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金融参与对农村居民创业决策的影响
——基于CHFS2019数据的实证分析
2024-01-17刘莎刘瑞瑞张艺婷
○刘莎 刘瑞瑞 张艺婷
(西安石油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5)
一、引言
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指出,民族要复兴,乡村必振兴,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仍然在农村,最广泛最深厚的基础依然在农村。农民创业是促进城乡统筹发展,破解“三农”问题的一条重要路径,是激发乡村活力、促进农村经济增长、实现乡村振兴战略的一条重要路径,也是解决农村劳动力剩余问题的重要举措。从2014年李克强总理在达沃斯论坛强调的“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再到连续十年中央“一号文件”明确提出大力发展农村创业。广大农民积极投身于农业创业活动当中,推动了农村的现代化进程。目前,我国农村地区的创业活动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善。但是,由于农村居民信息不对称、初始资金短缺以及农村金融机构服务体系不健全等各种原因,广大农村居民依然面临创业融资难、融资贵、创业积极性不高等问题。
经典文献认为金融发展可以优化资源配置,有助于经济增长[1]。由于中国金融发展存在结构和功能失衡[2],农村信贷存在结构失调和产出效率“瓶颈”[3],传统金融在促进农村居民创业方面存在不足。已有的研究中,信贷约束一直被认为是制约农村居民创业、降低创业绩效的重要因素[4-6]。信贷约束使得农村居民被直接或间接排斥在金融服务之外,难以与城市居民获得并享有同等的金融服务,无论是金融市场参与率还是创业意向及决策等均明显低于城市居民[7-9]。相较于传统金融在促进农民创业方面的不足,建立在互联网等创新技术基础上的数字金融,可以通过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等移动终端设备,使身处偏远地区的农村居民及其他低收入群体也可以获得基本的金融服务,改善农民及其他等弱势群体的金融供给,有效缓解农村金融排斥[10],为落后地区实现经济赶超提供了可能[11]。数字金融不仅通过互联网创新了诸多新业态和商业模式,同时还通过改变信息传播的方式,更好地满足了人们金融服务的获取。目前已有不少数字金融企业积极将产品和服务下沉到农村市场,如蚂蚁金服为农村居民线上交易提供无须抵押担保的小额信贷,网商银行在农村地区提供贷款、保险等多项金融服务等,可见,数字金融在宏观层面上显著提高了企业创业积极性。然而,数字金融对农村居民创业行为及微观传导机制的研究还有待加强。
据此,本文的主要边际贡献主要体现为:第一,同时考察数字金融参与对农村居民创业决策的影响和作用机制,有助于扩展数字金融参与的研究范围,厘清数字金融服务较传统金融服务的优势与相似之处。第二,拟从微观层面展开研究,相较于宏观层面的研究,基于农村居民微观数据的研究更能清晰地剖析数字金融参与对不同区域、不同人力资本组别农村居民创业的影响和作用机制差异所在,也更具针对性。本文以CHFS2019 农村居民微观数据为研究对象,识别出农村地区不同区域、不同人力资本差异背景下数字金融参与对农村居民创业的差异化影响,这对于认识数字金融的价值,制定不同措施利用数字金融推动农村居民创业,最终实现乡村振兴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说
(一)数字金融参与影响农村居民创业决策的理论假说
