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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腺肽的免疫调节活性及其在病毒性疾病中的应用

2023-12-19陈闯嘉宝黄秉洲邓李霜徐志文

畜牧与兽医 2023年11期
关键词:胸腺肽免疫调节抗病毒

陈闯嘉宝,黄秉洲,邓李霜,徐志文,2,3*

(1. 四川农业大学动物医学院,四川 成都 611130;2. 四川农业大学动物生物技术中心,四川 成都 611130;3. 四川农业大学动物疫病与人类健康四川省重点实验室,四川 成都 611130)

病毒是一类非细胞形态以复制方式增殖的胞内寄生微生物,部分具有高度传染性和致病性,严重危害人畜健康。随着医学、药学的高速发展,大量抗病毒药物,包括核苷类似物、逆转录酶抑制剂、神经氨酸酶抑制剂等不断出现,通过抑制病毒的吸附、入侵、核酸合成、脱壳等过程发挥抗病毒作用。然而,预防和治疗病毒性疾病的过程中存在耐药毒株突变、严重的不良反应等问题,尤其是许多病毒导致的免疫抑制性疾病,可通过破坏机体正常的免疫状态实现自身的入侵与增殖[1],如新型冠状病毒(SARS-CoV-2)、乙型肝炎病毒(HBV)、人类免疫缺陷病毒(HIV)等。这类病毒具有攻击宿主免疫系统的独特能力,使用传统抗病毒手段常难以治愈且预后不良,给全球生物安全造成了严峻的挑战。因此,亟待开展应对免疫缺陷型病毒性传染病的药物研究。

胸腺肽是胸腺分泌的、具有生物活性的多种天然多肽类物质的统称,具有广泛的免疫调节活性。胸腺肽能通过多种机制和信号通路激活免疫系统,包括刺激T淋巴细胞分化和成熟,激活自然杀伤细胞(atural killer cell,NK)细胞、树突状细胞(DCs)以及诱导促炎细胞因子释放等。因其显著的免疫调节活性,胸腺肽被视为重建机体免疫、辅助抵御病原体的潜在药物[2]。近年来,胸腺肽类药物已开始应用于各种病毒、细菌、癌细胞等导致的免疫抑制或缺陷、恶性肿瘤和坏血病等的治疗。目前,已从胸腺素组分V(thymosin Fraction V,TFV)中成功分离并报道的胸腺肽有40余种,主要包括胸腺素α原(ProTα)、胸腺素α-1(Tα1)、胸腺素β-4(Tβ4)、胸腺素β-10(Tβ10),它们的免疫调节活性得到了广泛的研究。

本文拟对胸腺肽的产生、免疫调节活性、抗病毒机制和应用进行综述,为胸腺肽免疫调节机制的研究及其在病毒性疾病中的进一步应用提供参考。

1 胸腺肽的产生

1.1 胸腺肽的发现

20世纪60年代初,Miller等[1]首次确认了胸腺作为免疫器官的功能。胸腺肽(thymosin)是一种高度保守的多肽,最初于1966年由Goldstein[2]从小牛胸腺提取物中分离和鉴定,随后被证明在维持机体免疫方面发挥有效作用。1981年,Goldstein等[2]进一步纯化得到TFV,其显著的免疫增强活性具有巨大的研究价值,自此胸腺肽的研究进入新阶段。

研究表明,TFV至少由40个不同的分子组成,其中10~15个是主成分,主要是分子量在1 000~15 000 Da之间的酸性分子[3]。基于等电点(pI)的差异可将TFV分为α、β和γ 3类,其中pI小于5.0的肽称为α-肽,pI在5.0~7.0的称为β-肽,pI大于7.0的称为γ-肽。各类多肽用下标号进行区分,代表它们从TFV中分离的顺序,如α1、α2、α3等。研究证实这些多肽类物质对先天免疫细胞,包括多形核白细胞、树突状细胞和巨噬细胞,具有免疫调节活性。其中,ProTα、Tα1、Tβ4是TFV中发挥功能的核心成分。目前,对它们研究主要集中在对机体特异和非特异性免疫系统的调节功能上。

