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齿轮”由谁转动？

October神无月

最近，互联网上流行一个热梗，叫作“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仅在抖音平台，“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话题相关视频就获得了超过七十亿次的播放。人们分享自身“命运的齿轮转动时刻”的同时，究竟表达着什么？

其实，这类视频实在称不上有新意，视频的开头主人公通常是无名之辈，过着平庸甚至狼狈的生活，而后画面一转，主人公衣着光鲜，判若两人。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之时，通常指的是改变人生的时刻，它也许并不以非常郑重盛大的模样出现在生活中，有时稀松平常的事情，却成了激起命运波涛的那只蝴蝶。

不局限于所谓明星、网红的蜕变之路，参与讨论的还有广大普通人，他们在社交平台梳理自己的照片，以此来回顾成长之路。

有人在自卑內耗中决定去运动，最后成了运动博主；有人在暗夜里呢喃要走出小镇，最终圆梦高等学府……在这场自我展演中，人们以转折前后的巨大差异表达着对“自我”的关照与肯定，传达着这样一个观点：人最该感谢的是平凡而努力的自己。

记录本身即是一种肯定。在传统史学叙事中，似乎只有王侯将相等风云人物才会青史留名，普通人大多淹没在时光的尘埃里。而如今，通过参与“造梗”，普通人在社交平台留下痕迹，在与网友的互动中实现对自我评价的闭环。

普通人发布自己的故事，实际上是拿起对人生定义的一支笔，在言说故事的同时，以平凡人的视角构建属于自己的命运叙事。

细看“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似乎表达着并不新鲜的内核：只要足够坚持、努力、勇敢，幸运终将降临。这不禁引起我们思考：“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的持续热度，是否意味着成功学叙事的复苏？

成功学叙事有着高度同质化的表达套路，通常强调个体努力、认知升级、跨越阶层等要素，在热情洋溢的言辞中营造出精神幻境。它本质上是功利的，像是将每个人的人生压缩进工业流水线上名为“成功”的速食罐头。

与其说“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是量产的“成功学故事”，不如说这是一场关于“平凡人如何过好这一生”的命题探讨。

人们意识到个体差异被忽视，无论什么样的人都在追求差不多的成功，都在重复差不多的人生。而此次话题的火爆，则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人们希望看到不被世俗定义绑架的平凡人转动多样化的命运齿轮。

人们晒出的故事称不上惊艳或传奇，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便是其中始终如一的自洽与多样化，无数平凡人用自己的经历告诉他人，真实生活并非千篇一律的逆袭模板。

这不一定是逆袭的“爽文”故事，也不一定经历过多少磨难，故事的分享者无意兜售、贩卖或炫耀什么，言说本身即是目的，在自我展演中实现对过往的一种复盘和释然。

命运的齿轮之所以转动，是因为人的主动选择与追寻。正如网友们所讨论的，命运的齿轮并非在某时某刻转动，而是时时刻刻转动。不断叩问的自我和不甘停留的脚步推动着命运的齿轮不断向前，扇动翅膀的那只蝴蝶也许正是自己。

【原载《现代阅读》，本刊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