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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流动人口的族际互嵌格局与互动机制

2023-12-20陈若雪

关键词:族际汉族流动人口

马 楠 陈若雪

(中南民族大学 经济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4)

习近平总书记不仅强调“要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还提出了“逐步实现各民族在空间、文化、经济、社会、心理等方面的全方位嵌入”的具体目标[1]。这对从理论层面精准刻画与分析我国当前流动人口族际空间、文化、经济、社会和心理“五个嵌入”格局与互动机制提出了要求,不仅有利于推动逐步实现各民族全方位互嵌的目标,同时也能为夯实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基础提供理论支撑。

一、文献综述

对于流动人口民族嵌入的研究,最早源于国外种族(族群)聚集问题。Gordon从种族人口之间双向或多向适应的角度提出了“同化理论”;Park则运用侵入、演化、竞争、再适应、同化的范式,研究了不同种族之间人口的渗透和融合问题。Iceland &Scopilliti分析了美国拉美裔、亚裔、黑人、白人之间的空间隔离问题[2];Jean &Pan分析了法国不同阶级之间的种族隔离问题[3];Mary &John从种族偏见、黑人和白人空间隔离、教育隔离等方面分析了美国种族的隔离问题[4];Richard则从政府出台各种隔离固化政策角度分析了美国种族隔离问题等[5]。需要注意的是,国外以种族(族群)为对象的研究,与我国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作为主线和纲的少数民族工作思路具有本质区别,因此上述成果只能是提供方法学借鉴。

国内学者也围绕流动人口空间、文化、经济、社会、心理五个方面民族嵌入问题展开了研究。一是流动人口民族空间嵌入。许庆红等指出,少数民族流动人口受经济因素影响,在广东和广西表现出明显的空间集聚特征[6];肖锐指出,少数民族人口主要倾向于向距离出生地较近的发达地区流动,但这种流动并未改变少数民族人口的空间格局[7];与其相比较,张善余等则基于对第五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的分析,认为社会因素才是影响少数民族人口流动迁移的主要动因[8]。二是流动人口民族文化嵌入。汤夺先等基于对少数民族农民工的调研发现,通过文化习得与文化展演,能够推动实现民族文化与城市文化的双向交流与有效交融[9];温士贤等认为,伴随着少数民族流动人口不断嵌入东部地区,民族文化和身份认同不仅不会失去特点,反而会得到适应与保持[10]。三是流动人口民族经济嵌入。田靖文等认为,伴随着少数民族流动人口受教育水平的提升,其经济嵌入程度也会随之不断加深,同时个体因素、户籍制度和行业差异也会对其经济嵌入产生影响[11];马戎、马冬梅、彭建军等分析了少数民族流动人口在嵌入地的就业结构和就业稳定性,发现在少数民族流动人口中,越来越多的人口从事商业和服务业,但从业范围较为单一[12-14]。四是流动人口民族社会嵌入。李林凤从经济、社会、政治、文化以及主观认同等方面提出了少数民族流动人口社会融合的具体内容,并分析了个体、社会及制度政策三个层面因素对嵌入的影响[15];杨菊华发现,经济整合、社会适应、文化习得和心理认同四个维度的融入状况差别较大,制度约束和结构排斥使得经济和社会方面的融入进程严重滞后于文化和心理方面的融入[16];为深化少数民族流动人口的社会融入程度,梁土坤、王飞、马伟华、谢桂华分别从制度建设、权益保障、社会支持、收入回报等角度提出了相应的对策建议[17-18]。五是流动人口民族心理嵌入。以在嵌入地的居留意愿为切入点,古丽妮尕尔·居来提等从人力资本、经济、居住、社会、制度等五个方面分析了影响少数民族流动人口心理嵌入的因素[19];马忠才等基于2017年全国流动人口动态监测数据分析,指出少数民族流动人口的心理嵌入正在从初步融入逐步走向深度交融[20];以身份认同为切入点,左岫仙等指出在城市,少数民族流动人口心理嵌入呈现出先赋身份认同归属性较强、城市居民身份归属性较弱、身份认同利益性凸显等特征[21]。

