过程。”[12]152随着数字智能技术在社会发展各领域的深度介入,人们的思维方式、社会交往等都已形成深度变革,在数字智能时代全新场域下的思想政治教育,其育人理念及其所在的社会育人环境在新技术引领下有着显著提升与优化。其一,自我认知与能动性的提升。新技术的不断更新与迭代升级,所形成的技术介入不仅发生在前段的数据领域与算法领域,在后端的服务领域与应用领域均会产生更为深刻的影响。在此演进趋势影响下,思想政治教育传统的主客体关系正悄然发生着变革。各类数字化、信息化、智能化教育载体和平台的涌现,使思想政治教育的主客体边界及其时空边际被打破,通过技术赋能后个体的自我认识和自主学习力显著提升,发挥自我能动性获取知识的渠道更为宽广、方式更为便捷。其二,个性化动态化的资源配置。得益于数字智能技术赋能后知识数据信息呈现方式的灵活多样、获取途径的快速便捷,即使是在泛在知识网络环境下,个体获取有效资源信息并进行整合抓取的能力逐步提升,思想政治教育的各类资源得以充分优化并得以有效整合,特别是一些优质在线精品课程、各地红色文化场馆资源以及优秀典型人物事迹宣讲等,都得以更为快速便捷的传播,不再受到传统地域和时空的限制,实现了个性化、动态化的资源配置。其三,融合互通的育人场景适配。在数字智能技术赋能中,思想政治教育的育人场景得以深度拓展,特别是虚拟现实技术、元宇宙等先进技术的应用,思想政治教育现有要素得以进一步盘活,开展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践场域的边界被打通,展开思想政治教育的物理空间和信息空间实现了互联互通,现实环境与虚拟环境实现了全方位链接,通过万物互联的场域实现了各要素的整合,融合互通的育人场景适配得以可能,无限场域模式得以开启。

在规律和本质层面,育人思维的重构推动思想政治教育更加现代。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实现内涵式发展的必由之路在于,进一步完善思想政治教育的治理体系,找寻其适合现代发展需要和实现其自身创新发展趋向的最佳契合点。思想政治教育的育人思维在数字智能技术赋能中得以重构,并推动了思想政治教育治理体系的现代化发展。其一,构建现代化的理论体系。数字智能技术的渗透推动思想政治教育一系列实际问题的优化解决,并在实现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创新发展中予以了显现和回应,以推动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创新。数字智能技术的赋能,一方面推动了思想政治教育原本体系内部的颠覆与重构;另一方面得益于原有体系的变革与更新,促使对思想政治教育的规律性认知进行了更新,拓展了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范畴,助力思想政治教育治理框架的日趋完善与治理模式的更趋现代。其二,彰显新形态的有机结合。展开思想政治教育的思维模式在数字智能技术的推动下得以不断更新,致使思想政治教育的育人目标、价值指向、形式内容及其内在本质,都产生了深刻的影响。数字智能时代,人们的生活方式日趋原子化与技术依赖性,倘若一味在技术理性的影响下追求思想政治教育的规范化、秩序化运行,个体价值的自我实现以及精神生活的富足将会受到很大程度的制约。思想政治教育的新形态,理应是在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中,达成个体价值实现与技术的价值赋能的有机结合与动态平衡。

二、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的场域变迁与价值限度

场域是在各种位置之间存在的客观关系的网络或构型[16],相比于一般纯粹的社会空间,具体时空情境下的主体关系和运行逻辑是场域概念所关注的[17],其内部由不同行动者以不同惯习、资本及策略的互动关系所构成。思想政治教育的场域是教育与受教育者、教育介质、教育环境、教育策略等相互影响所构成的关系网络。若从场域的视角审视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问题,那就需要从关系的思维来思考在数字智能情境下开展思想政治教育各要素之间的关系问题。数字智能技术的深度赋能与广泛应用,在空间和时间上交互作用而构建出一个新型的时空结构,形成了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的全新场域。在这一场域变迁影响下,思想政治教育的创新与变革势在必行,相应的观念、模式与机制亟待优化建构,必须深刻认知并探讨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中所存在的场域变迁及其价值限度问题。

