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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空间差异及解释

2024-01-04谭灵芝

关键词:经济圈成渝成都市

谭灵芝,陈 欢

(重庆工商大学公共管理学院,重庆 400067)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强调,“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2021 年10 月,《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规划纲要》颁布实施,意味着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已经上升为国家战略,是长江经济带和全国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增长极和新的动力源[1]。经过二十余年的发展,成渝地区展现出不同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格局。成都地区通过持续强调生态本底和城市绿色低碳发展有机结合,多层次、网络化和功能复合的一体化生态建设格局初步形成,形成相对较好的经济高质量发展基础[2]。重庆地区作为长江上游地区重要的生态屏障,其长期以汽摩、钢铁、电子产品为核心的产业结构引致区域发展质量相对较低,经济高质量发展仍处在战略发展初期,与之对标的生态高地建设目标难以完全匹配[3]。二者经济高质量发展也因此显示出明显的地域差异,这种区域差异进而引发区域内部之间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呈现复杂的空间演变格局[4]。在区域一体化发展背景下,识别成渝地区高质量发展特征,揭示整个区域及区域内部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时空演变格局及变化趋势,分析影响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差异的主要因素,对推进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和生态文明建设协同有一定理论和实践意义。

一、文献综述

经济学界关于区域经济发展质量的论述和阐释由简单到复杂、由模糊到清晰,从表述、内涵和测度上实现了从区域经济增长质量向区域经济发展质量的过渡(马建堂[5];刘伟等[6])。高培勇[7]根据比较政治经济学和福利国家理论,认为高质量发展是一类与报酬递增相联系的总括性经济制度与机制,并随着特定历史条件变化不断更新和完善。由此,国内一些理论和政策文献中对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内涵边界也在拓展:一是增加了更多生产要素,从要素质量提升视角进行探讨,特别是人力资本水平和数据要素等,均被讨论纳入增长方程中的“规模递增”非独占性新要素(江小涓[8]);二是更注重发挥市场机制在基础要素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同时逐步强调协调、包容、绿色等非市场调节机制的作用(林伯强[9]);三是提出了更广泛的经济与社会等非经济因素互动的意义,强调了经济高质量转型包含了社会、政治、环境等综合形态的转变,突出了治理现代化的意义(刘世锦[10];张效廉[11])。

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是由一系列复杂因素影响决定。这些因素共同决定区域提升经济发展能力以及经济系统的可持续增长能力。总体上沿着三个相互联系的层面展开:即经济结构的协调升级,包括产业转型动力、企业技术创新、双碳实施影响等(陈诗一、郑义[12];范子英等[13]);社会结构中知识中产群体(或知识白领) 的扩大再生产,包括人力资本再分工、城乡劳动力再配置等(蔡昉[14];张军扩[15]);以及制度在高质量发展方面的积极作用,包括创新激励积极和社会保护、报酬递增机制等(刘伟[16];郭克莎、田潇潇[17])。基于影响因素的经济高质量发展科学测度也因此成为研究热点。多借助多指标体系来测度区域经济发展质量(师博、张冰瑶[18];陈景华等[19];张鸿等[20])。马茹等[21]从高质量供给、高质量需求、发展效率、经济运行和对外开放等五个方面测度我国东中西部高质量发展差异。杨耀武、张平[22]从经济成果分配、人力资本及其分布、经济效率与稳定性、自然资源与环境及与经济发展密切相关的社会状况等五个方面测度了中国1993—2018 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

本质上而言,从区域协调发展到追求区域经济高质量协调发展,不仅体现了区域发展理念的变革,也适应了当今中国区域发展转型的需要。目前学者关于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路径研究多从以下方面进行探讨:一是基于内涵扩展基础的讨论,认为现阶段区域经济发展应遵循一体化和生态文明建设协同推进的经济高质量发展路径,也是数量向质量转换的主要渠道(邵帅等[23]);二是对区域经济增长效率驱动的讨论,认为区域经济发展通过提高经济增长效率、提升资源利用效率和降低环境投入成本、缩小区域公共服务发展差异等方式,以多维度提高经济发展质量、高效利用资源和强化环境规制、均等公共服务等路径提升区域协同增长质量(周黎安等[24]);三是基于经济发展系统完善优化讨论,从区域经济发展特征及差异性和时空演变趋势等角度探讨数量向质量转变模式、要素驱动、主要策略、保障措施等推进路径(黄群慧、倪红福[25];罗必良等[26])。

上述研究方法及结果更多考量地理或经济关系的相邻性,鲜有探讨区域内部各主体之间关联关系对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影响。此外,在研究尺度上,多对全国层面、流域层面以及重点区域,如京津冀、长三角和珠三角等区域考察,对成渝地区的研究则方兴未艾,有必要通过空间计量模型探究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时空演变规律及空间溢出效应,并寻求其主要影响因素,充分践行《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规划纲要》中“强化重庆和成都的中心城市带动作用”的思想,同时避免中间塌陷。

从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形成政策脉络看,2006年国家西部大开发“十一五”发展规划出台,明确提出建设成渝经济区。2021 年出台的《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规划纲要》正式明确成渝城市群上升为国家战略,成渝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进入快车道。因此,在样本年份选择上,以2005、2010 和2015 年及2020 年四个时间段进行研究:概因不同政策时间节点,其发展重点和要求均不尽相同,引致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存在较大差异,而这四个时间段与我国经济发展规划时间及成渝地区经济区政策节点基本一致,具有较强政策代表性。相较于已有研究,本文的边际贡献在于:第一,与现有文献多关注一国或一个地区整体性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不同,本文除讨论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整体情况之外,重点关注区域内部经济高质量发展差异。第二,作为近年来逐渐兴起的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与区域均衡发展相关文献的延伸,本文基于从更长时间角度探讨经济圈整体和内部变化时空差异,并对区域经济高质量协同发展的影响因素及影响逻辑进行刻画,是对已有区域经济高质量均衡发展相关理论和文献的补充。第三,本文在对经济圈整体和四大板块时空演变规律分析基础上,从社会经济发展、政府管控、人力资本和资源环境约束等多角度对四大板块协同发展影响进行多角度分析,为政府部门政策制定提供研究基础。

