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系统服务对生计资本的影响研究——基于生态补偿政策的调节作用

苏 芳，王 坤，刘 钰

（陕西科技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陕西 西安 710021）

0 引言

生态系统服务作为自然生态环境提供给人类的效能和福利，是与人类社会生产与发展相关，促进区域可持续生计发展的关键［1］。在英国国际发展署开发的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中［2］，生计资本是在外部市场及自然环境等因素构成的脆弱性背景下为实现可持续生计所拥有的资产，生计资本作为研究生计问题的核心［3］，既可以从农户生计活动的各方面展现和评估其生计状况，也可以清晰地表达致贫的影响因素［4］。生态系统在健康状态下可通过生态系统服务持续地为人类社会提供各类产品和服务，支撑经济社会发展、提高生计资本［5］，但由于在此过程中忽视了生态系统服务对生计资本的作用机制且生态系统服务难以量化和反映其价值，导致人类在开发和利用自然资源的过程中采用损害生态系统的短期经济行为，进而造成生态环境受到一定程度的损坏、生态系统服务供给功能弱化［6］，生计资本随之受到影响。因此，如何认识生态系统服务对生计资本的作用机制是提高生计资本、消除相对贫困、保护生态环境的前提［7］，对推动生态环境保护和可持续生计协调发展、脱贫致富与可持续发展相互促进，夯实脱贫攻坚成果同建设生态文明“互利共赢”具有重要理论与实际意义［8］。

学术界关于生态系统服务的研究主要聚焦在以下4 个方面：第一，关于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的测量，目前的研究主要从物质量和价值量两个方面将生态系统对于人类的惠益价值化［9，10］；第二，关于生态系统服务与人类社会的关系，主要结论是人类社会基础物质、经济和安全等各层次福祉均可从生态系统服务中获益［11，12］；第三，关于土地利用变化对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的影响，研究表明耕地、林地、水体对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的贡献占比较高，通过合理开发和严格控制生态底线的保护模式可以提高生态系统服务价值［13，14］；第四，关于提升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的方法，相关研究通过在贫困地区和生态环境脆弱区域构建生态补偿评估框架来促进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增加［15，16］。对生计资本的研究集中于以下3 个方面：第一，关于生计资本的影响机制的定量分析［17，18］；第二，随着风险对生计影响的日益增大，相关研究主要聚焦在生计资本、生计风险应对与农户可持续生计之间的相互作用［19］、生计资本对农户收入水平［20］及生计稳定性［21］的影响等方面；第三，从生计资本与贫困［22］、就业［23］、生态［24］、生态补偿政策［25］等其他因素的多维关系研究。关于生态系统服务与生计资本二者的关系主要集中在两个层面：首先，从生态系统服务对农户生计活动的响应来看：第一，基于土地利用变化视角，探讨生态系统服务对农户生计产生的影响，研究发现土地利用结构的变化与农户生计有较高的耦合性［24］；第二，揭示生态系统服务对贫困人口生计的影响程度［6］，其中森林生态系统为农户提供了生计所需的多种原材料，有利于保障贫困人口生计［26］。其次，从农户生计资本对生态系统服务的影响来看：第一，解析研究生计资本对生态系统服务与居民收入耦合关系的影响［27，28］，研究表明农户生计与获取生态系统服务的收益呈现较优耦合关系，生计资本存量对推动生态系统服务与居民收入耦合可能存在重要作用［27］；第二，基于农户生计对生态系统依赖性分析，研究发现不同区域下，农户生计资本对生态系统服务依赖度的影响效果不同［29］；第三，揭示农户生计与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的变化趋势，研究表明生计水平增速较快但生态系统服务呈现下降趋势，实现人地关系协调发展仍具有较大压力［24］。以上研究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丰富的理论基础，但也存在几点不足：第一，缺乏在区域可持续生计视角下，探究生态系统服务对居民生计资本的影响；第二，现有研究主要探讨生态补偿政策对生态环境保护和生计改善的影响，鲜有把生态补偿政策作为调节变量，研究其在生态系统服务作用于生计资本过程中所起到的调节作用。因此，本文选择陕南三市28 个县区作为研究区域，揭示生态系统服务对生计资本的作用机制，以及生态补偿政策在其影响过程中的调节作用，为提升生态系统服务价值与生计资本水平提供有益政策启示。

