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彻底的鲜艳”
2024-01-01赵纪广
摘要:张艺谋曾说过,色彩是视觉中最能够引起人们情绪波动的一种情感元素。所以无论在电影,还是近些年在歌剧、舞剧等方面,张艺谋导演的一部部经典作品,也正是因为在色彩上的运用下足了功夫,因此为观众呈现出了一场场的视觉盛宴。本文将以歌剧《秦始皇》为研究对象,通过导演张艺谋的色彩理念与《秦始皇》的创作、舞台制作、音乐与色彩的融合方面,解读张艺谋歌剧舞台艺术的特质。
关键词:歌剧《秦始皇》;张艺谋;色彩艺术
一、张艺谋的色彩理念与歌剧《秦始皇》
张艺谋曾说过:“我要彻底的鲜艳,所有的颜色都要吓一跳,哪怕俗一点也好。”色彩不仅是电影作品中最重要的手段,也是舞台艺术中不可或缺的视觉元素,因此,作为中国电影界具有独特风格的导演,张艺谋以其独特而又充满东方色彩和民族色彩的视觉风格,创造了具有强烈个性的艺术作品。《电影艺术词典》中界定电影色彩为银幕影像上的色彩,是电影创作者在影片摄制前所设计的色彩总体结构及其构成关系在银幕影像中的具体实现包括总体色彩结构、影片色彩基调、人物化装服装、色彩空间环境色调特征、场景空间色彩构成、特殊景观色彩气氛、镜头画面之间的色彩对接与转换等方面。
尤其是歌剧《秦始皇》,大胆使用了更加鲜艳的色彩,给观众一种感官上新的刺激和体验。这部美国大都会歌剧院委托谭盾创作的歌剧,由张艺谋导演、哈金编剧、谭盾亲自指挥,制作团另有副导演王潮歌、舞美指导樊跃、舞蹈家黄豆豆等,秦始皇由有“歌剧之王”之称的普拉西多·多明戈主演,阴阳师由台湾京剧演员吴兴国出演。《秦始皇》于2006年12月21日在纽约大都会歌剧院首演,并引起巨大的轰动。
二、舞台制作:色彩风格与色彩意象
作为电影导演的张艺谋一直以来以其浓烈、极致化追求的色彩风格注定为“张艺谋”这个名字在中国电影史,乃至世界电影史上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尤其是色彩艺术在其影片的创作中运用得淋漓尽致,包括在这部歌剧《秦始皇》中,色彩运用的手法有别于以往其他传统歌剧形式,而是与其电影的创作手法有着诸多的共通性,比如镜头画面之间的色彩饱和度高、角色的装扮色彩鲜艳明亮、舞台设计的色彩使用大面积色调,这些不同的色彩思维及其注重画面感,通过镜头下的构图、光线等要素,以感性鲜明的色彩风格,展现歌剧《秦始皇》的独特的视觉魅力,才会有如此强烈而又令人过目不忘的色彩冲击。
(一)电影化的镜头色彩
张艺谋被称为“东方色彩大师”。色彩具有情绪性、审美性。摄影系毕业的他,对画面的把控严谨到了极点。他常用固定镜头配合对称式构图或中心构图去表现人、物、景之间的关系,把主体放在画面中心搭建场景调动现场氛围。镜头的手法不同,画面所呈现的色彩感也会不同。
歌剧《秦始皇》整体的色彩以冷色、暗色系大面积色调为主,在歌剧中秦国皇宫被笼罩在一片黑色之中。不论是建筑还是服装,从歌剧布景到人物内心的刻画都被笼罩在黑色的主题之下。由于歌剧中的黑色主题带给观众威严庄重的气氛,体现了在秦始皇极权统治下爱情的悲剧和奴隶们的悲惨命运,同时也体现了歌剧中人物内心的凄凉。黑色的运用很大一部分与剧本故事性、人物历史性有关。比如序曲部分,开场第一位出现的人物就是由京剧演员吴兴国饰演的阴阳师。开始的画面色彩整体以暗色系为主,与阴阳师本身的色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突出这一传统色彩元素的形象(如图1)。