二、研究方法及数据来源

本研究区域为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涉及四川省和重庆市44 个县、市①。包含传统的成都都市圈、重庆都市圈、成德绵乐城市带等。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在上述各类产业集群、城市集群发展基础上进一步整合,形成了完整的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规划范围。

(一) 研究方法

1.Dagum 基尼系数

摒弃传统的基尼系数计算方法,利用Dagum 基尼系数探讨成渝地区整体及内部经济高质量发展各指标动态变化及区域内部差异、区域之间差异及超变密度等,并对其进行分解,据此分析成渝地区内部各地级市经济高质量发展区域相对差异原因。

2.Markov 链方法

传统Markov 链。Markov 链是概率空间上的一个以E(至多可数) 为状态空间的随机过程{X(t),t∈T:t≥0},其满足Markov 性和时齐性(只考虑时齐情形)。在Markov 链的情形下,Markov 性与强Markov 性等价。通常采用构建马尔科夫转移概率矩阵描述时间和状态都是离散的马尔可夫过程,据此判断各种社会、经济、环境等变量的内部动态变化过程。具体的,对时间t 的任意ν 个数值,Markov链满足:

式中,X(tϑ)表征在条件X(ti)=xi下的条件分布函数,通常的,若认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转移概率仅与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i和j有相关性,而与v缺乏相关性,则可得到齐Markov 链。对式(1) 进行调整可得:

将成渝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划分为D 种状态,则可通过Markov 链得一个D×D 维的转移矩阵,该矩阵可以较好地表征成渝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状态转移概率,据此可分析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内部动态变化规律和趋势。

空间Markov 链。空间Markov 链方法是传统的传统Markov 链方法和“空间滞后”概念的结合体。该方法可以较好的从空间角度分析某个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向上或向下转移的概率大小对相邻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转移趋势的空间影响。具体来说,某个地区空间滞后即为该地区相邻区域观测值的加权平均,定义为Σj wij yj,其中j为地区j的变量观测值,wij为空间权重矩阵W 的元素,i,j=1,2,…,D。其次,将D×D 维的转移矩阵进行分解,形成D 个D×D 的条件转移概率矩阵。对于第D 个条件矩阵来说,元素uij(D) 表示在第t 年度某一地区的空间滞后类型Di 为条件,从t 年度i 类型向下一年度t+1 转移为类型j 的空间转移概率。上述结果可以较好揭示具有空间相邻关系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动态变化空间联系。

(二) 指标选择和数据来源

基于经济高质量发展内涵相关文献研究及《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规划纲要》,指标及指标权重参考马茹等[21]和任保平等[27],采用熵值法确定指标权重,通过量纲处理、归一化处理及信息修正、逆向指标原始数据倒数均值法等数据处理办法(钞小静等[28];姬志恒[29]),从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和共享等五个方面构建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体系(表1)。

表1 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

根据国家对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的定位,从数据可获得性角度,研究范围里包括了绵阳、达州和雅安全部县市。数据来源于相应年份的《四川省统计年鉴》和《重庆市统计年鉴》以及社会发展公报等,部分数据来自于相关部门年度工作报告,个别缺失值采取插值法补充。由于对数据进行对数处理不会改变数据原有特征,且因为减少异方差性而降低估计偏误,因此,所有数据均采用对数形式进入模型分析,并以2000 年为基本年进行平减。

(三) 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时空格局描述性统计

根据对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2005—2020 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值分析可见表2、图1,2005—2010年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值低于平均水平值。2010 年之后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值缓慢增长,2012 年之后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值迅速提升,2020 年达到最高值。按照不同时间段复合增长率也可见明显差异,2005—2010 年年均复合增长率为3.46%;2010—2015 年年均复合增长率10.21%;2015—2020 年年均复合增长率为6.52%。 即整个研究期双城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整体呈增长态势,且成都板块(成)高于重庆板块(渝)。

图1 2005—2020 年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值测度结果

表2 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值测度结果

在整个研究期,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和共享五个维度指标均值分别为0.442、0.401、0.677、0.547 和0.387。在经济圈内部,五个指标值均高于均值的有成都市、绵阳市和重庆中心城区三个区(渝中区、江北区和渝北区),低值区则主要集中在成都(成板块) 的资阳和雅安等地,以及重庆(渝板块) 的黔江、丰都、开州和云阳等地,经济圈内部显示出明显的地区差异化特征(限于篇幅,具体市、县和区指标值备索)。

分指标维度值分析,创新维度评价值较低,且区域差异最大。高创新值集中在成都市、绵阳市和重庆中心城区,低值区主要集中在成都板块的四川雅安和资阳以及重庆的黔南、开州、云阳和丰都等地。整体而言,成渝地区创新驱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仍应全面深化,加强中心城市对周边地区的产业带动创新作用,强化创新要素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全面嵌入,以要素高质量投入提升创新效率。低创新值地区多为传统的农业区县,主要依靠上级转移支付维持运转,缺乏创新必须的人力资本积累和公共财政支持等[31]。对上述低值区,需要将创新与地区主要产业结合,改善和优化农业产业结构,推进农业产业化发展,以主导产业技术创新带动整体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高开放维度评价值和低开放维度评价值分布区域与创新维度评价值区域分布特征基本接近。绿色维度评价低值区主要为高污染和高碳排放企业集中地区,如四川省泸州、达州和自贡,重庆市万州和涪陵、长寿等地区,这些地区集聚大量煤化工、制药和汽摩、电子等高环境投入和碳排放密集型产业。以及农作物主产区,包括广安、达州、资阳和江津、合川及潼南和铜梁等地,这些地区作为成渝地区重要的粮食主产区、商品化作物种植区等,对化肥、农药需求量相对较高,农业面源污染相对较为严重[32]。协调和共享两个维度评价高值区为成都市和重庆中心城区,其余地区相差不大。从缩减非中心区域与中心地区差异视角,应以区域协调发展为基本指导思想,提升成都市周边及重庆非中心城区各类公共服务供给能力,并扩展居民增收渠道,推动全域经济高质量发展同步进行。

