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测迁徙猛禽搭建全国网络太难
2023-12-29肖琪
秋天,当大雁南飞之际,另一类迁徙的鸟类——猛禽也踏上了漫长的迁飞之路。北京迁徙猛禽监测项目和广西美境自然的监测人员,在金秋的迁徙季再一次迎来了与猛禽相会的日子。
为了记录猛禽迁飞的宝贵数据,多年来,猛禽监测工作在全国各地陆续开展。一个想法也在大家心中萌芽:一直以来,全国各地不同的机构组织或个人,都在分散地开展猛禽监测工作。但因没有统一的技术规范方案和固定的监测人员,以及稳定的资金来源,这也导致持续地开展监测工作,获得更大范围内、更加完整的监测数据变得很难。所以,搭建全国迁徙猛禽监测网络,实现监测工作的规范化和监测数据共享,是大家一直以来的共同心愿。
前不久,来自海南番加、湖南长沙、湖南壶瓶山、浙江九龙山、武汉八分山、广东雷州半岛、重庆平行岭、北京百望山、大连老铁山、郑州万山、成都龙泉山、广西冠头岭共12个猛禽监测点的代表们,汇聚在广西北海流下村,参加由北京市企业家环保基金会主办,任鸟飞项目组发起,广西生物多样性研究和保护协会(美境自然)承办的2023猛禽监测网络第二次研讨会,他们分享了近年来各自的监测情况和工作方法。
据了解,本次研讨会聚焦于讨论制定各地猛禽监测点通行的技术规范方案,以及秋季猛禽监测的联动报告,进而推动搭建全国迁徙猛禽监测网络。具体而言,要制定基本的监测规范,助力各地培养监测志愿者队伍。“这些举措都是为系统研究迁徙猛禽,甄别猛禽迁徙中面临的威胁,从而为未来有针对性地采取猛禽保护措施提供探索方向和依据。”美境自然志愿者师旭表示。
研讨会结束后,师旭就投入到猛禽监测技术方案的完善工作中。这份技术方案在广西冠头岭猛禽监测工作中发挥了积极作用,接下来将供其他团队参考使用。
方案对监测流程、计数方法、如何快速鉴定、如何去重、如何数据录入与保存以及一些常见问题都做了详细说明。以计数方法为例,方案建议3人组的监测员要分工合作,对猛禽来向进行持续观察,一人负责数据录入,另外两人分别负责识别和计数。其中还强调细节,比如计数人员要熟悉猛禽记录小程序,当有猛禽大群出现时,可先拍摄照片,之后再对应照片补充数量。
“每笔猛禽的记录必须明确记录物种、数量,相对罕见的猛禽,比如栗鸢、白腹海雕等,最好同时记录年龄和照片编号,方便后期归档整理。”师旭告诉记者,“监测结束当天监测人员要及时将当日监测记录导出并备份,在整个监测季节结束将完整的监测记录表格电子版提交给美境自然的工作人员。”
在美境自然的公众号,隔几天就会推出一条2023冠头岭猛禽监测的推文,监测人员会将3天内的监测情况通过图文的形式展现出来。“下午4点多,大家目睹了一只拎着生鱼便当往回飞的黑鸢,监测员猜测这可能是它的晚餐。”在10月22日—10月24日的监测日志中,监测人员这样写道。
张鹏是北京迁徙猛禽监测项目的协调人、自然之友野鸟会的工作组成员。研讨会的召开让他倍感振奋,“建立迁徙猛禽监测网络的事情提了很多年,但推进起来面临诸多困难,有机会让大家一起坐下来共同推进规则的制定很不容易”。
作为参与北京迁徙猛禽监测工作多年的“老监测人”,张鹏感慨万千。“监测工作的成功开展受制于很多因素,这其中包括志愿者团队的建立和监测人员能力的提升,以及监测的经费来源等。”
