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云南
2024-01-02徐春林
文 徐春林
2022 年的8 月,我在横扫整个长江三角洲两个余月后,决定去云南。
云南在我的耳朵里响了好几年,我的同学孙野是云南昆明人,时不时会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间去云南。
想去得有机会,还得有理由。我是一个不喜欢游玩的人,没有足够的理由是不会无缘无故去一个地方的。
我到过金沙江,其实已经算去过云南了。再去云南,必定是去云南的各地走走。我选择沿着长江的线路走。先是丽江,再是大理和楚雄。本来还计划去昆明看看,但由于时间原因没有成行。
云南的宣传口号是:七彩云南。七彩可以理解为七种颜色,还可以理解为很多种颜色。在古文中,“三”就可以表示多数了。
车绕在山间,云绕在山顶。在云南行走,不一定要在省会城市昆明才能感受到云的陪伴。这里的云是飞来飞去的,会飞翔到山涧,迎接各方赶路的客人。
我去丽江走的是一条很细的山路,一边是山,一边是深渊。本来是可以走高速直达的。听说,云南有一条被云雾笼罩的路,所以我决意去看看。
车被云包裹了几个小时,走不快,只能在云里蠕动。纱巾、丝帕一般的白云,紧紧地贴着车子。只要打开车窗,云立刻钻进了车中,钻进了人的呼吸道。手伸出窗外,摸到了云的手,云的脸,云的身体,它们是丝,是纱,是帕,带着一种特有的情感,那是凉爽,凉爽得有点直入心脾。云是被风推进来的,带着寒,带着露,顿时让人感到清凉,清凉到肺心。
绕过数十道弯路,忽然眼前出现一片灿烂,从茫茫云朵里转过目光,才发现山下是白云漫步、阳光照耀下的城市。那时,太阳也走出了云层。
丽江古城的夜晚,宁静安逸,褪去了一天的喧闹。安静的街巷,只听得见流水的声音。我跟随脚下的石板路,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古城的夜晚,更多了一抹悠然的气息。路边的参天大树生长得郁郁葱葱,走在树下,店铺里的光斑调皮地落到你身上,找一处地方休息片刻,好不安逸。
街边趴在地上的狗有些累了,有人往来也丝毫勾不起它的兴趣。可等它养足了精神,就会帮主人招揽客人。
听说丽江还有与情人约会的地方。天已太晚,我也走累了,只好先找个地方住下来。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小屋,刚躺下,就听见风的响动,一股咖啡的香气飘来。当我从窗户向下张望,看到两个人影紧拥,一个深蓝,一个浅棕,他们像在深渊里。他们偎依,亲昵,偶尔手会在毛衣遮挡下在彼此的肌肤上探索。
爱的过程是极为缓慢的。爱会成为难以戒掉的习惯。就像一个字根爱着改变命运的偏旁。即使是个狂浪之徒,将被自身的跌宕命运所驱赶,也会爱上那股游邪的气息。
第二天,孙野早早地从昆明赶到丽江来,他说,我到了云南,他得尽地主之谊。我和他笑着说,我一个人走走该有多好。他给我想好了几个可去的地方,我都没有兴趣。
后来,我们去了一个小镇。这是一个古旧的镇子,镇上全是老宅,坡面屋顶相接,以鳞鳞黑瓦连作一片。深巷里,青石板路狭而长,两边房檐伸出,花窗贴得近,市声一静,可听见对面人家说话。