数字金融多指传统的金融机构和互联网公司,通过数字技术提供支付、投资、融资等新的金融服务。随着数字金融的迅猛发展,更多的学者逐渐关注这一新兴的金融服务模式对创业行为的影响。关于数字金融参与影响农村居民的创业行为,已有文献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从宏观角度考察数字金融对创业的影响,学者们通常以包容性金融发展水平[12]、数字金融发展指数[13]等指标表征数字金融使用,从省级层面考察这一影响。也有研究发现,数字金融通过提高居民的收入水平以及地区服务业的发展水平,为居民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进而促进创业活动[14]。数字金融显著促进了创业活动的成功开展,并且对城镇化较低的地区和注册资本较少的公司作用更明显[13]。二是以某些数字金融产品为例,诸如,肯尼亚的M-Pesa移动支付[15]、P2P网络借贷[16]等,这些数字金融产品均有效促进了创业者的创业绩效。整体看来,相较于传统金融,数字金融具有低成本、覆盖广的天然优越性,能够促进农村居民创业。
由此,本文提出假设H1:数字金融参与能够显著促进农村居民的创业决策。
(二)数字金融参与对农村居民创业决策影响的作用机理假说
鉴于数字金融具有支付、投资与融资三项功能,本文认为数字金融参与对农村居民创业决策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首先,数字支付方面,作为传统支付方式的补充,数字支付的发展,不仅增加了支付业务的渠道,降低了交易成本,同时,在疫情期间也很好地弥补了传统支付方式的不便。数字金融的发展,大大改观了农村居民的支付认识和行为,应用更加广泛,居民生活变得更加高效便捷,为农村居民的创业活动提供便利。从目前来看,数字支付在我国已经成为人们日常支付活动中不可缺少的一种方式,对农村居民的创业活动也提供了便利。其次,从数字借贷来看,传统金融机构运用互联网和移动通信等技术,为人们提供线上线下的金融服务,使人们能够随时随地、不受时间与地域约束进行金融借贷活动,同时,部分金融机构专门针对农村地区开展信贷产品及服务,为农村企业和用户提供金融支持,从而满足农村居民创业的融资需求。因此,数字金融参与为解决农村居民创业的资金问题提供了新渠道。从数字投资来看,越来越多的金融机构针对农村地区提供多种投资产品和服务,这些新型投资产品以其收益高、资金安全有保障、操作手续简单等优势正逐渐渗透到人们的生活中。所以,数字金融提高了农村居民的投资热情,也进一步增加了对农村居民创业项目的投资。
据此,本文提出假设H2:数字金融参与能通过缓解信贷约束促进农村居民的创业决策。
除此之外,数字金融参与还能够通过缓解信息约束,带来农村居民创业机会的均等化,促进其创业决策,提升创业绩效[13,17-18]。这一过程主要通过两方面来实现,其一是提供农村居民创业决策所需的信息,农村居民在数字金融参与时,借助互联网大数据平台,收集和利用信息,特别是与其创业决策密切相关的信息,以较低的成本获取有效的信息,这有助于农村居民准确把握创业市场动态和政策调整,从而促进农村居民的创业决策,提高创业绩效[19];其二是为农村居民创业搭建信息平台,通过互联网打造的便捷畅通的社交关系网络打破了时空上的信息壁垒[20],为农村居民与金融机构之间的信任关系构建信息流动分享渠道[21]。
据此,本文提出假设H3:数字金融参与能通过缓解信息约束,促进农村居民的创业决策。
(三)数字金融参与对农村居民创业决策影响的异质性理论假说
明显地,数字金融参与对农村居民创业决策影响存在异质性。数字金融参与主要通过所处区域、教育水平和身体素质等因素对农村居民创业决策产生异质性影响。首先,所属区域不同会导致数字金融参与对农村居民创业决策的影响。数字金融的发展能够明显提高区域创新水平,进而通过地区创新水平来影响创业。但中国农村各地文化经济社会环境发展迥异,数字金融参与对农村居民创业的影响存在差异[14,22]。从不同地区来看,由于东部地区发展水平较高,所属省份大多数第三产业占比较高,因此,数字金融对于东部地区的省份影响更加显著[23],而对中部地区的影响较弱,因而造成不同地区数字金融参与对农村居民创业决策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
