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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辈梦

2023-12-20秦文君

小猕猴学习画刊·下半月 2023年11期
关键词:茶缸酸梅汤小燕

秦文君

小时候我发疯一样想成为大人,做长辈,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有各种权利:可以有装秘密的抽屉,带着暗锁;钱袋里永远不会是空空的;可以竖起指头同小孩们谈自己的高见。特别想当的角色是妈妈,妈妈能决定孩子星期天去哪儿,能随便开食品柜,能戴戒指、穿丝袜,能同爸爸一块儿去参加别人的婚礼。这些都是我梦想的事。

我没找到教人做妈妈的书,可是我在这方面有些天才。最初,我做了布娃娃的妈妈。那个布娃娃叫阿婷,圆脸红裙,我会给她编八条小辫子,乍一看,就像头上排了电线。我还用彩纸给她做过一条披巾。可惜摆弄多了,她的胳膊掉了,再后来头也不知去向,变成个无头独臂的怪胎。阿婷消失后,我再也不想要布娃娃了,觉得意思不大,因为布娃娃太省事了,不需要催她快把汤喝光,也不需要叮嘱她别睡懒觉、别忘了带手帕。一天,邻居小燕来求我给她编小辫,我突发奇想,说给她当一小时的妈妈。

小燕爽快地答应了,像真的一样,一口一个“妈妈”地叫,但在这亲爱诱人的称呼间加入了许多新要求。

“妈妈,右边的辫子重编,太高了。”

“妈妈,把你的紫色蝴蝶结给我用用。”

“我口渴得很,妈妈,有没有酸梅汤?”

“你手太重了,怎么搞的,妈妈连这都不会做!蝴蝶结皱了。”

我这一小时的实践吃足了苦头,让这娇女儿指挥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她刚想让我洗盛酸梅汤的茶缸,我就跳起来大叫:“时间到了!”

我想怂恿小燕也当一小时的妈妈,让她也尝尝滋味,不料她毫不犹豫地说:“我一辈子不做妈妈,我怕小毛头撒尿。”

正说着,妈妈回来了,她打量着乱糟糟的房间,立刻卷起袖子去洗盛酸梅汤的茶缸。小燕暗笑,说:“还是做女儿好,做妈妈太辛苦。”我怪她太懒惰,正巧妈妈问:“谁把茶缸磕掉一块搪瓷?”

“不是我。”小燕说。其实是她刚才做女儿时发脾气用力在桌沿上敲了一记。她见我想开口,抢先一步说:“弄坏时你是妈妈,全怪你。”

那茶缸是妈妈的爱物,可她却没法大喊大叫,就因为她是妈妈。从那天起,我就不再急巴巴地想做長辈了,情愿不穿丝袜,情愿只用锡纸做一个假戒指。

品读

在小孩子的眼中,成为大人、长辈是幸福的,因为会有各种自由,会有各种权利。但是,小孩子不知道,大人这看似幸福的背后,却是更多的付出。比如,当我们在玩耍的时候,妈妈却在忙着做家务;当我们酣然入睡时,妈妈却在旁边为我们织毛衣,时不时为我们掖一下被角……在这篇文章中,作者从小孩子的视角出发,讲述了自己小时候想当妈妈、体验当妈妈的趣事。整篇文章充满了浓浓的童趣,让人读来忍俊不禁。同时,文章也让读者从中体会到了做妈妈的辛苦,这样通过侧面描写来揭示主题,远比直接抒发情感更容易让人接受,而且让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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