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收入份额的U型变动趋势:基于最低工资视角的理论解释与实证检验
2024-01-16龙莹周文亭
龙莹 周文亭
(安徽大学 经济学院,安徽 合肥 230000)
一、引言
一直以来,学者们都遵循“卡尔多”事实,认为生产要素在国民收入中的比重是稳定不变的,而劳动作为国民经济中重要的生产要素之一,其收入在初次分配中的份额也应该保持不变。但是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西方国家的统计数据显示其劳动收入份额(即劳动者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不再是稳定不变的常数,各生产要素的比重也逐渐发生变化,随后中国的劳动收入份额也开始变化,并且呈现持续下降的趋势。这一现象与卡尔多事实严重不符。
中国劳动收入份额整体上呈现下降趋势这一现象引起了国内外学者的广泛关注。而关于最低工资制度能否真正改善劳动者收入状况的问题,也已经引起学者们的广泛讨论与研究。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基础上,优化收入分配结构、提高劳动者报酬的比重是实现共同富裕的必要前提,因此对中国劳动收入份额的研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基于此,本文利用CES生产函数分析最低工资标准的上涨对工资率和劳动生产率的影响,进而讨论其对劳动收入份额的影响机制。
二、文献综述
(一)对劳动收入份额变化趋势的研究
现有研究文献指出,导致劳动收入份额下降的原因大致可以分为以下三个方面:一是产业结构的变动。基于中国省际面板数据,白重恩(2009)认为产业结构升级导致劳动收入份额下降[1];关于中国三大产业劳动收入份额的情况,研究发现工业的劳动收入份额最低,农业的劳动收入份额最高,且第一产业和第三产业比重的提高会明显促进整体劳动收入份额的提升,而第二产业比重的提高会对劳动收入份额的增加产生负向影响(陈勇,2020)[2]。二是有偏技术进步。聚焦工业部门,姚毓春(2014)研究发现技术进步导致劳动收入份额下降的同时还引致资本收入份额的上升[3];以中国第二产业为研究范畴,王林辉(2014)将劳动收入份额进一步分解为结构效应和产业效应,证实有偏技术进步通过影响这两种效应来影响劳动收入份额,最终导致劳动收入份额的下降[4];李平(2017)进一步扩大研究范围,证实有偏技术进步对中国劳动收入份额的增加具有显著的抑制作用[5]。三是国际贸易。基于省际面板数据,吴国峰(2015)、赵秋运(2013)证实对外贸易的增加导致中国劳动收入份额下降[6, 7],并且,无论是进口还是出口贸易,均会抑制中国劳动收入份额的提高(戴小勇,2014)[8]。
以上文献均是研究劳动收入份额下降的趋势,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学者注意到开始缓慢回升的劳动收入份额,并探索导致其呈现U型变动趋势的影响因素。刘长庚(2022)发现中国劳动收入份额整体上呈现先下降后上升的U型趋势[9],在2007年达到最低点(刘亚琳,2022)[10]。而在此之前就有学者根据世界各国劳动收入份额的变动规律预测中国劳动收入份额也将呈现U型变化趋势(李稻葵,2009)[11],其预测结果与刘长庚等学者的研究一致。但是这些学者的研究均是对中国劳动收入份额变动趋势的基本事实进行论述,并没有具体探究其影响因素。基于中国劳动收入份额U型变动趋势的基本事实,蓝嘉俊(2019)立足中国劳动力市场分割和刘易斯转折点的到来,从就业所有制结构变化的角度解释中国劳动收入份额先下降后上升的U型变动趋势[12]。基于此,本文借鉴蓝嘉俊(2019)的研究思路,基于最低工资视角解释劳动收入份额的U型变动趋势。
(二)最低工资与劳动收入份额的相关研究
劳动收入份额的下降会导致收入差距的持续扩大,两极分化严重,不利于社会和谐与稳定,也是实现共同富裕道路上必须要解决的难题之一。为了增加劳动者报酬,政府出台了例如《劳动法》《最低工资规定》等法律法规和政策,用以保护劳动者的合法权益。最低工资制度受到了经济学家们的广泛关注和讨论,相关文献也很多,但是从最低工资角度解释劳动收入份额变动趋势的文献却比较少,一些国外文献关于最低工资对劳动收入份额的影响研究大多持有积极观点,而现有的国内文章研究最低工资制度对中国劳动收入份额的影响大多持有负面观点。
