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间童谣仍悠悠

周景行

初夏的中午，我跟着妈妈来看许久不见的外公外婆。低矮的房子旁，无花果无力地低垂着；斑驳的墙壁上，藤蔓努力地向上攀爬着；挺拔的樟树间，小鸟婉转地唱着歌，好似小时候外公给我唱的那首童谣：“娒，娒，你向能（温州方言，大意为小孩儿，小孩儿，你真乖）……”

房间里，外婆正在照顾卧床的外公。看着日渐消瘦的外婆，我问了一声好，不知道说什么；病床上的外公，睁着眼睛看着我，想说什么却又无力言语，我看着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妈妈来到病床前，跟外公讲话，问他吃了吗，热不热，还说朗朗来看你了……在我看来，其实都是徒劳，因为外公毫无反应。我不忍妈妈做无用功，说：“外公都没有反应，为什么还要跟他讲那么多话？”妈妈说：“外公的大脑严重受损，跟他讲讲，给他一些刺激，有利于他的恢复。”这一刻，我仍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看着而已。

看过了外公外婆，我就跟妈妈说自己要回家写作业。妈妈答应我再过一小时回家。我默默等着，时不时地看看手表。

一个小时到了，可妈妈一点儿要走的意思也没有，还在不停地洗碗、扫地、拖地……我开始着急，妈妈说：“很快，打扫一下就好了，你陪陪外公。”又过去半小时了，妈妈还在忙，我不耐烦了，又催了一次。妈妈说：“快了快了，把这个纱窗装好就可以了。”我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埋怨道：“不是说看过外公外婆就回去的吗？我还有很多作业要写！”

外公好像感觉到了，嘴巴里竟然发出含糊的“娒……”的声音，我们期待外公能讲更多的话，但是外公又不语了。

看着病床上的外公，我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他教我唱这首童谣的场景：也是在夏天的中午，我坐在他的膝头，他一边抱着我，给我摇着扇子，一边教我唱“娒，娒，你向能……”，看着外公笑，我也咯咯笑……

年复一年，花开花谢，樟树绿了一季又一季，我在外公的怀抱和悠悠的童谣中逐渐长大。外公唤大了我，却苍老了自己……

收回思绪，眼眶早已湿润了。看着病床上不能言语的外公，我知道，他再也不能给我吟唱儿时的那首童谣了，但……自责从那一刻开始环绕着我，我想，我应该明白什么叫作孝了。回去时，我和妈妈说：“赶明儿，我们再来看外公吧！”“好嘞！”妈妈开心地回复道。

车开动了，窗外，我与外公一起种的无花果依然挂在枝头，藤蔓依然努力向上攀爬着，小鸟也在枝头唱着：“娒，娒，你向能……”心间童谣仍悠悠。

（指導教师陈传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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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作结构安排得当，景色描写首尾呼应。一首童谣贯穿整个故事，让小作者从不知说什么，想赶快回家，到回忆起小时候与外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中充满对外公的爱和挂念。朴实的语言，浓浓的祖孙情，读起来温馨又感人。

（林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