本文力求在以下方面有所创新：一是验证生态系统服务对居民生计资本的作用机制，为研究生计资本的影响因素提供新的实证证据；二是引入生态补偿政策这一调节变量，拓展研究视阈；三是探讨不同区域和不同土地类型的生态系统服务对生计资本的差异性影响，以及生态补偿政策所起到的调节作用，为未来生态环境保护和居民生计资本发展工作提供科学依据和政策建议。

1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生态系统服务与生计资本的联系是多元的、动态的、因地制宜的［13］。生态系统服务对维持居民生计资本可持续发展具有长远影响，生态系统通过供给服务、调节服务、支持服务、文化服务等多种服务方式推动各类生计资本增加，使居民拥有更多生计选择，增强处理变化和胁迫的能力，维持可持续生计能力的稳定性。同时，生态补偿政策通过促进生态环境改善来提升生态系统服务［15，30］，进而促进居民生计资本提升。

1.1 生态系统服务与生计资本

生态系统服务与自然资本协同发展，生态系统服务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自然资本［31］。生态系统服务是由自然资本产生的，除生态系统服务外，自然资本还包含水源、矿物、土地资源以及生物多样性等［32］。一般认为，拥有更多自然资本的农户更易于从生态系统中获益［33］。基于可持续生计理论，生态系统服务功能的可持续对促进人类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通过量化生态系统服务的经济价值，制定科学利用自然资本的战略决策，有利于维护生态系统的稳定性，可促进生态系统服务提升与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34，35］。生态系统服务在一定程度上促进金融资本的增加［36］。生态系统服务主要通过供给服务和文化服务产生经济效益，一定区域内，生态系统服务能够促进贫困人员收入提升［8］。随着收入的增加，生态系统服务与金融资本的耦合度降低，金融资本对于生态系统服务的依赖度呈现先降后升的趋势［29］。生态系统服务能够通过多种方式促进金融资本的增加，例如增加生物多样性可带来经济效益，开发未被利用的医药原材料和新能源等存在潜在经济价值，以及改善城市生态系统服务质量对未来城市发展具有积极影响［37－39］。

生态系统服务间接促进人力资本增加，人力资本与生态系统服务依赖度呈U 型关系［29］。生态系统服务主要通过调节服务为人类健康与安全提供保护，生态系统的水分涵养、水土保持、洪水调节等服务可降低局部积水和水土流失等风险，保障了区域人类安全［40］；净化空气、固碳、稳定气候以及吸收热量等服务，能够抑制病毒传播，维护人类健康［41］。除此以外，文化或景观服务不仅有利于人类生理健康，还能起到调节人类情绪的作用，有利于保持心理健康［42］。因此，生态系统服务能够减少人力资本在强健体魄等方面的投资，提升劳动力的教育水平，从而加速优质人力资本的形成，提高人力资本积累效率。

生态系统服务在一定程度上促进物质资本的增加，拥有较多物质资本的居民对生态系统服务的依赖度较低［29］。生态系统供给的水、食物以及其他原材料和能源等能满足人类的基本物质需求［43］。居民对生态系统的开发利用基于一定的基础设施，但随着基础设施逐步完善，居民可从外界获得的社会资源增加，从而从事非农就业的机会进一步增加，导致居民对生态系统服务的依赖程度降低［29］。

生态系统服务有利于促进社会资本增加［37］。生态系统服务的供给、调节和文化服务等功能对维持高质量生活的基本物质条件、良好的社会关系等有促进作用［44］。居民在遭遇风险和冲击时，可利用社会资本从社会网络中获得各类资源和帮助，从而起到缓冲和抵御风险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对自然资源的掠夺性开发和破坏［29］。在生态治理中引入社会资本的框架，可以激励基层群众对生态治理的参与，提升生态治理的多方面认同，使环境利益主体在信任基础上形成合作与良性互动，提升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基于此，提出假设1：生态系统服务对生计资本提升具有一定正向影响。

