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老式消费”，“00后”开心当“团宠”

惠子月 谢宛霏

加入老年旅行团，去老年大学上课……这种被调侃为“蹭老式消费”的新风尚，正在吸引越来越多年轻人的参与，为年轻人提供了一种不同的生活体验。

“我一个小年轻，爬山爬不过大爷，砍价砍不过大妈，只能当‘团宠，全程蹭吃蹭喝，各种蹭！”大三学生高彤跟姥姥、姥爷一起踏上“夕阳红”之旅，原本是带着“护送”任务的，没想到却遭到“降维打击”，成了老年旅行团的“小尾巴”、被呵护的“显眼包”。

“我选择报老年旅行团，一方面是为了照顾姥姥、姥爷，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老年旅行团的价格真的太有诱惑力了！”对还处于学生阶段的高彤来说，老年旅行团的性价比让她十分动心，跟团什么都不用操心，也让她在旅行中更加松弛。

“为了适应老年人的作息习惯，旅行团去每个地方都会预留足够的时间，不会特别赶，所以一路很轻松愉快。”学过摄影的高彤总是一下车就会被大妈们团团围住，“她们抢着找我帮忙拍照，还一口一个‘小美女，把我夸得那叫一个美。”大爷大妈也绝不让高彤白忙活。他们有的送零食，有的送饮料，还有人请她吃了地道的重庆火锅。高彤告诉记者，她在旅途中收获的不只是沿途的风景，更有来自大爷大妈的温暖和善意。“他们的老年生活过得很精彩，丝毫不比我的大学生活逊色。今后我还会尝试跟老年旅行团一起出行。”

大二学生朱珂和闺密去浙江时，误入了老年旅行团：“一上车，发现竟然都是老年人！我当时有点失望，感觉跟这些老年人肯定玩不到一起，没想到竟然无缝融入。”

“老人个个是‘社牛，拉着我们聊天、拍照、唱歌，把水果、特产、零食一直往我们手里塞。”朱珂感觉爷爷奶奶都很和蔼，也很照顾她，“有个爷爷怕我们吃不饱，还自己花钱给我们加菜。他们把我们当自己的孙女一样宠，生怕我们饿着，真让我们感动！”

“总有人说跟团旅游体验不好，但我还蛮喜欢跟团的，一路上有导游安排，很省心，也省时间。”朱珂说。她们跟着老年人，不但蹭吃蹭喝，还蹭砍价，购物省了不少钱。

暑假期间，高彤出于好奇，还跟姥爷一起走进了老年大学。“我的家乡虽然是个‘十八线小城市，但是这里的老年大学办得非常正规，舞蹈队的奶奶们跳舞，灯光、服装、音响样样不少，书法协会的爷爷们写条幅也都有模有样。”她介绍，在老年大学，老人还自费办报纸，在上面发表自己的诗歌、散文，连载小说……

“他们也赶早八点上课，有人穿着太极服，有人穿着瑜伽服，有人握着毛笔……每个人都神采奕奕，心里充满了热爱。”高彤说。

年轻人走进老年大学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体验？怀揣着满满的好奇心，23歲的张雨报了老年大学油画班。在油画课上，张雨和70岁的爷爷、69岁的奶奶一起临摹了《戴珍珠耳环的少女》。“我虽然是学美术出身的，但在这里画画收获了不一样的体验。以往我都是为了学业，带有目的性地去画，而现在，无论是我还是爷爷奶奶们，画画都是因为热爱，课堂气氛非常轻松。”张雨说，课后，爷爷奶奶们会围着她的画作赞美，也会骄傲地向她展示自己临摹的作品，“虽然爷爷奶奶们画得可能不是特别好，但他们那种成就感是非常有感染力的。”

“班级里只有我年龄小，但老人们并没有因为我是个年轻人而感到奇怪，反而特别关心我这个班里的‘老幺。”张雨说。班长爷爷还会给她带吃的。在这里，她感觉得到了独一份的偏爱，找到了自己在工作中难以获得的认可。

不同于已经具备一定经济实力的上班族，像张雨一样刚刚步入职场的年轻人往往没有时间，也没有足够的经济来源支撑他们追求高品质的休闲生活，慢节奏、低价格的老年大学，成了他们排遣压力、丰富业余生活的一种灵活选择。

“年轻人的世界里更多的是竞争，让人压力倍增，包括经济和精神方面的各种压力，由此会导致自我存在感和价值感相对较低。”广州大学社会学系教授姚华松指出，“蹭老式消费”让年轻人可以低成本地去做一些事，在与老人的互动中习得各种知识，同时也能帮助老人，从而获得存在感和价值感。

当下有很多年轻人向往慢生活。和老人一起作画、一起唱歌，跟老人互动，可以极大地减轻年轻人和老年人双方的孤寂感。年轻人有的是活力，老年人有的是经验，二者充分融合，可以消弭或缩小年轻人与老年人之间的代沟。

“老年人最大的财富之一，就是丰富的社会经验与人生阅历。这些靠时间凝结而来的东西很难被替代。对大部分压力巨大的年轻人而言，老年人能对他们起到传道解惑与指点迷津的作用。”姚华松说。

“年轻人和老年人本来就有很强的互补性，通过共同休闲娱乐，可以增进双方的理解，也能够进一步整合资源。”在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研究员、消费与文化社会学研究室副主任朱迪看来，这种自发的、兴趣驱动的“互助”实践，有助于弥合代际鸿沟，提升代际交流的有效性和持续性，增进年轻人与老年人在思想观念、消费习惯、生活方式等方面的理解与交流。

同时她也提醒，要谨防“蹭老”变“啃老”。年轻人在“蹭老式消费”过程中要发挥自己的优势，比如说帮忙跑跑腿，找找旅游攻略、餐饮信息等，为老年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