1.2 胸腺肽的生产提取

1.2.1 化学提取法

从小牛胸腺提取物中可通过物化手段直接分离胸腺肽,这也是最初分离胸腺肽的方法。此外,也可从TFV中提取,但该方法提取难度大、成本高、难以实现规模化,故基本不用于生产实践。目前广泛使用固相合成法制备胸腺肽,但此方法仍存在一定的缺陷。其合成过程中,大量必需基团和中间体间会出现聚集,导致总收率偏低,通常仅25%左右[4]。尽管如此,目前广泛应用的胸腺肽类药物都是通过化学方法合成的,如胸腺法新等。

1.2.2 基因工程法

以效率高、成本低为特征的基因工程技术有望成为Tα1制备的新突破。但目前该方法仍处于研究阶段,距离市场化、商品化应用还有不少差距。该方法分为原核表达系统和真核表达系统。

目前多以大肠杆菌作为胸腺肽的原核表达宿主。由于Tα1编码的多肽过短,直接表达容易被宿主菌降解,因此在原核系统中的表达目前主要采用串联体表达和融合表达的方式。李维娜等[4]将串联体蛋白在大肠杆菌中表达,通过高效液相色谱法分析表明,纯化后的串联体的纯度可达到95%以上。Fedorov等[5]成功构建TNF和Tα1的重组质粒,将TNF分别连接在Tα1的左侧和右侧,并在大肠杆菌中表达重组蛋白。王錾彧等[6]建立了能够大量、可溶表达具有生物活性的重组ProTα大肠杆菌表达系统,并首次确认了ProTα蛋白在小鼠体内具有佐剂活性,为ProTα作为疫苗佐剂的开发奠定基础。此外,PASylation技术与RimJ酶原位n-乙酰化技术的结合有望为现有的胸腺肽原核表达系统带来技术突破。Binder等[7]首次将这两种技术结合,利用大肠杆菌表达系统生产了更加稳定的Tα1,解决了现有表达宿主不稳定、产物易被酶降解和生产成本高的问题,并有效提高了产物的总收率。

目前多以酵母细胞作为胸腺肽的真核表达宿主。刘敏等[8]将猪IFN-α与Tα1融合蛋白在毕赤酵母系统中表达,获得了功能叠加的融合蛋白抗病毒产物,为高效抗病毒药物的制备提供了新模式。此外,植物也能用于胸腺肽的真核表达。Chen等[9]根据植物密码子使用偏向性设计了Tα1基因,并利用植物偏向性表达载体PG-pRD12将4xTα1的基因转导入西红柿进行表达,首次报道了Tα1在植物中的表达。虽然相较于原核表达系统,真核表达系统产生的蛋白经修饰后的产物更加接近天然蛋白的活性与功能[2]。但由于真核表达系统制取困难、成本较高,不利于胸腺肽的广泛应用,目前仍处于研究阶段。

2 胸腺肽的免疫调节活性

2.1 Tα1的免疫调节活性

Tα1作为一种免疫调节多肽,由28个氨基酸组成,具有2个稳定的螺旋区域[10]。Tα1具有较强的免疫调节作用,能增强机体的细胞免疫功能、抑制亢进的体液免疫和自身免疫反应,有利于病毒的清除。目前Tα1已被用于治疗免疫缺陷疾病和恶性肿瘤,并作为增强疫苗应答的手段应用于败血症和许多感染性疾病以抑制发病率和死亡率,是目前研究最深、应用最广的胸腺肽类型。Tα1功能十分广泛,能通过多种途径促进机体应抗病毒感染的能力。

2.1.1 Tα1增强免疫细胞的数量和活性

Tα1能促进T细胞发育和抑制凋亡以维持机体较高的T细胞水平,促进T细胞向Th1亚型的分化、增强NK细胞的活性,并放大成熟的T淋巴细胞对抗原的反应,从而促进细胞介导的免疫反应。Tα1在体内还能促进T细胞生长因子IL-2的分泌,IL-2能显著促进T细胞的生长分化,尤其是诱导细胞毒性T淋巴细胞的表达,并在一定程度上提高机体β细胞和巨噬细胞的水平。李彧等[11]还发现,Tα1提高了共培养系统中 IFN-α、IFN-γ的表达,提示Tα1治疗能够增强T淋巴细胞的抗病毒功能。此外,有研究[12]发现Tα1还能增强单核细胞增殖,刺激CD3+T细胞表达,并促进CD3+、CD4+T细胞基质细胞成熟及向CD3+、CD4+T细胞的转化,促进 CD4+T细胞亚群成熟和表达。