1.2 生态补偿政策的调节作用

生态补偿政策的调节作用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第一，生态补偿政策能够促进生态环境质量改善，提升生态系统服务价值［30］。生态补偿政策通过促进退耕还林，建设公益林等方式维护生态环境平衡，防止生态退化而对维持居民生计产生不利影响；第二，构建农村地区和自然保护区生态补偿评估框架［15］可体现生态资源的价值，弥补生态建设者和保护者提供生态服务的成本［31］，提升生态系统服务，进而能够促进居民生计能力的提升；第三，生态补偿是调节生态系统与社会系统、生态系统服务与居民福祉之间关系的重要管理制度和政策工具［45］。生态补偿政策在促进改善生态环境、降低贫困的过程中发挥了积极作用［46］。基于此，提出假设2：生态补偿政策会增强生态系统服务对生计资本的正向作用。

通过梳理生态系统服务与生计资本的理论关系，分析生态补偿政策的调节作用，得到生态系统服务与生计资本的作用机理（图1）。

图1 生态系统服务对生计资本的作用机理Figure 1 The mechanism of ecosystem services on livelihood capital

2 研究区域、变量选取与研究方法

2.1 研究区域

陕南地区位于陕甘川渝豫鄂6 个省市交界处，包括汉中、安康、商洛三市的28 个县区、373 个镇和4 793 个行政村，占地面积约为7.0 万km2（图2）。

图2 陕南三市地理区位Figure 2 Geographical location of the three cities in southern Shaanxi

陕南地区南部、北部分别有巴山、秦岭盘踞，汉江横贯中部，地形地貌复杂，山地丘陵占总面积的90%以上，是中国南北方自然地理气候的过渡区。2021 年，陕南地区常住人口770 万人，占陕西省人口总数的19.17%，但地区GDP仅为3 830.5 亿元，约占全省GDP的12.85%，远低于人口占比。陕南秦巴山区的生态脆弱性与经济贫困高度耦合［47］，自然环境条件差，是陕西省乃至全国经济发展相对落后且相对贫困较为突出的地区，居民生计能力弱，亟需通过改善生态环境提升居民生计资本，促进居民可持续生计能力提高，引导当地居民走“绿色与经济”双赢道路［48］。因此，本文选取陕南三市28 个县区作为研究区域探讨生态系统服务对生计资本的影响。

2.2 变量选取

被解释变量：生计资本（表1）。依据英国国际发展署（DFID）提出的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本文把生计资本分为自然资本、金融资本、人力资本、物质资本和社会资本5 个层面［2］。其中，自然资本是指居民拥有的土地资源以及矿物、木材等其他自然资源，考虑到本文选择的研究区域—陕南地区的自然资源特点和农业发展优势，同时为了避免自然资本衡量指标与生态系统服务存在内生性问题，因此选择使用茶园面积和果园面积来衡量农户拥有的耕地和林地面积，依据相关文献和统计年鉴数据用煤炭消耗量［49］和年均降水量［11］来衡量其他自然资源；金融资本是人们为了实现生计目标所需的资源积累和流动，本文在参考相关文献［11］的基础上，选取用城乡居民存储余额、金融机构贷款余额、农村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人均地区生产总值指标来衡量；人力资本是指劳动力所具备的知识、技术等，包括劳动力素质［50］、从事农业生产程度［51］和劳动力数量［52］等方面，经过筛选，本文用人口密度（总人口／区域面积）来反映区域劳动力数量、用就业情况（乡村从业人口／总人口）［11］反映从事农业生产程度、用受教育程度（中小学人数／总人口）［52］来衡量劳动力素质；物质资本是指人们从事劳务活动和生产生活所需要的基础设施和生产工具等，涵盖生产性物质资本、家庭耐用品和牲畜家禽等，本文选取零售品销售额［53］、人均牲畜量［24］和固定资本存量来衡量物质资本；社会资本是人们为实现生计目标所利用的社会资源，用城镇化率［11］和医院卫生机构床位数来［24］衡量，由于社会企业能够为居民提供就业机会，因此本文选取企业单位数来衡量居民的社会资源。

表1 生计资本的变量选取及衡量指标Table 1 Variable selection and measurement index of livelihood capital

