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空天英雄”想起
2024-01-17韩倚云
提及空天,我们会想起“英雄”二字。先民便有对天的探索,且尽人皆知,登天乃世间最难事,于是形容某事难度之大,常与登天相较,“比登天还难”这一俗语便流布四海,征服世间最难事,岂非“英雄”当之?司马迁谓“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已道出古人研究天文学之终极目的,即天人的关系。由此可见古人把握苍天之梦想!
登天之梦,便成为古人最高梦想。当时的诗人,把自己的愿望,用诗的形式表达出来,创造出许多动人心弦的佳作。有向往之作,如“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李商隐《嫦娥》),用神话故事,加之诗人的想象,来歌咏天空;如“天上碧桃和露种,日边红杏倚云栽”(高蟾《下第后上永崇高侍郎》),诗人以现实生活为基础,对天空发挥想象到极致。有探索之作,如“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屈原《天问》),是对天之产生、形成的探索。如“是别有人间,那边才见,光影东头?”“飞镜无根谁系”(辛弃疾《木兰花慢·中秋饮酒》),词人发现了天文学的现象,并发出一系列疑问,较之前人,已有很大进步,对所见之天文现象开始思索了,所谓“别有人间”,我们今天已知, 是美国,所谓“飞镜无根谁系”之问,在当时亦是振聋发聩,我们今天也知,是万有引力的作用。
古代诗人、词家咏天之作的共同点,即是以对天仰视的角度,想象天宫的景色,来写景抒情,托天寄意。因为当时科技水平所限,难以亲历登天之事,诗人能做到的,仅限于此。登天理论的依据,是天文学。天文学的实践环节,是航空航天。广东制造第一架飞机,孙中山命名为“乐士文号”,并亲笔题词“航空救国”,第一次实现了国人踏入天空之旅。1970年,“长征一号”运载火箭首次发射。2003年,“神舟五号”载人飞船成功发射,实现了国人飞天之梦。宇宙间,开始有了中华儿女的足迹。
有了登天工具,“登天”的诗人前后相望,写下了古人难及的“空天诗作”。如 “山如牛背偏多骨,田似鱼鳞不見畴”(章士钊《鹧鸪天·赴兰州飞机中》),完全换了视角,是从天上俯视大地的诗句。又如“闾巷如棋布,峰峦若蚁堆”(胡先骕《御风》),是登天之后,以昊天之胸襟,观察世间万物。还有“嫦娥乃肯做空姐,伴我晴天碧海行”(周啸天《乘机有感》),视角为宇宙之广度,亦是翻出古人手掌的佳句。更有“两眼饱和收土宇,一身轻捷御罡风”(杨逸明《乘机》)之亲历飞天气魄。当代诗人之作较之古人,已有质的变化,那就是以进入太空、俯视地球的视角,写景抒情、歌咏见事。
新的“寄托”,源于新的梦想、新的探索、新的视角,遂有新的发现、新的收获。人类各项研究的领域,遂有穿越历史的英雄出现;艺术的百花园里,遂有敢为众芳之先的异卉绽放。对空天的科技探索如此,对诗词理论的研究,对诗词创作的探索,又何尝不是如此!
(作者韩倚云,河北保定人。航天宇航技术专业教授。北京诗词学会副会长、中华诗词学会高校工作委员会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