上述成果也为本文选题提供了视角和方法借鉴,同时也存在三个方面问题尚需进一步深化。一是鲜有学者从“互嵌”角度,同时将汉族和少数民族流动人口纳入框架进行对比分析。二是现有研究多从某单一“嵌入”角度展开,面向全国范围、同时分析“五个嵌入”格局与特征的文献并不多见。三是“五个嵌入”是一个有机整体,其彼此之间的影响与互动机制如何,尚未得到较好揭示。基于此,本文尝试从以下三个方面进一步展开针对性研究。第一,将汉族流动人口在少数民族聚居区的“五个嵌入”纳入分析框架,并与少数民族流动人口在散杂居地区“五个嵌入”进行对比分析;第二,构建一个相对科学合理的量化指标体系,从全国范围刻画当前我国流动人口在空间、文化、经济、社会、心理等五个方面的族际互嵌格局;第三,探索流动人口族际“五个嵌入”彼此之间的互动机制,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提供新的视角和参考。

二、数据来源、指标体系构建

(一)数据来源

以全国范围364个城市(地级市、省直辖县级市)为研究对象,相关数据主要来源于三个方面:第一,流动人口相关数据来自2017年全国流动人口动态监测数据,其中汉族流动人口问卷约15.4万份,少数民族流动人口(1)为便于数据分析,将除汉族以外各族流动人口统称为少数民族流动人口,下同。约1.6万份。由于部分地区行政区划有调整,为方便进行地理空间特征分析,对部分地区的调查数据进行了加总。第二,城市各民族人口基数来自中国2010年人口普查分民族人口资料。第三,城市经济发展指标以人均地区生产总值表示,来源于2018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部分为“空”的城市数据则来源于省(市、区)统计年鉴,未提供人均地区生产总值数据的城市,由地区生产总值/户籍总人口数计算获得。

(二)指标体系构建

1.族际空间嵌入指数。根据Amin &Thrift对“嵌入”所赋予的空间内涵(territorial embeddedness),将族际空间嵌入表述为各民族流动人口在空间上交错杂居状态。在此基础之上,参考常用的人口分布聚集度计算方法[22-23],流动人口族际空间嵌入指数可以用某地区流动人口中少数民族(汉族)人口占比与全国流动人口中少数民族(汉族)人口占比的比值进行测算,公式为:

(1)

其中,γs为流动人口族际空间嵌入指数,Alm、Ala分别为A地区的少数民族(汉族)流动人口数量和流动人口总量,Clm、Cla分别为全国的少数民族(汉族)流动人口数量和流动人口总量。该算法能够较为方便地测度流动人口在A地区的族际空间嵌入状态。但将A的地理范围扩大至全国,将会内生出一个潜在的数据特征问题:由于少数民族聚居区流动人口中少数民族人口的数量大于散杂居地区,而散杂居地区流动人口中汉族人口的数量大于少数民族聚居区;导致少数民族聚居区的少数民族流动人口空间嵌入指数会大于散杂居地区,而散杂居地区的汉族流动人口空间嵌入指数会大于少数民族聚居区。为消除这一内生数据特征因素的影响,需要在式(1)基础上,消除全国范围下A地区内部人口结构的差异性,因此将A地区各民族人口基数结构纳入计算,公式为:

(2)

2.族际文化、经济、社会和心理嵌入指数。郭未等通过构建社会融入综合指数并将其分解为经济融合、行为适应等四个分指数,将各类嵌入状态分别与全国流动人口动态监测数据进行了对应[24];淦宇杰等同样基于全国流动人口动态监测数据,从劳动就业、制度保障等四个维度构建了社会融合指数[25];通过指数的构建,能够较好地将抽象问题数量化。参考已有成果并进行调整,分别构建族际文化、经济、社会和心理四类嵌入指数。

文化嵌入指数。此处所述文化嵌入并非单纯仅指习俗文化,更多的是指在习俗相互适应基础之上,各民族流动人口在嵌入地的社会活动参与程度,因此从日常交往、组织参与、民主管理和习俗保持四个维度进行测度。

经济嵌入指数。该指数关注的是各民族流动人口在嵌入地的劳动就业状况,从就业稳定性、就业类型、就业水平和就业质量持续能力四个维度进行测度。

社会嵌入指数。由于文化嵌入指数中已经包含各民族流动人口主动参与嵌入地社会活动的相关指标,因此社会嵌入指数重点关注嵌入地政府对外来各民族流动人口所提供的各类制度保障,从居住证/暂住证、本地医疗保险和社会保障三个维度进行测度。

心理嵌入指数。该指数关注嵌入地外来各民族流动人口是否愿意长期居住,以及对于其自身是否已经被嵌入地所接纳的主观感知,因此从居留意愿、城市认同、身份认同和外部认可四个维度进行测度。