劳动收入份额主要由工资率和劳动生产率决定,因此,最低工资标准的不断上涨通过影响劳动力的工资水平以及市场和企业的劳动生产率影响劳动收入份额。对劳动力工资水平的影响即最低工资的工资率效应,也即最低工资标准对劳动者工资的增收作用,这种增收作用已经成为学术界的共识;劳动生产效应是指最低工资的上涨增加了劳动力成本,市场和企业为了实现利益最大化,减少雇佣劳动力的数量,增加其他更低成本的生产要素的投入,对劳动收入份额产生抑制作用。国外的研究大多认为最低工资促进劳动收入份额的上升。例如,McKenzie(2018)发现,自从20世纪颁布最低工资政策之后,澳大利亚的劳动收入份额有了显著的上升[13]。并且,Bosch(2010)利用微观数据研究发现,最低工资实际价值的急剧下降导致了劳动收入不平等的上升[14]。而现有的几篇国内相关文献都是从最低工资角度解释劳动收入份额下降的趋势。例如,马双(2012)等的研究验证了最低工资的工资率效应,认为最低工资制度的实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劳动者的工资水平[15],使得资本和劳动要素在部门间再分配(赵秋运2013)[7],但劳动力成本的增加使就业人数出现一定程度的下降,从而导致劳动收入份额的减少(杜鹏程,2022)[16],总而言之,最低工资通过生产率效应降低劳动收入份额(何欢浪2019)[17]。除此之外,最低工资对劳动收入份额的影响机制又可以详细分解为补偿效应、替代效应、淘汰效应和溢出效应,这些效应相互作用,最终降低劳动收入份额(翁杰,2015)[18]。基于中国2600多个区县最低工资标准和工业企业数据库,万江涛(2020)从更加微观的层面证实最低工资显著降低了中国企业的劳动收入份额,最低工资每上涨 10%,劳动收入份额将显著下降 1.43个百分点[19]。
已有相关文献都是研究最低工资对劳动收入份额的负向作用,但却没有解释劳动收入份额先下降后上升的趋势与最低工资制度之间的关系。中国劳动收入份额自2007年以后开始缓慢上升,整体呈现先下降后上升的U型趋势;只是关于最低工资与呈现U型变动趋势的劳动收入份额之间的关系,以及最低工资对劳动收入份额是否具有正向影响等相关问题,目前还鲜有学者进行研究。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
H1:自2007年以后,最低工资对劳动收入份额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本文的研究贡献主要为两点:一是从最低工资制度角度解释2007年之后中国开始缓慢回升的劳动收入份额,证实最低工资制度的实施对其具有正向作用;二是立足最低工资制度的实施,解释其对呈现U型变动趋势的劳动收入份额的影响机制,证实其存在一个临界值,当最低工资≤临界值时,劳动收入份额随着最低工资的上涨出现下降趋势,当最低工资>临界值时,劳动收入份额随着最低工资的上涨而增加。
三、理论分析
为了研究最低工资对劳动收入份额的影响机制,本文假设市场是完全竞争的,构建了劳动和资本两要素生产函数,探究最低工资对劳动收入份额的工资率效应和劳动生产率效应。
根据劳动收入份额的定义可得:
(1)
式(1)中的W是劳动者报酬,Y为国内生产总值,w为工资率,l为劳动力数量,y为劳动生产率。工资率与劳动生产率的比值即劳动收入份额,因此,我们将最低工资对其的影响进一步分解为工资率效应和劳动生产率效应:(1)工资率效应。最低工资制度通过强制规定提高工人的最低工资标准,提高低于最低工资标准的低收入人群的工资水平,从而提高劳动者报酬;(2)劳动生产率效应。最低工资标准的上涨导致劳动力成本的增加,较高的劳动力成本导致生产要素之间的再分配,为了实现利益的最大化,市场和企业作出相应调整,选用更低成本的生产要素替代劳动,劳动生产率有所提高,从而抑制劳动收入份额的增加。显然,工资率效应和劳动生产率效应对劳动收入份额的作用方向相反,若两种效应的增加幅度相同,则劳动收入份额不发生变动,若增加幅度不同,则会导致劳动收入份额增加或减少。
本文假设在完全竞争市场上,生产部门仅包括资本(K)和劳动(L)两要素,生产函数为CES且规模报酬不变。设生产函数为:
(2)
(3)
假设社会的生产目标是利润最大化,则:
Maxπ=y-rk-w
(4)
