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一下

● 立新

假期，我带着妻儿回到了乡下的老家。

大妈已经82岁了，看到我们一家三口回来，她很开心，丢下手里的活过来与我聊天。她说：“你经常带着儿子回老家，孩子就能记住这里，我们这就不会荒了。”

她用了一个“荒”字，让我既惊讶又伤感。确实是这样，我在乡间散步时发现儿时玩耍过的很多地方都荒了，杂草掩盖了原本的道路。我们村住的大多数是留守老人，难免有暮气。

于是，我给村里的亲戚们打电话，请他们来我家聚一聚。

第二天一早，同样年过八旬的大姑就来了，她已经等不及她的儿子（我的表哥）干完活后骑车载她过来，自己先走到了我家。她想早点见到我，跟我说说话。

大姑一边帮我生火，一边跟我聊天，讲起我爷爷、奶奶在世时的故事。那些故事我听过多次，但还是愿意再听。

村里的大爷也被我邀请过来了。大爷翻过年就70岁了，他去年从工地的脚手架上摔了下来，做了开颅手术后保住了一条命，但听力严重受损，因此对他讲话要特别大声。

当天中午，我做饭招待大家。用大姑的话说就是，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我们同坐在一张桌旁，饮酒，吃菜，其乐融融。大家互相敬酒，说着祝福的话，都很高兴。

在表哥的建议下，大家饭后一同前往大爷家的鱼塘钓鱼。正巧住在镇上的堂哥也回来了，这场聚会变得更加热闹。

一支钓鱼队伍浩浩荡荡到了鱼塘。试水深浅、打窝、抛竿，表哥操作熟练，动作一气呵成。老人们则在一旁观看，他们不钓鱼，但都乐意凑热闹。

等了约20分钟，鱼咬钩了，表哥急忙起竿，一条大草鱼上钩了！鱼线绷得笔直，鱼竿被拽弯到极致，这条鱼与表哥展开了较量，岸上的人也都兴奋了起来，大姑大妈大爷，还有我爸都纷纷出主意。

溜了10多分钟，鱼筋疲力尽了，堂哥用网兜将它抄了上来，真是条大鱼，一群人高高兴兴、浩浩荡荡地把它抬回了家，一称，15斤！大妈说：“晚上到我家吃鱼！”

她家有大锅大灶，能整条鱼下锅炖烧。因为这条鱼，热闹的气氛得以延续。

这条鱼是大爷辛苦养大的，每天都砍草喂它、精心照护。表哥问大爷：“把你养的鱼钓上来了，你可心疼啊？”

大爷说：“心疼个啥，不就图个热闹吗？村里好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我开心啊！”

在大妈家明亮的灯光下，又是一场热闹的聚会。

假期结束，我又要离开村庄了。寒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路上走来一个挑担子的老人，竟然是大姑，她给我送来了黄豆夹、南瓜和青菜。

大姑说：“有空常回来看看啊，让家里热闹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