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重童话创作研究
2023-12-20沈婉蓉
[摘 要] 仇重是现代著名儿童文学作家,其童话《苹儿的梦》《歼魔记》《半边树》等无论从思想内涵还是艺术成就来说都是颇高的。这位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达到创作高峰的作家因被错划右派,创作生涯早在四十岁左右就结束,导致其影响力与评价都被严重低估。而在当时仇重童话的思想性和艺术性都是独树一帜的,从他的童话里可以发现他积极的思想变化,以及科学的儿童观与教育观,辅之以独具一格的语言艺术,实现了载道启蒙与美学的统一。当下对仇重童话进行重新阅读与赏析,既是对作家该有的客观评价,也是对中国的儿童文学童话创作上的又一次审视与提高。
[关键词] 童话创作 思想性 时代性 艺术性 儿童观 教育观
[中图分类号] I06 [文献标识码] A
在《中国现代儿童文学史稿》一书中,仇重被列入“联谊会前后的诗人与作家”条目,与著名作家陈伯吹、贺宜等人齐名[1]。《中国童话发展史》称仇重是“三四十年代重要的童话作家”。仇重因为1957年错划右派,创作生涯早早结束,最后人也不知所踪,在现代儿童文学史上,他是一个被严重低估的童话作家。
一、仇重简介与创作情况
仇重,原名刘显启,又名刘重,1914年生,卒年不详,我国现代儿童文学作家,浙江台州黄岩人。他自大学毕业起,就备尝失业、颠沛之苦,当过九个中小学校的教员,做过好几家报纸的副刊编辑,曾担任黄岩师范校长一职,1946年任上海《儿童故事》编辑,1948年又奔赴解放区,1949年后在统战部工作,后在团中央出版委员会的少年儿童读物科及《中学生》杂志社任职,1957年被错划为右派,“文革”中失踪。
仇重自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起,就开始儿童文学创作,创作过民间故事、童话、诗歌、剧本等体裁的作品,还写过传说、谜语、游记、书信等读物,其中成就最高,影响最大的是他的童话创作,他的中篇童话《苹儿的梦》创作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初期,深受孩子的喜爱,1936年又发表中篇童话《歼魔记》,还有长篇童话《有尾巴的人》与一些短篇童话《稻田里的小故事》《半边树》等。其童话著作共有一篇长篇、两篇中篇、十五篇短篇和六篇短篇散页。
关于对儿童文学创作方面的看法,仇重没有留下专门的论述,但在贺宜的《记仇重》里写到“我们对充斥市场的那些荒诞离奇的儿童读物很不满,都有志于健康的进步的儿童文学的创作”[2]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相当多的儿童文学作品都是粗制滥造的,有责任心、爱护儿童的作家不多,这样“为儿童”的创作初心一直贯穿在作者的整个创作生涯中。
仇重是一位创作严谨、工作积极刻苦的作家。浙江省民间档案文献收藏研究会会员董伯敏收藏的一叠信札中,发现陈伯吹与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之间的往来信函,有些审稿意见是仇重写的,都很认真详细,甚至有的还写了五大张,写得十分中肯。还有仇重和贺宜、金近等作家一起共事,他们对仇重的印象是工作兢兢业业,性格耿直,待人和善。他的同事黄伊后来满怀深情地回忆说,“他认真地审阅来稿,细致地修改每一篇稿件,一丝不苟地看校样。只要是对工作有好处,他总是不厌其烦地去做。他是那么恭恭敬敬地给作家写信,耐心地回答读者所提出的问题,划版样,跑工厂……”[3]仇重是浙江黄巖籍作家,他对家乡的贡献也颇大,担任过当地的教员、校长等职,《浙江省黄岩师范学校校志》记载刘显启(仇重本名)在1937年12月担任黄岩师范校长一职,正是抗战时期,年轻的校长发动师生为前方抗日将士缝制棉衣,组建起黄岩第一支抗日救亡宣传队,又联络其他校长和知识分子成立“浙江省文化界抗敌协会黄岩分会”,推动文化教育界的抗日救亡运动。仇重是一个用自己的行动支持抗战的身体力行者,他的抗战热情也渗透到他的童话创作中,从他的作品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他既是一位热爱生活,充满创作激情的童话作家,也是一位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的热血青年。
