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金
——用生命去行走和书写
2023-12-10★燕青
★燕 青
巴金,1904年11月出生在四川成都一个封建官僚家庭里。五四运动后,巴金深受新潮思想的影响,1923年离家赴上海、南京等地求学,从此开始了他长达半个世纪的文学创作生涯。
真与善,是巴金文学的核心,也是巴金文学的生命和最高价值。他的前期创作以《激流三部曲》为代表。在这些带有强烈自传性的长篇小说中,巴金真实描写了一个青年对生他养他的封建大家庭的对抗和控诉。在巴金看来,家庭生活是社会生活的缩影。他以自己的痛与笑、歌与哭,谱写出激流一般的生活乐章,让我们感受到心灵的力量、青春的力量。
除了小说的突出成就之外,巴金还写过四本“旅行的书”,分别是《海行杂记》《旅途随笔》《旅途通讯》《旅途杂记》。
1927年1月,巴金从上海坐船前往巴黎求学,在海上航行了34天。《海行杂记》是根据巴金1927年赴法途中给哥哥的信改写的随笔集,记下海上的所见、所感和初到巴黎后的印象。如《印度洋中〈茵梦湖〉》一文就记载了他在印度洋上的七天生活,他深深记住了印度洋上的美景并将它生动细腻地描绘出来:“有时候还有一群一群的海鸥在天空飞翔,或者在水上游戏。天是蓝色的,海是绿色的,在这样的背景里映出来的雪白的翅膀是分外地鲜明美丽。晚上空气凉爽,天上有月有星……”
在此次航行中,巴金为看日出常常早起,将自己的多次观察写进了《海上日出》(入选统编版语文四年级下册)一文。这篇写景名作以时间为线索,用渐亮的光和多彩的色共同绘制出一幅盛大的美景。无论日入云堆还是浓云蔽日,都盖不住日出磅礴的力量:“这时候发亮的不仅是太阳、云和海水,连我自己也成了光亮的了。这不是很伟大的奇观吗?”
巴金的语言风格总体来说是热烈、明快而朴素的,具有强烈的感染力,“像一团火似的燃烧着,也使别人燃烧”。在文中,巴金的眼前之景是日出海面,光彩照人,心中所思是时代进步、自我更新,他不仅仅是在赞叹瑰丽壮阔的海上日出,更是在抒发心中盎然向上的情志。
在《繁星》一文中,巴金以躺在舱面看天的独特视角写出了海上独有的风景:“船在动,星也在动,它们是这样低,真是摇摇欲坠呢!渐渐地我的眼睛模糊了,我好像看见无数萤火虫在我的周围飞舞。海上的夜是柔和的,是静寂的,是梦幻的。”又如《海上生明月》中:“红灯渐渐地大起来,成了一面圆镜,腰间绕着一根黑带。它不断地向上升,突破了黑云,到了半天。我才知道这是一轮明月,先前被我认为石壁的,乃是层层的黑云。”在整个赴法航程中,海风、日出、水波、星月渐渐淡化了巴金心中复杂沉重的家国忧患,将它慢慢地融进自然。
《旅途随笔》是巴金的第二本游记,它记录了巴金1933年在南方(香港、广东、福建等地)旅行的见闻。在《南国的梦》一文中,巴金借用俄国作家赫尔岑的话来表达他的感受:“人一到了南方,他就觉得自己的年纪变轻了。他想哭,他想笑,他想唱歌,他想跳跃……”巴金欣喜于一路的美不胜收:“我们坐了贯通大山的汽车,我们坐了过海的小火轮,我们看了红的土块、青的海水、绿的田畴、茂盛的榕树和龙眼树……”在他的笔下,南方的风物、乡村和夜色如同一个色彩斑斓、温暖明亮的梦,它们散发出一种迷人的力量,让巴金几乎遗忘一切大都市里的记忆。
《鸟的天堂》是入选统编版语文五年级上册的另一篇经典写景散文:“大的,小的,花的,黑的,有的站在树枝上叫,有的飞起来,有的在扑翅膀。我注意地看着,眼睛应接不暇,看清楚了这只,又错过了那只,看见了那只,另一只又飞起来了……” 南国初夏的“鸟的天堂”如此富有生命力,热闹与欢乐从无数只鸟扇动的翅膀中生出,让人惊诧、留恋。
从这些散文中,我们可以看到巴金的语言和内心一样奔腾激越,他注重随情绪的起伏变化和延伸来安排音节和句子的长短,搭配恰当的修辞,从而产生一种自然跌宕、流畅回环、明快优美的音乐美感。
1933年9月,巴金依依不舍地告别南方走向中国的北方。他敏感地发现北方虽然少了南方的绿意,但仍有它的独特魅力:“沉着、朴实,没有一点夸张,没有一点掩饰,北方的景物就像北方的人,他们沉默地挑起生活的担子,坚韧地跟困难斗争,一直到死不发出一声叫唤。”此时的北方战火纷飞,巴金在敌机轰炸下辗转各地,因此,他的文字在悲愤的基调中彰显生命的不屈和坚韧。
在第四本《旅途杂记》的前记中,巴金坦诚道:“其实我对旅行并无特殊爱好。我把一部分时间花费在旅途上,只是为了看看我那些散处在各地的朋友,和体验一些人的生活。”可见,巴金的旅行不为玩乐,他把真挚、热烈而浓厚的感情汇于笔尖、注入风景,他笔下的风景描写似乎在对一位亲密的朋友叙说往事,在向一位远方的亲人传递思念。巴金眼中的风景在不断变化,不变的是他对美的热爱和追求。我们可以从他笔下的风景读到他藏匿的爱与美,找到他内心最真的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