1.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的场域变迁

随着数字智能技术在社会各领域的深度介入,技术赋能已然从“装置性”的技术运用演进为“逻辑性”的技术治理,由此使得全新技术所形成的相关介质逐渐成为思想政治教育场域的重要要素,在与思想政治教育的互嵌中逐步重塑思想政治教育的展开场域,并持续激发数字智能环境下思想政治教育的潜能与效能。数字智能技术深刻改变了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的在场形态与表现样态,由此形成了特定的场域变迁。在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的场域内部,场域理论所关注的“惯习、资本、策略”均发生着重要变化,在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的各类实践所涉及的发生时空、互动关系、仪式教育等随之产生重要迁变,从根本上影响了思想政治教育的教育实践过程及其运行逻辑,进而促发进一步的转型与变革。

其一,从惯习空间分析,惯习提供了“没有指挥的合奏”图像,使得集体的实践具有“实践的规律性、同一性与整体性。”[18]传统思想政治教育的开展主要依托课堂教学这一主渠道,传统的教室成为“惯习空间”,进而形成相对一致的受教育主体即学生的“习惯”。作为在教室课堂中受教育的集体成员而言,受教育者在行为行动、纪律遵守等方面保持着相对的一致性。对于这一惯习空间而言,场域是相对稳定的,即惯习和场域是适配的。而随着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的演变,数字智能技术所形成的新的技术结构,势必在原有场域中产生内生变革并形成新的实践逻辑与规则,在嵌入原有传统场域中势必引发惯习的改变。处于传统的一致性教室空间中接受教育的师生行为、教育教学流程及其教育理念、评价体系等也都正处于解构与重塑,并必将形成新的惯习空间。

其二,从资本转换分析,资本是场域的关键性要素,在新的数字智能技术赋能的实践场域中,传统以文化资本为主导正在发生转换,形成了一定的媒介资本的赋权。在传统思想政治教育场域中,主客体双方均有着较为明显的组织特征、纪律约束,发生区域和各类实践都有相对严格的规定,其间的行动者不得不遵守严格的“序列性接触”[19]138。而这一在特有专门物理场域界限空间中所发生的“约束性”特征、所形成的“纪律权力”正在被这一数智化场域的生成和变迁所“击破”,原本场域由其文化资本所生成的纪律权力的权威性地位,也正在被数智化场域生成的技术权力及其所增加的媒介资本所赋权。一方面,思想政治教育的主体通过这一技术权力得以更好地获取教育资源,施展教育的媒介更为宽泛,更有利于对于受教育客体进行管理和监督,而受教育者通过这一技术权力也可个性化、自由化加以选择,不受物理空间的制约,形成并实现了更为广泛的技术赋权。另一方面,对于媒介技术的具体应用而言,思想政治教育主客体双方相对平衡,很可能形成主客体双方在各类媒介技术应用上的差异,由此打破了原本技术权力下传统的主客体权力制衡,思想政治教育的权威性及其真正实践效果不断受到挑战。

其三,从教育策略分析,在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的情境中,其惯习空间、资本权力都发生着显著变革,由此引发思想政治教育策略展开的不断革新。场所的分化具有重要的意义[19]154,相较于具有庄严与权威象征的传统相对严肃的时空场域而言,源于数字智能技术的不断推动,在云课堂、沉浸式体验等“身体不在场”带来时代变革赋能赋权优势的同时,也对新的场域平衡产生不小的挑战与冲击,毕竟通过将一群人(学生)容纳在一个有限时空内部,能够在彼此共同在场的情况下,连续不断地实行时间秩序化管理和身体在场的监督,这种方式显然对教育场域的平稳运行起到了重要作用[19]157。数字智能技术赋能后,使思想政治教育的场域空间更加开放、多元,时空的自由以及思想政治教育主体与客体行为的自主选择,使得在集体与个人时空、在场与不在场识别的边界不再清晰,容易引发行为与场景的脱节。传统仪典育人在思想政治教育实践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而在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中,在这一特定方式构造的时空中,所有的实践立刻被符号性地修饰和限定,同时隐喻最深层次的场域规则[20],原本传统仪典对现实的建构作用被削弱,其在实践中嵌入具体组织范畴而被具体场域所追寻的难度正在加大。

2.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的价值限度

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即是新一轮技术革命所生成的应然范式探索,其必然性和紧迫性不言而喻,与此同时,其中诸多的逻辑建构与价值判断问题依然不容忽视。数字智能技术存在“双刃剑”效应,既有赋能思想政治教育创新发展的一面,也极有可能存在耗散的一面。探讨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的价值限度就是要警惕“技术迷信”思维,尽可能解决好这一范式探索自身所可能暗含的逻辑冲突,以及在具体实践的进程中所可能陷入的现实困境。