概因经济圈内经济发展质量存在显著区域差异,根据经济发展质量值变化情况,将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分为四大经济板块:成都市、成都其他地区、重庆中心城区和重庆非中心城区,对四大经济板块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时序变化进行对比分析。由表3 可见,研究期内,成都市和重庆中心城区均高于其他两个经济板块,且成都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值始终位居第一,其次是重庆中心城区,但二者在2015 年之后均值和增速差距有一定程度缩减。成都其他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值均值高出重庆非中心城区近20%,且二者在2010 年之后有扩大趋势,2015 年之后差距逐步缩小。从具体时段看,2005—2010 年间,四大经济板块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值年均增长率分别为2.63%、2.91%、2.69%和3.93%,该阶段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均较低,且区域间差异十分显著,这和国家在该阶段仍以发展中心城市为主的区域发展战略有关[33]81。而相对较低的经济发展水平和公共财政能力的不足引致非中心城市整体创新能力、环境治理投入和公共服务投入水平及吸引外部资本能力等均较低,最终引致区域间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差距相对较大。2010—2015 年,除重庆非中心城区之外,三大板块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增速明显,其中成都其他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值增长最快。2015—2020 年间,成都其他地区增速放缓,而重庆非中心城区域增速最为显著,与其他三大区域差距逐渐缩小,但整体仍需进一步提升。党的十八大以来,国家持续推进区域均衡发展战略,区域经济整体发展格局已出现较大调整。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八大、十九大、二十大等重大会议中多次做出发展区域经济、加快西部大开发建设的重要部署。成渝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在上述政策组合的推动下,重庆中心城区年均增速为7.95%,略高于成都市的7.88%,高于两地经济GDP 年均增速。

表3 四大经济板块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值

三、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空间差异及动态演进趋势

为准确描述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时空演变特征,沿着成渝地区一体化发展国家战略的时间演变,并结合Dugum 基尼系数,整体考量成渝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区域差异及差异原因,寻求空间演变的方向及趋势,为全面分析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空间非均衡分布特征提供解释。

(一) 成渝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空间差异及来源

图2 报告了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的Dugum 基尼系数及分区域分解及差异来源。根据图2,整个经济圈Dugum 基尼系数均值为0.246,整体差异表现出“缩减-增强-缩减”的显动态变化趋势。其中,2005 年为0.246,2010 年为0.237,2015 年和2020 年分别为0.253 和0.239。其中2010 年到2015 年增幅最大。由上述结果可知,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整体差异在国家区域一体化发展政策驱动下,并未立即显示出差异缩小趋势,这可能和我国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过度强调省会经济发展模式有关[34]。但随着国家区域经济发展均衡化政策的深度推进,以及成渝地区整体产业结构调整及人口流动格局的逐步改变,使得成渝地区经济发展相对落后区域的发展质量也会得到较大改善,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有有区域均衡趋势。

图2 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地区差距

从表4 四大经济板块内相对差异及其变化趋势可知,成都市和重庆中心城区板块经济高质量发展地区内Dugum 基尼系数低于全域均值,而成都其他地区和重庆非中心城区经济高质量发展基尼系数则高于均值,且成都其他地区内部基尼系数最大,成都市最低。整个研究期内,成都市基尼系数呈现持续下降趋势,2020 年较之2005 年降幅为16.1%,降幅最为明显,其次是重庆中心城区,降幅为14.1%。成都其他地区和重庆非中心城区则均呈现上升趋势,增幅分别为2.48%和1.42%。需要注意的是成都其他地区在2010 年之后增速明显,2015年之后远高于全域均值,随后有所变缓。该结果表明成都市及重庆中心城区内部经济高质量发展差异逐渐缩小。而成都其他地区和重庆非中心城区经济高质量发展内部差异的增加与经济圈内成都市和重庆中心城区“极化”发展有关,成都市和重庆中心城区经济地理接壤的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速度较快,相对较远地区则仍处于缓慢甚至负增长态势,最终引发区域内部差异增大。

表4 经济圈基尼系数及其分解结果

区域之间经济高质量发展存在显著差异。其中成都市-重庆中心城区之间的基尼系数相对差异在波动中逐步下降。需要注意的是二者基尼系数在2008 年之后有一个突降,这是因为2008 年金融危机之后,重庆中心城区固定投资增加额远高于成都市,以固定投资拉动经济增长的方式在一定时期内显著增加地区GDP 总额,但也可能因为错过经济和产业转型引致后续经济增长乏力。故而在2011年之后,当固定投资产生的经济增长乘数效应变缓,成都市-重庆中心城区间经济高质量发展基尼系数相对差异增大,直到2015 年之后才逐步缩减。成都市-成都其他地区间相对差异呈现M 形波动形态。重庆中心城区-重庆非中心城区间地区间基尼系数值相对较大,先增后减,且增幅超过降幅。成都市-重庆非中心城区、重庆中心城区-成都其他地区则均表现出动态增长态势。成都其他地区-重庆非中心城区的Dugum 基尼系数则呈现逐步递减态势。该结果表明成都市和重庆中心城区为核心的极化发展现象长期存在,即使国家持续推进区域均衡发展也并未改善国家产业、技术、资金、人力资本和交通等向头部城市和省会城市集中。成渝地区相对落后的经济发展基础和财政能力等,致使其短期内无法实现各种资源向周边城市持续扩散,也增大了区域间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不平衡趋势。

从图3 可见,在整个研究期,经济圈区域内差异、区域间差异和超变密度贡献率分别为18.89%、62.61%和19.25% (四舍五入,总和不是100%)。从结果看,区域间差异显著大于地区内相对差异和超变密度,且在整个研究期表现出呈现波动增长态势。区域内差异贡献率表现出缩减趋势,而超变密度差异则呈现出增长态势,期末较之期初有较大增幅。结果可见,区域间差异影响贡献率在增加,区域内差异贡献率逐步缩减。若想实现整个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必须全面缩小区域之间发展差异,改善区域内发展不平衡状况。