2.1.2 Tα1促进抗原呈递

抗原呈递细胞是指能够摄取、加工处理抗原,并将处理过的抗原呈递给T细胞的一类免疫细胞,包括单核-吞噬细胞、树突状细胞等。既往研究表明,胸腺肽可以通过刺激抗原呈递细胞、诱导蛋白激酶C和IL-2分泌等途径促进免疫前期的抗原呈递。Romani等[13]最先报道称Tα1能通过刺激髓样和浆细胞样DCs上的toll样受体,比如TLR-2和TLR-9,向机体免疫系统呈递抗原信息。随后,近期研究[14]进一步证明Tα1还可增加主要组织相容性复合体MHCⅠ类和MHCⅡ类DCs的数量,并提高NK细胞和巨噬细胞的活性,促进抗原呈递与识别;并促进蛋白激酶C进入核内激活细胞因子基因表达,介导β7家庭成员转录活化,进而通过抗原呈递细胞活化T细胞,激活获得性免疫系统。此外,Tα1还能通过诱导白细胞介素IL-2的产生,提高巨噬细胞抗原呈递的效率。

值得注意的是,Tα1还能增强感染细胞与免疫细胞的相互作用,促进病原体的内化和杀伤。Serafino等[15]发现在人类成熟单核细胞来源的巨噬细胞中,Tα1能促进补体受体介导的吞噬作用,这表明Tα1可能是先天免疫前期抗原呈递的重要激活因子。

2.1.3 Tα1诱导免疫细胞释放抗病毒因子

据报道Tα1能通过诱导CD4+T淋巴细胞和CD8+T淋巴细胞发挥正向免疫调节作用,维持病毒感染的免疫稳态[16]。原始CD8+T细胞在急性感染过程中增殖,并分化为效应CD8+T细胞,直接杀伤靶细胞,而CD4+T细胞主要协助B细胞产生抗体,最终清除病原体。

机体内,CD4+T淋巴细胞被Tα1激活并分化为几个效应T辅助(Th)淋巴细胞亚群,包括Th1、Th2、Th9、Th17和Th22,它们直接分泌细胞因子来调节免疫反应。Tα1能诱导Th2淋巴细胞分泌IL-3、IL-4、IL-5等间接促进B淋巴细胞产生抗体,并向分泌抗体的浆细胞分化。其中,IL-4还可与抗病毒的INF-γ结合,降低细胞易感性,下调病毒受体的表达。Tα1还通过刺激Th17以聚集巨噬细胞和中性粒细胞来预防和清除肺部黏膜呼吸道病毒感染。另外,Tα1还能提高Th1淋巴细胞活性,有效促进细胞毒性CD8+T淋巴细胞和巨噬细胞对胞内病原体的杀伤,并调节癌细胞的增殖和分化。

CD8+T淋巴细胞能通过产生IFN-γ来激活巨噬细胞对微生物的吞噬作用。Matteucci等[17]研究发现,Tα1能促进CD8+细胞释放可溶性的CD8抗病毒因子(CAF)。Tα1已被证明可以诱导CD8+细胞中调节免疫和抗感染反应的大量基因的表达[6],即能够对CD8+细胞中的许多基因的表达进行正向或负向调节,如AT-2、GATA3、4和SP3,这些转录因子能反馈调节基因表达和随后产生的调节蛋白、促炎细胞因子和活化T淋巴细胞特有的趋化因子,促进机体的抗病毒反应。这些因子具有明显的抗逆转录病毒活性,能够抑制体外HIV-1感染人单核细胞源性巨噬细胞和外周血单核细胞,这提示Tα1可作为一种抗逆转录病毒的潜在药物。此外,Sgarbanti等[18]还发现Tα1介导细胞内部的谷胱甘肽水平升高,基于此可通过阻碍包膜糖蛋白低聚所需的二硫键形成来阻断病毒颗粒的组装。

2.1.4 Tα1维持机体免疫应答

CD4+、CD25+等调节性T细胞(Treg)能够分泌IL-10和TGF-β等抑制性细胞因子,并抑制NK细胞和CD8+效应T细胞(Teff)的溶细胞反应,在慢性病毒感染中发挥诱导机体免疫耐受的功能,但不利于机体免疫系统对病毒的杀伤与清除。研究证实,Tα1能够缓解Treg对自身反应性细胞介导的病理性免疫应答的抑制作用。李彧等[11]发现对慢性乙型肝炎患者给予Tα1、恩替卡韦联合治疗后,Treg抑制细胞增殖的功能显著减弱、分泌水平显著降低。此外,有研究表明Tα1促进IL-6抑制CD4+Treg细胞,但不抑制CD8+Treg细胞,进而促进机体对病原体的清除[19]。