解释变量：生态系统服务价值。本文根据我国土地利用分类体系并结合实际情况，将研究区划分为耕地、林地、草地、水域、建设用地、未利用地6 种土地利用类型［24］，依据单位面积价值当量因子法求出六种不同土地利用类型的生态系统服务价值，求和后得到研究区的生态系统服务总价值。

调节变量：生态补偿政策（补偿金额）。在我国，生态补偿实践最常见的形式是由政府牵头制定相关政策法规、制度体系，并建立专项基金实施转移支付［54］。因此，本文参考相关文献［55，56］将生态补偿的转移支付金额作为调节变量。

控制变量：第一产业增加值、第二产业增加值、第三产业增加值、居民消费力、农村用电量、地方财政总收入。其中，三大产业增加值反映区域经济的可持续发展状况，直接或间接促进生计资本的增加［57，58］；居民消费力反映居民收入水平，当收入水平增加，居民消费力提高，相应促进居民生计状况的改善［59］和生计资本的提高；农村用电量对农业经济发展有直接影响，是农村经济发展重要能源之一，能够反映农村居民生产生活条件，影响居民物质资本［60］，进而影响生计资本的提高和改善；地方财政总收入是政府制定相关政策的基础和依据，因此地方财政总收入影响了生态补偿政策的制定，另外财政收入可以调节人口质量，控制劳动力数量，从而影响生计资本［61］。

2.3 研究方法

2.3.1 数据收集

本文所使用有关生计资本指标数据来源于所选样本区——陕南三市的所有县和县级行政区2015—2021 年的县级统计年鉴、市级统计年鉴、县志、县级统计公报中所列示的数据；有关生态补偿政策金额来源于陕南三市所有县区的人民政府门户网站中公布的生态补偿政策和生态补偿转移支付金额以及各县区林业局的公开数据；有关各类型的土地面积来源于各县区人民政府门户网站的公开信息和数据统计网站的信息。

2.3.2 生态系统服务价值测算方法

本文在参照谢高地等提出的“中国陆地生态系统单位面积生态服务价值当量表”［62］（表2）的前提下，借鉴改善的单位面积价值当量因子法，对陕南秦巴山区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进行测算。首先，依据研究区的实际情况，将每一年单位面积粮食作物的自然产量的经济价值调整如下：2015、2016、2017、2018、2019、2020、2021 年小麦、玉米和稻谷3 种粮食作物的平均价格分别为2.57 元／kg、2.43 元／kg、2.42 元／kg、2.46 元／kg、2.45 元／kg、2.58 元／kg、2.86 元／kg，单位面积产量分别为3 354.33kg／hm2、3 401.00kg／hm2、3 422.00kg／hm2、3 458.67kg／hm2、3 562.33kg／hm2、3 463.67kg／hm2、3 725.00kg／hm2计算得到2015、2016、2017、2018、2019、2020、2021年陕南秦巴山区单位ESV 当量因子的价值分别为1 293.23 元／hm2、1 224.46 元／hm2、1 217.75 元／hm2、1 237.88 元／hm2、1 231.17 元／hm2、1 298.27元／hm2、1 439.16 元／hm2。其次，考虑到价格变化因素，依据改善的“中国陆地生态系统单位面积生态服务价值当量表”调整不同土地利用类型的单位面积ESV，计算得到陕南秦巴山区2015—2021 年不同土地利用类型单位面积ESV（表3）。

表2 中国陆地生态系统单位面积生态服务价值当量表Table 2 Ecological service value per unit area of China′s terrestrial ecosystems

表3 陕南秦巴山区不同土地利用类型单位面积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系数Table 3 Ecosystem service value coefficient per unit area of different land use types in Qinba mountainous area of southern Shaanxi

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式中：m为陕南秦巴山区7 年平均粮食产量；p为粮食均价；1／7 是指自然生态系统在无人力干预的条件下所提供的经济价值，是单位面积农田提供的食物生产经济价值的1／7；VCi为研究区第i类土地单位面积的价值量（i ＝1，2，…，6），依次代表耕地、林地、草地、水域、建设用地、未利用地）；Xi为第i类土地的面积；ESV 为i 种地类生态服务价值系数；X5为建设用地面积；ε取－0.537 12 万元／hm2，表示建设用地产生的负效用；ESVj为生态系统服务总价值系数。