图3 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地区差距空间来源

(二) 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的Kernel 密度估计结果

基于Kernel 密度分析法对2005—2020 年经济圈整体及四大经济板块经济高质量发展演变特征进行分析(表5)。

表5 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Kernel 密度动态变化特征

第一,整个研究期,经济圈经济高质量水平核密度曲线较为快速地向右移动,且移动幅度较大,说明成渝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不断提升,主峰宽度表现为“増宽-变窄”演进特征,经济高质量发展绝对差异呈现“扩大→缩小”趋势。从时序变化看,2005—2010 年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表现为扩大趋势,并在2010 年达到峰值。与2005 年相比,2010 年核密度曲线峰度有一定程度上升,波峰宽度扩大,并出现侧锋形态,但侧峰峰值较低,说明较之2005 年,2010 年成渝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绝对差异扩大,并呈现一定梯度效应和较弱的极化现象。到2015 年,区域间核密度波峰高度继续上升,波峰宽度仍在扩大,并出现双峰形态,出现一个主峰和一个侧峰,说明较之2010 年,2015 年呈现更为明显的两极分化现象,且绝对差异仍在扩大。与2015 年比,2020 年核密度曲线波峰高度下降,主峰宽度有所缩窄,但双峰形态并未改变,说明2020 年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绝对差异有所缩小,两级分化现象仍然存在。需要注意的是,2020 年核密度曲线右侧尾部表现为显著增厚和收敛态势,该结果说明到2020 年,成渝地区发展水平质量较高的地区数量有显著增加。

第二,分区域讨论可发现,成都市在整个研究期核密度曲线向右移动,且移动幅度最大,该结果说明成都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度持续提升。在分布形态上,主峰宽度呈现持续缩窄态势,波峰高度明显提升,说明成都市内部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差异缩小,逐步呈现区域均衡状态。具体时间段分析,2005 年,核密度曲线波峰呈现双峰形态,表明该阶段成都市经济高质量发展存在两极分化形态。2010 年,核密度曲线仍存在双峰形态,波峰高度上升,波峰宽度相对收窄,该结果表明在该阶段成都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绝对差异在缩减,但极化现象仍贯穿于整个阶段。2015 年之后,侧锋消失,成都市处于“单峰”形态。2020 年阶段宽度缩小幅度更为显著,函数区间变小,说明自2015 年之后,成都市经济高质量发展绝对差异持续缩小,区域内均衡程度增加。

第三,与成渝地区整体及成都市类似,重庆中心城区在整个研究期核密度曲线也呈现右移趋势,即重庆中心城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呈现上升态势。绝对差异变化则表现出“扩大→缩小”特质。分年度可知,较之2005 年,2010 年核密度曲线波峰高度缓慢下降,并基本处于“单峰形态”,表明该阶段重庆中心城区内部绝对差异逐渐增大,但不存在两级分化现象。到2015 年,核密度曲线波峰高度下降,宽度变大,并出现了一个主峰和一个侧锋的双峰形态,且侧锋峰值逐年缓步升高,说明进入2015 年之后,重庆中心城区内部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绝对差异仍在扩大,且呈现一定梯度效应,两极分化趋势增强。2020 年,核密度曲线波峰高度下降,宽度缩小,侧锋峰值降低,说明该阶段重庆中心城区经济高质量发展绝对差异缩小,两极分化倾向降低。

第四,成都其他地区和重庆非中心城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表现出较为一致的变化结果。绝对差异均表现为“扩大→缩小”动态变化规律。其中,较之2005 年,2010 年核密度曲线波峰高度呈微小下降趋势,波峰宽度缓慢扩大,即该阶段两个地区绝对差异有缓慢增大态势。但该阶段仅存一个单峰形态,且峰值较低,曲线较为光滑,说明该阶段不存在极化现象,成都其他地区和重庆非中心城区区域内部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差异并不十分显著。2015 年,成都其他地区核密度曲线波峰高度逐年升高,宽度显著增宽,该阶段出现了明显双峰形态,说明该年度成都其他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绝对差异增大,并出现显著极化结果。而重庆非中心城区核密度曲线高度也呈现类似形态,但宽度增幅小于成都其他地区,且2014 和2015 年核密度曲线右侧尾部均出现一定程度增厚和收敛态势,即在这两个年度,重庆非中心城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地区有所增加。2020 年,两个区域核密度波峰宽度有所缩减,缩减程度较小,双峰形态仍然存在,说明该阶段成都其他地区和重庆非中心城区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绝对差异有一定程度缩小,但两极分化趋势并未减弱。较之经济圈整体及成都市和重庆中心城区,整个研究期成都其他地区和重庆非中心城区两个板块的经济高质量发展变化和两极化趋势也更为显著。

(三) 基于Markov 链的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动态演进分析

1.传统Markov 链分析结果

首先,参考周敏等[35],将41 个样本地区的经济高质量发展取值划分为四种发展类型(低水平、中低水平、中高水平、高水平),分析每个不同等级区域间经济高质量发展变化的演进状态。其次,运用传统Markov 链分析方法,计算整个研究期和不同时间段内区域间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传统Markov链转移概率及其转移特征,获知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部动态演进趋势,结果见表6。

表6 经济圈内部经济高质量发展Markov链转移概率矩阵

在整个研究期,区域间经济高质量发展整体保持中高水平,表现为对角线上转移概率略高于非对角线,对角线上最大概率为1,最小概率为0.722 1,即区域间经济高质量发展保持稳态的概率最低为72.21(中高水平)。该结果说明成渝地区区域间经济高质量发展向上流动的概率较高。

在考量时间效应后发现,2005—2010 年区域间经济高质量发展处于低和高水平的地区单元发生转的移概率均保持较为稳定的状态,分别为80.01%和100%。2011—2015 该值为69.58%和100%,2015—2020 年该值为68.47%和100%。若某地区单元经济高质量发展处于低水平,2005—2010 年后该地区单元平稳转移概率为80.01%,2011—2015 年平稳转移概率降至69.58%,2015—2020 年则降至68.47%,该结果说明低发展质量地区向上转移概率相对较小。与2005—2010 年相比,2011—2015 年和2015—2020 年两个阶段区域间经济高质量发展向高水平地区单元发生转移的概率均有所增加,分别为32.24%和38.76%,但向中高水平地区单元转移的概率有所下降,分别为68.47%和62.07%。上述结果说明三个阶段成渝地区内部经济高质量发展向高水平地区转移概率较高,低水平地区缺乏向上流动的可能性,经济高质量发展区域呈现逐步强化趋势,并呈现一定程度极化现象。另一方面,处于高水平形态的地区单元在三个不同研究阶段,其稳态转移概率均为100%,表明经济高质量发展高水平地区转换概率相对稳定,高水平地区始终处于自我发展极化状态。

