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勾连（组诗）

□李传奇

硬座车厢

火车拖着疲惫的人群，驶向

夜的深处，乌鲁木齐

一场未知的会晤，僵硬的现实骨感

使横七竖八的腰肢，久坐成团

操着不同的口音，褡裢、箱包、编织袋

纳着乡愁，成为内心充盈的胖子

站着、躺着、坐着，向夜缴械

鼾声如蛙，此起彼伏

长椅上、走廊内、座椅下

梦想随处安放，睡体横陈

时间的间隙，都成为困顿的安身处

拥挤的体味和着脚臭，一种无序的扩张

双脚纷纷从鞋子的桎梏中解脱

婴儿的啼哭，唤醒母亲的惺忪

为生活而奔波的民工，挈家带口

没有矫饰的妆容，阳光浸染的颜色

黝黑，朴实，一脸的倦容

上厕所的人，身轻如燕

使轻薄的夜宛如一阵轻风

玉门关

没有玉门关的玉门

如何证明我就是我

难倒了所有人

学者走遍茫茫戈壁求索

历史依旧没有给出确切的消息

反而在一阵争吵中

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沙粒的记忆总是短暂的

行走在它之上的人群

总是在迁徙

在这里留下一些脚印

在那里留下一些脚印

每个印迹都在斩钉截铁地说：

本尊就在这里

河西村的午后

夏日的田园

初具秋的轮廓

草木怀胎一季

只等一场盛大的分娩

让这一世的轮回

结出下一世的因果

在这自幼生长的地方

往事勾连

妻子变小了

宛如一个孩童

追逐一只蚱蜢

被俘者身着盛夏的颜色

深知反抗皆是徒劳

抹嘴弄须

故以绅士之态

掩盖内心的张惶

瓜果满枝

肉体和精神都是饱满的

欲望还在继续膨胀

不断充实田园的全盛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