阴阳师和萨满代表着一种“民俗色彩”,祭祀仪式的色彩画面感非常强烈,无论镜头角度位置如何变化,始终能从视觉上看到主体的位置(如图4)。萨满的唱段部分非常富有特色,贴近电影式的构图方式,一种动静之间的色彩张力,在后面几场的画面中也有出现,导演善于运用人物色彩与环境色彩的关系来增加静态构图鲜明的形式感,从而弥补静态造型的单一性,萨满本身民族色彩的鲜明,营造了强烈的传统氛围。随后其他人物,如多明戈饰演的秦王嬴政、弗楚洛饰演的烁阳公主、田浩江饰演的王将军悉数登场。舞台的角色增加,对于镜头的掌控要求也很高,此时,秦王的唱段正在讲述对音乐不满,认为过于聒噪,令人意志消沉,由此后来引出高渐离这个人物。这时的画面给到的是特写镜头,黑色为主、黄色为辅整体符合秦始皇的严肃的形象(如图5)。
(二)角色的意象色彩
色彩意象一方面是事物呈现出的色彩化现象,另一方面是意义和表象的结合。无论是电影还是歌剧,都是综合的审美艺术,让观众在听觉和视觉中感受光影世界中的语言。电影的“意”的主体则以导演为主,体现着以导演为主的创作者的情感、思想和文化价值观,而“象”则是附着在一定电影物象中的色彩。二者通过“意与象融、虚实相生”的规律来达到“以色会意、意以色显”的融合之境,形成独特的电影色彩意象。
张艺谋善用色彩调动观众的情绪,以服、道、化、景的颜色去构建风格。早期作品像《红高粱》以浓郁的红色为主色调。《红高粱》中的红盖头、红衣、红鞋、红高粱既有喜庆感也有生命力和抗争的意味。影片开头九儿一身红坐在轿子中,手里拿着剪刀体现出她对被迫出嫁的抗拒;男人们唱着陕北民谣欢快地抬轿、颠轿展现出陕北人原始的生命活力。在《我的父亲母亲》中彩色则代表着美好过去,昏黄的色调体现出男女主角之间朦胧的爱情、暧昧的情愫;黑白则代表现实的悲痛,男主死亡的事实。
在歌剧的序曲部分,首先穿着中国京剧服装的阴阳师登场,无论是外形的京剧化脸谱,还是服饰,造型设计非常具有京剧特点,视觉上能直观地展现出中华民族所特有的文化元素,红白两个面孔预示着他双面的性格特征,两种颜色的色彩强烈对比,也进一步突出其性格,视觉上从一开场就能引起观众的体验。接着萨满的白色妆容、偏暗紫色的衣以及长长的指甲,直接给人强烈的色彩冲击,但是与舞台布景的暗色搭配又很契合,不会有出戏的感觉,可以让人联想到中国古代的巫术,一种神秘诡异的色彩。这也是整部剧当中色彩张力比较有特色的两个角色。
三、结语
张艺谋曾说道:“我们已经使大都会的歌剧反叛,颠覆了经典歌剧的传统。外国人认为的中国符号:长城、饺子、熊猫。我们把长城变得那么的长城,又那么的不长城。这种创作过程很痛苦。我们第一个做到了中国的,我们的长城是最传统的符号,在舞台上成为最新颖的构思。”他的作品在思想文化、叙事艺术、美学价值等方面都具有极高的借鉴意义。《秦始皇》中布景的设计、象征性的道具、夸张艳丽的装扮等各种表现手段都一一体现着强烈的色彩艺术。在西方歌剧舞台上这些色彩性的风格化表演,都使人明显感受到其中的东方色彩美学的观念。通过砖、绳索、各色绸缎、灯光等表现出色彩的意象,复杂的牵引变化完美展现了宫殿、长城、战场、祭祀大典等一系列完全不同场景。舞蹈与舞台布置相得益彰,阴阳师的祭祀之舞、登基大殿之舞、奴隶不屈之舞……
(作者单位:浙江音乐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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