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营商环境与制造业出口竞争力
2024-01-01王艳温容
摘 要:
数字营商环境优化是稳固新发展格局,实现出口数量与质量双重跃升的关键。不同于以往文献从单一视角研究营商环境对制造业出口竞争力的影响,本文通过构建多维度数字营商环境指标体系,在“量”“质”双重视角下探讨数字营商环境优化对制造业出口竞争力的影响及作用机制。结果表明:数字营商环境优化在显著提升制造业出口规模竞争力的同时,有效提振了制造业出口质量竞争力;数字营商环境优化对制造业出口规模竞争力和出口质量竞争力的影响在地理区位、制造业研发密度以及地区开放水平等不同维度均表现出截然不同的影响;数字营商环境优化通过成本节约效应和创新提升效应显著促进了制造业出口竞争力的“量质齐升”。
关键词:
数字营商环境;制造业;出口规模竞争力;出口质量竞争力
文章编号:2095-5960(2024)06-0018-10;中图分类号:F740
;文献标识码:A
一、引言
在新发展格局下优化数字营商环境是打造我国制造业国际竞争新优势的关键。[1]《“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与《数字中国建设整体布局规划》先后强调要加快优化数字营商环境。《中国数字贸易发展报告(2022)》指出要营造良好的数字营商环境,努力打造建设贸易强国的“新引擎”。2023年首届中国数字营商环境高峰论坛同样表明数字营商环境已然成为出口质量提升的重要支撑。可见营造一流的数字营商环境,培育外贸新动能,已成为数字经济时代背景下实现我国制造业出口规模竞争力和出口质量竞争力“双赢”的必然选择和高效抓手。那么数字营商环境优化能否推动中国制造业出口竞争力“量”“质”齐升?作用机制如何?是否会产生异质性作用?对这些问题的深入研究,能够客观评价数字营商环境优化推动制造业出口竞争力提升的现实效应,为国家建设制造强国和贸易强国提供合理的政策启示。
现有文献的研究主要沿着三条路径展开:第一,有关数字营商环境的内涵研究。从狭义视角来看,数字营商环境是将新型数字技术注入传统营商环境建设过程中,进而促进营商环境优化升级。[2]从广义视角来看,数字营商环境包含“数字+营商环境”和“数字营商+环境”两个方面[3],其一是指利用数字技术改造升级传统的营商环境,其二是指构建满足数字经济市场主体创新发展的新型营商环境[4,5]。第二,数字营商环境测算研究。现有研究大多采用指标体系构建测算法。部分学者以数字空间建设和数字营商环境的构建要素为基础,构建了适合中国国情的数字营商环境评价指标体系。[6]另有学者从影响市场主体行为的外部环境与条件出发构建评价指标体系。[7,8]第三,营商环境对出口的研究。现有研究多集中在整体出口方面。从微观层面来看,已有学者实证检验互联网搜索[9]、行政审批效率提升[10]、数字技术[11,12]、新型数字基础设施建设[13]等均会对企业出口规模和出口质量产生正向影响。从宏观层面来看,部分学者实证检验营商环境优化对出口国内增加值率的影响。[1]另有学者基于市场化综合指数,从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视角检验营商环境对省域制造业出口质量竞争力的影响。[14]
综合来看,现有研究已经关注数字营商环境这一新兴概念,并基于特定年份进行了相关测度。但是,多数文献仅从单一视角探究了营商环境对出口的影响,忽略了数字技术应用于营商环境建设这一客观事实,且鲜有文献以制造业为考察对象进行研究。鉴于此,本文尝试在以下几个方面做出边际贡献:第一,基于数字营商环境的双重内涵,采用连续年份数据构建了数字营商环境评价指标体系;第二,从地理区位、研发密度以及地区开放水平视角分析了数字营商环境优化对制造业出口规模竞争力和出口质量竞争力的异质性影响;第三,剖析了数字营商环境影响制造业出口竞争力的内在逻辑,并从出口规模竞争力和出口质量竞争力两方面提供了实证解读。研究有利于为相关部门推进数字营商环境建设,实现制造业出口“量质齐升”指明更加精准可行的方向。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数字营商环境优化对制造业出口竞争力的影响
营商环境就是生产力,数字营商环境优化本身就具有促进制造业出口竞争力“量质齐升”的作用。[15]本文基于数字营商环境的广义概念,从“数字+营商环境”和“数字营商+环境”两个方面分析数字营商环境优化对制造业出口竞争力的影响。第一,从“数字+营商环境”维度来看,数字技术可对营商环境进行生产赋能、交易赋能和管理赋能。其不仅可以推动数字市场运营过程中生产的定制化与资源配置的高效化、提高生产效率、畅通交易渠道,还可将数字技术融入政府服务中,使政务办理突破地理和部门限制,为企业扩大出口规模、提升产品质量提供支撑。第二,从“数字营商+环境”维度来看,数字基础设施能够助力发挥数据生产要素的作用,在整体层面上提高生产要素的质量和层次,从而有利于推动制造业出口规模增加以及产品质量提升。[16]数字市场监管以及数字市场安全水平的提升有利于矫正数字经济市场失灵,为各类所有制主体创造平等、公平的市场环境,进而有利于营造健康数字生态,为制造业扩大出口规模,提升产品质量提供外部助力。[17]据此,可提出以下假设:
