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创新支撑产业跃迁与经济增长的内生路径
2024-01-18段萱,汪姁
段 萱,汪 姁
(1.安庆师范大学 传媒学院,安徽 安庆 246133;2.安庆市宜秀区 教育体育局,安徽 安庆 246011)
一、引言
发端于2018年的中美贸易战时至今日愈演愈烈,从进出口实物贸易制裁到进出口互惠政策窗口关闭,从技术进出口交流封锁到学界技术交流中断,集中爆发于技术知识领域的产业技术和经济增长争端此起彼伏。2020年以来,中国少数突破技术壁垒的高增长型高新科技企业即将登上技术经济高地的关键时刻,掌握国际贸易话语权的发达国家公然干涉,甚至不惜通过行政禁令方式予以国家直接干预或国际商业联合封杀,这与西方学界常年推崇的产业跃迁与技术经济增长互动模式理论形成了极大反悖。基本生产要素激发、产业转型风向的指引、适当经济刺激激励是一国产业经济的基础与发展条件,结合国际贸易对经济增长发展资源地有效配置,发展中国家通过全球化将实现产业的跟进和演进,个别国家和地区借助科技支撑的强大发力实现产业跃迁,始终是西方技术经济理论的主流思想,也是增长经济学认同的观点。然而当前面对技术和科技封锁,国际贸易端不平等规则彻底打破了产业链国际转移论的科学性,这一现象提醒我们应该深度思考经济增长和产业跃迁间的真正导向介质,即考查经济增长、产业变迁背后的科技支撑能力和作用到底如何而来。
回顾学界研究,面对经济增长和产业动态发展的主题,国内技术经济理论较为重视技术在经济中的规律性作用的反思与规律性运动的研判,西方技术经济理论则强调技术与经济之间互动的前提下,更关注技术促进经济增长和产业动态发展的经济分析。某种程度上,中西方在产业动态发展以及经济增长的分析与研究,都是将科学技术作为一种内生机理或规律性推动要素置于经济发展规律和经济分析框架中,这就意味着“产业跃迁”是科学技术推动产业结构越级与高速经济增长的主要方式之一[1](P43-53)。跃迁(Transition)是量子力学术语,词义是用来描述量子状态发生跳跃式变化的一个过程,由于其过程中能级、速率和体系均不同,出现该现象后所产生的形态变化则呈现出概率性过程[2](P136-145)。技术经济时代经济结构的经济增长将会表现为一个持续性技术及创新推动、产业被动升级和发展路径多样化的过程,也是各类资源、设施以及制度安排不断改善不断获得新生的一个过程,那么这也就归结出科学技术推动或支撑“产业跃迁”形成的原因之一。回溯人类社会发展史和人类科技发展史,仅依靠科学技术的自觉,还不能实现科技与经济增长和产业转型的同步发展。
以“产业跃迁”为主题词检索CNKI,只检索出1987年~2022年的39条刊文记录,从研究的跨度、深度和广度来看此类主题研究相对匮乏。以上的问题挖掘,只为围绕技术经济视角讨论科学技术支撑产业跃迁产生经济增长的话题,中心议题从“科学技术在推动产业跃迁过程中取得经济增长的运行机理”展开论证,以说明一国或地区要想实现经济单一体制或落后经济形式向现代发达和多元技术经济的转型奥秘,其中包含要素禀赋的人为主导是否关键,是否能证明科学技术的支撑与协作是帮助经济单位和社会发展单元克服增长难题的快速解决之道等关键问题。
二、产业结构变迁中技术创新与跃迁的关系
人类社会进入工业化经济时代以后,工业化先行国家的经济开始进入高速率稳定增长时期,从持续时期和发展水平看,其高峰则是当前学界公认的1950年~1973年“黄金时代”。简单查阅这一时期经济统计分析,虽然基于自由经济类型的经济高速增长,在不同地域、不同国家(包括一国内不同区域)和不同时间段内的表现、效果尤其是产业发展都是以不均衡态出现或保持着的。经济学家们聚焦观察经济高速增长模式和增长方式的过程中,无法避开国家间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的发散过程以及经济与技术间的互动关系。
(一)技术创新对产业结构影响的共识
经济增长理论现代学派认为,不管研究的思路与方法异同,有一点共识是可以达成的:不同国家和不同地区在不同时间的生活水平实际反映着资本积累率和生产率增长率的差异。其内在原因就是:长期以来生产率增长是与技术和经济结构变迁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进一步解释就是:在同一产出水平下只有依赖更为先进的知识、技术和工艺降低成本,同时对资源完成从低附加值产业到高附加值产业的重新分配。那么这里就需要思考:技术改良或科技创新在产业升级转型和经济增长中是否有着结构化联系?是否就是经济增长型产业跃迁的结构目标点?
