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水池

向向

事出突然，她丢了戒指，那环形的身外之物，

她趁机把爱情也丢了。

她讲心事的时候会流泪，会盯着它看——

沥水池确信自己是唯一的倾听者，

它忍不住想爬起来抱抱她，可螺丝和玻璃胶，

把它箍得太紧。

对于途经身体遗失的那些，它深感遗憾，

只是，筛选规则从未因掉落物的不同，有所改变。

它至今仍记得，一枚戒指如何滑过喉咙，

在拐弯处略加停顿，随即被冲走。

有时也会有其他东西漏下，比如蚕豆仁、鸡蛋壳，

或是费了很多力气才雕好的胡萝卜花，

它们漏下，在黑暗的弯头处，陆续腐烂，

以另一种形式延续。

没有什么需要挽回和补救，它并不看好，

对后悔这样的词，也缺少必要的信任。

即使她一遍遍细致呈报，它所能共情的，

始终只有眼泪本身。

它每天和液体打交道，每天都在识别，

流动的细节深处，有别于器物的运动如何发生，

它喜欢那些，却不便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