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汉的围裙

指导老师 丸子

厨房的架子上挂着一条旧围裙。布面一块深一块浅，留着油污，带着划痕，还有星星点点岁月爬过的痕迹。从我记事起，搬了几次家，换了好几个厨房，它的地位始终无法撼动。

这是爸爸专有的围裙。谁说做饭是女人的事？硬汉也能炒出一手好菜。

那次我生日的大餐，就是爸爸围着围裙做的；生病了只想喝白粥，是爸爸围着这围裙煮的……爸爸的围裙一穿就是十来年。在我心中，爸爸做的菜，就是王母娘娘摆的盛筵也比它不上。“那是当然了”，听到我的夸奖，爸爸眉头一挑，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我像你这般大时，可就炒得一手好菜咯！”原来，爷爷奶奶工作忙，爸爸很小便自己下厨了，够不上灶台就搬板凳，咸了淡了，皱着眉头咽下去。一来二去，还真练就了一手好厨艺。“儿时不懂事，哪里会用什么围裙。做顿饭，满身油，可被你奶奶骂了不少次。”爸爸的脸上不自觉地漾起一抹浅笑。我眼前仿佛也出现了这么一幕：小小的人儿，丝毫不顾胸前油渍斑斑，端着饭，吃得很是投入。自己动手做饭，怎能吃得不香？“那现在呢？没人骂你了呗！”“现在不系围裙，你妈可要河东狮吼了！”我和爸爸同时大笑起来，笑声充盈在我们家中。

时光匆匆而过，就像这条旧围裙，有些地方被磨得发白，看不清原有的颜色，却载着缕缕炊烟，载着朴实无华的爱，穿过我的童年。

那天，我和爸爸大吵了一架。我一头躲进卧室，睡大觉消气去！一觉醒来，窗外已是满天星光，早已过了晚饭时间。揉着惺忪的眼来到客厅，爸爸正坐在电脑前工作。“睡醒了？我给你炒菜去！”他好像完全忘了刚刚跟我的争执，站起身，径直走进厨房，自然地取下围裙挂在脖子上，再扯出两根腰带，在背后快速打了一个结，宛如一个武林高手拿起了自己惯用的兵器。切菜板上，青椒已切好，肉丝也腌制入味。呲啦声里，逐一下锅，一时烟雾缭绕，似一条白龙。没料到新鲜的青椒着实有些呛鼻，爸爸忍不住咳嗽起来。慌乱中，他一把掀起胸前的围裙，将脸捂住，手中却不忘继续翻弄着锅铲。那一刻，明明辣得冒火，我却感觉鼻子酸酸的。

对啊，谁说硬汉不能烧饭煮菜呢！穿着围裙的爸爸，就是最柔情、最好的硬汉爸爸！

手心握不住流年，转眼间我已是少年。“民以食为天。不会做饭可不行！”暑假的一天，爸爸将我拉到厨房，手把手教我做菜。他郑重地将围裙套在我的脖子上，再为我系上腰带。阳光斜射入厨房，我们就像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交接仪式。穿上围裙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爸爸的温度。油锅里噼里啪啦，格外好听；厨房里热气腾腾，格外熨帖。那一幕，是厨艺的传承，更是爱的传递。

（责任编辑/秦思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