深入讨论科技与创新对经济增长和产业跃迁实际支持效果前,有必要重点回顾一下科技和创新实际面临的难题。创新是人类社会工具型产业升级、转型和产业分支化拓展的基石和活跃因子;创新从本质到实际应用的过程,是全程伴随高风险的单向度冒险行为,因为创新本身并不能确保产业部门通过创新就能实现产业发展、经济增长的成功目标。即便外部支持如政府愿意并提供必要信息和协调外部环境,为产业部门尽可能提供必要帮助,产业部门仍会因为目标产业或者升级目标太过先进,或市场前景不明,或协调不足而放弃。创新或科技进步的单一条件并不能够成为激励产业部门全力投入的导入性因素,需要等产业部门取得成功,同时形成对其他经济单元(企业)的信息外部性,此时才有可能激励更多的经济单元和产业部门进入。可惜的是,这一过程中百分之百依赖外部性的假推或反推又是不能成立的。更为无奈的在于,风险也将随着要素聚集和科学技术知识的“泛化”而骤增,如在某一行业和产业随着新经济单元(企业部门)的不断进入和科学技术知识的广泛采用,届时会出现先行经济单元所拥有的相对优势被抵消。大概率情况是:科学技术知识的“泛化”将很快对先行经济单元产生动力抑制,这时产业内失败成本被推高,获得成功的相对优势会变得十分有限且无法继续长久保持,反向加剧经济单元内部相对优势抵消现象发生几率[3](P10-26)。
回顾工业革命以来产业技术型创新促进经济和产业发展的历程,处于全球产业前沿的先发国家或发达地区通常选择的解决方案就是对创新者或行业先行者的优势、创造过程以及信息的外部性给予相应的补偿,即授予以“垄断权利”(专利)。那么创新者或者行业先行者通过这种相对“垄断权利”可以在相当长的一个时期内获得创新和先行优势所带来的“垄断”租金。而这又继发一个新的难题:“垄断权利”的出现对于后发国家行业内部(或后发地区行业内部),如果其产业转型的升级或项目升级选择产业链中成熟一环,这将意味着其他追随者必然因专利墙而被阻碍,且阻滞产业整体跃迁的发生或出现,创新带来的技术经济红利随即变成“垄断”红利或发展阻碍。然而,最为糟糕的是,“垄断”红利只能暂时或者一定时期内对创新者或行业先行者的产业增长产生强力推进,随着科学技术被专利垄断或独占所绑架,群体发展的阻碍开始倍增,最终导致产业部门、技术研发、经济增长三者将同时陷入衰退或走向衰败,最近的典型案例是民用显示领域技术竞争最为激励的21世纪初,松下等日系厂商为首形成强大的等离子技术联盟赢得了技术,形成了强大的技术和专利壁垒,最终因为固守了“垄断红利”却丢了市场和最终发展契机。
理论一般存在一定的滞后性或是后经验的规律总结,所以产业及经济部门在进行升级转型和多元多样化决定时,无法有一个明确无疑的选择,这也是其中因素多变的缘故。单一企业或单个产业部门或因为产业转型方向或产业新兴方向缺乏充足的条件性生产要素或充要的基础设施条件而失败,又或仅由于目标产业与该国(地区)的潜在比较优势或比较竞争力不匹配而无法成功。由此,产业的转型升级和经济增长的多元多样化将会变成一场高代价、大投入且存在潜在不确定性的“摸索”险途,即便这一过程有着后发优势的支持。针对这一症结,产业经济学派提出:一国或地区展现其竞争力的产业结构的“优选”是由该国或地区的要素禀赋结构的内在水平所决定,当然如果能够人为改变其要素禀赋结构也能产生同样的效果。实际是为获得竞争性市场上的成功与跃迁,后发国家及地区通常借助公共信息无偿服务及政府干预,如政府对于冒险进入新产业的先行企业或产业部门给与直接资助或以行政介入进行直接干预,更甚者会采取整体性购买专利并以公共产品形式直接辅助(诸如印度的国家专利仿制权与购买等方式),这类政府干预一直被后发国家视作十分有效和可行的做法[4](P4-20)。
(二)自由市场与政府干预是后发国家产业跃迁的唯二选择