H1:数字营商环境优化有利于推动制造业出口竞争力“量质齐升”。
(二)数字营商环境优化对制造业出口竞争力的影响机制
1.成本节约效应
异质性企业贸易理论指出,在出口企业中,只有生产率相对较高、出口所得大于固定成本和边际成本的企业才会将产品出口至国际市场。[18]数字营商环境优化有利于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生产成本以及信息搜寻成本,从而有助于制造业出口竞争力的“量质齐升”。其一,数字技术赋能行政审批进一步优化了行政审批服务,缩短了线上审批时间,货物通关时间等,大大提升了政府的行政效率,从而降低企业的制度性交易成本。其二,新一代信息技术的不断突破以及在生产制造全过程的渗透有利于企业对生产活动进行精准管控,有效调整生产要素,及时调整库存水平,进而降低企业的生产成本。其三,数字交易平台的投入能有效连接供需双方,实现以用户为中心的全过程动态管控,降低供需双方的信息不对称,从而有效降低企业的信息搜寻成本。经营成本的降低有利于企业在国际市场上获取价格优势,增强企业的出口意愿,促进企业出口规模扩张[19],同时也有利于企业将更多资源集中于产品质量的升级上[16],促进出口质量竞争力的提升。据此可提出以下假设:
H2:数字营商环境优化可降低经营成本促进制造业出口竞争力“量质齐升”。
2.创新提升效应
技术差距理论指出,技术创新水平的提高能够促使技术创新国拥有生产某种产品的技术优势,从而在出口该产品中具有竞争力。[20]因此制造业出口竞争力的提升会受创新水平的影响,而数字营商环境优化可提升创新能力推动制造业出口竞争力“量质齐升”。借鉴现有研究对创新行为的分类方式,将创新活动细化为过程创新与产品创新。[21]第一,从过程创新视角看,数字营商环境优化可通过政策支持、知识产权保护等手段最大限度激励企业创新,推动云计算、人工智能等各类高新技术的更新迭代,促进其在新领域和传统产业中的应用,提升过程创新水平。随着过程创新能力的不断提升,企业生产效率不断提高,使得产品数量与质量实现倍增,为扩大出口规模、提升出口质量奠定扎实的基础。第二,从产品创新视角看,数字营商环境优化会吸引聚集更多数字人才,从而有利于挖掘与开发更高水平新产品[22],实现产品创新。企业进行产品创新,会提高本国产品差异化程度,增加可供出口的产品种类[21],因此可以更好地满足国际市场消费者的需求,从而提高制造业出口规模竞争力和出口质量竞争力。据此,可提出以下假说:
H3:数字营商环境优化可产生创新效应促进制造业出口竞争力“量质齐升”。
三、实证设计与数据说明
(一)模型构建
为检验数字营商环境对制造业出口竞争力的影响,构建如下固定效应模型:
MSit=α0+α1DBEit+α2Finait+α3Urbanit+α4LnKit+α5Isit+α6Eriit+μi+vt+εit "(1)
ECit=β0+β1DBEit+β2Finait+β3Urbanit+β4LnKit+β5Isit+β6Eriit+μi+vt+εit "(2)
其中,MS为出口规模竞争力的代指变量;EC为出口质量竞争力的代指变量;DBE为数字营商环境发展水平;i表示30个省份;t代表本文选取的样本时间:2013—2021年;μi是个体固定效应;vt是时点固定效应;εit为服从正态分布的误差项。
(二)指标选择
1.解释变量:数字营商环境。本文基于数字营商环境的双重内涵,结合马述忠[3]、赵红梅[6]、徐浩[7]等所构建的数字营商环境指标体系,构建包含“数字+营商环境”以及“数字营商+环境”两个维度的数字营商环境指标体系(见表1),并运用熵值法估算数字营商环境发展水平。“数字+营商环境”维度从数字市场运营、数字政策政务两个领域来构建指标体系。“数字营商+环境”维度从数字设施技术、数字市场监管、数字市场安全、数字人才资源四个领域构建指标体系。
2.被解释变量:制造业出口竞争力。参照申君歌[23]和黄智[24]等人的做法,将出口竞争力分为出口规模竞争力和出口质量竞争力。采用国际市场占有率指数衡量我国的制造业出口规模竞争力,使用出口技术复杂度指数衡量我国的出口质量竞争力。
(1)国际市场占有率指数(MS)
参考谭天骄[25]的做法测算我国制造业国际市场占有率指数,MS指数计算公式如下:
MSit=EXitWt "(3)
其中,i代表省份;t代表年份;Eit表示i地区在t年的制造业出口额;Wt表示某年世界制造业出口额。
(2)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EC)
参考李福柱等[26]的做法,测算出我国各省份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