我朝里走着,静幽幽的。粉白墙头,水墨润开。
巷子通往闹市,粑粑、饵丝、米灌肠和鸡豆凉粉,矮凳上一坐,立马就能来一碗。
镇上有一个亭子,檐下斗拱,设色繁丽。读碑,略知是一段沐氏领兵征伐吐蕃的故事。
再回到丽江古城,两日的时间已过,总觉得还是缺少了点味道。孙野和我开玩笑说:“来丽江,就得放飞心情。”我们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家清吧小馆,里面正唱着民谣。
云南是一个多民族的边疆省份,有四季如春的气候条件、多样化的生态环境和丰富的自然资源。自古以来,各民族人民创造了绚丽多姿的民族文化,各个民族、各类风情、各种文化汇聚于此,长期并存,自然元素的印花装饰交相辉映,强调充满活力的街头气息,像是大地色系的缠裹式设计,构成了一幅幅五彩缤纷的生活画卷。
在去大理的路上,我临时改变了方向。我得去寻找长江,我是为了长江而来的,我和孙野说。
“要么先去昆明吧,那里的天更蓝。”
我知道,孙野想带我去昆明玩几天,可我是计划好了时间而来的。
见我不答应,孙野感到有些遗憾,说:“你跟我去一个地方看看,就在去长江的路上。”
那也不是个大地方,回来后,我居然不记得地名。但那里的天真的特别的蓝,是那种荡漾的蔚蓝,那种润泽历史的蓝。
后来,我想过,那不是一种寻常的蓝。
蓝是一种基调,它是一种世界的元素,也是一个永恒的主题。为了这种蓝调子,世世代代的人们历尽了艰辛,有时候只为看一眼这样的蔚蓝,千里迢迢前去与蔚蓝相遇,记录下相互陪伴的美好时刻,感受世间万物的美好。
我们沿着长江岸线从一座丘陵到另外一座丘陵,我想寻找到自己想要的色彩,努力在云南的五彩斑斓的个性中寻找到世界文明的宁静。
因此,我的脑海里经常会出现一张非常靓丽的画作。
每到一处,我只短暂地停留几分钟。在霞光的映衬下,水面比天更美丽。
夜晚,我就住在一处小支流旁边,搭了个帐篷。河岸泥泞不堪。我好不容易爬上一棵裸露在外的盘根错节的树根,生起了篝火过夜,整夜用烟来熏蚊子,免得被它们叮咬。经过这种漫长的斗争,有一刻我竟然睡着了。当然,睡着的是我的理智以及与之并起并坐的意志。但是心脏工作了一夜,没有休息片刻,它还制造了梦境。在这些蜿蜒曲折的林间小道,只有我才能对自己的心脏有些了解,我不能带上别人去一道漫游,也不能把这一点告诉别人,因为我的理智睡着了,没有说话。在黎明前的一刻,雾气笼罩了凌乱的梦境,接着万物就呈现出一个全新的世界,最后,又统统回归本原。拂晓时分,我的躯体也像世界那样,渐渐苏醒过来,对寒意的感觉也愈发明显,我的整个身体犹如初生之日的家。
一提起黎明,很多人会想到东方的白色,但这是不确切的。因为东方变白也相对晚些,是在东方开始脱离整个天空之后。东方先是有些褐色,就像是黑夜里道路的颜色。你看到了淡红色,也许有人会问:那边莫非是一个灯火通明的城市?灯光经常会把城市的天空染成褐色。但是,森林里并不会因此而发生任何的变化,在森林里,即使已经是早晨,也会被当作幽暗的午夜。我常常忍不住想,自己竟然比所有的飞禽和野兽都要早地知道黎明的到来。
我像猎人们所做的那样,把手掌兜在耳朵上面,细细地聆听远处传来的松鸡的第一声歌唱,仔细地辨别树叶的颤抖。四周万物俱寂,孙野学着我的样子,也把手掌兜在耳朵上。
“你听到了什么?”