在此基础上,为提升各类嵌入指数计算的科学性,使用德尔菲法共计发放专家问卷31份,回收有效问卷31份,用以确定取分标准,具体如表1所示。

表1 文化、经济、社会和心理嵌入指数的构成与测算

基于表1所示取值标准,将2017年全国流动人口动态监测数据进行数值转化,并对各类嵌入指数的维度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以便提高各类嵌入指数的可比性,公式为:

(3)

三、流动人口族际互嵌格局

(一)族际空间互嵌格局

(4)

(5)

基于式(4)、(5),分析汉族和少数民族流动人口族际空间嵌入冷热点分布格局,发现:(1)以胡焕庸线[26]为界,汉族和少数民族流动人口空间嵌入突变十分清晰。新疆、西藏、青海等胡焕庸线左侧区域以及福建、浙江、江西、广东等胡焕庸线右侧区域,分别为汉族流动人口与少数民族流动人口嵌入热点地区,嵌入冷点地区与之相反。(2)汉族流动人口呈现出向西部少数民族人口聚居区流动的趋势;少数民族流动人口呈现出向东部散杂居地区流动的趋势。因此,可以认为,当前我国流动人口具有较为显著的“空间互嵌融合”特征。

(二)族际文化、经济、社会与心理互嵌格局

使用前文表1和式(3)方法,测度全国各城市流动人口族际文化、经济、社会与心理指数(2)限于篇幅,此处未逐一报告各省(市、区)及所辖364个城市流动人口的族际文化、经济、社会与心理嵌入指数测度结果。。

1.文化嵌入,东部和中部地区最深。东部汉族流动人口文化嵌入最深、中部少数民族流动人口文化嵌入最深,嵌入指数均值分别为38.93、37.00。前者较易理解,主要由于东部各民族流动人口中,汉族流动人口比例较高,不同城市间汉族流动人口的文化习俗无较大差异,使得东部汉族流动人口文化嵌入最深。对于中部少数民族流动人口文化嵌入最深,可以从两个方面理解:其一,中部迁入的少数民族流动人口主要来自省内其他城市或临近省份。如,湖北省少数民族流动人口73.58%来自本省和邻近的江西和湖南,湖南省87.02%来自于本省和邻近的湖北省等。由于区位比邻,流动人口与本地人口的生活习惯大同小异,因此使得其能够更快速的与本地人口交往,并积极参与当地的民主管理等活动,进而深化文化嵌入。其二,流入人口比例较大的民族与中部地区原住少数民族相同。如,河南省迁入的民族流动人口中有70.18%是回族,湖南省迁入的流动人口中67.56%为土家族和苗族等。由于民族相同,彼此之间的文化习俗相同,因此也能够进一步深化流动人口的文化嵌入。

2.经济嵌入东部地区最深。东部地区无论是汉族还是少数民族流动人口,其经济嵌入均最深,嵌入指数均值分别为34.00、40.36。这主要是由于经济嵌入指数关注的是流动人口的劳动就业质量,东部与其他地区相比较,一方面可以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另一方面工资水平也相对较高。2020年东部地区城镇非私营和私营单位就业人员平均工资分别为11.25万元、6.33万元,远高于中部的7.89万元、4.84万元,西部的9.19万元、4.96万元和东北的7.73万元、4.23万元(3)数据来源于2021年中国统计年鉴。。

3.社会嵌入东部和西部地区最深。东部少数民族流动人口社会嵌入最深、西部汉族流动人口社会嵌入最深,嵌入指数均值分别为48.90、48.53。分析发现,当前我国流动人口具有较为明显的族际空间互嵌融合特征。为不断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夯实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基础,各地区纷纷制定实施相关支撑政策,尤其是空间嵌入十分密集的西部和东部地区。如,广州市为进一步完善流动人口社会融合体制机制,制定实施了《广州市流动人口居住登记和居住证办理指引》等。在系列政策支撑下,流动人口在迁入地的居住、医疗保险和社会保障等条件持续改善,使得社会嵌入也随之深化。

4.心理嵌入东北地区最深。东北地区无论是汉族还是少数民族流动人口,心理嵌入均最深,嵌入指数均值分别为80.88、62.93。这主要是由于心理嵌入指数主要关注流动人口对于其是否愿意以及是否已经被嵌入地所接纳的主观感知。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东北地区近十年共计流出人口约1100万,产业发展的劳动力约束愈加明显,而流入人口恰恰能够缓解这一约束,获得相对较为稳定的工作,进而强化其居留意愿,加深心理嵌入。同比之下,东部地区流动人口心理嵌入程度最低,这主要是由于,虽然流动人口在东部地区能够得到相对较好的经济收入,但同时也需面对高物价、子女教育以及医疗、社保等问题,导致部分流动人口没有足够经济能力支撑其长期居留,只能返回家乡或向其他地区迁移,进而降低了心理嵌入。