二、仇重童话的思想内涵
五四新文化运动前后,儿童文学被成人发现并重视,国外经典的童话作品,比如安徒生童话传入我国,国内鲁迅、周作人等对儿童文学的创新起到了引领作用,《儿童教育画》《儿童世界》等刊物给孩子带来了新鲜的阅读体验。但到了抗战时期,在内忧外患的战争局势中,给孩子创作怎样的童话又引起了讨论。儿童文学作家认为儿童是生活在现实中的,现实中的国事天下事也必须要让孩子去了解和面对,所以将战争和反抗用童话的艺术形式表现出来,或隐喻,或象征,或白描,都运用到童话的创作中。
仇重的童话创作贴近儿童的生活,更多是以儿童为本位,了解儿童、尊重儿童,在他的童话中,并不拘泥于强调童话作品蕴含的社会意义和教育意义,作品题材广泛,创作风格多样。
1.从“理想与憧憬”到“反抗与革命”思想的变化
中国儿童文学的自觉创作是从五四时期开始的,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和三十年代的社会局势是不同的,在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思潮下,大批文人开始关注并投入到儿童文学的研究和创作中去,为儿童创作了不少表达美好理想和愿望的童话。但到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中后期,抗战运动的影响下,童话作品创作也与抗战相结合,体现反抗与革命的内容。仇重的童话创作就体现了这种思想轨迹,他写有两篇中篇童话:《苹儿的梦》和《歼魔记》,前后创作时间相差两年,但思想的突破与变化有迹可循。
《苹儿的梦》是1934年创作的,是由12篇相对独立的小故事通过苹儿这个小主人公串联起来,有的是用巧妙的故事来批评苹儿看书躺床上、不讲卫生的,也有的是教育苹儿应该和小朋友分享玩具,还有的写新年的喜悦、四季的更替,更有描绘“和月亮放纸鹞”的美好愿望。总体来说《苹儿的梦》表达了作者对孩子的关爱和教育,笔触温柔,是作者美好理想的寄托。这十二篇小故事是一期期刊登在当时的《小学生》报纸上,但到了后期第11篇的《手杖》时,就呈现出比较特殊的风格了,这个故事讲的是魔鬼向老农夫借粮食,借了一担,再借两担,农夫死了,再来抢农夫儿子的四十担,农夫儿子死后,又冤枉农夫孙子欠自己一百担稻谷,向农夫孙子讨要,农夫孙子说粮仓里全部也只有五十担,魔鬼就开枪打死了农夫孙子。农夫的善良和魔鬼的贪婪形成鲜明的对比,故事在最后说到如果有谁碰到这魔鬼,不要忘记替死了的农夫报仇。魔鬼就是对剥削阶级的影射,仇重在这篇童话故事里表达了他对剥削压迫者的愤慨与痛恨。
当时仇重在家乡黄岩发起轰轰烈烈的抗战组织运动,对日寇的侵略,对人民的苦难都深刻于心,对于他来说痛斥这么一下远不足表达心中的满腔怒火,所以他在1936年创作的《歼魔记》将这种呐喊表现得更强烈,从题目“歼魔”两个字就可以看出。那么歼的是什么魔呢?作品的主角是一个叫阿土的小孩子,他骑着三脚马,闯入李福源即李超仙李天王的花园,被困在大桃核里。李超仙就是这个魔国的国王,他把阿土变成烂污泥王子,阿土被逼着吃愚蠢丸、懦弱丸、自私丸。后来三脚马请来蜗牛医生打针,取出药丸,最终在蟋蟀和蚯蚓的帮助下,打死了这些妖魔鬼怪。作品里有很多寓意,用象征的修辞手法来表现,比如喜欢没脑袋的人、逼吃愚蠢等药丸,象征着落后的愚民思想,洋鬼子象征帝国主义,而主人公阿土更是一个战斗的革命者的象征。在仇重的长篇童话《有尾巴的人》更是揭露了侵略者的丑恶嘴脸,这是仇重的呐喊与战斗,仇重的反帝国主义反封建思想的情绪通过这两部童话表现得淋漓尽致。