据此,本文提出假设H4:数字金融参与对农村居民创业决策的影响会因所处区域异质性而产生差异。
个体的人力资本差异同样影响数字金融参与对农村居民创业决策的作用。一方面是基于个体教育程度的差异。由于使用数字金融媒介,农村居民的创业决策与其文化水平有一定的联系[24]。通常情况下,不同文化程度的个体所具有的知识储备和学习能力会存在差异,对于金融知识的理解、接受数字金融媒介和运用数字金融工具的程度也会有所不同,而参与数字金融又需要农村居民具备一定的金融知识和较强的金融学习能力[25-28],这样农村居民才能更加迅速、有效地学习和使用数字金融媒介,进而提高他们参与数字金融的水平。
文化水平不同的群体对于创业的选择也有所不同。一般而言,个体对于金融、投资以及创业的认识会因为文化水平的不同而存在偏差,特别是金融知识水平影响着农村居民的创业动机[29],拥有较高金融知识的农村居民能够更好地利用和获取创业相关的优惠和扶持政策,进而降低创业成本,从而提高其创业的积极性。因此,对于不同文化程度的创业者来说,数字金融参与对其创业决策存在异质性影响。
据此,本文提出假设H5a:数字金融参与对农村居民创业决策的影响在不同文化程度下存在差异。
个体健康状况差异也会在数字金融参与对农村居民创业决策过程产生影响。创业具有风险,需要创业者投入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寻求创业机会、制定创业计划、开展创业活动等,这些活动能正常开展的前提是需要创业者拥有良好的身体状况,才有可能面临创业过程中的困难与压力,才可能对创业充满热情。反之,当创业者的身体状况不乐观时,就很难抽出时间与精力去兼顾创业活动。所以,考虑到身体状况不同的农村居民参与创业决策的可能性存在不同。
据此,本文提出假设H5b:数字金融参与对农村居民创业决策的影响在不同身体状况下存在差异。
三、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
本文的数据来自西南财经大学2019年在全国进行的中国家庭金融调查(CHFS)。该调查样本覆盖了除新疆、西藏地区以外的29个省、自治区和直辖市,343个县(区、县级市),1 360个村(居)委会,共计34 643个家庭。调查全面且具有代表性,涵盖了人口统计学特征、资产和负债、保险和保障、支出和收入、金融知识、基层治理和主观态度等方面。本文剔除城镇地区的数据,剔除主要变量缺失值与异常值,筛选出年龄在18至60岁的居民,对连续性变量进行缩尾处理,最终得到了8 927个样本数。
(二)变量定义与说明
1.被解释变量:非农创业(Entrepre)。农村居民从事工商经营活动即为非农创业行为。参考其他学者的相关研究,本文通过农村居民对问卷中的问题1:“目前,您家是否从事工商业生产经营项目,包括个体户、租赁、运输、网店、微商、代购、经营公司企业等?”来判断其是否进行创业。如果回答“是”,则认为选择创业,“否”则认为没有选择创业。
2.解释变量:数字金融参与(DFP)。参考已有学者对数字金融参与的定义[30-31],基于调查问卷数据情况,本文选取了问卷中的以下问题判断农村居民是否参与数字金融。问题2:“目前,您家是否开通支付宝、微信支付、京东网银钱包、百度钱包等第三方支付账户?”如果受访者回答“是”则表明其参与了数字支付,“否”则可认为其没有参与数字支付。问题3:“您家是否因生产经营活动有尚未还清的互联网借款?”如果受访者选择了“是”,则认为其参与了数字借贷,“否”则没有参与。
因此,通过采用数字支付和数字借贷这两个中间变量,进而可以测算出农村居民在数字金融中的参与程度,如果农村居民在其中任何一项都有参与,那么就可以认为其是数字金融的参与者。
