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产业政策对海南自贸港建设的借鉴及启示

董静媚

新加坡与我国海南省同为岛屿经济体，在自然环境、发展条件等方面十分相似。新加坡贸易投资金融高度便利化、税收优惠鼓励政策丰富、重点产业有专属发展支持、产业用地政策细致灵活等经验对海南自贸港建设具有重要借鉴意义。建议海南进一步调整压缩投资限制，加强制定重点领域产业发展愿景规划和配套支持政策，打通当前“一负三正”“零关税”政策清单实施中的堵点，尽快制定实施扩大“零关税”政策适用范围，加强产业用地透明化和动态化监督管理等举措，更好推进建设具有海南特色现代化产业体系的国际一流自贸港。

一、新加坡产业结构多元化，是亚洲最重要的金融、服务和航运中心之一，有9个自由贸易区和其他各类园区

新加坡作为全球最富裕的国家之一，其经济以多元化和高度发达的产业结构而闻名，涵盖金融、贸易、制造、旅游和科技创新等领域，是亚洲最重要的金融、服务和航运中心之一。新加坡2022年工业增加值占GDP的24.2%，其中，电子工业为第一主导行业，其他主要是石化工业、精密工程、生物医药、海事工程等；服务业增加值占GDP的70.9%，主要以金融保险、商业服务、批发零售、运输仓储、资讯通信业和旅游业等为主。

新加坡目前有9个自由贸易区，分别是丹戎巴葛码头和吉宝码头、三巴旺货运码头、布拉尼码头、吉宝物流园、樟宜机场集团、巴西班让码头、裕廊港、新加坡机场物流园和樟宜機场航站楼综合设施。自由贸易区旨在鼓励转口贸易，进口及出售或出口的货物在此无需缴纳关税、货物税或消费税。除自由贸易区外，新加坡设有大量商业园区、特殊工业区、科技企业家园区以促进产业集群发展。此外，由于土地资源有限、生产成本较高，新加坡政府鼓励企业赴印度尼西亚巴淡岛、民丹岛工业区、马来西亚伊斯干达开发区和中国苏州工业园等邻近的海外工业区投资，而将区域总部、管理中心、研发中心、营销中心等设立在新加坡。

二、新加坡贸易投资金融高度便利化、税收优惠鼓励政策较丰富、重点产业有专属发展支持、产业用地政策细致灵活等特点，对鼓励产业发展起到重要作用

（一）贸易投资金融高度便利化

贸易方面，新加坡对绝大多数商品实行“零关税”“零配额”政策以促进国际贸易和投资。除石油、烟草、酒类、车辆四类外，大部分商品实行零关税；除危险品、武器、药品和化妆品等特殊货物、特定地区需要申请许可证外，不对进出口商品实施配额限制，绝大部分货物进出口自由。投资方面，外商投资较为自由且设企便利。外资企业在新加坡进行投资时，只有银行和金融服务、保险、电信、广播、报纸、印刷、房地产、游戏等行业需取得政府批准和遵守相关规定，其他的行业和范围不受限制；企业设立便利，注册手续简便、费用低廉，只需提供相关材料，一般3个工作日即可完成公司注册，而且政府日常管理中不对企业的经营活动过度约束，企业完全依靠完善的法律体系来运行。金融方面，外汇资金流动管制较少是对外资的一大吸引力。1978年新加坡废除了外汇管制，资金可自由流入流出。外资企业在新加坡各大银行均可申请开立多币种外汇账户，企业利润汇出无限制也无特殊税费。但随着金融风险的增加，新加坡政府当局为规避相关风险和保护新元，1983年以后对非居民持有新元的规模等进行了相应的限制和监管要求。

（二）税收优惠鼓励政策较丰富

新加坡提供各种优惠税收政策，包括低税率、免税和优惠税制等，这些政策为企业提供了更具竞争力的经营环境，吸引了大量外国公司进驻和投资。一是企业和个人所得实行低税率。新加坡企业所得税的税率在0—17%，每年还有相应的税务减免政策给予本地企业；个人所得税为渐进式制度，税率在0—22%。二是具有多种免税政策，无股东分红税，无资本利得税，无遗产税，免双重征税。对从海外获得的资本收益、股息或收入免税，在继承或赠与中取得的资产也不需要交税；新加坡与七十多个国家签署了免双重征税协议，公司和个人的国外收入只需征税一次。三是优惠税制种类多、优惠力度大。新加坡对外资实行国民待遇，为鼓励投资、出口、增加就业机会、鼓励研发和生产高新技术产品等，推出了多种优惠政策，涉及全球贸易、企业研发和生产创新、公司起步、服务出口、金融业务、总部经济、海事船运等领域。比如，“全球贸易商计划”为符合要求的全球贸易商提供为期3—5年低至5%—10%的企业所得税率优惠；“区域/国际总部计划”为愿意将总部设在新加坡的跨国企业制定更低的企业所得税率，其中，设立国际总部的企业可获得为期5—20年不等的10%或更低的企业所得税率，等等。