2.1.5 Tα1调节机体炎症反应和抑制细胞因子风暴

Tα1还可以通过促进调节性T细胞的水平来抑制促炎细胞因子风暴。细胞因子风暴是指抗原刺激机体免疫系统后,发生正反馈调节引起多种促炎性细胞因子,如TNF-α、IL-1、IL-6、IFN-α、IFN-β、IFN-γ和IL-8等水平显著升高,导致机体免疫状态失去平衡,发生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和多脏器衰竭的不适当免疫反应。Liu等[20]研究发现Tα1在炎症过程中发挥双重作用,除了能促进淋巴细胞活化外,还能通过增加Treg细胞以有效抑制促炎细胞因子风暴。此外,TLR9信号通路既是Tα1激活DCs的路径,又是吲哚胺2,3-双加氧酶(IDO)激活免疫抑制的路径。Romani等[13]注意到Tα1能选择性地激活对IDO敏感的DCs,从而抑制过度激活的免疫系统。

2.2 ProTα的免疫调节活性

ProTα是胸腺上皮细胞和内分泌细胞分泌的一种天然免疫调节肽,ProTα是Tα1的前体物质,其N端前28个氨基酸与Tα1完整序列相同。ProTα的基因序列在各物种间高度保守,人、牛、羊、猪等的ProTα均由109个氨基酸构成。近年来,人们对ProTα的免疫调节功能有了更加深入全面的认识,其作用机理与Tα1存在区别且可能具有更加强大的免疫增强功能。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ProTα具有细胞因子样功能,参与机体免疫调节,促进HLA-DR、IL-2受体的上调和DCs的成熟趋化,具有抗病毒、抗癌和抗真菌活性。

2.2.1 ProTα调节机体免疫状态

Goldstein等[21]最先证明了ProTα具有广泛的免疫调节活性,在体外促进脾细胞分泌IFN-γ、IFN-α和TNF-γ,并增强淋巴细胞对PHA刺激的反应活性,进而提高细胞的增殖能力。Mosoian等[22]进一步证明ProTα通过激活先天性免疫细胞上的toll样受体来诱导干扰素的生成,且ProTα对HIV-1病毒复制的抑制是非特异性的。IFN-α能进一步支持CD8+T细胞的发育和功能,尤其是细胞毒性T淋巴细胞,能有效控制病毒在体内的复制,这也是ProTα促进机体免疫、提高机体抗病毒水平的最主要方式。此外,他们还进一步证明ProTα能增加病毒感染细胞的表面标记蛋白和肿瘤细胞特异性抗原的表达,防止这些细胞逃脱免疫细胞的识别。

值得注意的是,Birmpilis等[23]还将ProTα及其羧基端十肽ProTα(100~109)按人用剂量分别注射小鼠,结果表明小鼠外周血中促炎细胞因子和Th1型细胞因子的水平均增强,且无明显不良反应,提示ProTα安全性较高。

2.2.2 ProTα作为免疫佐剂的预防功能

合格的疫苗佐剂一方面要有利于机体生成记忆细胞、实现良好的免疫激活,另一方面要尽量减少免疫程序的不良反应和刺激性。ProTα具有显著增强机体免疫状态的功能,又具有生物活性肽的低刺激性和安全性。近年来,ProTα不同氨基酸区域与免疫细胞相互作用的研究表明,其蛋白无规则卷曲的空间结构特征使之具有极低的免疫原性,非常适合用作疫苗佐剂。

Jin等[24]将编码ProTα的质粒与表达乙肝病毒S抗原的质粒共同注射到小鼠体内。实验结果表明,表达后的质粒通过发挥细胞因子样作用,显著提高了乙肝病毒DNA疫苗的效力。Shiau等[25]评价了ProTα作为伪狂犬病毒糖蛋白D基因疫苗和小鼠口服狂犬病疫苗的佐剂对免疫效果的影响。结果发现ProTα作为疫苗佐剂对两种疫苗的免疫效果均有一定增强。此外,王錾彧等[6]进一步证明了ProTα不仅能够以分子佐剂的形式增强核酸疫苗的免疫效果,以蛋白形式与抗原共同注射也可发挥佐剂作用。