其一,技术理性与价值指向在有效融合中的张力。任何一次技术变革在社会领域的最先表征往往是场景化的创新应用,而非思维观念的深刻改变。“思想政治工作从根本上说是做人的工作”[21],聚焦的应是“现实的人的活动”[12]886,主旨在于“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铸魂育人”[22],以此促进并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数字智能时代,倘若思想政治教育仅仅沉浸于颠覆性技术所带来的便捷而陷入“技术依赖”并产生“技术附魅”,这种由技术外部驱动并促逼的思想政治教育很可能违背“坚持为党育人、为国育才,全面提高人才自主培养质量”[22]的初衷。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不应仅仅局限于较低层次的数字智能技术与思想政治教育的简单“外嵌”与“拼接”,也不应只是围绕虚拟现实、增强现实、大数据等数智化场景的技术应用而被动适应。倘若此,无论是思想政治教育的主体还是客体,都会忽视生命意义的本真存在而形成“唯技术”倾向,真正的育人价值引领功能会被僭越、育人价值体系会被解构,技术理性与价值指向理应有效融合而并非相互割裂。

其二,现实空间与虚拟世界在内在统一中的缺失。数字智能技术赋能让人类看到了沉浸式虚拟世界的未来,使人类感受到了超越在现实空间中身体受到物理空间束缚的特定场域,达到了沉浸式体验的感官刺激,营造出立体化的虚实交融的全新应用场景。正如此,思想政治教育的创新发展得以被数字智能技术所驱动,深刻改变着思想政治教育的育人模式与展开样态,更多的要素和资源正以一种可视化、易互动、可触及的沉浸式场景化而得以实践应用。在全新的思想政治教育的沉浸式场景中,在技术赋能中虚拟建构的世界使人们的本质力量得以展现,对一些现实空间遥不可及的内容亦可进行编辑和生产,但“沉浸式在场”与“身体在场”始终存在着本质差异,虚幻的镜像世界再逼真、体验再真实,也都无法回避需要返回现实空间方能解决实际复杂的问题。来回穿梭于虚拟世界和现实空间,容易造成受教育者迷失自我,而产生虚实边界的模糊感,虚拟与真实之间的划分界限被削弱了。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要解决好虚实转换的内在一致性问题,其所建构的虚拟仿真和沉浸场景始终要回归育人价值观塑造这一根本性问题。

其三,内容供给与传播方式在价值意蕴上的遮蔽。数字智能时代的到来对于人们获取信息的渠道和方式产生着根本性改变,全新技术以其全息化、即时性、低门槛的传播方式和发布形式为人们提供着海量信息,并借助算法的强力支持达成信息的特定精准推送,容易形成“信息茧房”与“流量至上”的双重窘境。一方面,人们的思维方式在无意中被禁锢,其价值判断力、能动性认知以及自主独立性不断被弱化。同样,在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的场域中,技术赋能下的受教育者在思维方式、认知习惯以及行为模式上受到深刻改变,容易分众并分化聚集而形成所谓的“圈层”,受教育者更多地只是在相对固定的“圈层”内交流沟通,无法及时获取新的思想而被同质化的信息所裹挟,囿于较为封闭的沟通交流范围,自主意识和价值判断逐步被遮蔽。另一方面,由于传播介质和传播方式的根本性改变,一些平台只顾“热点”,为博取眼球而轮番炒作并在资本推动下赢得更大红利。由此,在思想政治教育的价值导向发生着偏差,思想政治教育的优质内容供给受到了制约,这对思想政治教育的价值体系形成巨大冲击,价值引领的实效性受到较大影响。

三、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的韧性应对与路径创新

在技术赋能下,思想政治教育迎来了数智化转型的范式探索,在这过程中形成了思想政治教育的场域变迁,并凸显着一定的价值限度问题。“韧性”释义为物体受外力作用时产生变形而不易折断的性质,也指顽强持久的精神;其在物理学中则表示材料在塑性变形和破裂过程中吸收能量的能力。面对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这一全新的发展样态,在应对其“变革塑形”中,同样需要一种“能量”不断予以增能,未来应运用韧性思维实现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的路径创新。