（三）重点产业有专属发展支持

新加坡高度发达多元和创新的经济结构，是在几十年的时间里顺应全球产业发展大势，政府根据国内情况发挥主导作用推进产业发展转型升级的结果。当下阶段，新加坡持续对产业的创新转型升级加强谋划部署和支持。一是整体推出新的产业转型计划与蓝图。为提升员工专业技能、提高劳动生产率、推动行业创新和推进国际化进程，2016年新加坡专门成立未来经济委员会，为23个重点行业领域制定产业转型蓝图，涉及精密工程、能源、海事、航空等制造业和交通运输、食品制造、金融、教育等服务业。2021年再次制定《产业转型蓝图2025》，继续为这些行业制定路线图，以解决每个行业的问题，并深化政府、公司、行业、行业协会和商会之间的伙伴关系，同时更紧密地与《研究、创新与企业2025计划》结合。二是对重点产业推出专门的规划和支持政策以促进产业发展和提升竞争力。以人工智能领域为例，新加坡于2017年推出“国家人工智能核心”计划；于2019年发布为期11年的国家人工智能战略，成立国家人工智能办公室并创建人工智能创客研发平台；2019年启动运输和物流、智能城市和房地产、医疗保健、教育、安全保障等五方面的人工智能示范项目；2021年启动金融和政府两项人工智能示范项目等，通过这些系列性持续性措施促进人工智能行业发展走在前沿。

（四）产业用地政策细致灵活

为保障产业发展用地，新加坡的用地政策体现出高度细致集约、动态灵活的特点。一是土地管理极为细致且透明。新加坡对每一类用地都有详细的管理指标，甚至细化到了宗地内道路建设标准以及外墙标准。同时利用地理信息系统（GIS）手段将每块宗地信息绘制到图，并且上网公开，实行透明化管理。这有利于消除市场信息差，促进高质量产业项目入驻。二是以高容积率等为导向实施集约性用地政策。新加坡大力支持产业上楼和混合用地，并以容积率为抓手提升产业用地使用效率，对于容积率达到要求的企业，政府将发放相应的集约奖励津贴。三是注重对土地进行动态定价。新加坡对于土地价格采用动态定价方式，每隔一段时间调整已出租土地使用价格，从而更为灵活地以地价方式管理产业用地。四是注重对土地使用过程进行管理监督，防止企业囤地炒地。在最初选择项目企业入驻的时候有一套严格的审核制度，重点考察项目本身是否符合园区规划以及与已入驻企业的关联情况；在企业入驻后，加强对其土地使用的监管，当土地用途发生变化时，对其征收发展税，税收比例达土地增值收益的70%以上，从而有效减少了囤地、炒地的可能。

三、几点建议

我国海南省正在探索和推进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建设，对标国际高水平经贸规则，聚焦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建立与高水平自由贸易港相适应的政策制度体系。结合自身实际并借鉴新加坡经验，有利于打造具有海南特色现代化产业体系的国际一流自贸港。

（一）继续深化自由贸易改革

在市场准入方面，海南应持续提供更宽松的市场准入政策以吸引投资。建议研究进一步调整现有规定，压缩减少投资限制，通过电子化等方式不断简化企业设立审批程序和提高办事效率。在金融外汇领域，应加快推进金融业对外开放。建议研究调整减少金融外汇业务领域的限制条款，进一步鼓励金融机构开展创新型金融服务，并构建相对应的金融监管和风险防控机制，保障创新型金融业务安全可控。

（二）加强产业发展规划引领

海南自贸港已经围绕创新型省份建设对产业创新发展进行了一系列发展设定，并在工业互联网、区块链、中医药等重点领域出台了发展政策。未来应制定更加前瞻性的整体和重点產业领域发展规划，增强相关政策支持，加快推动自贸港现代化产业体系的构建和发展。一是根据发展现状和趋势，研究制定更多重点领域产业发展愿景规划。二是针对上述产业愿景规划，加强资金和政策支持，完善配套的财税、金融、土地等方面的优惠政策，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

（三）不断完善税收优惠政策

一是要打通当前“一负三正”“零关税”政策清单实施过程中存在的堵点。针对不少企业反映的“零关税”原辅料政策清单中的商品种类偏少，企业需求无法得到满足的问题，以及“零关税”交通工具政策实施过程中，由于进口渠道缺乏和车辆强制性认证的国内外差别，导致岛内终端用户企业购买“零关税”车辆不便利等问题，建议尽快制定实施扩大“零关税”政策适用范围，加强政策适用的整体配套性和便利性，同时要加快制定缩短负面清单的范围，为全岛封关运作开展更高水平压力测试做好充分准备。二是要尽早完善发布对于按15%享受企业所得税优惠的鼓励类产业目录负面清单。

（四）借鉴优化产业用地政策

一是制定更加细致的产业用地规划，并以GIS手段绘制成图网上公开，实行透明化管理。二是提升对企业用地过程的动态管理监督，根据近期新发布的《海南省土地节约集约利用办法》和《海南省产业用地控制指标》，定期对项目企业进行综合评价，将其绩效情况与土地使用税费奖惩挂钩，进一步促进产业高质量发展。

（作者为国家信息中心经济预测部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