IECjt=∑ni=1WijtMLit "(4)
ECjt=∑mj=1XijtXjtIECjt "(5)
其中:i代表省份;j代表制造业行业;t代表年份;MLit代表t年i省的制造业全员劳动生产率,制造业全员劳动生产率以各省份制造业总产值与制造业年平均从业人员数之比来衡量;Wijt为权重,Wijt=XijtXjt/∑ni=1XijtXit;其中Xijt为t年i省的制造业j行业产品的出口额,Xit为t年i省的总出口额。
3.控制变量。本文使用的控制变量包括:城镇化水平(Urban):以各省份城镇人口占地区总人口的比重来衡量。金融发展水平(Fina):以各省份金融机构存贷款之和与GDP的比值来衡量。产业结构(IS):采用各地区的工业增加值占比GDP来衡量产业结构指标。人均资本存量(K):采用人均资本、固定资产投资额以及总资本形成占GDP比重来衡量。环境规制(ERI):以各地区的污染治理项目本年完成投资额占地区工业增加值来衡量。
(三)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2013—2021年相关样本的面板数据,因西藏部分数据缺失,故剔除。最终包含中国30个省级行政区(不包括西藏和港澳台地区)。所有指标原始数据来自于《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工业统计年鉴》《高技术产业统计年鉴》《中国贸易外经统计年鉴》以及国家统计局、工业和信息化部、中国海关数据库、UN COMTRADE、、国研网数据库、各省市统计公报等。经过一系列处理后,本文得到所需最终数据,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表2所示。
四、实证结果分析
(一)基准回归
为了检验数字营商环境对制造业出口竞争力的影响,本文对式(1)进行基准回归,回归结果报告于表3,其中列(1)、列(4)为加入控制变量的OLS回归,结果显示数字营商环境的系数在1%的显著水平下为正,表明数字营商环境优化能够促进制造业出口竞争力“量质齐升”。列(2)、列(5)为固定个体的固定效应,列(3)、列(6)为同时控制了个体和时间的固定效应。固定效应回归结果显示,数字营商环境对制造业出口规模竞争力和出口质量竞争力均仍旧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因此数字营商环境优化的确会促进制造业出口竞争力提升。其可能的原因在于,数字营商环境优化为制造业产品生产与质量改进提供了良好的技术支持与外部环境,从而有助于推动制造业出口竞争力“量质齐升”。综上,本文提出的假说1得到了验证。
(二)内生性与稳健性检验
1.内生性检验
考虑到模型中会存在“制造业出口竞争力越高,该地区数字营商环境发展水平越好”这一反向因果所导致的内生性问题,本文采取工具变量法对上述模型进行重新估计。本文参考陈天一[27]等人的做法,以滞后一期的数字营商环境作为工具变量来克服内生性问题。由于数字营商环境的改善是一个持续的过程,且数字营商环境对出口竞争力的影响可能会存在一定的时滞效应,因此上一年的数字营商环境会对当年的出口竞争力产生影响,但当年的制造业出口竞争力并不会对上一年的数字营商环境产生影响。从这一角度出发,选取滞后一期的数字营商环境作为工具变量满足相关性和排他性要求。表4汇报了数字营商环境影响制造业出口竞争力工具变量的估计结果。弱工具变量检验结果显示,Cragg-Donald Wald F值均大于Stock-Yogo的10%水平临界值,表明模型均通过了弱工具变量检验。列(1)和列(2)显示了工具变量对制造业出口规模竞争力的影响,列(3)和列(4)显示了工具变量对制造业出口质量竞争力的影响。结果显示,估计值的符号和显著性并未发生本质性变化。因此本文的核心结论仍旧是稳健的,即数字营商环境优化的确会促进制造业出口竞争力“量质齐升”。
2.安慰剂检验
对于本文所得到的上述结论而言,另一个可能的质疑点在于,制造业出口规模竞争力和制造业出口质量竞争力两个指标的统计显著可能来自某些随机因素。为此,本文参照刘瑞明[28]和许家云[29]的处理办法来进行安慰剂检验,具体做法为将数字营商环境发展水平随机打乱,生成随机处理组并重复进行1000次回归,并对此1000次回归中数字营商环境发展水平的t统计值进行统计,得到相应被解释变量下数字营商环境发展水平t值的核密度图。图1中与Y轴平行直线表示实际回归中的t值。通过比较可得,对于制造业出口规模竞争力和制造业出口质量竞争力两个指标而言,仅有极少数回归的t值大于表3中真实回归系数的t值。这说明,数字营商环境对制造业出口规模竞争力和出口质量竞争力的作用比较稳健,的确促进了制造业出口竞争力的提升。
3.其他稳健性检验