3.控制变量。借鉴宋帅和李梦的研究[26],在微观层面影响农村居民创业决策的因素中主要关注个体、家庭等因素。其中,个体因素包括农村居民的性别、年龄、文化程度、婚姻状况、身体状况等属性;家庭因素则选取了家庭负债、家庭收入、借款对象、社会网络等方面的因素。
4.中介变量。参考何婧和李庆海[17]的研究,选取信贷约束与信息约束作为中介变量来衡量数字金融参与对农户创业决策的影响,其中,信贷约束用农户是否受到正规信贷约束表征,信息约束使用农户是否使用智能手机来表征。
具体变量定义及赋值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定义及赋值
5.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变量描述性统计如表2所示,样本家庭农村居民平均年龄为41岁,且户主多为男性,被调研对象一般为已婚。创业农村居民的年龄普遍低于非创业农村居民,但男性和已婚占比却明显高于非创业农村居民,创业农村居民的家庭负债和收入水平也普遍高于非创业农村居民。在人力资本方面,创业农村居民的文化程度和身体状况均比非创业农村居民要高;从社会资本方面来看,创业农村居民倾向于向外界借款,他们的借款渠道比较灵活,与此同时,创业农村居民在人情支出方面也比非创业农村居民要多,由此可见,创业农村居民的社会资本要比非创业农村居民更高;在数字金融参与方面,农村居民移动设备使用的平均水平为0.9083,意味着在进行支付或借贷过程中,农村居民逐渐转向使用移动设备,创业农村居民使用电子移动设备的占比高于非创业农村居民。此外,创业农村居民的数字金融参与水平为0.8676,非创业农村居民数字金融参与水平为0.4950,创业农村居民与非创业农村居民在数字金融参与方面存在较为显著的差异。
表2 描述性统计结果
(三)模型构建
为了验证变量之间的关系是否和前文分析的预期一致,本文构建模型考察数字金融参与和农村居民创业决策之间的关系。由于被解释变量“农村居民创业决策”为二元离散变量,选择二元Probit模型进行研究。同时在模型中引入一系列控制变量,以控制影响农村居民创业决策的其他因素,具体模型如下:
为进一步考察中介效应,本文借鉴了相关文献的方法[32],构建中介效应模型如下:
式(1)中,Entrepreij代表被解释变量,表示第j户农村居民i是否从事非农创业,若非创业,Entrepre取值0,若创业,Entrepre取值为1;DFPi代表解释变量,也就是第j户农村居民参与数字金融的情况,若农村居民是数字金融的参与者则为1,否则为0;β0为常数项,β1表示在其他因素不变的情况下,当自变量发生变化时,引起的因变量的变化值;式(2)和(3)中,Mij表示中介变量,包括信贷约束和信息约束;Controlsi是一系列控制变量;εij为误差项。
四、实证分析
(一)基准模型分析
本文使用Probit 模型来检验数字金融参与对农村居民创业决策的影响,表3和表4报告了Probit模型的估计结果。
表3 数字金融参与对农村居民创业决策的基准分析估计结果
表4 两阶段回归结果
从表3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到,数字金融参与的系数为0.5994,且在1%水平上显著,即数字金融参与能够显著促进农村居民的创业决策,假设H1 得证;农村居民文化程度、婚姻状况、身体状况、家庭负债、家庭收入、移动设备使用的系数均为正数,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年龄的系数也为正数,且在5%的水平上显著。这说明文化程度高、已婚、身体状况越好、家庭负债和收入水平高以及使用电子移动设备的农村居民进行创业活动的概率更高。
由表4 可以看出,相对于非创业农村居民,创业农村居民的个体特征与家庭特征对创业决策产生的影响作用更加明显。具体表现为女性、年龄大、受教育年限长、已婚、身体状况更好、家庭所拥有的负债和收入较多,社会网络更广以及使用移动电子设备更多。