要通过政府干预调整来实现要素禀赋结构的改造,实施者就必须针对竞争差异和比较优势阶梯在资本以及技术的集中水平上进行产业结构的改造。那么刻意选取适合本地或自己发展路径的特定的成熟产业或者新兴发展性行业予以政府干预,这与传统自由市场和自由经济理论背离,这里就出现了市场经济体系下经济增长规律与产业发展实际操作的“二律背反”。同时,从产业结构变化实际和经济增长实际反馈,经济增长或经济发展规律与理论预期间也存在着“二律背反”。
企业、经济单位、产业部门(组织)的首要目标是利润最大化,发挥本国或地区的经济的比较优势或资源禀赋,并不是产业或经济一线参与者们的首要选择,这是显著的市场经济规律。然而,深入分析产业发展和经济增长过程,市场或自由经济依旧会更注重要素相对充裕度和市场行情。相对于产业跃迁过程,实施者则务必瞄准比较优势,主动选择与比较优势或资源禀赋匹配的技术及工艺创新或引进,而比较优势形成过程中政府干预的主导因素完全不能忽视。
政府干预通常以公共政策的方式参与进来,但是公共政策(公共干预)和信息一样,其中的收集与处理成本是否巨大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信息和公共政策(公共干预为经济单元实体以及产业部门分享,这时的信息及公共政策(公共干预)边际成本可以计算为零,或可忽略不计。政府的角色通常会是投入信息收集、处理并用于形成公共政策,将相关产业及经济资源信息免费提供给域内的经济单元和产业部门,同时加大对相关产业的公共干预的免费投入力度,以期为产业部门的发展提供内外部便利。首先,产业及经济的转型升级极大可能出现某种方式或形式的路径依赖,政府对于要素条件如特定人力、产业条件及社会资本进行干预式调节,助推未来经济增长潜力的增长。其次效率与作用时间成正比,因为在人类经济发展历程中看公共政策发布、信息共享和特定资本调节等政府调节和干预手段的作用,政府干预比产业部门和经济组织的调节在同等效率下,更甚者实施人为干预的要素禀赋“优选”,那么成功几率较大。这点上,二战以后世界范围内经济增长的最终结果比对看,市场经济自由化并不比政府干预更有优势[5](P15-25)。当然,政府干预并不总是成功的,其中存在着过度干预后埋下结构性发展隐患的巨大风险。
从工业革命开始以后例证检索看,这类看似不够符合经济增长规律的非市场化途径,更多是出现在致力于通过市场经济和产业变革进行发展的后发国家及地区。因为先行国家及发达地区的产业以及技术均处于当时的全球前沿,他们的产业转型升级以及多元多样化发展只能依靠先前的积累以及在不断前进试错中的新发现与新发明,相对于此,为实现赶超目的的后发国家以及发展中地区,可以采取甄选式的拿来主义,“借助”现有先发国家的现成技术、产业设计、资本以及知识积累等为自己产业的转型升级以及经济增长所服务。这种从技术切入和资本获取的方法在产业革新与经济增长上来说,比发达国家及地区所投入的成本更低、风险更小、成功率更高,这正是政府干预过程中最为依仗的科技治理办法即“科技支撑”。正因为只有针对性的调动和借助潜在的后发优势,辅助以在产业转型升级和多元多样化发展中的公共性信息供给、资源协调配给和外部性追加补偿,应用此方式的后发国家和地区在产业发展及经济增长速度或有很大可能超越先发国家和发达地区,并且可以无限趋近产业跃迁式增长。
三、产业跃迁与经济增长成败的关键:政府干预与技术适用
目前技术经济理论和产业经济学研究中有个较普遍的共识:在发达国家,政府在促进机构变迁并维持该变迁的持续性方面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且推动科技适用性及快速转化能力是产业跃迁和经济倍增的关键之一。二战后绝大多数亚非发展中国家的政府及相关科技引进都未能实现预期的产业跃迁和经济增长,只存在个别特定环境下的成功案例。考察其成败缘由,以证实政府干预的关键证据,从而找寻经验教训。