四、流动人口族际“五个嵌入”互动机制

(一)变量设定与模型选择

1.变量设定。为全面分析“五个嵌入”的互动机制,此处设定两类变量选取方式。其一,由于流动人口族际空间嵌入是实现文化、经济、社会与心理嵌入的前提和具体表现形式,因此将族际空间嵌入指数设定为因变量,文化、经济、社会与心理嵌入指数设定为自变量。其二,由于心理嵌入能够有效反映各民族流动人口在嵌入地的居留意愿,是经济、社会、文化嵌入的另一种具体表现形式,因此将族际心理嵌入指数设定为因变量,文化、经济和社会指数设定为自变量。

分析《2015年全国1%人口抽样调查资料》数据可以发现,2015年全国按现住地户口登记在外省的150.7万个抽样流动人口中,有107.3万人迁移原因为“工作就业”,占总人口的约71.2%。《中国2010年人口普查分民族人口资料》数据显示,2010年1653.86万少数民族流动人口中,有669.37万迁移原因是“务工经商”, 约占总人数的 40.47%。可见,经济活动是驱动各民族人口流动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27],故此将人均地区生产总值作为控制变量纳入分析框架。同时,由于人均地区生产总值和经济嵌入指数均与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具有一定关联,因此需要对二者进行多重共线性检验。检验结果并不显著,排除了由多重共线性所可能引发的方差过大等问题。同时,为与各类嵌入指数保持一致,使用前文式(3)所述方法对人均地区生产总值进行标准化处理。

2.模型选择。为分析不同嵌入指数对流动人口族际空间和心理嵌入的影响,采用莫兰指数(Moran's I)测度其空间相关性,结果显示Moran's I的P值及残差项Moran's I的P值均在1%水平上显著,表明族际空间和心理嵌入指数均存在空间相关性(4)限于篇幅,此处并未报告流动人口族际空间嵌入和心理嵌入的空间相关性检验结果,作者备索。。因此,综合考虑采用空间滞后模型(Spatial Autoregressive Model,SAR)和空间误差模型(Spatial Error Model,SEM),引入因变量和误差项的空间自相关来反映空间依赖性,公式分别为:

y=ρWy+Xβ+ε,ε~N(0,σ2In)

(6)

y=Xβ+μ,μ=λWμ+ε,ε~N(0,σ2In)

(7)

式中,W为空间权重矩阵,ρ、β、λ为各类变量和误差项系数。同时,为确保估计结果的无偏和有效,进一步采用拉格朗日乘子检验(LM、RLM)进行模型筛选,公式为:

(8)

(9)

(二)“五个嵌入”互动机制

流动人口族际“五个嵌入”互动机制SAR模型回归结果,如表2所示。

1.流动人口族际空间和心理嵌入呈现“空间传递”特征。从表2所示结果可见,汉族和少数民族流动人口空间嵌入指数和心理嵌入指数的空间溢出项系数Rho均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表明周边城市流动人口族际空间嵌入指数和心理嵌入指数的增加能够有效的推动本地相应指数的提升,反之亦然。即流动人口族际空间和心理嵌入均呈现出较为显著的“空间传递”特征,并且少数民族流动人口空间嵌入的传递效应更为明显。这主要是由于,对于流动人口尤其是少数民族流动人口而言,是否有“熟人”“朋友”或“亲戚”等社会关系是影响其选择迁入地的重要影响因素之一。分析《中国2010年人口普查分民族人口资料》数据可以发现,约有18.38%的少数民族流动人口迁移原因是“随迁家属”和“投靠亲友”。前文发现,心理嵌入产生“空间传递”效应主要是由于,在较大地理范围内流动人口心理嵌入具有较为明显的一致性。当分析对象从区域整体调整为区域内单一城市时,这种较大地理范围的一致性特征,便会演化为城市间心理嵌入的“高-高”集聚现象,即呈现“空间传递”特征。