2.儿童本位的儿童观与教育观思想
儿童观即人们对儿童的认识和看法,它是儿童文学创作领域避不开的研究主题。作家的儿童观是影响儿童文学创作的重要因素。当时大多数儿童文学作家理论上承认儿童具有独立的人格和思想,但在创作过程中却忽视了这种尊重儿童个性的表达。在成人的意识里,种种观念争论的背后,总是“站着一个共同的并不出声的‘成人本位的思想巨人,这个‘他,在进入儿童文学时,总是扮演着拯救者、教导者的角色,以一种‘救世主的姿态俯视儿童世界。”[4]不少儿童文学作家的儿童观还是停留在之前的“儿童是小大人”的层面上。
我们来看同时期的左翼作家联盟成员张天翼的童话《大林和小林》,这是在当时的“无产阶级文学运动”中创作的作品。著名儿童文学评论家韦苇分析这篇童话时指出:“政治斗争说到底是成人领域里的事。所以这部童话也不是从儿童本体世界里开出的文学之花。它的漫画化倾向反映了作者创作意识中的急政治之功利。”[5]这两兄弟的形象塑造都存在着极端化,并未将之与现实生活中的儿童结合起来,也没有真正关爱儿童、尊重儿童,刻画的大林和小林是漫画式的。而仇重的童话体现了以儿童为本位的儿童观,在仇重笔下的儿童是真实可感的,他注意塑造儿童形象,内容取材于孩子生活,用关爱孩子的态度创作,对于孩子的心理和情感把握得十分到位。比如《苹儿的梦》中的苹儿是一个有缺点但又不乏可爱的小孩,作者善于多层次地描写人物,让苹儿这个角色显得真实可信,栩栩如生。仇重对于孩子的态度总是十分关爱和耐心,对孩子的缺点和问题指出来希望孩子改正,语气温婉和幽默,俨然一个慈祥可亲的老师形象。比如他通过长篇童话《有尾巴的人》抨击了道貌岸然的人:“有尾巴的人是退化了的人,是人失去人性,要變向野兽的人,是道德堕落、心肠坏透的人。”[6] 一方面影射侵略者,一方面又教育孩子不要成为这样伪善之人。短篇童话《聪明的青蛙》则是通过青蛙“聪明反被聪明误”的经历告诉孩子一定要踏踏实实学知识学本领的道理。
童话引进我国之初就与德性智识的教育联系在一起,周作人和赵景深都关注到了童话的教育功能,他们特别强调“教育的童话”,但是此教育只是童话的一个范畴,而且他们所指的更多是童话之“文学教育”意义,而不是道德教育意义[7]。仇重的童话正是体现了这种文学教育之意义,在《歼魔记》中,正义和胜利永远站在孩子这边,孩子的智慧和胆识正是作者的教育愿望和教育目的。在《向日葵的母亲》这个小故事里,讲到太阳“母亲这样做并没有错,母亲对他人普遍的爱是该尊重的。自然界需要母亲的帮助太多了,她实在一点也不能避开这些责任内的事不做。”[8]引导孩子培养责任心与乐于助人的品质。《半边树》是优秀的短篇童话,讲述了一棵“残废”的苹果树只有半边,但通过不屈的奋斗,克服种种困难,终于结出了鲜美的、又大又红的苹果。这不就是苹果树版的“丑小鸭”吗?它在成长过程中克服了虫灾、旱灾,终于顽强地生存下来,结出甘甜的果实,和我们孩子的成长中遇到各种困难需要克服,是多么相似啊!当孩子在为半边树鼓励喝彩之时,这种精神无形中影响与教育了孩子。这些童话为我们呈现了一个关心儿童、尊重儿童、理解儿童的作家形象,他的儿童观与教育观是同时期作家里超前和出类拔萃的。
三、仇重童话的艺术特色
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仇重童话所表现的从儿童心理出发,理解儿童的情感,尊重儿童的感受的艺术倾向是独树一帜的。
1.精湛的语言功底
仇重童话在当时是被“孩子爱极”的,孩子喜欢仇重童话的原因不仅在于内容,也在于鲜活生动的语言艺术。比如《萍儿的梦》一开始就为我们呈现了作者深厚的语言笔力,如萍儿在床上看书睡着之后桌子上的文具玩闹的场景十分精彩:“铅笔最先咕噜咕噜在桌面上滚,又忽地一个筋斗,像戏台上的小丑,头朝下,脚朝上,一步一步移动着,接着一翻身,直立起来,一摇一摆地踱起方步,那样子极像个庄重的绅士。”[6]这些拟人化的写法和比喻修辞格的运用,语言节奏的把握,三言两语就把文具们的调皮给写活了。还有在《鲤鱼与鲫鱼》开头的写景“夏天时知了在柳树上唱歌,秋天时蟋蟀在草间弹琴。春天到时,百花先后开放,就有许多蝴蝶和蜜蜂来做客。