其中r是资本租金,是资本投入要素的实际价格;w为工资率,是劳动要素的实际价格。对式(4)求偏导,再联立式(3)可得:
(5)
然后将式(5)代入式(4)得:
(6)
由式(5)和式(6)可得:
(7)
结合式(7)和式(3),可得:
(8)
对式(8)中的w求偏导得:
(9)
由(1)式可知,劳动收入份额等于工资率比上劳动生产率,工资率和劳动生产率任意一方发生变动都会对劳动收入份额产生影响。工资率保持不变,劳动生产率的变动会反向影响劳动收入份额的大小;劳动生产率保持不变时,工资率的变动同向影响劳动收入份额。基于以上分析,可以得出:最低工资的上涨可以提高工人的工资率,同时还会提高劳动生产率,而工资率和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对劳动收入份额产生的作用相反。那么最低工资究竟对劳动收入份额产生怎样的影响呢?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
H2:最低工资存在一个临界值,当最低工资≤临界值时,最低工资对劳动收入份额产生负面影响;当最低工资>临界值时,最低工资对劳动收入份额产生正面影响。
四、实证检验
(一)变量和数据来源
1.劳动收入份额
本文采用两种方法计算劳动收入份额:(1)收入法劳动收入份额:即国民收入中的劳动者报酬除以国内生产总值。(2)要素法劳动收入份额:劳动者报酬除以不包含生产税净额的国内生产总值。本文采用GDP法劳动收入份额作为基准进行分析,要素法劳动收入份额作为稳健性检验。图1显示出我国劳动收入份额整体呈现U型趋势,在2007年以后开始缓慢回升。
图1 中国劳动收入份额变化趋势
2.最低工资和其他控制变量
本文包括1995~2020年中国31个省份的数据,由于各省的最低工资没有统一的来源,所有的最低工资数据都是从各省的政府官网、当地公报等手动收集。由于最低工资制度是在1995年开始制定实施的,部分省份缺失1995年的相关数据,本文根据各省最低工资变动趋势和缺失省份最低工资数据,填补其缺失值,且这部分缺失值并不影响整体的实证分析结果。
其他控制变量包括平均受教育年限、人均GDP、城镇化率、对外开放程度、外商直接投资和财政支出比重。其中平均受教育年限=(文盲人数*1+小学学历人数*6+初中学历人数*9+高中和中专学历人数*12+大专及本科以上学历人数*16)/16岁以上人口总数,用来衡量中国的人力资本。人均GDP为国内生产总值比上我国总人数,衡量我国经济发展水平。城镇化率,衡量我国的城镇化水平,城镇化水平也是影响劳动收入份额的又一重要因素。对外开放程度,用进出口总额占GDP的比重衡量我国的全球化和对外贸易水平,现有文献大都认为对外贸易会降低我国的劳动收入份额。外商直接投资水平用FDI占GDP的比重衡量,外商的进入会降低我国的劳动收入份额(安孟2021)[20]。财政支出比重,赵秋运等(2017)用财政支出与GDP的比重来衡量政府干预程度,认为政府干预程度越强,对劳动收入份额的负向作用越大[21]。
(二)数据来源和描述性统计
本文核心解释变量数据来自各省政府官网和公告等,其他控制变量和被解释变量均来自《中国统计年鉴》和《中国国内生产总值核算历史资料:1952-2004》。考虑到数据的可得性,本文样本不包含中国港澳台地区,且只分析1995~2020年数据。最终整理出中国1995~2020年的省际面板数据。表1是本文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由表1可知,收入法劳动收入份额的均值为0.490,标准差为0.070;要素法劳动收入份额明显高于收入法劳动收入份额。
表1 各变量描述性统计
(三)模型构建
1.模型选择性检验
选择个体固定效应还是随机效应模型,本文利用Hausman检验,结果显示P值为0.0000,明显小于0.01,拒绝原假设,因此选择个体固定效应回归模型更适合。
2.基准回归模型构建
本文的基准回归模型为:
shgdpct=β0+β1lnminwagect
+θXct+δc+μct
(10)
被解释变量为劳动收入份额,用shgdp表示;核心解释变量为取自然对数的最低工资,用lnminwage表示;X为控制变量,包括平均受教育年限、人均GDP、对外贸易程度、财政支出比重、城镇化率、外商直接投资比重;μ为随机扰动项;下标c、t分别表示省份和年份;δ表示个体固定效应。基准回归使用的是2008~2020年中国各省市的面板数据,用来检验本文的假设H1,其基准回归结果见表2。