为了提高基准回归结果的稳健性,本文还通过剔除极端值和更换核心解释变量测度方法继续进行稳健性检验。首先,为了消除极端异常值对本文基准回归结果造成的偏差,将变量进行前后1%的缩尾,列(1)、列(2)展示的缩尾之后的回归结果显示数字营商环境对制造业出口规模竞争力和出口质量竞争力仍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其次,采用主成分分析法重新对数字营商环境发展水平进行测度,之后以新的数字营商环境发展水平为核心解释变量重新回归,具体结果见表5列(3)(4)。与基准回归结果相比较而言,更换核心解释变量的测度方法后,数字营商环境对制造业出口规模竞争力和出口质量竞争力仍有显著的促进作用。
(三)异质性分析
1.地理位置异质性
我国地理面积广阔,地区之间在要素禀赋、经济发展水平、经济发展阶段等方面均存在巨大差异。数字营商环境优化对制造业出口竞争力的影响是否会存在地理位置异质性?为了明晰上述问题,本文将样本划分为东部、中部、西部进行分组异质性检验。表6即为基于我国各省份所属地区的分样本回归估计结果。从数字营商环境这一核心解释变量在不同分样本中的具体估计结果看,东部地区和中部地区的数字营商环境优化对制造业出口规模竞争力并不存在显著提升作用,但对出口质量竞争力存在显著提升作用;西部地区数字营商环境优化可提升制造业出口规模竞争力,但对出口质量竞争力并不存在显著提升作用。分析其背后存在的深层次原因,可能是因为我国区域发展的层次性和差异性。东部地区和中部地区数字技术发展水平较高,拥有较多转型升级和中高端制造业企业,因此更加关注制造业的产品质量,数字营商环境的改善会赋能制造业企业提升出口产品质量;西部地区拥有价格低廉的劳动力、富裕的土地和自然资源,但技术发展水平较低,因此西部地区制造业企业会更加关注产量,数字营商环境优化更有利于制造业出口规模竞争力的提升。
2.制造业研发密度异质性
数字营商环境优化对制造业出口竞争力的影响是否会因为制造业研发密度不同而产生差异性影响?为了明确其中可能存在的异质性影响,参考申君歌等[23]和李小平等[30]和对各类技术类型行业的划分方法,将制造业行业按照研发密度的不同划分为三大类:高技术类型行业、中等技术类型行业和低技术类型行业。表7显示的即为基于制造业研发密度的分样本回归估计结果。从中可以看出,对于低技术行业和中技术行业而言,数字营商环境优化可以显著提升其出口规模竞争力,但并不利于其出口质量竞争力的提升;对于高技术行业而言,数字营商环境优化既可显著提升其出口规模竞争力又可显著提升其出口质量竞争力。可能的原因在于中低技术产业的生产技术含量较低,数字营商环境优化所产生的影响更多体现在生产与流通效率方面,从而更有利于出口规模竞争力的提升;对于高技术产业而言,其对研发创新能力要求较高,数字营商环境优化所改善的数据安全环境、知识产权环境等可以很大程度上激发出创新行为,因此不仅有利于提升出口规模竞争力,还可提升出口质量竞争力。
3.地区开放水平异质性
中国各省份对外开放水平差异显著,数字营商环境发展水平对制造业出口规模竞争力和出口质量竞争力的提振作用是否会由于地区对外开放水平的差异而有所不同?为了更好回答这一问题,本文将全部样本省份按照中位数划分为地区开放水平较高地区和地区开放水平较低地区两个样本组进行异质性分析。表8所示结果即为基于地区开放水平的分样本回归估计结果。从中可以看出,对于高开放水平地区,数字营商环境优化不会显著影响出口规模竞争力,但有利于出口质量竞争力的提升;对于低开放水平地区而言,数字营商环境优化会提升地区的制造业出口规模竞争力,但对出口质量竞争力并没有明显的提升作用。究其原因,可能是由于地区对外开放水平的差异导致区域间出口机会存在差异。对于高开放水平地区而言,出口机会本身较多,因此数字营商环境优化并不会显著影响出口规模竞争力的提升,但高开放水平有利于其吸收其他国家的创新技术,促进出口质量竞争力提升;对于低开放水平地区而言,数字营商环境优化有利于打破其闭塞环境,为其带来较多出口机会,从而有利于出口规模竞争力的提升,但对于低开放地区水平而言,扩大开放初期并不会将视角集中在质量角度,因而并不会显著促进出口质量竞争力的提升。
五、影响机制分析
根据前文结果可知,数字营商环境优化有利于实现制造业出口规模竞争力和出口质量竞争力提升的“双赢”。由此产生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即这一过程是通过何种机制实现。根据上文理论分析部分所述可知,数字营商环境可能会产生成本节约效应和创新提升效应,进而赋能制造业出口规模竞争力和出口质量竞争力。因此本文构建中介效应模型对上述影响机制(假说2,假说3)进行实证检验。
(一)变量说明
经营成本(Cost):借鉴尹华[14]的研究思路,采用经营成本率进行测度,该指标越大说明企业的经营成本越高;过程创新(Pat):借鉴韩书成[31]的研究,以三种专利授权量来衡量各省过程创新水平;产品创新(Product):借鉴杨冕[21]的研究,采用新产品销售收入作为产品创新的代理变量。
(二)模型设定及回归结果分析
本文借鉴温忠麟[32]等提出的中介效应检验方法对上述影响机制进行实证检验。具体而言,在式(1)与式(2)的基础之上构建如下计量模型:
interit=γ0+γ1DBEit+α2Finait+γ3Urbanit+γ4LnKit+γ5Isit+γ6Eriit+μi+vt+εit "(6)