“我正在听,有棵山树在摇动。”
一只大鸟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春天的时候,猎人们往往根据这种鸟儿的动静就知道,马上就是松鸡唱歌的时间了。它一般在春天唱歌,现在只是尖叫。不必聚精会神地聆听山杨树颤动,东方那些红褐色的斑点很快就会变白。天上的星星渐渐黯淡下去,夜晚终于过去了。我看到了前面有一棵白杨树。黑色褪去了所有的衣裳,我开始感觉到寒意,到处都是露珠。这个时候,清晨披上了蓝色的和红色的衣裳。第一个巢穴里的第一只鹤尖叫起来,然后,第二个巢穴和第三个巢穴里的鹤开始接二连三地回应它。我数着我听到的鹤的数量,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它们都在此起彼伏地高歌。江岸、草滩、土坡、田野、村庄,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在清晨的湿润清凉的空气中,全都反映出一种华丽,带着金色的光芒,晶莹剔透的露珠趴在草坡上,橙、黄、绿、青、蓝、紫组成的极其绚丽的色彩,在高低起伏的风中闪动。
在半路上,我曾见到一个鱼铺。月光下老远见着一片灿烂的灯火,灯火跳跃、闪动,那是夜晚打鱼人点的火把。这些火把是用打麦场上的那些铁叉改成的,铁叉上挑着一个灌满煤油的铁桶,铁桶里塞了粗粗的灯芯。火把下,各种鱼在蹿腾。
突然,在人群中听见一个声音:“你们他妈的,下手也忒狠。”
这群人躁动了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夜晚很快就恢复了寂静。
我仔细打量着,一个胖乎乎的年轻人,表情严肃地和我说,这一河段都归他爸管,他爸这几日生病了,所以才有人下河捞鱼。
本来我们是要到镇上去的,胖子一再挽留,我们才去了他家。
一栋低矮的房子里面还亮着灯。听见外面的脚步声,里面传来了一个老妇的声音。胖子应着,老妇就走到了门口。她见着胖子领了两个陌生人回来,热情地把我们迎进了屋里。这是胖子的奶奶。胖子说他和奶奶住在一起,她得有人来照顾。
胖子说,家中实在没有啥吃的。还有半斤花生米,半斤烈酒,只能这样凑合着。我的背包里还有一盒饼干,肚子实在饿得不行了。村子里看来买不到啥吃的,我们只好凑合着充饥。我平常是不喝酒的,也不知道杯中之物劲道比想象中强烈,没吃上几个花生米,酒精就上头了。眼前的一切皆是错乱,颇有一种兴奋。
“如果你想了解长江的秘密,就得在林中找一条小溪,沿它的岸向长江走。”胖子说。
第二天,我们醒来时太阳老高了。胖子为我们准备好了早餐,似乎还在为昨天晚上接待不周挂着满脸愧意。
风暖洋洋的,一片宁静。胖子带我们来到了一条小溪边,我看到,在一个小小的地方流水遇上了树根的阻碍,因此而发出潺潺声并生出泡沫,这些泡沫很快奔驰而去并迅速破灭了。
水从略微宽阔处急速流向狭窄的深水道,因为这声音的奔流,使人觉得,仿佛水在收缩肌肉,而太阳与此相呼应,水流的阴影紧张地在树干上、草上掠过。
遇上一个大障碍,水仿佛在抱怨,远远就能听见它的怨气声和拍溅声。但这不是抱怨,不是软弱,水根本就不知道人的情感,每一条小溪都深信,它能奔流到自由的水域,再远的地方就是长江。
胖子说:他在长江水边生活久了,他渐渐明白,长江就像是一面旗帜,她从高原来的时候只是一条小溪,一路上成千上万的小溪加入了她奔流的队伍,“可见长江有很大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溪水还在汩汩地朝前流淌着,不时与不远处的另一条溪相互呼应着,因为许多条小溪正汇合入长江,它们相遇、相汇。
对于动物来说,从小虫到人,最相近的自然性是爱情,而对于植物来说则是水,它们渴求水,而水则从天上来到它们那里,犹如我们有尘世的和上天的爱情。
我们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这是一棵死去的大树,连那染着绿色地衣的长须都发黑了,它枯萎了,掉下了。藤蔓选中了这棵树,顺着它的树干越爬越高,它攀升到高处看到了什么,大自然发生了什么?大概也就只有这些草知道。
树林里有些老树墩布满了像瑞典乳酪似的孔眼,牢牢地保留了自己的形态。然而,假如要试着坐到这样的树墩上,那么孔眼之间的间隔部分显然就会坍陷,你就会感到自己在树墩上有点下沉。当你感到有点下陷时,要马上站起来,因为下面树墩的孔里会爬出许多蚂蚁来。多孔的树墩原来是个保留了树墩模样的十足的蚂蚁窝。
朝着长江水边走去,那是更低的地方,树木长得更稠密,空气也更凉爽。我们仰望着天空,云像是挂得更高,挂在很远很远的苍穹,天空蔚蓝,云就像涂抹出一幅油画。