表2 基准回归结果
如表2所示,第一列没有加入其他控制变量,是在控制个体固定效应的基础上得到的关于最低工资与劳动收入份额的回归结果,在之后的六列中依次加入了人均受教育年限、人均GDP、城镇化率、对外贸易程度、外商直接投资、政府财政支出比重控制变量。回归结果显示,最低工资的系数显著为正。由前文的分析可知,最低工资对劳动收入份额的影响可以分解为工资率效应和劳动生产率效应,工资率效应即提高劳动者工资水平,会正向影响劳动收入份额。而劳动生产率则相反,其效应的增加导致劳动力成本的上升,迫使市场和企业作出相应调整,不利于劳动收入份额的提高。以往的研究均认为最低工资对劳动收入份额的作用是负面的,而本文表2回归结果显示,2007年之后,最低工资标准的上涨促进了劳动收入份额的提高,同时也说明,自2007年之后,最低工资标准的不断增加对劳动收入份额产生的正面影响不断扩大,使其负面作用逐渐小于正面作用,即工资率效应大于劳动生产率效应。这验证了本文的基本假设H1,即自2007年以后,最低工资的上涨对劳动收入份额的提高有显著的正面影响。
(四)最低工资对劳动收入份额先下降后上升的解释
根据本文的假设H2,随着最低工资标准的不断提高,劳动收入份额呈现先下降后上升的U型变化趋势,所以在基准回归模型的基础上加入最低工资对数的二次项,通过构建1995~2020年面板数据估计最低工资的极值点,回归模型如下:
shct=β0+β1lnminwagect+β2lnminwagect2+θXct+δc+μct
(11)
式(11)中lnminwage2为lnminwage*lnminwage,且数据为1995~2020年的中国省级面板数据,其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二次项回归结果
表3第一列没有加入二次项,最低工资的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说明1995~2020年间,最低工资对劳动收入份额具有显著的抑制作用,结合表2的回归结果可得,虽然在2007年之后,最低工资对劳动收入份额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但是劳动收入份额整体上还是下降的。这与本文图1中的测算结果相符,中国劳动收入份额先下降后上升,但回升的幅度明显小于下降的程度。
表3第二列的回归结果显示,lnminwage2的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中国的劳动收入份额与最低工资之间是正U型关系,符合本文的基本假设H2,即随着最低工资标准的持续上涨,劳动收入份额呈现先下降后上升的U型变化趋势。由前文分析可知,最低工资标准的上涨通过工资率和劳动生产率影响劳动收入份额,工资率的上升增加了被最低工资标准覆盖的低收入群体的工资水平,提高劳动收入份额;但同时最低工资标准的上涨也会增加劳动力的成本,导致雇佣劳动力数量的减少,降低劳动收入份额。由此可知,最低工资标准的上涨一方面会增加劳动收入份额,另一方面又会减少劳动收入份额,最终最低工资是增加还是降低劳动收入份额,取决于其工资率效应和劳动生产率效应的相对大小。而本文回归结果显示最低工资与劳动收入份额之间是正U型关系,且在2007年之后,最低工资对劳动收入份额具有显著的正面影响,因此,在1995~2007年劳动收入份额下降期间,工资率效应小于劳动生产率效应,即最低工资对劳动收入份额的正向影响程度小于负向影响程度;在2007~2020年劳动收入份额上升期间,工资率效应大于劳动生产率效应,其正向影响程度大于负向影响程度。因此,最低工资存在一个临界值,最低工资≤临界值时,工资率效应小于劳动生产率效应,劳动收入份额下降;最低工资>临界值时,工资率效应大于劳动生产率效应,随着最低工资标准的上涨,劳动收入份额提高。
由图1可知,1995~2020年中国的劳动收入份额呈现U型变动趋势,并且在2007年以后开始缓慢回升。最低工资的临界值也即劳动收入份额与最低工资U型关系的极值点,由统计软件计算可得其极值点为6.73,其对应的年份大致为2007和2008年,与本文的测算数据相符。最低工资制度的实施在2007年以前对劳动收入份额整体上存在负向影响,导致劳动收入份额的下降;在2007年以后,最低工资制度的实施促进劳动收入份额的增加,使其缓慢回升。本文的研究证实了最低工资制度的有效性,表明最低工资政策是有利于我国劳动者权益的,对中国劳动收入份额的提高也产生积极作用。
