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实实地往前走

浅草

编者按：

10月27-28日两晚，太原市晋剧艺术研究院创排的新编晋剧《庄周试妻》亮相第二十二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这是谢涛阔别上海舞台7年之后再度带着新剧前来。谢涛从艺已过40载，曾两度摘得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并荣获第27届白玉兰戏剧奖“特殊贡献奖”。此次，本刊特别采访到了她，聊聊她与晋剧、与上海的情缘。

上海是晋剧的福地

上海是晋剧的福地，每每排出新戏，总想着能不能到这儿闯一闯。2005年，我带着《范进中举》一个猛子扎进第七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当时到上海演出，感觉不自信，担心观众看不懂或者欣赏不了，因为晋剧比较粗犷。现在十几年过去，我们先后带着《傅山进京》《上马街》《于成龙》来到上海，观众的肯定鼓励和掌声，让我一次比一次更有信心。

戏曲演员这个职业，给我带来更多的是快乐。经常有人问，谢老师你到现在为止最喜欢哪个角色？我觉得永远是下一个。每一次碰到新角色，从范进、傅山、于成龙到现在的庄周，开始我都觉得自己拿不下来，因此也会加倍努力地“啃”。

谢涛只是一个符号

此次来上海演出的《庄周试妻》是太原市晋剧艺术研究院在2022年推出的最新力作，徐棻与曹其敬分别担任编剧与导演。这出新戏倾注了好多人的心血，而谢涛只是一个符号，是好的故事、好的编剧、好的導演，好的创作团队给我提供了一个能够在舞台上展示的机会。

两位业内的资深编导年纪总和虽已近200岁，但作品的视角却不拘于时，做《庄周试妻》的初衷便是从当代视角解读明代白话短篇小说《庄子休鼓盆成大道》，借助庄子假死试探妻子田氏忠诚的故事，刻画人性的复杂和矛盾。《庄周试妻》的创新首先体现在文本方面，好多剧种都有这出戏，立意和主题多多少少有区别。徐棻老师在20世纪80年代写过《田姐与庄周》这个故事，这次是重新做了一些解读，她想要借庄周的故事，提醒人要警惕自己，人心难测、人心善变，你连自己都不知道了解多少。曹导则是想借古人的故事，剖析现代人或者凡人的心性。

这个戏对我的挑战，主要是一人分别饰演两个角色跳进跳出的瞬间秒变，还有对庄周这个人的理解和诠释。读完徐棻的第一稿剧本，我止不住为女主人公田氏流泪。最早我对庄周这个人物有抵触，但导演和编剧都帮我分析，把他从圣人还原到凡人乃至俗人，当我明白我演的是一个拥有多面的普通人，我也就释怀了。在这版《庄周试妻》中，庄周对于妻子的试探与拷问最终指向了自己，具有强烈的寓言性与思辨性。

创新是在继承基础上

2005年，第一次携戏来上海，是我表演生涯的一个分水岭。在此之前，露天广场、田间地头是我们演出的主阵地，找一处室外的场地，搭起台就唱大戏，夏天酷热、冬季严寒，条件远比不上现代剧场。今年6月，我还与研究院的演员们拿起行李，前往乡镇、县与老乡们见面，一走就是3个月。

曾经有一段时间，老戏迷对新戏有抵触，他们喜欢谢涛，但是不喜欢看你的新戏，他们说我就要看你的老戏。近些年，我惊喜地发现老乡们也点起了新编戏。他们说：“你这个戏都带到全国演了，我们守在跟前也要看一看。”

与其他传统戏曲剧种一样，晋剧需要年轻观众、需要改变。我在发声方面做了很大的调整，声腔变得更通俗化，但并不是为了年轻人的节奏一味的快。梆子腔高亢激昂，但有时略显粗糙，现在我的演唱更加注重节奏的轻重缓急，吸引到了不少年轻观众。关于追角还是追戏这个问题，我现在的态度是乐观的，无论是追角还是追戏，起码说明有一大批年轻人关注到你了，哪怕是冲着对谢涛感兴趣才关注晋剧也是好的。这些年我一直在出新戏，我觉得新创戏不是为新而新，也不是为了表现我能耐有多大，创新是在继承的基础上进行的。

我从艺40多年了，是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还记得那会儿我一年平均要演300场，在土台子演出也好，露天演出也好，都是砸下的真功夫。我觉得随着时代的发展，是否获得荣誉是次要的，传承也好，继承也好，只要在做这个职业，那么就应该往前发展。想要更好地借助抓手，就是要找好本子、找好团队帮助你往前走，这些年我受益匪浅。这次和我一起来沪的，是《庄周试妻》剧组一批平均年龄35岁的青年演员和舞美团队。我相信踏踏实实、认认真真地排戏，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剧种自然而然会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