2.空间Markov 链分析结果

采用空间Markov 链模型从空间相邻关系视角,分析某地区单元经济高质量发展对其周边区域区域间经济高质量发展转移概率的影响。从表7 卡方检验结果可知,所有年度Q 统计值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即区域间经济高质量发展转移概率显著受空间因素的影响。

表7 空间Markov 转移概率卡方检验结果

根据表8 结果,非对角线上转移概率并非均为零值,且非均匀地分布在对角线两侧,说明区域间经济高质量发展可以向相邻地区转移,且存在向更高强度阶段转移的概率,该结果表明成渝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区域间差异调整速度较快。具体的,当低水平地区单元相邻区域同为低强度地区时,2005年该区域平稳转移概率为69.74%,到2020 年则为63.53%。若相邻地区为中低水平区域,低水平地区平稳转移的概率2005 和2020 年分别为73.27%和62.24%。若相邻地区是中高和高水平地区,低水平地区2005 年维持平稳转移概率分别为74.01%和73.89%,2020 年则分别为72.43%和72.01%。该结果说明纳入空间地理要素之后,地区转移概率受相邻地区影响较大。且低水平地区仍表现为组团式低水平区域,但相邻地区水平较高时,则自身水平提高的概率也较高。

表8 经济圈内部经济高质量发展空间Markov 链转移概率矩阵(T=2005,T=2020)

四、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协同发展的驱动因素分析

如前分析可知,成渝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显示出明显的空间分异特征,但随着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趋势的不断推进,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差距不断缩小,区域协同发展应成为趋势。因此有必要分析影响该地区影响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协同发展的主要因素,以期寻求区域一体化经济高质量发展路径。

(一) 指标选择

具体运用面板Tobit 模型分析成渝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驱动因素。指标主要来自于文献和统计数据等。具体包括如下二部分(表9):

一是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值(ECO)。包括经济圈整体、成都市、成都其他地区、重庆中心城区、非重庆中心城区。

二是区域经济社会特征变量。主要包括:第一,社会经济指标。不同社会经济指标影响区域经济发展总量、主要资本投入等,最终从经济指标视角影响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具体包括区域产业结构(IS)、城镇化水平(URB) 和吸引外商投资能力(FDI) 及区域创新指数(ID)、高技术产业发展水平(HT) 等。陈诗一[36]认为良好的产业结构能通过改变要素投入方式提高经济增长效率,改善经济增长结构中高投入高消耗产业比例,对提高经济增长质量带来正向影响。较早研究中,Acemoglu and Linn[37]发现以人口集中为核心的城镇化水平能提高地区经济集约化和技术创新水平。张可云、张江[41]实证检验证实较高的城镇化水平能成为吸引人力资本和其他资本再配置的重要渠道。而一国或一个地区吸引外资的能力越强,其经济结构可能更加完整或在某个领域具有较高的产业地位,政府的公开透明度也相对较高(蔡晓珊[42])。一国或一个地区创新能力和高新技术发展水平有利于一般产业向高级化转型,包括生产率的改善和生产要素的创新,有效提升经济增长的技术含量,降低资源过度投入和低效产出(项松林[43])。第二,政府政策支持。经济高质量发展强调经济质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离不开政府的支持。因此选取年度财政总支出水平(GOV) 考量政府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政府干预度。交通基础设施(TRA) 和环境规制强度(ENV) 反映了政府提供基础设施的能力和对环境事务的管理能力。完善的交通基础设施能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畅通的物流和技术及信息的交流,而高环境规则强度保障更多的企业主动采取清洁生产方式,并积极通过技术进步等方式降低企业环境成本。第三,人力资本保障。经济高质量发展视域下,人口总量、结构和分布能更深刻地揭示各类生产要素、经济内生动力等变化(张占斌、毕照卿[44])。较高的人力资本水平能更好地为经济结构转型升级提供人力资源,因此选择教育基尼系数(EG) 为解释变量进行衡量。此外,概因在区域碳排放强度指标会对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倒逼机制,促使区域产业结构调整、升级,并推动与之相关的绿色低碳创新技术的发展,最终促进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因此选择区域碳排放强度(CI) 作为调节变量。部分原始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 及重庆市和四川省统计年鉴。数据处理方式同上。

(二) 模型选择

为避免OLS 模型在分析非连续数据过程中易出现的估计偏差问题[45],因此采用面板Tobit 模型以避免数据估计偏误。首先构建因变量及其各变量交互项回归模型:

此时,被观测变量yit与潜在变量yit*之间关系如下:

假定模型uit服从N(0,σ2) 的正态分布,Tobit 模型最终构建如下:

其次,考虑调节变量CI,设定潜在因变量的调节变量回归模型:

此时,假定模型uit服从N(0,σ2) 的正态分布,Tobit 模型最终构建如下:

(三) 检验结果

1.主效应检验结果分析

首先不考虑调节变量进行检验。具体分析中,参考陈恒等[42]对交互变量采取数据去中心化处理,以此避免变量之间可能存在的共线性问题。

根据表10 中模型(6) 结果可知,区域创新能力和高新技术产业两个指标对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均表现出正向影响。在经济圈内,信息化、智能化和绿色低碳化为核心的产业体系正在形成,成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产业基础。经济圈创新能力的形成与提升在相当程度上改变了成渝地区传统的劳动密集型产业格局。自主化创新能力形成的技术扩散实现了各类先进要素在区域经济发展中的有机嵌入,降低了要素分配不合理或不均衡对区域产业可持续发展的约束,进而较大程度上提升了整个经济圈经济发展效率,优化了经济结构,推动了区域一体化经济高质量发展。分区域可见,成都地区区域创新指数估计值最高,其次是重庆中心城区板块,均在1%统计水平下高度显著。说明上述两个板块区域创新能力能显著提升整个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成都其他地区虽然呈正向显著,但处于10%统计水平边缘。重庆非中心城区板块区域创新指数则为正向不显著。但若进一步观察高新技术产业发展水平的显著性影响可知,成都地区高新技术产值每提高1%,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将提升0.517 3%,而重庆中心城区该值仅为0.232 8%。对比四川省和重庆市2005—2020 年国民经济发展规划可知,四川省长期以来一直致力于打造以成都市为核心的区域创新中心,采取低地价、最大程度税收优惠和财政高额补贴等方式推动各类高新技术企业在成都市建立研发中心,并承接了相当数量的高新技术企业在成都市落户。经过近20 余年的发展,成都市逐渐成为西部地区重要的高新技术产业中心,并通过产业链条延伸,向周边的绵阳市、德阳市和眉山市等地区扩展,也因此带动非成都板块创新能力和高新技术产业两个指标值均为正向显著。相较之下,重庆中心城区创新能力指标值虽然较高,但区域创新能力尚未完全反映到高新技术产业增加值上,更难以带动非中心城区高新技术产业发展和创新能力的提高。这可能和重庆地区早期仍过多专注于高排放和高污染的汽摩、纺织和传统医药产业为主,产业转型升级力度及科技创新投入力度较成都板块有明显不足。因此,重庆地区需进一步通过改善经济发展结构和提高产品技术含量,依托成熟的中欧班列、全球最大笔电生产基地等良好产业群和交通优势,以政策和服务吸引全球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业等高新技术等研发中心进入,加快从资本和劳动力密集型产业集群向技术和知识密集型产业集群转变。重庆非中心城区板块需全面提高科技创新能力,避免接收重复性低层次的产业转移,同时借助重庆向西和成都向东的区域发展规划契机,以产业和服务配套方式尽最大可能获取成都市和重庆中心城区的技术创新和高新技术发展的溢出红利。

表10 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协同度检验

产业结构和城镇化率均对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呈显著性正向影响。在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发展规划形成过程中,受益于国家西部大开发等宏观政策影响,产业结构升级和城镇化近乎同步进行,表现为产业结构优化的同时引发城市扩张,大都市发展战略吸引更多的地区纳入到以成都市为核心的成都都市圈和以重庆中心城区为核心的重庆都市圈。更多周边区域承接和接纳来自核心城市的产业、人口和资金等,这种以产业结构优化为核心的城镇化就地转化和吸纳了各种资本,一定程度上实现了各类资源的集约和高效利用,提升了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潜能。分区域看,成都市和重庆中心城区两个指标均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且估计值相差不大。其次为成都其他板块,非重庆中心城区板块估计值最低,但均通过5%统计水平显著性检验。2007 年6 月,国务院正式批准重庆和成都两市设立统筹城乡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打破城乡二元结构、以“大城市带大农村”最终推动城乡一体化成为两地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任务。在此政策推动下,两地城镇化率提升较之其他西部省份更快,以城镇化为核心的经济社会发展方式极大提升了两地城乡基本公共服务、社会保障、教育水平、生态环境治理和社会制度等均等化程度。成渝地区内部各类公共服务发展水平差异缩小,城乡经济社会发展结构和社会经济收益分配逐步趋于均衡化。更因国家持续出台的各类城乡一体化发展政策促使产业结构和城镇布局形成一定程度上的合力,由此释放的政策红利以城市反哺农村的城乡统筹发展模式推动了成渝地区协调、绿色和共享发展,最终对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长远影响。

吸引外商投资能力对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影响为正,且通过显著性检验(p>0.1)。从全国外商投资吸引力看,成渝地区仍是较为滞后地区。但从成渝未来发展需求分析,吸引外商投资的能力能较大程度改善经济圈内资本投资结构,更多吸引发达国家信息化、智能化等高新技术、高端生物技术和高新制造业进入成渝地区,为经济圈经济结构优化,发挥资本和技术在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促进作用十分必要。分区域看,成都市和重庆中心城区估计值依然为最高,其次是成都其他地区,重庆非中心城区估计值最低。该结果说明成都市依然是西部地区吸引外资的重要区域,特别集中表现为信息技术产业、生物制药产业、航空航天产业及动漫和游戏产业等向成都市的快速聚集。而近年来源于成都市区的扩张,大成都市的省会发展模式引致吸引外商投资能力逐步向非成都市区扩张,典型如德阳地区的新能源产业、眉山市的新型化工和制药产业等,均得到迅猛发展。重庆中心城区外商投资主要集中在高新制造业、生物制药产业及精细化工产业等,而非中心城区则主要依托自身产业优势,吸引外商投资承接建立各类化工园区、高新农业产业园区等。成渝对比可见,成都地区的外商投资更加多元化,而重庆地区吸引外商投资能力则仍基于传统的产业基础。但两地强有力的吸引外资能力以及良好的外资投资结构对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表现出持续的促进作用。

政府干预程度估计系数为负向显著,且通过1%显著性检验。政府干预度体现了政府财政支出程度及对经济资源的支配和掌控程度[33]80。政府过度干预能在相当程度上扭曲资源配置和要素合理流动,成为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桎梏。从成渝地区经济增长结构看,现阶段以投资驱动区域发展仍占相当大比重,社会资本与政府资本尚未建立合理的投资边界,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作用还需进一步深化。依靠大规模的政府投资以推动经济发展的方式会挤压社会资本投入,特别是在市场竞争领域过度依赖政府投资会造成投资回报率过低[46],不利于区域经济长期可持续发展,也最终影响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分区域分析,重庆非中心城区系数绝对值最高,其次是非成都市板块。地方政府干预程度每提高一个百分点,重庆非中心城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估计值降低0.411%,非成都市该值为0.375%。该结果表明重庆非中心城区和非成都市两个板块政府干预度较高,出现上述情况和两个板块包括一定数量的贫困区(县) 有关,这些地区普遍自身经济发展能力较弱,多依靠上级转移支付和地方政府投入发展地区经济。一旦地方政府无法提供足够资金投入,经济发展即会无以为继,试图以数量增长向经济高质量发展道路的转变最终可能难以实现。