(一)发达经济体产业变迁过程中的政府干预及技术适用
从科技与经济发展关系梳理和回顾当今最发达经济体的发展历史,这些国家或地区都曾非常且现在依旧十分倚重科技及其支撑能力和政府的公共干预来激发和推动其本国和地区的经济增长与产业赶超的情形。在“来自科技及其支撑能力发挥”和“政府干预”同时作用下,这些国家及地区能够在短时间内集聚产业内生潜力,形成高速的经济增长速度和势头,并迅速完成工业化和经济市场化过程,并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继续维持高速增长的态势。如西方发达国家早期经济转型的贸易和产业政策,有西方经济学者在其调查报告中详细列举了政府用于保护国内产业或支持特定产业发展的各种政策工具,这一举措有较多成功例子,并为民族产业的发展打下了良好发展基础。还有研究回归当今大多数发达经济体在自身的产业革命时期经济发展状况,也揭示了帮助这些国家完成其追赶战略的种种政府公共干预模式。通常说法都会沿循古典经济学视角或者自由市场主义的认知,工业革命时期欧美工业及其带动经济增长的成功,完全被归结为社会管理的自由放任和自由市场主意的公共政策。仔细查找历史证据,产业政策、对内外贸易政策、技术政策等是近现代欧美国家在工业及经济增长成功的决定性要素之一。如从保护初生产业的关税政策,到产业垄断授权,以及政府相关部门的廉价原料供应、低价资源供给等,还有动用直接和间接财税补贴,更甚者采取公私合作或政府直接投资等产业和经济刺激措施与政策[6](P115-136)。
第一次工业革命带来的最大冲击就是,新技术和科技知识已经成为产业发展和经济增长的决定性力量之一。第一次工业革命时,英国政府直接禁止技术移民规模性外流,时间长达百年。英国政府还在新技术发明和机械发明等方面推行“工具和器具”贸易法案,这种对技术经济及产业发展有着决定性影响的法案却被世界贸易繁荣和工业经济成就的“自由流动”假象所掩盖。之所以为很多研究者所忽视,是因为当时开放的市场环境和自由放任的商品交换条件带来的工业化繁荣更为人所瞩目。时至今日,所有发达经济体和后发追赶经济体的政府和相关产业组织都无条件地支持对他国先进技术和科技的获取,如通过考察和学习的合法手段,或通过购买收购的方式,甚者直接或暗地鼓励科技间谍活动、走私设限或禁止出口的机械与技术或科技知识等,还有直接仿冒并拒绝对其专利支持等方式。日本在早期工业化进程中政府干预方式直接、简单且高效,日本政府通过先国有开办和培育,然后低价市场化,同时跟进大量补贴,直接通过国家投资和运营的前期干预实现行业工艺水平跃升和私人技术型企业繁荣。
当今很多发达国家政府还继续用多种政策和措施组合,或上升到国家战略安全层次,然而这些政策很难被认定为“产业支持政策”,更不用提特别设立的产业及科技专属的专利保护制度、专利垄断授权保护等。部分国家(如美国)倾向于采用将政府干预隐蔽在大量的基础研究和科研攻关中,比如国家投资和支持的基础研究,突破性创新研究,支持产业集群联合科技攻关,大规模公共及政府采购等[7](P89-100)。美国自二战以后从国防采购到联邦政府研发支出,再到卫生部门均给予各种名目繁多的政府直接或间接支持。美国政府这些巨量投入、研发资助和直接间接政策支持,为其延续并保持其产业领先地位、国力在国际前沿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而这些产业领先地位又回馈给美国巨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发展潜能。