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全世界立足亚洲视角
2024-01-17卓南生
《国际风云评析50年》(上、下册)
【新加坡】卓南生/著
世界知识出版社
2023年8月
我是在1973年8月正式加盟新加坡《星洲日报》的。在这之前(自留学日本第二年,即1967年开始),尽管我为《星洲日报》和《南洋商报》写了大量的通讯稿,但基本内容都离不开日本话题[详见拙著《卓南生日本时论文集》三卷本(《日本政治》《日本外交》《日本社会》)世界知识出版社2006年版]。
但是,作为报馆全职的国际问题社论委员,我不能只聚焦于日本问题,而必须放眼全世界,何况时任《星洲日报》总编辑黄思先生给我的任务,除了撰写国际问题社论之外,还特辟一个3000字的“新闻眼”(后增为6000字的“天下事”)专栏,要我针对每周发生的国际热点话题予以梳理和分析。
实事求是地说,要每周认真及时追踪与撰写6000字的国际问题焦点,并非易事。对我而言,其工作量与压力不亚于国际关系学专业的老师与研究生院师生日常在课堂上发表的学术报告,或者独挑今日学界流行的所谓重大研究项目的阶段性课题报告。更何况这每周结项的“学术报告”或“课题”的评审者,不单是书斋论证的文人雅士、广大的读者和同行,还有每天盯着各主流媒体的报道与评论,有时还会来函、来电“切磋”,或设饭局邀约喝茶、吃饭的各国驻新加坡使馆人员,一字一句马虎不得。
记忆中最深刻的是,以色列驻新加坡大使曾怒气冲冲地来到我办公室,要邀请我到以色列占领下的戈兰高地去看个究竟;印度大使馆馆员则来电抗议,表示印度经济虽不富裕(实际上是外债高筑,四处求援),但不该对其核试爆有所异议或讥讽。而1975年8月與新加坡建交后新设立的韩国大使馆,则对于新加坡主流媒体的韩国时评(特别是在20世纪80年代以后)更加关注。当笔者写到金大中绑架事件等话题时,已成“老朋友”的使馆参赞常打电话过来“切磋”,并告诉我其中文老师就在旁边,正在拜读我撰写的社论或署名的大作。另一个最关注我们言论的是日本驻新加坡大使馆。也许因为我曾留学过日本,“切磋”机会就更多了。大使、公使,日本各主流媒体驻新特派员乃至肩负重任、遍访东南亚各地刺探“东南亚对日感情变化”的新老“亚洲通”,都常与我有接触和交往。与此同时,我也常被约稿或接受访谈,频繁在日本大众传媒露脸。尽管如此,作为负责任的评论员,笔者深知,实事求是与不卑不亢,是我们唯一能选的道路与态度。
与早年的国际时论(第一部分“国际热点问题追踪”,1973-1975)相比较,细心的读者也许会察觉到,我1979年从英国留学返回报馆后撰写的时评有些微妙的差异与变化(详见第二部分“国际问题纵横谈”,1979-1985)。
如果说早年的国际时评基本上离不开手头上的参考资料的话,在这之后撰写的时论(特别是对于自己熟悉的话题)则常持更为鲜明的立论观点,并依据事态的发展大胆地开展评论。一方面是在留英期间接触较多的西方读物和国际关系学名师,从中多少获得一些与日本学者、报人不同的写作风格与技巧的启发;另一方面是,针对西方某些时论名家、学者对亚洲事务先有议题设置,主观性较强,但又欠缺充分依据的论述甚不以为然,觉得大有争议的空间。从另一角度来看,这些现象其实也是促使亚洲学人、报人对国际事务(特别是周边的亚洲事务)寻求不同解读与分析角度的原动力与反面教材。
本书收录的第三部分,是笔者在20世纪70年代至90年代初期撰写的韩国问题时评,曾于1993年由上海三联书店出版,原书名为《汉城20年风云录》。
第四部分“安倍政治的‘表与‘里”,是笔者在《日本的乱象与真相——从安倍到安倍》(世界知识出版社2013年版)出版后撰写的日本时评(2013-2022),可视为该书的续篇。内容着重探讨2012年底安倍晋三第二次上台后日本的政治与外交动向。另外在校稿时,突然传来已下任的安倍前首相在奈良街头演说时遭受枪手袭击身亡、令人震惊的消息,本书增添两篇相关的评析文章:《安倍遇刺带来的冲击》(2022年7月20日)和《安倍国葬与岸田政治的得与失》(2022年10月6日),希望有助读者对安倍政治及其留给日本的政治遗产的认识。
(本文节录自《国际风云评析50年》自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