具体而言,从性别方面,相比于男性来说,女性更可能去创业,这是因为在农村,很多女性承担了更多的家庭责任,包括照顾小孩,赡养老人等,这就导致女性很难拥有一份稳定的职场工作,因而,女性更容易去寻求机会进行自主创业,对于她们来说,自主创业更加灵活,且受限较小。从年龄方面来看,年龄越大的居民更有可能进行创业。这可能是因为年龄较大的农村居民拥有较广的阅历,见识比较丰富,且拥有收入来源,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有足够的金钱与能力去进行创业。
在文化程度方面,不同文化程度的农村居民所具有的专业知识、见识以及周围的人脉资源会存在差异,从而会对创业产生影响。通常情况下,文化程度更高的农村居民所具备的专业知识更加丰富,见识更为广阔,因此在创业时更占优势,从而能更加容易地寻求到创业机会。婚姻状况方面,农村居民的婚姻状况对创业造成影响的原因可能是资金、劳动力等资源存在差异,一般来说,已婚家庭所具有的资金财产更多、劳动力规模更大,因而更可能选择创业。创业者身体状况方面,不同的身体状况也会对农村居民创业决策带来差异。对于创业成功者来说,除了需要具备足够的资金、较高的执行力、优良的产品或技术,还应该具备过硬的身体素质,所以,农村居民的身体状况也是影响其创业的一个因素。
从家庭负债和家庭收入这两个家庭特征来看,家庭总收入属于农村居民的资产,当农村居民的家庭总收入更多,说明农村居民的资产更多,这对于农村居民创业来说更有利,因为农村居民可用于创业的资金会更多,所以这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缓解创业过程中的资金约束;家庭负债影响农村居民创业的原因可能是当农村居民家庭以其固有资产不能偿还负债时,其可能会为了追求更高的收入从而选择参与创业。
(二)内生性分析
首先考虑内生性问题。一方面,农村居民参与数字金融会影响其创业决策,同时,农村居民进行创业决策时,也可能会参与数字金融。当农村居民在进行交易时,由于传统支付方式的不足,农村居民可能会选择使用数字支付,或者当农村居民在创业过程中出现资金不足等问题,其可能会参与数字借贷业务。此外,当农村居民在创业过程中有资金盈余时,其可能会参与数字投资与理财服务。因此,农村居民创业决策也可能会对数字金融参与产生影响。在此基础上,本文参考相关学者的文献[33],将居民所拥有的银行卡和活期存款数定义为工具变量。一方面,居民拥有的银行卡和活期存款越多,表明其接触金融服务越多,因此更有可能参与数字金融;另一方面,居民参与数字金融不会受其所拥有的银行卡和活期存款数量的影响,满足外生性的条件。因而,本文以居民所拥有的银行卡和活期存款数作为工具变量分析内生性问题。由表5 可知,Hausman 检验结果为131.6284,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拒绝了解释变量为外生的原假设,由此认为工具变量的引入是必要的。
表5 内生性分析结果
表6 展示了两阶段回归结果,Wald 值为9 629.42,P 值为0.0000,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拒绝变量外生的假设,再次证明变量存在内生性。F统计量为99.4382,表明第一阶段回归是有效的。IV-Probit 模型的第一阶段回归结果与IV-LPM 第一阶段的回归结果相同,工具变量的影响显著且其系数值为正,该回归结果与表7列(2)的结果相同,即工具变量与数字金融参与变量显著正相关,说明该工具变量是有效的。
表6 IV-Probit回归结果
表7 信贷约束与信息约束的中介效应检验
(三)中介效应检验
为进一步分析数字金融参与对农户创业决策的影响中的中介效应,根据前文理论假设与模型设定,本文认为数字金融参与不仅会直接影响农户的创业决策,同时也会通过对信贷约束和信息约束产生影响,进而影响农户的创业决策。本文通过参考中介效应的检验逻辑[32],通过逐步检验回归系数来检验信贷约束与信息约束的中介效应。在回归过程中,采用“是否受到正规信贷约束”与“是否使用智能手机”分别定义信贷约束与信息约束这两个中介变量,结果如表7所示。