2.3.3 生计资本测算方法

通过熵值法测算生计资本以及生计资本包含的5 个二级指标的权重。首先，通过极值法对数据进行无量纲化处理，使处理后的结果处于0—1 之间，消除各指标的单位差异。其次，为了消除0 值对于后续计算的影响，对所有数据均向右平移0.001 个单位。具体步骤与计算公式如下：

正向指标：

式中：i代表年份（i ＝2015，2016，…，2021）；j代表各项指标（j ＝1，2，…，18）；k 代表陕南28 个区县（k ＝1，2，…，28）；xmaxj和xminj分别代表第j项指标值的最大值和最小值；xijk为原始数据；x′ijk为处理后的数据值。

计算第j项指标下第i 年第k 县区该指标的比重：

式中：Sik为第i年度k地区生计资本综合指数。

2.3.4 模型构建

为验证生态系统服务对生计资本的影响，以及生态补偿政策的调节作用，同时有效地控制时间效应与个体效应，采用双向固定效应模型构造方程：

式中：i表示28 个县区；j表示年份；k 表示被解释变量类型；yijk表示被解释变量，分别代表生计资本、自然资本、金融资本、人力资本、物质资本、社会资本；xij表示核心解释变量生态系统服务价值；zij表示控制变量；τi表示个体效应；γj表示时间效应；εij表示随机扰动项。

调节效应分析采用添加交互项的方法，揭示生态补偿政策对于生态系统服务促进生计资本过程中起到的调节作用，设定模型：

式中：yijk表示被解释变量；xij、rij分别表示核心解释变量和调节变量，即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和生态补偿金额；β1、β2分别为对应的回归系数值；xij×rij的含义为核心解释变量和调节变量的交互项，该系数β3用于衡量和刻画调节变量生态补偿政策如何影响核心解释变量生态系统服务总价值作用于生计资本。

3 实证结果及分析

3.1 现状分析

3.1.1 生态系统服务现状

根据谢高地的生态系统服务价值估算方法，结合单位面积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系数（表3），得到研究区2015—2021 年的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图3）。从图3 可见，2015—2019 年研究区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呈逐年递增趋势，在2020年有一定幅度下降，而2021 年研究区的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大幅提升。其中，汉中市的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在2015—2021 年间趋于平稳，且生态系统服务水平相比于其他两市较低。这是由于汉中市长期以来注重经济建设而缺乏环境保护投资所致。商洛市的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在2015—2021 年间都保持较高水平且呈逐年递增趋势。2012 年以来，商洛市逐步完善生态环境治理机制，制定并实施了各项污染防治专项计划，使生态环境得到持续改善。安康市的生态系统服务价值整体呈现平稳增加趋势，2019—2020 年间出现较大幅度下降。“十三五”以来，安康市当地政府高度重视生态环境治理及保护，加大治污力度，2019 年安康市部分县区面临工业污染严重、基础设施治理不完善等问题，导致生态环境受到一定影响，2020 年安康市大力推进生态环境保护，污染治理基础设施加快完善，使安康市生态系统服务得到较大提升。

3.1.2 生计资本现状

根据上述对生计资本的测算方法最终计算得到陕南三市2015—2021 年的生计资本综合指数（图4）。从图4 可见，研究区生计资本整体呈现逐年递增趋势。其中，汉中市生计资本水平平稳上升且相较其他两市的生计资本水平较高，这与汉中市长期以来注重经济发展有关。商洛市生计资本随年份波动，这是由于商洛市注重生态环境保护而在一定程度上忽视了生态与国民经济的协同发展所致。安康市生计资本总体保持中等水平且呈现逐年增加趋势，这是由于安康市注重生态环境保护和生态产业发展，维持了居民生计水平稳定发展。

图4 2015—2021 年陕南三市生计资本Figure 4 Livelihood capital of the three cities in southern Shaanxi，2015－2021