更有蚂蚁成群结队地出来觅食……”[6]这些为数不多的写景文字,足以体现作者的语言功力,用知了、蟋蟀、蝴蝶、蜜蜂、蚂蚁一连串的昆虫呈现出生机盎然的景象,画面感十足。《歼魔记》里有不少儿歌是通过癞蛤蟆的口写的,比如“公主名叫臭豆腐,樱桃嘴儿雪皮肤,粉红短衫湖绿裤,走起路来莲花步。”[6]韵律感和节奏感都恰到好处,生动形象,读来口语化,兼具地方特色。还有在《半边树》里作者用到了大量的拟声词和对话,如“兹兹兹”“布布布”“咕噜噜”“呜呜呜”等,增添了阅读趣味和动感,孩子怎能不爱呢?仇重童话的语言简洁流畅,富有动感和张力,这些文字静静地躺在书页上,但当你阅读它的时候,它就会活动起来,绘声绘色地讲属于他们的童话故事。
2.独特的审美情感
仇重一生漂泊,在农村的经历是他不少童话创作的生活土壤与创作动机。尤其在《稻田里的小故事》这短篇童话集里,还有《蛙王》中的蛙王为了逼地主修桥“鼓起肚皮,格,格,格地叫了三声,第一声格,蛙王变得像麦磨一样大了;第二声格,蛙王变得像稻桶一样大了;三声格过后,蛙王已变得和房间一样大了。”[6]地主答应修桥后,蛙王放了三个屁,一次次变,最后变回原来的样子,这在当时孩子的眼里是多么好玩的一次变身啊!现在的城市孩子阅读起来可能会对“麦磨”“稻桶”不了解,但仍然会被其生动的描绘所吸引。仇重童话中的象征与讽喻也体现了别具一格的审美感受,《歼魔记》里贪婪愚蠢恶毒的癞蛤蟆大臣却有着文雅的名字“李月书”;《有尾巴的人》里有关于尾巴大会的描写“大家在呼喊时,都把尾巴高高翘起来,越是尾巴长得好看的,越是爱出风头,尾巴越是翘得高……,都尽可能翘得多高就翘得多高又翘了一次。”[6]作家把拍马屁、爱出风头的丑态描写得惟妙惟肖,有尾巴的人就是野兽,就是侵略者的象征,在这里作家用嘲讽的手法来写,写得越热闹滑稽,小读者看了就越捧腹大笑。还有一些短篇的寓言式的童话,如《蜗牛的旅行》中的蜗牛随着燕子去南洋旅行,但始终躲在自己的窝里不出来,说蜗牛先生直到现在还在他的壳里,做他的“研究”工作。研究两个字让读者哑然失笑,起到的反讽效果显著。《小木桥》里写到红纸条、木牌和铜牌上面的字时,作者就安排写在框框里,模拟牌子的形状。《有尾巴的人》里体检表、课文,告示等,也都用表格和框架的形式来表达,更贴近真实物品的展现,直观形象,是一种格式上的创新。
3.鲜明的时代特征
我们可以在仇重童话中找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时代痕迹,一些词语的使用,比如物品:“戒方”(旧时塾师惩戒学生用的镇尺),“米筛”(手工捣米时用的筛去谷糠和碎米的工具),方言的使用:腌臜(不干净,肮脏),“没有话好回驳了”中的“好”(可以的意思),“把这只顶肥大的猪捉去宰了”中的“顶”(最的意思),“一件件簇簇新的东西”中的“簇簇新”(极言其新)。还有写到了当时的局势和环境,比如《睡觉不要躺床上》这个小故事里墨水瓶说“哈哈!叫我当炮手,一定不会落空的!打起日本鬼子来,准着!”[6]《欢迎新年》里讲到了1932年到1933年的交接,哥哥“一九三二年”说“虽然有许多叫我伤心、愤怒的事,譬如中国的大水灾哟,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上海的战争啦,帝国主义积极准备世界大战哟!……他们有些主张仍旧复辟,举出一个皇帝来管理世界”[6]。 在《借债的条件》里写到的“英国牛没有钱用,向美国老鹰借钱”,一看就是反映了当时英国的经济危机和美国的假仁假义。《有尾巴的人》发表于1949年,在开头就讲到抗战已经胜利了,吃人的日本帝国主义的野兽被我们打倒,把日本比作野兽,点名童话的寓意,直白地表达了对当时抗日胜利的喜悦之情。在1947年出版的短篇童话《金牛和银犁》反映了勤劳的人民稻谷收获很多,但年年都有人饿死的社会现状,表达了穷苦饥饿的老百姓想要过好日子,金牛和银犁就是希望和象征。另外还有反映当时孩子受教育的情况,《熊夫人办学校》写到当时穷人家的孩子是没有钱读书的等,无不体现出浓浓的时代特征。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仇重是一个关注时事关心人民的作家。