2.3 Tβ的免疫调节活性

Tβ在人体内主要存在3种形式:Tβ4、Tβ10和Tβ15,其中Tβ4和Tβ10能通过诱导CD4+T细胞和激活CD8+T细胞发挥正向免疫调节作用,维持病毒感染的免疫稳态。

Tβ4含量最多,占β胸腺素总量的70%~80%,Tβ4具有抗氧化、抗炎和抗纤维化的生物活性,能够抑制炎症、防止创面感染、抑制细胞凋亡和瘢痕形成、促进细胞迁移和血管生成[26]。在临床实践中,Tβ4已经用于治疗干眼症、心力衰竭、肺纤维化、感染性休克、肝损伤和急性缺血性肾损伤等疾病。此外,有研究表明Tβ4对细胞因子风暴也有一定的抑制作用[27],虽然没有直接的抗病毒功能,但可以通过平衡机体免疫状态、促进受损细胞再生、修复组织损伤等保护机体免受或少受病毒的损伤。

3 胸腺肽在病毒性疾病中的应用

3.1 胸腺肽在新型冠状病毒治疗中的应用

SARS-CoV-2已引发全球大流行,对人类生物安全、经济安全构成了巨大的挑战。由于缺乏针对该病毒的特异性药物,目前对该疾病的治疗主要是保护病人呼吸系统、减少炎症反应。SARS-CoV-2具有很强的免疫抑制活性,研究表明免疫缺陷患者的危重型SARS-CoV-2的发生率很高[28]。此外,SARS-CoV-2会引起细胞因子风暴综合征、严重淋巴细胞减少等一系列免疫缺乏症状,尤其是老年人和危重症患者。适应性免疫反应的早期干预可能是预防严重SARS-CoV-2的关键,故具有免疫调节功能的胸腺肽被广泛应用于新冠病毒的治疗。Lowery等[29]发现在SARS-CoV-2感染的CD8+T记忆干细胞组中,Tα1原蛋白、ProTα的表达显著增加,并进一步证明了Tα1可能在SARS-CoV-2感染后的淋巴细胞减少期间保护T淋巴细胞。此外,Liu等[30]报道称Tα1通过恢复淋巴细胞减少症和逆转耗尽的T淋巴细胞来降低严重SARS-CoV-2的死亡率。

Wu等[31]针对8个国家指定的新冠治疗中心的SARS-CoV-2危重病例开展回顾性分析,结果表明Tα1可显著降低危重型SARS-CoV-2患者28死亡率并减轻器官功能障碍,但其作用机制、剂量和持续时间有待进一步研究。值得注意的是,2020年2月14日,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及国家中医药管理局联合发布的《关于印发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重型、危重型病例诊疗方案(试行 第二版)》中已将胸腺法新(即Tα1化学合成物)列为治疗SARS-CoV-2患者的指导药物。

3.2 胸腺肽在乙型肝炎病毒治疗中的应用

HBV会导致人的乙型病毒性肝炎,引起以急慢性肝脏炎性病变为主要特征的免疫缺陷病。目前,临床上主要通过IFN-α或核苷酸类似物(NUCs)抑制病毒复制来治疗HBV。然而只有恢复机体免疫、控制继发感染才能从本质上治疗乙型肝炎(尤其是慢性乙肝)。胸腺肽能够有效调节机体免疫状态,提高机体对抗病毒的能力,并进一步抑制HBV导致的继发感染,是治疗乙型肝炎的理想药物。

Tα1在我国已被批准用于治疗慢性乙型肝炎患者。李峥等[32]对79例HBV患者进行了连续12天的Tα1皮下注射治疗,发现患者血清中HBV的DNA水平明显降低,病情得到显著改善。田颖等[11]发现Tα1还能够抑制慢性乙型肝炎诱导的负性免疫调节细胞 Treg的水平,有利于机体的抗病毒反应。此外,Tα1联用抗病毒药物的治疗方案在临床实验中取得了不错的进展,具有广阔的应用前景。张华强等[33]开展了8项随机对照试验,发现Tα1联合拉米夫定治疗在生化反应、病毒学反应和药物敏感性方面都优于拉米夫定单药治疗。鉴于Tα1的免疫调节活性,NUC联用Tα1有望成为HBV的下一个最佳治疗方案。张媛媛等[34]将Tα1与高效核苷(酸)类似物联用,发现联合疗法在ALT正常化率、病毒学应答和HBeAg血清转化率方面显著优于单用核苷(酸)类似物治疗,这提示该疗法能有效减少病毒载量并恢复机体主动免疫。Naylor等[35]分析称这种方法可能为更有效地控制慢性HBV感染提供新思路,而无需终身使用NUC,但目前该疗法仍缺乏大型三期试验。近期研究表明,Tα1还可用于辅助HBV源性肝癌患者的术后恢复。He等[36]发现Tα1可一定程度上缓解肝脏切除后的免疫功能损伤问题,显著提高相关患者的生存率和免疫功能、降低术后复发率。