3.2 基准回归结果

对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和生计资本进行基准回归，结果如表4 所示。

由表4 可知，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对于生计资本、自然资本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具有正向影响，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对金融资本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具有正向影响，对于人力资本、物质资本和社会资本没有显著影响，由此验证了假设1，即生态系统服务价值提高有利于促进居民生计资本增加。这是由于随着生态环境治理建设增强，研究区的生态环境逐年改善，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基本呈逐年上升趋势，居民能够直接从生态系统中获得的自然资源增加，促进居民的自然资本增加；生态系统服务产生的经济效益大于生态治理的成本，比如退耕还林等生态友好行为产生了较高的经济价值，促进居民的金融资本增加。

3.3 调节效应结果

在基准回归的基础上加入生态补偿政策作为调节变量，得到的结果如表5 所示。加入生态补偿政策之后，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对于生计资本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生态系统服务价值与生态补偿金额的交互项显著为正，说明生态补偿政策对生态系统服务作用于生计资本起到显著促进作用，由此验证了假设2 成立。生态补偿政策通过促进退耕还林、建设公益林等方式促进了生态环境改善，从而有利于生态系统服务价值提升及生计资本的增加；通过弥补生态建设和环境保护的成本，促进社会基础设施建设，正向调节生态系统服务对生计资本的促进作用。

表5 调节效应回归结果Table 5 Regression results of moderating effects

3.4 异质性分析

由于不同的地理位置和自然资源差异，陕南三市的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对于生计资本的影响可能会产生差异。本文对陕南三市分组回归进行异质性分析（表6），同时研究加入生态补偿政策的调节效应（表7）。

表6 陕南三市区域异质性分组回归结果Table 6 Grouping regression results of regional heterogeneity in three cities in southern Shaanxi

表7 生态补偿政策对陕南三市调节效应回归结果Table 7 Regression results of the moderating effect of ecological compensation policy on three cities in southern Shaanxi

由于不同类型土地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对于生计资本的影响不同，为了针对不同类型土地的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对于生计资本的影响提出改善建议，本文对不同类型生态系统服务对生计资本的影响做了异质性分析（表8），并研究生态补偿政策在其中的调节效应（表9）。

表8 不同土地类型生态系统服务的异质性回归结果Table 8 Heterogeneity regression results of ecosystem services of different land types

表9 生态补偿政策对不同土地类型生态系统服务的调节效应回归结果Table 9 Regression results of the moderating effect of ecological___compensation policy on ecosystem services of different land types

3.4.1 不同区域生态系统服务异质性

陕南三市区域生态系统服务的异质性结果如表6 所示，生态系统服务对于商洛市的生计资本有显著促进作用，对汉中市和安康市的生计资本没有显著影响。其中，生态系统服务对商洛市的自然资本和金融资本均具有显著促进作用，这是由于商洛市的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呈逐年上升趋势且上升幅度较大，说明商洛市的生态治理和生态产业发展取得良好效果，促进了生态系统服务价值提升，有利于生计资本的增加。生态系统服务对安康市的自然资本、金融资本具有显著促进作用，这与安康市注重生态环境保护以及发展绿色产业有关，安康市的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增加有利地促进了安康市自然资本、金融资本的提升。

在分析生态系统服务对生计资本影响的区域异质性基础上，加入生态补偿政策作为调节变量（表7）。如表7 可知，生态补偿政策在陕南三市内对于生态系统服务促进生计资本的调节作用具有异质性。其中，安康市的生态补偿政策显著促进了安康市的生态系统服务对生计资本的正向作用，而汉中市和商洛市的生态补偿政策对生态系统服务作用于生计资本没有显著调节作用。这可能是由于安康市生态补偿致力于实现林下种养等生态产业，通过生态补偿补偿政策有效实现了生态建设和经济发展的良性互动，促进了生态系统服务的经济价值和生计资本的提升。

3.4.2 不同土地类型生态系统服务异质性

对不同土地类型的生态系统服务对生计资本的影响进行异质性分析，得到的回归结果如表8 所示。由表8 可知，耕地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对生计资本在1%的置信水平上具有显著负向影响，林地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对生计资本在5%的置信水平上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其他土地类型的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对生计资本没有显著影响。这是由于研究区近年来实行的退耕还林等生态保护政策，耕地面积逐年减少，居民可从耕地获得的资源及收益减少，不利于居民生计资本的提升。而通过实施建设公益林、人工造林等生态保护政策，林地生态系统服务充分发挥调节功能，通过调节气候，涵养水源，维持生物多样性等为居民提供物质基础，通过景观与社会文化功能和供给功能为居民带来经济利益，促进居民生计资本增加。

