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回虞键的小姨子”——一位中共金萧支队老党员回忆与农工党合作的往事

宋益大

张扬，1926 年生，嵊县开元五村人。1942 年4 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45 年9 月下旬，新四军浙东主力北撤，张扬被任命为嵊西党组织负责人，奉命坚持嵊西地区斗争。1947 年5 月，奉调永康，担任中共金萧地区特派员马青的政治交通员和秘书。1948 年6 月，任中共会稽中心县工委委员兼组织部长，并兼中共嵊西北区委（后改为诸嵊东中心区委）书记。1949 年3 月，任中共会稽临工委委员兼诸暨县工委书记。1949 年5月7 日，绍兴解放，张扬先后任绍兴军管会社会科第一副科长、中共绍兴县委委员兼宣传部部长、城郊区委书记、绍兴地委秘书科科长等职。1952 年2 月，调浙江大学任党委委员兼宣传科长。1980 年，任浙江省社会科学院图书资料室副主任。编著出版了《会稽山游击根据地纪要》，并参与主编《铁马青松》等书。

中国农工民主党自1930 年成立以来，在不同的历史发展时期，始终与民族共命运、与时代同步伐，一代又一代农工党人同中国共产党并肩奋斗、携手前行，经受了血与火的考验，度过了波澜壮阔的光辉岁月，留下了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

笔者曾拜访过一位健在的原中共金萧支队老党员张扬。当听说笔者是农工党党员时，老人家非常激动，竖起大拇指夸奖：“农工党党员是我们共产党员的好兄弟、好战友！”

浙江省诸暨市是农工党在浙江地区的孕育、成长之地。1938 年抗日战争时期，李士豪先生率先在浙江建立了第一个农工党的县级组织，从此农工党和中国共产党就有了更多的合作机会。

作为一名中共地方组织干部，张扬曾经跟虞键、杨汉升等农工党党员有过较密切的交往和联系，当谈及那些曾经与他们一同经历的惊险往事时，老人家不禁夸赞：“我交往过的农工党党员都头脑灵光、坚强勇敢，我与他们的合作惊险但又非常愉快，他们为民族解放事业作出了贡献。”老人家兴致勃勃地向我讲述她亲身经历的与农工党亲密合作的往事。

“1947 年10 月，时任浙东游击司令部政委的马青同志派我去上海，想通过时任农工党上海市党部干事虞键，寻找当时中共浙东工委书记刘清扬。为了方便工作，我化名孟小菲，伪装成虞键的小姨子，与虞键的夫人孟亚菲同出同进……”说到这些，老人家记忆犹新。

1947 年5 月，张扬任马青同志的政治交通员兼秘书。在马青的领导下，她在诸暨、绍兴等地进行中共地方武装组织发展工作，度过了新四军浙东纵队主动北撤后最艰难的时期。随着解放战争的推进和战事的发展，中共浙东地区的组织怎样联合起来积极开展武装斗争、怎样组建统一领导机构、部队的行动方针如何等，都迫切需要请示上级领导，作出明确决策。

虞键（1920—1949 年），浙江诸暨人。1939 年4 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先后任诸北办事处副主任兼行动大队长、《时事简讯》社社长兼总编辑、漓渚区区长、民兵指挥部政治部主任等职。1945 年9 月，新四军金萧支队奉命北撤，虞键留下坚持根据地的工作及安置善后事宜。1946 年4 月虞键因病赴上海治疗，住在舅父李士豪家里，与中共组织失去了联系。经中华民族解放行动委员会中央委员李士豪和曾伟介绍，虞键参加了中华民族解放行动委员会（农工党前身），并协助农工党上海市组织的恢复工作。1948 年初，虞键任农工党华东局委员兼组织委员会委员。同年5 月，虞键代理上海市党部主任委员。1949 年4月5 日，虞键与曾伟、刘启纶等秘密会面，协谈策动国民党地方武装起义事宜。会后，虞键和曾伟在溧阳路口被特务逮捕。5 月21 日，虞键、曾伟、刘启纶等一起，于闸北宋公园（今闸北公园）英勇就义。

10 月初，刘清扬、马青等领导和张扬一起在永康、义乌边境一个中共地下党员家开会，商量如何寻找上海中共党组织。刘清扬离开四明山已有半年之久，他知道四明山和上海中共宁波联络站已遭破坏，再去上海原来的联络地点找上级组织会非常危险，只能另想办法。他们通过原抗日时期八大队秘书王冰，联系到一个上海的“地下党员”（后来证实此人系国民党特务）。此人以中共上海某区委成员的身份为掩饰，通过王冰传递消息，说要刘清扬、马青二人去上海面谈工作。刘、马商量后，认为两人都去是不妥当的，以防危险，只能去一人。