3.3 胸腺肽在人类免疫缺陷病毒治疗中的应用

自从HIV-1被发现以来,Tα1就一直被认为是一种潜在的治疗药物,但相关研究与应用仍较少。CD8+淋巴细胞能够通过释放一系列具有非细胞溶解活性的细胞因子、趋化因子发挥抗HIV的作用,Matteucci等[17]在体外试验中发现Tα1通过LPS刺激的CD8+细胞增强抗病毒因子释放的能力,能有效抑制HIV-1毒株的DNA整合。此外,Mosoian等[37]还发现ProTα能够刺激T细胞激活分泌调节因子(rantes)的表达。Rantes已被证明能与HIV-1竞争性结合受体CCR5,抑制HIV-1对机体细胞的入侵。

3.4 胸腺肽在其他病毒性疾病治疗中的应用

胸腺肽除了用于人类的SARS-CoV-2、HBV、HIV等免疫缺陷型病毒性传染病的治疗,也开始应用于动物病毒性疾病的防治。地塞米松在我国禽类养殖中发生了大面积的药物滥用,严重损害了鸡群的正常生长代谢及免疫功能。郑蓓等[38]将胸腺肽与地塞米松联用治疗感染新城疫的10日龄鸡,证明了胸腺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由地塞米松引起的免疫抑制,发挥免疫调节剂的作用。此外,胸腺肽还开始在预防兽医领域用作免疫佐剂。陈志胜等[39]在猪瘟和猪蓝耳病的疫苗免疫程序中联用Tα1作为免疫佐剂,发现在与猪瘟疫苗联用时,Tα1可显著提高其抗体产生率;在与猪蓝耳病疫苗联用时,Tα1虽然没有显著提高抗体产生率,但可维持抗体的长效性表达。

4 总结与展望

胸腺肽是对胸腺上皮细胞分泌的具有免疫调节功能的天然活性肽的总称,最早由Goldstein于1966年提取鉴定,在不同物种中序列高度保守。ProTα、Tα1、Tβ4是胸腺肽发挥生物功能的主要成分,自分离以来得到了广泛的研究与应用。目前主要通过固相合成的方法生产胸腺肽,但该方法总收率很低,基于基因工程技术的原核表达法和真核表达法有望成为下一代制取技术。生产技术的迭代有望显著促进胸腺肽的推广与应用,因此具有进一步研究的价值。

大量研究表明,胸腺肽中的ProTα、Tα1、Tβ4等组分能有效增强免疫细胞的数量与活性,激活Toll样受体促进抗病毒因子的分泌,促进抗原呈递,调节机体免疫平衡,调节炎症反应和抑制细胞因子风暴,从而显著提高机体免疫水平,提升机体对抗病毒的能力。此外,胸腺肽及其合成类似物的安全性已得到充分研究,其耐受性良好且副作用轻微[40]。临床研究表明,胸腺肽在免疫和炎症反应中具有重要作用,在抗病毒领域中已广泛应用于HIV、HBV、SARS-CoV-2等免疫缺陷性疾病的辅助治疗和预防。临床数据表明,其能有效降低疾病的死亡率,重建患者的免疫系统。值得注意的是,畜牧生产中尚缺乏高效廉价的抗病毒生物制剂,干扰素受制于成本等因素难以大规模应用,原核表达制取的胸腺肽成本低廉、效果良好,在兽医临床中具有良好的应用前景,但目前仍缺乏相关研究。

目前,胸腺肽在我国已被批准用于某些免疫缺陷性疾病的治疗,但其机制仍有待进一步研究,且临床应用仍缺乏系统全面的支持性证据。未来,我们应深入探索胸腺肽与疾病自然病程相互关系,尽快制定规范统一的胸腺肽用法用量标准和药物联用方案,并推动胸腺肽在其他疾病,尤其是免疫抑制性疾病和癌症中的进一步研究和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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