这里的树木,基本上是老死的。没有人会来砍伐,偶尔能见着一些砍伐的痕迹,那也是捕鱼者探路时遗留的。
树木有各种死法,有从里面腐烂的——从外面看,树还是那棵树,可里头已烂空了,最后像脱衣服一样掉下来。在树坍塌的地方,会长出很多其他的植物,像是在弥补树的瓦解。
不过,这里与云南其他地方显然是不同的,很少见着珍稀的动物。除了松鼠不时在树干上溜来溜去,再也见不着其他的动物。
轻轻地朝前走时,脚下“嚓”地飞起唧唧叫的蝈蝈,展开着红色的和浅蓝色的翅膀。
太阳快要落山了。一天下来,我已是累得四肢不能动了。夜晚,我们决定不再打扰胖子,去了附近的小镇,选了自己喜欢的菜,鲜花饼、喜洲粑粑、大理砂锅鱼、乳扇等,吃饱喝足好好地睡了一晚上,然后养足精神去大理。
大理白族自治州是中国西南边疆开发较早的地区之一。地处低纬高原,四季温差不大,干湿季分明,以低纬高原季风气候为主,境内以蝴蝶泉、苍山、洱海、大理古城、崇圣寺三塔等景点最有代表性。
大理历史悠久,是云南最早的文化发祥地之一。据文献记载,白族祖先很早就在这里繁衍生息,散布了许多氏族部落,史书中称之为“昆明之属”,他们创造了自己的文化。
位于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北部的剑川县,与丽江、怒江和香格里拉接壤。是茶马古道的重要节点,更是历史上滇西北地区金沙江文化与澜沧江文化的分界点,历史文化遗存丰富,白族文化特征鲜明。
一路上,孙野给我念起这个地方,说也是值得一看的。“咱们去剑川吧!”我说。
据《大理志》记载,剑川境内历史文化遗存众多。有被誉为“南天瑰宝”、并被列入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石宝山石窟;有“茶马古道上唯一幸存的集市”沙溪寺登街;有证实剑川为云南青铜文明开端、稻麦复种农耕之源的海门口遗址;更有风貌古朴、格局完整的剑川古城。
这是一座有着独特的风华与风雅的小城,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有着精神上的气质,这是基于地理位置、文化传统以及资源上的优越所形成的,此种气质源于这片土地上的古老传统,具有中国特质,有一种古典主义意味。
在这里,血脉的传统如此厚重,建筑也是令人称奇。那些旧色的院子,砖头,里面的结构,都是书写世界的观念。
史料有明确记载的剑川最早所筑之城,是唐代的罗鲁城,位于现在的甸南镇,距今已有一千三百多年历史。这里初为唐朝治所,为防御南诏的要冲,后为南诏国所并,罗鲁城失去了要冲作用。人们又在现在的剑川县城南三里处新筑望德城,到明初废弃。明洪武二十二年(1390),当地人重新选址建县城,经百余年终于竣工,从此城址不变,一直是剑川政治、文化和经济中心。
我见到的是一个不大的小城。不过小城是典雅的,生活味浓郁,往来的人也多。
夏天的傍晚是漫长的,我们在镇上游荡,观察着人的智慧产生的这些珍贵遗迹。在长满青苔的砖块上,在栏杆和洁白的墙壁之间,有一种草长在角落里,一只蜘蛛生活在这里,一张干叶落在网上,整张网弯成拱形。
我刚刚走过的那座房子的天井角落,有一处大理石的楼梯,那该是大理的好石材。在那里,在夏天绝对的沉寂中,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水的伴奏,我不知道长江与这里隔着多少距离,但我相信她就在不远的地方。
夜晚,屋子里闷,我走到台阶上,坐到小凳上,星空中有块云彩斑块,大熊星没有尾巴,昴星团完全消失了,一切都在移动变化。
孙野从屋里走出来。“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也是人间最美的生活。”
我点点头。
这次行程的最后一站是楚雄。
“我有点想家了,明天楚雄待半天,我就回去了。”我对孙野说。
孙野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本来,我是想带你到昆明玩几天的。”
“昆明我是一定要来的,不为昆明的景色而来,就因为你在昆明,我来看看你。”我说。
我和孙野自从毕业后,就没有再见。虽然彼此隔着千山万水,可我还是从长江的源头,一直寻到了云南,我们的见面依然像是在那个开始时间里,我们还说着原先的话,延续的还是那个话题。
由此,我得感谢长江,我以为,是长江的水把我们又联系到了一起。
我们开始聊生活,突然,天上混沌成乌云,闪电闪过,下起了温暖的夏雨。房间可以打开窗门,因为下雨时蚊子不会飞进来。在不知不觉中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正睡得香甜。听见叫卖声响起,卖什么呢?