美国政府自一战以后就开始大规模持续性地向私营部门和面向产业的学术研究机构输出海量且强有力的激励投资和保护性政策,其中包含直接激励,如直接投资、直接或者间接研发补贴,甚至通过支持抢占专利和版权授予等来保护工业领先地位。更要特别注意,美国在教育和科技领域的投入强调去竞争化,只为产业需求和实际需要建立起足够的技能储备和技术培育平台。这一做法既从某种程度上促进了冒险型创新,又能在一定程度上平摊创新的风险性。欧洲发达国家在这方面也是个中高手,上世纪九十年代,欧盟的产业竞争力报告对政府干预和技术适用的肯定提供了绝佳支持,典型案例是2005年的里斯本战略框架,欧盟成员国设立了“创造坚实产业基础”的目标,重申了各类研发和创新以及信息和通信技术日益增长的重要性。
政府干预只是完成预期目的“选优”,即是针对发展支持的优质资源配置进行选择。针对干预的成败,也要认真考察先期基本条件:需要明确具体产业及行业、产品发展及市场方向以及投资额度。同时政策选定、外部环境固然有直接关系,而政府决策的科学性和可行性、决策执行力以及实施精准度是有着直接关系的。追赶中的发展中国家都曾尝试复制并试图政府干预模式,亚洲、拉美、非洲以及阿拉伯世界的政府干预无不如此,不过东亚一些国家及地区的个别成功不能掩盖世界范围内的发展中国家广泛失败。因为政府干预如何实现“优选”是技术性难题,比如一个国家或地区在这种超常规选择中提出的产业政策和策略超越自身承载条件,超出或偏离其潜在比较优势的“择优”干预,产业发展失败的风险必然加大,隐患变恶果会随时产生,纵使配以关税、配额限制、直接信贷、国家补贴甚至国家接管等强力干预方式,或只能面对更大的发展陷阱。
(二)产业跃迁、经济增长中的“选优”法则
面对“选优”法则,通常会有很多质疑。回顾支持产业跃迁的公共政策时,通常会发现失败居多,其中发展中国家尤甚。固然这些国家都有着市场经济发育不完全的天然缺陷,自然更容易让人怀疑和质疑政策的失败是放弃自由市场和自由贸易,依赖政府干预的恶果。只强调市场和贸易,那么当今发达经济体跨国垄断与市场自由、全球化贸易间的矛盾已经无法调和。面对新兴经济体增长需求以及产业跃迁,如何实现结构性变化、技术传播及知识积累并取得持续增长呢?“选优”首要是:甄别与本国(地区)比较优势匹配的产业或新兴部门,并随着要素禀赋及其结构改变而变化的实时动向做出正确判断,再给予精准政府干预[8](P17-27)。
回顾发展中国家成功案例,比如东亚新兴工业化经济体的产业升级,都是针对性地选择领先其人均收入不多的先进国家的成熟产业,这或许是他们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和决定性因素之一。梳理政府主导的结构变化战略的成功案例,促进产业越级或产业转型的发展型政策或激励型措施,一般上需要面向要素禀赋、要素结构、禀赋潜在比较优势等主体要素进行匹配。随着政府信息和干预的介入,促成技术选定。借助有限定向财税补贴或直接投资的帮助,确保产业及其部门在短期内形成规模,产业跃迁和市场竞争力才能在可预期范围内实现。这其中的关键奥秘是,为了确保以及遴选出的比较优势能够完全发挥,首先需要确保产业链条不会被完全垄断,然后才能有明确选择的通过政府干预和产业选择有针对性地瞄向全球产业链中那些成熟或较成熟产业为发展目标,按照榜样的作用,据此有参照目标的进行[9](P21-28,66-155)[10](P28-34)。