表2 流动人口族际“五个嵌入”互动机制SAR模型回归结果

2.汉族流动人口空间和心理嵌入呈现“社会保障”特征。汉族流动人口空间和心理嵌入指数分别与社会嵌入指数在5%和1%水平上显著正相关,表明了嵌入地社保、医保及居住保障制度的不断完善,能够较为有效的吸引更多的汉族流动人口不断迁入,并持续提升流动人口在本地的居留意愿,呈现出较为明显的“社会保障”特征;与之相反,汉族流动人口空间嵌入指数与心理、文化嵌入指数却在1%和5%水平上显著负相关,反映出随着汉族流动人口的不断迁入,迁入地在深化汉族流动人口心理和文化融入方面举措的成效并不显著,进而导致其在本地的居留意愿减弱、城市建设等社会活动的参与范围也较小。

3.少数民族流动人口心理嵌入呈现“文化认同”特征。少数民族流动人口心理嵌入指数与经济、社会和文化嵌入指数分别在5%、1%、1%水平上显著相关,其中文化嵌入的影响最为强烈。这表明,在尊重和包容各民族文化差异性的基础上,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主线,不断增进文化间的认同性,引导少数民族流动人口更广泛的参与到嵌入地的城市发展之中,能够提升少数民族流动人口在嵌入地的生活满意度和身份认同感,心理嵌入也会随之得到有效增强。这一结论也为 “要在正确把握‘共同性和差异性的关系’等四对关系的基础上,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作为新时代党的民族工作的纲”提供了有力的理论支撑。

五、流动人口族际互嵌深化的建议

通过前文分析可以发现,我国当前不同区域流动人口族际“五个嵌入”具有较为明显的差异性。因此,有必要基于对这些差异性的分析,设计针对性的政策体系,进而逐步实现各民族流动人口空间、文化、经济、社会与心理的全方位嵌入目标。

第一,基于流动人口空间互嵌融合现状,针对其“空间传递”“社会保障”和“文化认同”特征,区域间需制定实施差异化的政策。由于汉族流动人口嵌入热点地区位于空间聚集突变线左侧的西部少数民族人口聚居区,嵌入地社保、医保及居住保障制度的不断完善,能够较为有效地吸引更多的汉族流动人口不断迁入,并持续提升流动人口在本地的居留意愿,因此对于西部地区而言,深化社会嵌入是其推动实现各民族流动人口全方位嵌入的有效着力点。同时,由于少数民族流动人口嵌入热点地区位于空间聚集突变线右侧的散杂居地区,并且文化嵌入持续深化能够有效提升少数民族流动人口在嵌入地的生活满意度和身份认同感,因此对于东部和中部地区而言,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主线,不断增进文化间的认同性,深化心理嵌入,是其推动实现各民族流动人口全方位嵌入的有效着力点。

第二,西部地区深化社会嵌入应以推进社会服务均等化为抓手,东部和中部地区深化心理嵌入应以推动提高中华文化认同为抓手。由于社会嵌入关注的是流动人口在嵌入地的制度保障水平,具体涵盖居住证(暂住证)、医疗保险和社会保障等三个维度,因此推动相关社会服务均等化(居民化)将能较为有效的深化西部地区汉族流动人口社会嵌入。同时,心理嵌入关注的是流动人口对于其是否愿意以及是否已经被嵌入地所接纳的主观感知,具体涵盖居留意愿、城市认同、身份认同和外部认可四个维度,因此,对于东部和中部地区而言,流动人口的服务应重视文化因素。一方面,必须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主线,引导各民族成员始终把国家利益放在首位;另一方面,必须正确处理中华文化和各民族文化的关系,清楚认识到各民族优秀传统文化都是中华文化的组成部分,尊重和包容文化差异,以持续推动各族人口对中华文化的认同为抓手,提高流动人口的心理嵌入。

第三,以加强职业技能培训、提升流动人口自我发展能力为路径,深化东部地区流动人口心理嵌入。分析《2015年全国1%人口抽样调查资料》数据可以发现,在跨省流动人口中,受教育程度高中及以下者占比高达80.66%,较低的受教育程度不能满足东部地区产业发展对劳动力综合技能的基本需求,进而导致流动人口就业有难度、收入较低。为破除这一约束,加强职业技能培训便是有效抓手之一。具体而言,东部地区应结合本地区产业发展和企业用工的实际需求,与流出地合作,面向流动人口提供针对性的职业技能培训,以改善其职业素质与地方经济的适配性。为增强流动人口参与职业技能培训的主动性,政府应当提供财政支持,突出“公益”培训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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