“鲭鱼!”
听到那声音像是从半夜惊醒时的感觉,那种感觉也是模模糊糊的。
叫卖声中像是有一袭骤然的金色和深红色光芒,就像穿过鱼缸的黑暗而发光的闪电。世界停下了片刻,又重新开始平稳地转动、转动。
“这鱼是从哪来的呢?”我探着头朝窗外问。
“货真价实,河里来的鱼。”
路上没人,只有两侧低压的树影。
中午,我下馆子,在菜单上点了个鱼,可立即又画上了圈,想着鱼在明澈的水里闪光,就想到了许愿池里的银币,现在这些鱼,鳞片就像布满污迹,被废除的镍币。
第二天去楚雄。在半路上歇息,一个不大的孩子给我们指路,我们从孩子的口中听到一个故事。孩子也不是村里人,他是从河南来的,他父母在外头打工的那年暑假,他跟着父母找厂里的工友,随后和他的孩子去玩,回去才知道工厂发生爆炸,父母都不幸遇难。这孩子本来是可以回河南老家的,他家里还有爷爷奶奶和叔叔,可他是在外面长大的,和工友的孩子从小就在一起玩。后来,他就跟着他们来到了楚雄。现在他已经初中毕业了,来的时候才小学三年级。“那你叔叔阿姨对你好吗?”我问。
“在我的心里他们就是我的爸爸妈妈。”孩子说。
那天,我们没有见着养育孩子的“爸爸妈妈”。孩子说,他们不让他叫他们爸爸妈妈,说他是有爸爸妈妈的孩子。他们只是尽到做爸爸妈妈的责任,把他抚养长大。孩子的户口一直没有迁移过来,读书大费周折,但最终还是能够办好。
“对,你是有爸爸妈妈的孩子,”我说,“你爸爸妈妈一直都在的。”
我们想给孩子留点钱,可他说啥都不肯收。不远处,另外一个孩子在那喊着。孩子朝着那边奔跑过去。
我们祈祷,孩子活得快乐、自由。
走进楚雄,仿佛走进一幅山清水碧的天然画卷。葱郁森林、青翠草地、漫山野花……
紫溪山距楚雄市区不到一小时车程,这里远离城市纷扰,也没有夏日的闷热,放眼望去一片青绿景象,给人一种沁人心脾的清新之感。
抬头观景时,只见几只苍鹰在蔚蓝的天空下悠然自得地盘旋。这些猛禽,我见过它们在草原上逮捕猎物时的狰狞与凶残,扑向大地时猎物就在它们的爪上。它们展开的双翼,骑在气流上的英姿,不动声色,缄默如止。我想,它们配得上拥有这如画如梦的蓝天白云。
进入清凉的山林秘境,丛草青青,在灰不溜秋的灌木丛中它们是多么鲜亮!多么漂亮的木质栈道!多么寂静!目之所及皆是明媚山色,闻森林馨香,吸高山清新空气,听啾啾鸟鸣,感受山野灵气,尽情吐故纳新,让人心旷神怡。
山林间,大片绿茵茵的、毛茸茸的草地,让人忍不住想在上边奔跑、撒野、露营、野餐,告别时间的束缚,尽情享受山间野趣,真是惬意极了。
位于紫溪山脚的紫溪彝村,就像一卷青山绿水掩映下的画卷,到处是一片一片的绿,野草在地面上长得茂盛,根深扎在泥土里。几个孩子在草地上跑。
我判断着时间,已经近下午了。我预订好了从楚雄离开的火车票。
我和孙野告别,内心有很多的留恋和不舍。
车在云南的大地上奔驰着。窗外,碧蓝如洗,山峰般大的云朵,它们正享受着这灿烂阳光和美妙惬意。
云南,实在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