在分析不同类型土地生态系统服务对生计资本影响的基础上，加入生态补偿政策作为调节变量，得到的回归结果如表9 所示。由表9 可知，生态补偿政策显著促进了林地生态系统服务对生计资本的促进作用，而对其他类型的生态系统服务与生态资本间没有显著的调节作用。说明生态补偿政策通过退耕还林、人工造林等生态友好行为，有效促进了林地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的提升，产生了良好的生态收益，从而促进了生计资本的提升。

4 结论与建议

4.1 结论

本文分析了生态系统服务影响生计资本的作用机制，构建了调节效应模型，分析了生态补偿政策在生态系统服务对生计资本影响中的调节作用，并基于陕南三市28 个县区的面板数据对其进行了实证检验。主要结论如下：①研究区生态系统服务对生计资本以及生计资本中的自然资本、金融资本具有显著正向影响。②研究区生态补偿政策对于生态系统服务作用于生计资本以及生计资本中的自然资本和社会资本具有显著调节作用。③生态系统服务对于商洛市的生计资本具有显著促进作用，而对于汉中市和安康市的生计资本没有显著促进作用；生态补偿政策显著正向调节安康市的生态系统服务对生计资本的促进作用。④研究区林地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对生计资本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耕地生态系统服务对生计资本具有显著负向影响，而其他类型土地的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对生计资本未表现出显著影响。生态补偿政策显著促进林地生态系统服务对生计资本的正向影响。

4.2 建议

根据本文的研究结论，提出以下建议：①促进生态环境改善、提升生计资本。坚持实施建设公益林等生态保护政策以提高生态系统服务价值，促进自然资本提升；在生态容量范围内提升经济效益，给居民发展林业、林下经济创造条件，促进金融资本提升。②制定并优化多元化、市场化的生态补偿政策。基于对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的科学评估，合理制定生态补偿政策，促进生态功能区传统的生产作业方式向绿色和现代化转变。对于生态环境脆弱地区，当地政府应鼓励居民外迁，降低生态负荷，加强在技术、资金、设备等资源方面的支持，以实现在改善生态环境的前提下提升生态系统服务价值，促进各项生计资本的提升。③结合地区性差异，进一步研究不同地区生态系统服务与生计资本的关系，因地制宜，充分利用生态系统服务对生计资本的促进作用。经济发展落后地区应该更加注重环境效益，减小生产发展过程中对于生态环境的破坏，注重长远利益的发展；在经济发展相对优势的地区，应该注重协调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可持续利用的关系，维持生态系统服务对于金融资本的促进作用。④结合不同土地类型的生态系统服务差异，完善生态环境保护政策，维持林地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对生计资本的促进作用。进一步完善退耕还林等生态保护政策，以保护为主、开发为辅，守护耕地红线，推进生态保护修复，通过生态补偿政策进一步激励建设公益林、人工造林、封山育林等生态友好行为，促进林地生态系统服务价值提升，降低耕地生态系统服务对生计资本的负向影响。

本文引入生态补偿政策作为调节变量，通过实证检验研究了生态系统服务对生计资本的影响机制，但还存在以下不足：第一，统计数据的来源限制，本文选用的数据来自2015—2021 年的陕南三市28个县区的数据，而生态系统服务的某些供给服务和支持服务对于生计资本的影响是长期的，因此无法完整印证生态系统服务对生计资本的影响路径及趋势，未来可对其他研究区选取更长时间范围进行观测。第二，仅考虑了生态系统服务对生计资本的影响，未深入探讨生态系统服务如何响应生计资本的变化。未来科学研究应基于资源经济学、环境经济学、生态学和经济学等多种学科的有机结合与集成创新，重点关注生计资本对生态系统服务的反作用，不同生态系统服务对生计资本响应的异同，生态系统服务对可持续生计的影响，从多维度探究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的提升路径等方面，要保证生态环境治理与经济社会发展相融洽，推动生态系统优化提升与居民生计可持续发展相促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