4.生动的描写手法
仇重生于蜜橘之乡黄岩,农村生活的烙印在他的作品里有所体现,当地的方言语调也深深刻在他的童话创作中。尤其是他的短篇《稻田里的小故事》,已经表现出他深厚的创作思想和得心应手的创作能力,语言、结构、内容已经趋于成熟。這个短篇的创作时间是在1946年秋,仇重到上海谋职,贺宜介绍他到《儿童故事》月刊当编辑,这一时期是他难得的稳定时期,他的短篇童话创作也进入了成熟期,“这些短篇童话,一如小说的写法,往往只是取某一事件的一个片段,稍加渲染,即获良好的艺术效果。”[2]《大家比本领》寥寥数语,就阐述了一个寓言体的童话故事,把蚱蜢和螟蛾的傲慢与愚蠢表现得可悲又可笑。《贪便宜的蚯蚓》把蚯蚓的“物性”体现出来,让小读者看到小孩子中也有类似的问题。对于《赎罪的条件》里描写到的鳗鱼在稻田里打洞,可能很多城里的孩子有疑问,鳗鱼怎么会在稻田里,而这些恰恰都是作者生活的体验。仇重的其他童话里也出现很多可感的动物形象和鲜活的儿童形象,这都和他生动的描写分不开,有从语音上描写的,有从颜色上描写的,有从动作上描写的,至于比喻、拟人、夸张等修辞手法更是运用得恰到好处,为我们呈现了活灵活现、充满童趣的童话故事。
童话创作是作家的精神产品,它体现了作家的思想和精神寄托,仇重的作品具有深刻的思想性,再配合丰富的语言,让孩子越读越有滋味。他没有刻意的教育,但在趣味品读中达到了教育的目的。优秀的童话作品总是体现“载道与美学的统一”,好的童话首先吸引孩子的是它直接的阅读体验,比如开心、奇幻、曲折的情节、夸张的形象等,这些情感体验都逐渐渗透在孩子的精神世界,“润物细无声”地影响他们的价值观、人生观和世界观,用温暖美好的方式来促进孩子高尚的道德品质的形成。法国儿童文学之父贝洛说:“一则童话就好比是一颗种子,最初激起的只不过是孩子们喜悦或悲哀的感情,可是,渐渐地,幼芽冲破了种子的表皮,萌芽,成长并开出了美丽的花朵”[8] 。仇重童话就是这样一颗种子,创作中载道与美学的统一使得他的童话即使跨越世纪也历久弥新,打开仇重童话,静下心来细细品读吧,新世纪的孩子也会“爱极”!
参考文献
[1] 张之伟.中国现代儿童文学史稿[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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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王永洪.朦胧的群像——20世纪中国儿童文学人物形象论[J].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9(2).
[5] 韦苇.中国童话纵观[J].浙江师范大学学报,1999(1).
[6] 於仙海.仇重童话集(黄岩区文化研究工程丛书)[M].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20.
[7] 毛巧晖.1949-1966年童话的多向度重构[J].上海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7(9).
[8] 韦苇.世界童话史[M].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2002.
(责任编辑 罗 芳)
作者简介:沈婉蓉,台州科技职业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儿童文学。
基金项目:2022年台州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题“仇重童话创作研究”(编号22GHB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