(五)稳健性检验
为了检验最低工资标准与劳动收入份额之间U型关系的稳健性,本文从异质性问题和劳动收入份额不同度量方法两个方面研究不同情形下对估计结果的影响。
1.异质性问题
本文的样本包含中国31个省、自治区和直辖市,将31个样本按照东部、中部和西部分三个地区划分成三个样本进行异质性检验。其异质性回归结果见表4,由回归结果可得,东部地区、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lnminwage2的系数均在1%的置信水平上显著为正,其中中部地区lnminwage2的系数最大,说明中部地区最低工资与劳动收入份额之间的U型关系最显著,即中部地区最低工资标准的上涨对劳动收入份额的U影响大于东西部地区;东部地区lnminwage2的系数最小。其中东部地区的极值点为5.95,中部地区的极值点为6.40,西部地区的极值点为6.34,其对应的年份也大致为2007年,说明无论是东部、中部还是西部地区,其劳动收入份额均随着最低工资标准的上涨呈现U型变动趋势,2007年以后开始回升;并且东部地区的极值点最小,说明其最先达到最低点,其劳动收入份额也最先开始缓慢回升;而中部和西部地区的极值点大致一样。
表4 稳健性检验
2.劳动收入份额的不同度量
为了检验结果的稳健性,选用要素法劳动收入份额代替被解释变量,且没有加入最低工资对数的二次项,回归结果为表4中的(1)列;(2)列是在(1)列的基础上加入最低工资对数的二次项,检验最低工资与劳动收入份额的U型关系的稳健性;(3)列是对收入法核算的劳动收入份额进行logistics转换,即shgdp转换成shgdp/(1-shgdp),然后取自然对数;(4)列是对要素法核算的劳动收入份额进行logistics转换,即shysf转换为shysf/(1-shysf),然后取自然对数。由表4的回归结果可得,本文的回归结果是稳健的,lnminwage2的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
五、结论与建议
本文基于CES生产函数分析最低工资标准的上涨对工资率和劳动生产率的影响,进而讨论其对劳动收入份额的影响机制,由理论分析可知,最低工资的上涨对工资率和劳动生产率均有促进作用,最低工资标准的上涨保障低收入者的工资水平,增加劳动者报酬;但同时又会导致劳动成本的上升,减少劳动力雇佣数量,降低劳动者报酬。本文进一步利用1995~2020年中国省级面板数据进行实证检验,得到以下结论:
(1)自2007年以后,最低工资对劳动收入份额具有显著的正面影响,即劳动收入份额自2007年之后呈现明显的上升趋势。
(2)随着最低工资的上涨,劳动收入份额呈现先下降后上升的U型趋势。最低工资取对数之后的临界值为6.73,当最低工资≤临界值时,工资率效应弱于劳动生产率效应,劳动收入份额下降;当最低工资>临界值时,工资率效应强于劳动生产率效应,劳动收入份额上升。
基于本文的结论,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1)中西部地区应重视最低工资政策,加快更新最低工资标准的频率。虽然我国最低工资标准在不断提高,但是与发达国家相比,仍处于一个较低的水平,尤其是中西部地区的最低工资标准更新时间缓慢,且最低工资标准相比于东部地区相对较低。Stewart(2012)认为英国最低工资标准制定过低是导致其收入分配效果低于美国的重要原因之一[22]。因此,为了充分发挥最低工资标准的收入分配效应,中西部地区政府应提高对最低工资政策的重视程度,不断更新提高最低工资标准。
(2)针对低学历的就业人群,政府应出台相关政策,培养其工作技能,提高低学历人群的就业能力。政府加大对教育投资的同时,也要重视低学历人群的就业情况,最低工资上涨导致劳动生产率的提高,资本、技术等生产要素替代劳动力,被资本和技术替代的往往是低学历劳动力,政府应重视该群体专业技能的培训,出台相关就业政策。
(3)规范企业行为、完善劳动力市场。最低工资制度的制定和实施提高了劳动力的议价能力,但劳动力仍处于劣势地位,政府需要健全相关制度和措施,一方面用以规范企业行为,使企业遵守相关制度和政策,维护劳动力的合法权益;另一方面使得劳动者能够合法维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