10 月中旬，时任中共浙东工委书记刘清扬和王冰一起前往上海。然而，超过了约定时间，既无平安信，也不见人回来。马青急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大家都焦急万分。马青想到自己的三哥马家兰在上海，于是派了一位同志去上海找马家兰了解刘清扬的去沪情况，得到的消息是：不知刘清扬去向。马青急得满头大汗，坐立不安，立即命张扬再赶往上海，找马家兰问清情况。

10 月底，21 岁的张扬只身前往上海。这是她第一次到上海，她穿着学生装，小心翼翼地带着马青给的“家信”到了上海指定地点——河南北路403 号的杂货店（中共浙东组织的秘密联络站），张扬把“家信”交给马家兰并问清楚了刘清扬到他家的前后经过。原来刘清扬到上海后的当天，到杂货店放过衣物袋子，到第三天就来拿走了。马家兰特别注意到，刘清扬第一次到杂货店时神情自然、亲切，而第二次来拿回衣服时，只冷冰冰说了声：“老板，谢谢你给我寄放衣服。”说完就回头走了，神色极不正常。刘清扬出门后，前后都有举止怪异的人跟踪他。

了解情况后，张扬立即返回义乌向马青报告。马青分析，根据马家兰反映的情况，一定是出问题了，但刘清扬是位久经锻炼的领导干部，是不是他已经找到了上级组织？被留下来谈工作，不在上海了？还是被捕了？一切的猜测，都必须找到中共上海党组织，才能搞清楚。于是，马青命令张扬再返上海。这一次，马青介绍张扬去找抗日时期金萧地委《时事简讯》社社长虞键，也就是时任农工党华东局主要负责人李士豪（马青与李士豪在抗战早期结识）的外甥，请他通过各种途径，千方百计寻找到中共上海党组织，问清刘清扬的下落。

11 月上旬，张扬再次赶赴上海，通过李士豪提供的线索找到虞键。张扬给虞键看了马青的信，虞键非常热情地接待了张扬，并表示一定想方设法完成马青交代的任务，请张扬先留在上海等候回音。虞键让妻子孟亚菲安排张扬的住宿，交代她尽量陪同张扬一起外出，以免惹出麻烦。孟亚菲当时的合法身份是国民党联合勤务司令部沪北被服厂的工长，张扬就以孟亚菲的妹妹“孟小菲”的身份作为掩护，对外宣称是到上海来治疗神经衰弱症的，住在被服厂内女工管理员的宿舍里（沪太路671 号）。孟亚菲让张扬穿她的衣服，佩戴她的证章，以方便安全进出厂门和外出行动。为了掩人耳目，孟亚菲还陪张扬到有名的东南医院做了检查、诊治。张扬就这样假扮成虞键的小姨子，在虞键妻子孟亚菲的宿舍里住了十多天，等待虞键寻找中共上海党组织和刘清扬的消息，其间，张扬还在孟亚菲的掩护下到曹家渡看望了从嵊西撤退到上海中纺六厂做女工的中共地下党员张群芳。十多天后，虞键终于通过上海学联的有关同志找到了中共上海党组织，但组织表示并没有要刘清扬、马青来沪汇报工作，也不知刘清扬的下落。虞键关照张扬不要再找了，反动派很快要搞大搜捕，让她赶快离开上海。

“我立即返回义乌，向马青汇报了这个情况。马青听后感到事态严重，对种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做了最坏的打算，采取了一系列紧急措施。我们立即转移了住处，并对与刘清扬相关的事情做了后续安排。”

“自从寻找刘清扬的任务完成回浙江后，我再也没见到过虞键同志。后来，我得知他1949 年5 月在上海牺牲，心里万分悲痛。”说到这里，老人家难掩惋惜之情。“后来我们才知道，刘清扬1947 年10 月中旬一到上海就被国民党政府逮捕关押，1949 年，在中共党组织的营救下出狱。”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刘清扬历任浙江省干部学校办公室副主任、《浙江日报》社秘书长兼经理、公营厂矿联营处副经理、华东区黄麻办事处经理等职。

笔者采访张扬时的合影

跟随老人家的记忆，我们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在各条统一战线，中共党员和农工党党员，为了新中国的建立，亲密合作、团结战斗，保护着同志、保护着组织、保护着广大人民。

为了让新时代的农工党党员牢记合作初心，继承和发扬农工党爱国、革命、奉献的优良传统，农工党浙江革命活动史料陈列馆利用现代科技，在展馆内还原了当年在上海南星路14 号，虞键告诉张扬，刘清扬被捕、时局紧张、赶紧离开上海的场景。参观人员还可以直观体验当年的惊险场面，留下影像。

历史是最好的教科书。追忆这些历史的点滴，能够让我们珍惜今日来之不易的幸福。追随着前人的脚步，我们要更加凝心聚力，团结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中共中央周围，在新征程上担负起参政党新的历史使命，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贡献更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