表7 的第(1)、(3)和(5)列汇报了引入中介变量信贷约束之后数字金融参与对农户创业决策的回归结果,信贷约束与数字金融参与在1%的水平上负相关,回归系数为-0.0253,表明信贷约束能够显著降低农村居民创业的热情。这也说明信贷约束会对农村居民的创业造成影响,通常来说,受到信贷约束的农村居民参与创业决策的可能性将会更低,当农村居民受到正规信贷约束时,其创业规模与创业意愿将可能会受到影响,进而影响其创业决策。而数字金融与信贷约束在1%水平上负相关,说明数字金融能够降低信贷约束。在加入信贷约束这一中介变量后,数字金融参与和非农创业正相关,回归系数为0.0749,中介变量不显著,这表明信贷约束在数字金融参与对农户创业决策的印象中起了完全中介作用。可能的原因在于,在创业过程中,资金是必不可少的,而农村居民获取资金的渠道多是亲戚朋友以及一些非正规金融机构,若农村居民在创业过程中能够较易获得资金支持,特别是银行、信用社等正规金融机构对农村居民创业给予的支持,如为农村居民创业提供贷款优惠、贷款补贴等各种惠民金融措施,则农村居民的创业意愿可能会更加强烈,因此,容易取得借款的居民比不借款的居民更有可能去创业。因此假设H2得到验证。
表7 的第(2)、(4)和(6)列为引入中介变量信息约束之后数字金融参与对农户创业决策的回归结果,信息约束在1%水平上促进非农创业,回归系数为0.0395,表明使用手机的概率每提升1%,就能促进非农创业提高3.95%。主要原因在于,就社会网络的差异来看,农村居民的人情等转移性支出比较多时,这也在另一方面反映了农村居民的人际关系比较丰富,能够帮助扩大农村居民的人脉,有助于农村居民在创业过程中获得所需的人力资源,同时,良好的社会网络也有助于农村居民在创业中获得更多的信息资源,因此,社会网络更丰富的农村居民创业将占据更为显著的优势。而数字金融参与能够在1%水平上缓解信息约束,回归系数为0.0702。在加入信息约束这一中介变量后,数字金融参与依旧能够在1%水平上正向促进非农创业,这表明信息约束在数字金融参与对农户创业决策中起了部分中介作用,且农户所受到的信息约束越大,其参与创业的可能性将越低,这也说明使用移动电子设备的居民,更容易去创业,在当前网络发展迅速的时代,人们可以通过智能手机了解到更多的社会信息,学习相关的创业知识,更有可能发掘创业机会,从而进行创业。因此假设H3得到验证。
(四)稳健性检验
前文检验了数字金融参与对农村居民创业决策的影响,为保证回归结果是稳健可行的,本文将从以下两个方面进一步进行稳健性检验。一是更换计量模型。在保持其他变量不变的情况下,使用Logistic 模型来代替Probit 模型进行回归分析。二是更换样本容量的方法。通过限制农村居民年龄来调整样本数量,选择农村居民年龄在18~55岁之间的样本,再次进行同样的回归。回归结果如表8所示,由表8 可知,回归的主要结果在系数大小和置信水平上与之前的没有实质差异,即数字金融参与对农村居民创业决策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假设H1再次得到了验证。因此,本文的结果具有稳健性。
表8 稳健性检验结果
(五)异质性分析
1.区域异质性分析。本文按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将样本进行分组,以考察不同地区条件下,数字金融参与对农村居民创业决策影响的差异。表9展示了分区域的回归结果。从结果中可以看出,数字金融参与对这三个地区的农村居民创业决策均具有显著影响。然而,东部地区作用效果最为明显,西部地区次之,中部地区最弱。出现这种差异的原因可能是:在东部地区数字金融有比较大的发展空间。该结论也进一步证实了假设H4。
表9 区域异质性分析结果