谈及这些,前来参会的人员都深有同感。“北京因观鸟人数众多,可以利用的鸟友资源也相对较多。从2012年开始,我们培训了一大批志愿者,在每年的3月底到6月初以及8月底到11月初,连续不断地开展调查工作。今年8月我们开展了2023年(第四期)猛禽迁徙监测调查员培训班学员招募工作,得到了鸟友的热烈响应,经过几轮选拔,确定正式学员名单。学员经过培训考试合格后就可以成为调查员开展监测工作。”张鹏介绍。
从一名普通观鸟人,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猛禽监测员,有着严格的标准,用张鹏的话说,“猛禽监测有一定技术门槛”。所以,组建一支能力强的监测团队,对各个监测点来说都是首先需要解决的难题。
说到开展监测之难,很多监测点还提到了经费问题。“监测实际上需要经费支持,拿北京为例,这些年虽然有一些小额的资助,但相对监测工作的实际开销,还是会显得捉襟见肘。和全国大部分的监测点位一样,大家更多的是在‘为爱发电’,出于对猛禽的兴趣和热爱而坚持着。”张鹏坦言。
此外,资金的来源还会影响到监测数据最终的用途以及是否可以公开。搭建全国迁徙猛禽监测网络更加需要持续性的数据积累和共享,这些是了解我国整体猛禽迁徙情况的基础性资料。最终,将用于对猛禽开展有针对性的保护。
“我国关于猛禽迁飞的研究资料其实很少。”师旭和张鹏一样,在交谈中都表达了对国内猛禽迁徙研究的期待。
张鹏说:“比如我很想很想知道,北京近几年多起来的黑翅鸢,它的分布范围发生了哪些变化,是否有规律可循?是否和气候变化有关。还有春秋两季飞过百望山的凤头蜂鹰数量上差异很大,它们又是否为同一种群?”
在监测人员心中,有关猛禽的很多疑问,都等待着被解答。
这种“没有解答”的研究现实也与一些客观因素有关。师旭告诉记者,“猛禽的迁飞由地形、地貌决定,中国的猛禽迁徙缺少大的地理屏障,例如较高的山脉或是较大的内陆湖泊来阻挡其迁徙的路线,或者是狭窄的陆地通道起到集中作用,因此猛禽的迁徙较为分散。虽然全国各地的监测点有很多,但各个监测点监测到的猛禽数量最多也只有几千至几万只不等,而且这些数据如果汇集不到一起,那对每种鸟的分布、数量和迁徙规律的研究就很难。”
因没有统一的技术规范方案和固定的监测人员,以及稳定的资金来源,这也导致持续地开展监测工作,获得更大范围内、更加完整的监测数据变得很难。
没有基础数据做支撑,进一步的研究工作很难开展,更有针对性的保护措施也就更难实施。实际上,所有隼形目、鹰形目、鸮形目猛禽在我国均为国家二级以上保护动物,是评价自然生态系统健康与否的重要指标,具有重要的生态价值。
如今,北京和广西两地的猛禽保护工作主要以调查、科普和反盗猎为主。比如在冠头岭,监测人员采取的就是占领打鸟点威慑盗猎行为的方式来进行保护。但在迁徙通道和栖息地做更科学、更有针对性的保护工作则因科学研究的缺乏而难以开展。
目前的相关研究显示,猛禽所面临的主要威胁是栖息地的减少、食物的减少,以及人类活动的影响。其中,人类活动最直接的影响是在局部地区依然猖獗的盗猎行为。
“无论是鹰猎文化还是饮食文化,都可能直接给猛禽个体带来伤害。杜绝这种现象要依靠公众保护意识的提升。”师旭说,“当全国猛禽监测网络建立,我们就可以动员更多志愿者和观鸟人参与护鸟工作,获取更多猛禽数据,在此基础上汇总报告,为研究打基础,这样将有助于在更大范围内向公众宣传和推广。”
而那些萦绕在监测人心中的疑问,也将一一得到解答。
◎ 来源|中国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