纵观人类文明历史发展进程,彰显着科学应对无知、确定战胜不确定的方向发展。尤其是近年来不断涌现的改变人类生活样态和社会发展的数字智能技术,极大拓展了人类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能力。马克思认为,“通过活动来取得一定的外界物,从而满足自己的需要”[23],人类世界的“历史不过是追求着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动而已”[24],其根本目标“在于改变世界”[25],主张通过实践来构建未来世界的发展,强调通过实践创新来改变现存的世界。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即是在社会发展中所呈现的一种积极的实践,既包含着技术赋能下的全新发展,同样也蕴含着不确定性,需要在理性审思的基础上,运用科学思维、理论工具和行动方案予以进一步构建,这亦不失为一种应对思想政治教育未来发展和不确定性的积极回应。

1.构建韧性之“道”,达成技术与价值“共轭互济”的育人使命

每当新一轮的技术革命来临总是本能地令人兴奋,借助新的技术使人类达成先前遥不可及的梦想,从而彻底改变人类生活的样态以及生存的空间。随着人工智能、大数据、量子计算等前沿数字智能技术的迅猛发展,人类美好生活的实现更加成为可能,社会生产力在技术的推动下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发展。不可否认,社会的发展进步的确需要技术的革命性发展,而处理好在其技术发展进程中所伴随产生的风险挑战,以真正达成技术理性与价值理性的有机统一,才是人类文明、社会发展的最终归宿。技术理性是发展前进的“动力工具”及催化剂,那么,价值理性则是发展前进的“目标指南”及稳定器,唯有在此完整的理性基础上把握好应然的实践的人类社会,构建韧性之“道”,从而实现技术与价值的“共轭互济”。因此,需要人文价值在这一技术赋能进程中的有效引领与融入。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价值旨归,即使是在数字智能时代,技术的革命性升级及其给人类社会所带来的革命性改变,也都不能忽视这个根本。新的技术革命为思想政治教育的开展带来了重大机遇,同样也存在着“技术异化”的危险陷阱。在思想政治教育中,理应运用好技术所带来的效果增能,也要始终牢记育人的初心使命,使数字智能技术的赋能与价值理性的提升在实践中达成有效统一。

2.打造韧性之“器”,培育现实与虚拟“虚实相生”的育人生态

任何一项技术的革新和迭代都将意味着一个新的时代、新的挑战与新的契机。“元宇宙”持续得到人类社会关注并不断迭代形成联动效应也正表明,数字智能时代是一个现实社会与虚拟世界不断同构的时代。正是源于“元宇宙”等一系列虚实相融的新的社会形态和技术的综合整合与实践应用,使人们通过技术达成了沉浸式体验,又通过数字孪生技术生成现实世界镜像,而使得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在经济、身份、社交等多个系统中密切融合,仿佛形成了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互相联系、相互渗透而转化的“虚实相生”之“幻想”。因此,需要有效祛除虚拟世界所可能引发的“虚拟幻想”,将数智化虚拟世界打造成为思想政治教育创新发展之“器”,充分达成这一效果增能。思想政治教育数智化转型,理应培育现实传统思想政治教育实践与“沉浸式体验”“虚拟仿生”等虚拟空间思想政治教育创新联动的有机统一,真正使受教育者获得更好的教育体验与实践,并在现实与虚拟“虚实相生”的育人生态中充分把握好数字智能时代的发展红利。

3.搭载韧性之“事”,创新人工与数智“内嵌耦合”的育人载体

人类文明的不断进步与社会历史的不断发展都是在生产力不断解放中予以推动,从最简单的木棒石发展到如今的智能机器人,无不见证着历史车轮的滚滚向前。正是基于数字智能时代生产力的充分解放以及由此所形成的生产工具的更新,人们的生活方式、思维观念也同样今非昔比并产生巨大革新。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各类智能化终端设备成为“必需品”,久而久之必定形成一种“依赖感”。人们习惯于借助于智能机器而行动,人类大脑似乎处于“应歇尽歇”的局面。因此,需要不断提升思想政治教育者的综合素养和能力,使“人工”教育始终保持与时俱进。思想政治教育介质工具的不断创新,使思想政治教育者可以更为有效并高效地施展,而受教育者同样可以借助数智化工具更为高效便捷地接受有价值的信息,但这也有并不意味着“数智”对“人工”的取而代之,而是需要更加创新达成人工与数智相互“内嵌耦合”的思想政治教育的育人载体,以不断提升思想政治教育的实效性与时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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