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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要给天空的蓝写封信(组诗)

2023-12-08◎林

草堂 2023年9期
关键词:女工音乐会

◎林 雪

林 雪

[和村民小组长董姐对酌之后]

村路也分书面语和口语

这不——踏上酷似铜版纸的花纹

一条小街的鹅卵石路面延伸到此

隔着一个犁沟的距离

我俩得并肩走

一脚在里,一脚在外

酷似民谣或说唱的节奏

她说看见过河水鞠躬

青山飞跑

大地深处的快板哒哒

这是什么征兆?

我说要给天空的蓝写封信

哈达户稍蓝。摸上去是甜蜜

还是忧愁?

她说刚喝的一瓶白酒

喝出火炭味道

喝热了,想捞一把水库里的水

当面膜贴在脸上

我说我要把黑下来的天空穿在身上

星星的印花裙子

坐在地头,再喝一碗

董姐做的云朵豆花

[抵 达]

把人生和手机都调成飞行模式

两手握出一个中空

我有未竟者的词语

而你有云和大地

大娄山从阡陌中翻腾出

连体神兽的脊背

卷起马鬃一样的浮沫

我爱那原创风景的邀请

除了盛开的花,它内敛

多于炫目

繁华无法使之凋谢的

凝视也无法使其陈旧

但比极致之美更多的

是无力形容的缥缈

给无差别游客一个磁力

给漂浮者一个

从地理泅渡到的文学的

一个托辞

给这首诗另外一条逻辑线

让形容词高速滑翔、俯冲

在一阵尾流的寂静里

[还未到来的生之空隙中]

在自己的怀疑里。在他们无法

控制的力量后面

雨季。大风。地球公转。太阳离开

北回归线。在由一只手

摆布的命运之中

在事物的逻辑顺序中

在一切尚未开始之前。在一切已经

结束之后

蹲着。一个蓄意的,紧张的困苦姿势

被舞厅酒吧摒弃的姿势

在磁性的大地中央站起来

蹲着的部落。带给我一半光线

和一半阴影的我的诗歌

[雨夜,去文化宫听音乐会的女工]

那一次,从赫图阿拉乘早班火车向西

经过的小镇在黎明中呼吸,顺从

从鞋子的温暖,到一条公路用

速度弯曲,我要把诗篇

放在哪里?赫图阿拉

那必要的时间和真相才能出现?

郊区工厂文化宫正举办音乐会

穿蓝色工装的女工们无声地奔跑着

披着雨,我们快跑,背影里春暖花开

穿行的雨夜在低语,而爱情

和幸福,和一切曾经的谎言

都已同音乐和解。正被我们经历

我看见在雨中尖锐的街道。回忆

或痛苦,都不能超过她的刀刃

她们的光芒,在一个被忘记的

城市上空飞过。一排栎树后面的红楼

一间年深日久的小厨房,多少兄弟姐妹

在那里挨饿、成长

许多年后,那女工中的一个曾失去仰望

爱情变成羞愧。她说,那年,当她

从音乐会出来,她身后

响起掌声,世界刚刚达到她的完美

而我,一个隐姓埋名的诗人

一个女人,来自一种旧生活的缺口

一处自我的深渊。寻着点燃

已经逝去事物的

导火索,在黎明微光中试着回忆

我们的火车在深夜到达

而她们,是否还活着?去了哪里?

这首诗能否真的把她们纪念?

不。她们或许

已经被遗忘、被粉碎。在

记忆忧伤,生活单纯的地方

[牧羊人]

薄暮时分,我独自步行回镇

雾霭之地幽兰,如退潮之后的海滩

河水点染着得失之物

看似一份无形的清单

却储存在乡村这大寓言教程里

而我,一经备注就已册封

禁闭之地皆有出口

边陲也自带中心

下一阵风吹来了牧羊人

他有不止九十九道坡地

山丘的背靠,峰峦的拱顶

风从九十九个方向吹来

每一个都是镜头每一片都是一个徕卡

风从最高处吹给他风帽

也从最低处吹给他的风鞋

这是一个年代的起点

同时又是尽头

“美可以大而现实,也可以小而渺茫”

这文人的呓语怎会让他停步

如同暴雨不能让羊群逊位

滚石不能、诗句也不能

[苹果上的豹]

有些独自的想象,能够触及谁的想象?

有些独自的梦能被谁梦见

一个黑暗的日子,带来一会儿光

舞台上的人物被顶灯照亮

一个悬空的中心,套着另一个中心

火苗的影子,掀起一只巨眼

好戏已经开场。进入洞窟的人

睁大眼睛睡眠。在睡眠中生长

三百年的梦境,醒来

和一条狗一起在平台上依次显现

一个点中无限奔逃的事物

裹挟着那匹豹。一匹豹

金属皮上黄而明亮的颜色

形成回环。被红色框住

一匹豹是人的属性之一

在稠密的海水之上行走

水下的人群、矿脉、烟草的气味

这样透明而舒适。一些幽魂

火花飞溅的音乐还在继续

我怎样才能读懂那些玫瑰上的字句

一只结霜的苹果,想起无穷无尽

使我在一个梦里醒来

或重新沉入另一次睡眠

这已经无关紧要

赞美这些每日常新的死亡

在一个时间里,得到一个好运

在另一个时刻观看豹

与苹果。香气无穷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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