二战后韩国政府在产业经济和产业升级上一直是政府积极主导和全面主动干预的,这其中离不开政府在“优选”过程中跳过产业链条垄断,针对性瞄准产业链成熟产业为发展目标有着直接关系。韩国的电子制造业的做强做大,一方面依靠国家强力政策干预、科技和资金直投、教育政策等外部条件优化推动,另一方面选择产业链条垄断薄弱的代工环节和高端研发环节,产业代工基础优势做强后,经过人力资本积淀在高端研发的突破,韩国的液晶产业和晶圆产业成功打通产业链,掌控产业链的同时抢占了产业链高点。反观失败的国家或案例,更多是忽视产业链垄断环节的拣选,强行建立或抢占所谓的工业或产业链“制高点”,设计并执行了相对于其发展潜质、发展水平以及发展能力均太过激进的赶超刺激政策和战略,面对产业链的级差,根本无法有效展开比较优势和发挥潜力[11](P90-102)。
四、支撑经济增长产业跃迁的内生路径
基于以上论证与思辨,针对后发国家经济增长选择和产业跃迁过程的可行性和科学性,本文总结以下观点性结论:一是政府干预的目的,是为产业及经济结构变化提供便利条件,方法介入则是提供信息、补偿外部性以及协调“硬件”及“软件”的基础设施改良。二是基于目标可实现与科学角度,政府干预只有通过科技“优选”和精准介入,才能选定符合本国或本地区的要素禀赋结构的产业实现低阶向高阶跃迁发展,并通过抢占产业链节点,建立并持续保持其比较优势。
那么,具体的路径及实施则可以是:首先,针对商品贸易和服务,选择与本国要素禀赋结构相似的可生产的范围划定;然后在这些划定中,政府依据产业发展以及本国产业现状即要素禀赋结构状况,慎重地考虑引导企业进入哪些产业,通过产业链的发展情况进行判断和甄选;根据产业链发展环节拣选产业进入的切入口,随之扶助产业部门或大规模孵化,同时先期设定一些保护性政策和措施,以确保政策推广到各个层面效率和质量;关注跟进企业及其在产业中的规模扩张,也可以通过政府兴建或直接投资工业园区、出口加工区、自由贸易区等,吸纳有意进入目标产业企业及相关产业部门,加速产业集聚形成[12](P11-25,90-100);随着产业崛起和打通产业链的过程,设立相关产业发展清单及项目目标进行政府扶助和补偿式支持。
即便如此,想要实现一个国家及地区的经济增长跃迁目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任何发展环境下都不可能完全消除了发展障碍与潜在风险,一国和地区的产业升级及增长跃迁发展时时刻刻都可能处于风险运行中。比如经济数据的迟滞性和不可复制,导致在拣选经济数据进行分析时会干扰“选优”和预期。而通常意义上的政府干预手段如改善商业环境和基础设施,也只能影响企业的运用成本和交易成本,而企业本身或许对于经济增长和产业发展的越级意识没有那么理想,或许这才是最根本的[13](P93-104)。一般意义上的发展技术经济、增加宏观机构支撑、增加基础设施投入、强化资本驱动甚至遏制公共腐败、增加人才引进等方面也显然无法支持政策就能实现成功的“选优”与“干预”。而证明这一点也不难,以实现经济增长和产业跃迁为靶向目标的东南亚国家,一度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出现的经济荣光,显然不能完全与政府“选优”与“干预”直接划等号[14](P5-22)。
五、结语
经济增长和产业跃迁的成功与失败案例总会引起经济学和产业理论学界的热门争论,产业跃迁本身就是非常规态出现,宜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理论辨析的意义在于,论证科技创新的支撑作用与政府干预产业跃迁发展存在着直接关联,因为从历史经验、经济理论到管理实践都明确这些因素的存在。最后也期待这样的讨论,为后续理论辨析和实证研究为科学技术、政府干预在产业跃迁和经济增长中提供更多分析路径和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