2.人力资本异质性分析。从经济学意义上来说,人力资本是体现为人身上的资本,包括对劳动者进行普通教育、职业培训的支出和其接受教育的机会成本等价值在生产者身上的凝结,通常表现在人身上的各种知识技能、文化技术水平以及健康状况等存量的总和。因此,本文参考吴静茹[33]的研究思路,以农村居民的文化程度和身体状况的差异来衡量在不同人力资本的前提下,数字金融参与对农村居民创业决策影响的差异。本文将农村居民的文化程度分为低学历和高学历两种,将受教育年限小于9年的定义为低学历组,将大于等于9 年的定义为高学历组。同时,将农村居民的身体状况也定义为健康与不健康两类,其中,健康组包括“好”与“非常好”两种,其余为不健康组。
由表10 的结果可以看出,数字金融参与对全国农村居民的创业决策均起到显著的正向作用,且对于高学历农村居民的促进作用最大。因此,假设H5a得证。
表10 人力资本异质性分析结果
通过数字金融参与对不同身体状况的农村居民创业决策的影响回归结果显示,数字金融参与对于健康农村居民创业决策的影响与不健康农村居民创业决策的影响存在差异。从全国范围来看,数字金融参与对于身体健康农村居民创业决策的影响大于不健康农村居民的创业决策。该结果也进一步证实了假设H5b。
五、研究结论与启示
(一)研究结论
本文运用2019 年的中国家庭金融调查数据,以调研中农村居民为研究对象,实证检验了数字金融参与对农村居民创业的影响,并进一步分地区讨论其差异性影响。据此,得出以下几点结论:首先,数字金融参与显著促进了农村居民的创业决策,且创业农村居民和非创业农村居民在参与数字金融方面存在显著差异,创业农村居民参与数字金融水平远远大于非创业农村居民。同时,数字金融参与影响农村居民创业决策也与农村居民的个体、家庭特征相关,以及移动设备使用都对农村居民的创业决策起到显著的正向作用。其次,从中介效应检验结果来看,数字金融的参与能够显著通过缓解信贷约束和信息约束促进非农创业。最后,数字金融参与影响农村居民创业决策的大小也会因为地区不同而存在差异,数字金融参与对东部地区农村居民的创业决策的影响最大,其次是西部地区,最后是中部地区;在不同人力资本情况下,数字金融参与对农村居民创业决策的影响具有差异,数字金融参与对高学历、身体状况健康的农村居民的创业决策影响效果更大。
(二)相关启示
第一,普及农村居民金融知识,提高农村居民参与数字金融的素养。当前,我国农村地区居民参与数字金融的意识还很薄弱。一方面,数字金融在农村地区还没有全面普及,另一方面,农村居民很难或无法正确理解数字金融的内涵,对数字金融的接受程度不高。因此,需要在农村地区开展宣传活动,鼓励农村居民学习金融知识,让农村居民正确认识数字金融,从而提高农村居民对数字金融参与的意识,缓解农村居民信贷约束,进而为农村居民创业提供支持。
第二,加大中西部农村地区互联网基础设施建设,缓解农村居民信息约束。就本文的研究结论来看,数字金融参与对中部地区农村居民创业决策的影响效果较小,其原因在于各地区之间的网络基础设施建设存在差异,而这些差异也会导致不同地区数字金融发展的程度不同,进而使得各地区农村居民创业水平表现出显著不同。因此,为了平衡各地区之间的差异,应该要针对不同地区的实际情况出发,加强农村网络基建服务,不断优化农村居民的创业环境,鼓励农村居民将本地优势与创业结合起来,通过不断改善农村居民创业环境,缩小各地区农村居民创业水平差异,帮助农民寻求更多的创业机会,增强农村居民的创业动力。
第三,提高农民的文化水平,提升其创业技能。农民的教育水平是影响其创业活动的重要原因之一。应当鼓励农民通过各种途径来提高文化水平,如线下培训、线上课程、继续教育等,从而不断丰富自己的知识储备。随着互联网的快速发展,各种在线课程越来越多,为农村居民们提供了一种更加方便、成本更低的方式来提高他们的文化水平。同时,国家还应鼓励文化水平较低的农村居民积极参加各种创业技能培训课程,也可以通过搭建学习平台等方式,拓展农村居民的学习渠道,为农民群体普及有关创业和金融的相关信息,从而提高农民的文化知识和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