MSit=α0+α1DBEit+α2interit+α3Finait+α4Urbanit+α5LnKit+α6Isit+α7Eriit+μi+vt+εit (7)
ECit=β0+β1DBEit+β2interit+β3Finait+β5Urbanit+β5LnKit+β6Isit+β7Eriit+μi+vt+εit "(8)
其中,interit代表本文的中介变量,即经营成本(Cost)、过程创新(Pat)和产品创新(Product)。其余变量含义与上文基础回归相同。
表9所示为成本节约效应检验,列(1)结果显示数字营商环境与企业经营成本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负相关。这表明数字营商环境优化可显著降低企业的经营成本。列(2)与列(3)结果显示数字营商环境的系数显著为正,而经营成本的系数显著为负,且数字营商环境的系数小于基准回归结果的系数,表明经营成本起到了部分中介效应的作用。这说明随着经营成本的降低,企业在国际市场上可获得价格优势,出口意愿增强,同时也有利于企业将更多资源集中于产品质量的升级上,进而推动制造业出口规模竞争力和出口质量竞争力的双重提升。据此,假说2得到验证。
表10为创新提升效应检验,列(1)(4)分别列示以过程创新和产品创新为被解释变量的估计结果,结果均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正相关。之后分别在第(2)列和第(3)列加入过程创新效应项,在第(5)列和第(6)列加入产品创新效应项,结果显示数字营商环境系数与过程创新系数均显著,且数字营商环境的系数相较于基准回归结果的系数而言出现显著下降,表明过程创新效应与产品创新效应在数字营商环境优化促进制造业出口竞争力“量质齐升”的过程中发挥着部分中介作用。这说明数字营商环境优化不仅能够激发企业创新活力,实施过程创新还能够显著提高制造业出口的新产品产值,优化产品创新。过程创新可提升制造业生产率,产品创新可更好满足国际化市场需要,进而为扩大出口规模、提升出口质量奠定扎实的基础。据此,假说3得到验证。
六、结论与政策启示
本文在理论分析基础之上,利用2013—2021年的省级面板数据,构建数字营商环境指标体系,在此基础上深入考察了数字营商环境优化对制造业出口竞争力的影响及作用机制。研究发现:第一,基准回归结果表明,数字营商环境优化有助于实现制造业出口竞争力的“量质齐升”,这一研究结论在经历了稳健性检验之后仍旧成立。第二,异质性分析表明,数字营商环境优化对西部地区、中技术水平制造业以及低开放水平地区的制造业出口规模竞争力提升作用更加显著,对东部地区、高技术水平制造业以及高开放水平地区的制造业出口质量竞争力提升作用更加显著。第三,就影响机制而言,数字营商环境优化可通过成本节约效应和创新提升效应助力制造业出口竞争力“量质齐升”。
基于上述结论并结合当前的发展要求,提出如下政策建议:第一,以持续优化数字营商环境为方向,为实现制造业出口竞争力“量质齐升”注入新动能。具体而言,要加快构建现代化数字基础设施体系,培养卓越数字化人才,同时着力从数字政府服务以及数字政府治理方面入手,通过数字化赋能政务环境,提升政府服务与监管能力。第二,以推动数字营商环境精准性优化为依托,赋能制造业出口竞争力“量质齐升”。在优化数字营商环境时要针对性解决不同地区面临的问题,鼓励各地方因地制宜、因业制宜出台配套支持政策。第三,以降低经营成本与推动创新提升为抓手,助力制造业出口竞争力“量质齐升”。企业要加大对科研的投入,积极推动新型科技如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等的研究与开发,同时政府也要进一步深化简政放权、“放管服”改革,减少企业的制度性交易费用和运营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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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gital Business Environment and Export Competitiveness of Manufacturing Industry: A Quantitative and Qualitative Perspective
WANG Yan,WEN Rong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Shihezi University, Shihezi, Xinjiang 832000, China)
Abstract:
Optimization of digital business environment is the key to solidifying the new development pattern and realizing the double leap of export quantity and quality. Different from the previous literature that studies the impact of business environment on manufacturing export competitiveness from a single perspective,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impact and mechanism of digital business environment optimization on manufacturing export competitiveness by constructing a multi-dimensional digital business environment indicator system under the dual perspective of \"quantity\" and \"quality\".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impact and mechanism of digital business environment optimization on manufacturing export competitiveness under the dual perspective of \"quantity\" and \"quality\" by constructing a multi-dimensional digital business environment indicator system.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optimization of digital business environment effectively boosts the quality competitiveness of manufacturing exports while significantly enhancing the scale competitiveness of manufacturing exports. The impact of digital business environment optimization on manufacturing export scale competitiveness and export quality competitiveness shows different effects in different dimensions such as geographic location, manufacturing Ramp;D density and regional openness level. The optimization of the digital business environment significantly promotes the \"increase in quantity and quality\" of manufacturing export competitiveness through the cost-saving effect and the innovation-enhancing effect.
Key words:
digital business environment; manufacturing industry; export scale competitiveness; export quality competitiveness
责任编辑:萧敏娜
收稿日期:2024-02-27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基金项目“跨境资本流动与银行稳定:促进还是抑制——兼论多政策协同促稳效应”(72263029);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南疆民族地区产业融合多维效应研究”(21XMZ062)
作者简介:王 艳(1981—),女,山东高唐人,博士,石河子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数字经济学理论与数字贸易;温 容(1999—),女,河北邢台人,石河子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数字经济与数字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