教育基尼系数对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生水平提升有负向显著性影响(p>0.01)。即教育水平的地区差异越大,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值越低。教育基尼系数代表了一个地区的义务教育入学率和平均受教育年限等教育结果的均等化程度。成渝地区是我国传统劳动力输出的核心地区之一,也是高等教育较为发达地区之一。近年来,接受过更多教育的劳动力进入劳动力市场,可以支撑了成渝两地经济结构优化和产业调整,因此,缩减区域间教育基尼系数能极大改善劳动力整体人力资本存量[47],为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教育红利和人口红利。分区域分析,成都市和重庆中心城区两个板块估计值绝对值最低。其余两个板块估计值则相对较高。说明教育基尼系数对经济相对不够发达的非成都市和重庆非中心城区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影响更大。也反映了经济圈内部仍存在较明显的教育资源分布不均衡现象。因此,若想全面提升经济圈整体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需全面平衡区域间教育资源投入,大力推进教育公平化,避免教育资源向经济发达地区和教育资源头部地区集中。特别是经济欠发达的重庆非中心城区和成都市其他地区,亟需政府以市场和行政手段相结合的方式全面加强教育均等化投入,优化区域间教育资源分配水平,全面降低区域间教育非均衡性,以此获得更为全面的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教育支撑。

交通基础设施完善度对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影响为正,且通过10%显著性检验。良好的交通基础设施能较好的改善区域间要素分配不均、强化区域间物资、技术、人员和资金等的融通,缩小区域社会经济发展差距。成渝地区自“十二五”和“十三五”大力推进成都市及重庆市两地间高铁和高速公路等路网建设。并在国家脱贫攻坚政策驱动下,经济圈内部主要城市已经高铁连片,而支线公路和农村村道的进一步完善逐步将更多的经济不发达地区纳入到成都市及重庆中心城区地区的都市圈中。交通等基础设施的完善特别改变了经济圈内不发达地区物流和信息流,产业和商贸的融通使其能通过便捷的交通迅速将其资源和人力优势变成经济优势,使其成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助推器。分区域看,交通基础设施对成都市和重庆中心城区经济高质量发展在10%统计水平上显著为正。成都其他地区及重庆非中心城区板块估计值则通过1%正向显著性检验。即交通设施完善程度对经济相对不发达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影响更为显著。在强调成渝一体化的国家战略规划目标下,特定区域范围内路网密度的增加和交通质量的改善将使得成都其他地区和重庆非中心城区地区能更便捷的获得成都市及重庆中心城区社会经济发展溢出效应。因此,进一步完善整个经济圈交通设施布局,降低物流成本,优化资源配置,以完善的交通设施带动经济发展向更多区域辐射,缩小区域经济发展差异。有助于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全面提升。

环境规制强度对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在1%统计水平下显著为正。一定强度的环境规制能较好规范经济圈内经济发展模式。有利于地方政府和更多的企业增加对绿色技术创新的投入,对以高强度生态环境规制倒逼经济高质量发展,为经济圈高耗能、高排放产能有序退出和绿色低碳等新兴战略性产业腾出市场空间,推动区域经济结构优化,破除成渝双城经济圈全面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污染物排放刚性约束,充分释放发展活力至关重要。分区域看,成都市、重庆中心城区和成都其他地区环境规制强度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显著为正,但重庆非中心城区影响方向为负且为通过1%显著性检验。成都市和重庆中心城区两个板块在近二十年的经济发展过程中,概因环境规制的强化推动高耗能、高污染的产业向周边城市转移,自身则成为区域经济的金融、技术和资本中心,环境规制对两个板块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推动力凸显。成都其他地区,则因更多的承接了来自于成都市的产业溢出和社会功能,以及成都市对临近周边城市的强有力的辐射能力,环境规制强度也同样优化了这些地区产业结构,为该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奠定了制度基础。环境规制强度并未对重庆非中心城区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显著性影响,可能原因在于重庆中心城区传统产业,包括汽摩、钢铁、化工和食品行业等高工业污染强度产业,以产能转移的方式向这些地区直接或间接的实施了污染物转移。数量型经济增长的惯性发展模式以及较弱的邻避抗争能力引致环境规制难以发挥作用。环境规制强度对成渝两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结果性差异,也意味着要实现经济圈整体经济高质量发展,亟需从源头限制高污染高排放企业的进入和扩张,在全面改善经济发展结构的同时,因地因时进行环境规制的调整,进一步健全一体化产业和环境政策,推动区域整体经济高质量发展。

2.交互性检验结果分析

根据模型(6) 交互变量估计值分析,区域创新能力与高技术产业发展水平、区域创新能力和区域产业结构、区域创新能力与环境规制强度、高新技术产业发展水平与区域产业结构、高技术产业发展水平与吸引外商投资能力、城镇化水平与交通基础设施等交互效应对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影响在1%统计水平下显著为正。区域创新能力与教育基尼系数、区域创新能力与政府控制干预以及高技术产业发展水平与教育基尼系数、政府控制干预与教育基尼系数等交互变量估计值为负,且通过5%显著性检验。分区域可知,成都市区域创新能力与高技术产业发展水平、区域创新能力和区域产业结构、区域创新能力与环境规制强度、高技术产业发展水平与区域产业结构、高技术产业发展水平与吸引外商投资能力、区域产业结构与环境规制强度等交互作用对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有促进作用,而区域创新能力与政府控制干预交互项则表现出显著的抑制作用。重庆中心城区表现出同样的交互效应。成都其他地区区域创新能力与高技术产业发展水平、区域创新能力和区域产业结构、高技术产业发展水平与区域产业结构、区域产业结构和城镇化水平、城镇化水平与交通基础设施的交互变量估计值在5%统计水平上正向显著。而区域创新能力与教育基尼系数、政府干预与环境规制强度、环境规制强度与教育基尼系数的交互效应为负。重庆非中心城区交互项效应值与成都其他地区交互效应估计结果基本一致,差异仅在于重庆非中心城区政府干预与教育基尼系数的交互效应也为负向显著。上述结果说明,若想全面实现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必须持续发展高新技术产业,以区域创新能力优化产业结构。以强有力环境规制从源头倒逼地方政府和企业经济发展提质增效,以高质量的外商投资结构夯实经济发展转型优化的外部投资基础,以完备的交通设施和高度城镇化提供的土地和人力资本筑底经济高质量发展所需的资源基础。合理划分政府投资和市场投资范围,提高区域间教育均等化程度,以有为政府和有效市场合力提升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制度基础。对成都市和重庆中心城区而言,若想提高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则需以绿色技术创新和强力环境规制根本性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更大力度吸引外资。对成都其他地区和重庆非中心城区地区而言,控制政府投资范围和程度,以各类“放管服”改革举措吸引社会资本进入。同时以更为集约高效方式推进成都市和重庆中心城区各类经济资源向其辐射,提升城镇化水平、交通设施覆盖度,及其与产业结构同步协同的经济高质量发展。

(三) 碳排放强度调节效应检验结果

对数据处理方式同上。采用层次回归分析方法进行变量调节效应检验,形成如下交互变量,包括N_CI ×ID、 N_CI ×IS、 N_CI ×FDI 和 N_CI ×EG、N_CI×ENV。根据表11 检验结果,碳排放强度对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值在1%统计水平上正向显著。在我国“碳达峰碳中和”实施路线图中,成渝地区作为我国西部地区重要的工业生产基地,碳排放强度要求对成渝地区经济发展有极强的排放量约束与引导作用,促使整个地区不断产业升级和经济结构优化,以要素集约利用取代传统的高投入高排放高成本治理的发展方式,最终推动整个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分区域分析可知,成都市碳排放强度正向影响估计值最高,其次是重庆中心城区,重庆非中心城区地区碳排放强度估计值最低。高碳排放强度进一步加速了成都市总部经济、头部经济和研发经济的发展。也推动了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为主的第二产业,及以金融和信息服务为主的第三产业逐渐转变为成都市支柱产业,碳排放强度约束成为成都市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驱动力。对于重庆中心城区而言,高碳排放产业仍占一定比例,以制造业为主的产业结构对碳排放约束较之成都市更为敏感。碳排放强度约束能在一定程度上促进重庆中心城区产业低碳化转型,但固有的产业依赖引致重庆中心城区短期之内难以完全转型,加之与成都市在共有类型的产业竞争中存在劣势,碳排放强度约束并未能在一定时期内更好提升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尽管成都市其他地区碳排放强度约束影响较成都市及重庆中心城区为低,但在承接各类产业转移过程中,概因与成都市本身产业结构的高度关联,高新技术产业等产业发展的溢出影响能一定程度上改善其产业结构。但又因成都市其他地区内部也存在较大差异,距离成都市较近的地区,如眉山、乐山等,更易受到成都市产业结构优化溢出,自贡、雅安等地则更多秉持原有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短期内难以实现。最终引致碳排放强度对整个非成都市其他地区的影响偏低。重庆非中心城区地区与成都市其他地区情况类似,但因重庆市中心城区的产业结构,及本身存有相当数量的传统农业区和贫困地区,其经济结构转型升级较其他地区更为艰难,碳排放强度指标难以对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强约束。根据表11 模型(10) 检验结果可知,成都市和重庆中心城区较高的碳排放约束能调节区域创新能力、区域产业结构和环境规制强度,并提升外商投资引力,但并不能通过调节教育基尼系数提高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成都市其他地区通过调节碳排放约束对提高区域创新能力和区域产业结构产生正向影响,但对环境规制强度的调节影响为负,可能原因仍在于经济结构的区域内不均衡发展,顾及碳排放约束指标,环境规制强度对其则可能难以产生强约束。重庆非中心城区与成都市其他地区结果相似,差异在于对教育基尼系数的影响结果,提高碳排放强度并不能调节教育基尼系数进而提高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

表11 碳减排强度调节效应

五、结论及政策建议

(一) 结论

利用Dagum 基尼系数、传统Markov 链和空间传统Markov 链对2005—2020 年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进行分析,借助面板Tobit模型对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驱动因素进行探讨。研究结果发现:整体而言,整个研究期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值持续增长,但区域内部存在较大差异;经济圈整体Dagum 基尼系数差异表现出“缩减-增强-缩减”的动态变化趋势;传统Markov 链和空间Markov 链分析结果均证实存在相邻关系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存在较强溢出性;区域创新指数、高技术产业发展水平、区域产业结构、吸引外商投资能力、环境规制强度和碳排放强度等指标能显著提升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

(二) 政策建议

首先,以成渝地区区域一体化发展为契机,优化经济圈内经济结构,以区域协调增强产业关联性、互补性,不断释放成都市和重庆中心城区产业结构优化红利和国家区域协调发展的制度红利,以低碳排放和高科技含量为核心的二三产业间及圈层内区域经济发展联动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全面提升,形成“区域协调”和“产业转型”的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正向推进机制。分阶段、分类型的推进区域协调发展,最终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目标任务。

其次,明确实施区域协调发展战略,以产业为核心推进经济发展溢出。在未来经济发展规划中,成都市和重庆中心城区应持续增加高新技术产业和制造业空间分布。成都市其他地区可借助经济地缘和地理地缘优势做成都市和重庆中心城区高端制造业的配套产业,以此扩展相关产业。重庆非中心城区则应该大力发展其现有的化工、制药和汽车等重点产业,同时发挥地区自身优势,以生态文明建设和乡村振兴为契机,推进生态化农业和集约化种植业发展。

第三,结合经济圈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变化的驱动因素,补齐经济圈整体及各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不足的短板。除继续提高高新技术在经济发展中的比重,成都市和重庆中心城区均应持续调整产业结构和扩大对外开放,同时以碳减排强度约束和环境规制制度约束提升经济发展质量。成都市其他地区应加强与成都市和重庆中心城区产业对接,形成产业配套。非重庆中心城区地区除继续争取国家支持之外,根本仍需提高自身造血能力,增加产业技术含量和资本含量,以资源集约化利用方式,提高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潜能。

注释:

①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规划范围包括重庆市的中心城区及万州、涪陵、綦江、大足、黔江、长寿、江津、合川、永川、南川、璧山、铜梁、潼南、荣昌、梁平、丰都、垫江、忠县等27 个区(县) 以及开州、云阳的部分地区,四川省的成都、自贡、泸州、德阳、绵阳(除平武县、北川县)、遂宁、内江、乐山、南充、眉山、宜宾、广安、达州(除万源市) 雅安(除天全县、宝兴县)、资阳等15 个市。重庆中心城区包括中区、大渡口区、江北区、沙坪坝区、九龙坡区、南岸区、北陪区、渝北区、巴南区等九个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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