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方言中的外来词

高群

[ 摘要] 在汉语官话方言的胶辽官话中，青岛方言是一种十分具有代表性的新兴方言，是一座语言宝库，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方言中的外来词更是能反映青岛作为中国沿海最早开放的城市之一，在近代中国发展中留下的历史烙印。不过，相比于其他开放城市的方言保护来说，青岛方言的保护和传承做得并不到位。通过梳理青岛方言中的外来词，将对我国开放型城市在发展经济的同时做好自身文化保护产生积极作用。

[ 关键词] 青岛方言；外来词；意义

[ 项目名称] 青岛滨海学院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开放型城市与文化视域下青岛方言中外来词研究”（项目编号：2022RQ08）。

青岛作为中国最早开放的城市之一，其外来词也在中国方言中占据一席之地，但相比于广州、上海等地，青岛地区方言词的规模及影响力都相对小一些。虽然在政府的推动下编纂了《青岛市志· 方言志》，但语言始终不能只以二维的形式出现在书面上，随着当今科技的迅速发展，我们应该将方言的保护和科技相结合，让方言再次“活”起来。

方言和普通话之间的辩证关系，是推广普通话以来备受瞩目的一个话题。针对方言现状和传承保护这一问题，利用问卷星针对251 个不同背景、不同年龄的人做了一次相关的问卷调查。问卷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关于使用流畅度的调查，第二部分是假设了一个情景，假设被调查人偶遇老乡，会用哪一种语言进行交流。这两个题目可以很好地反映大众对于普通话和方言的态度。调查问卷的真实结果反馈如图1 所示。

根据问卷结果，能够十分流畅使用方言进行交流的人占比不足二分之一，而人们对于用方言进行交流的意识也在逐渐变淡，同方言区的人也有三分之一不会使用方言进行交流。这些数据足以说明保护方言的重要性，在国家大力推广普通话的背景下，如何既能说好普通话又能说好方言，推动二者的共同发展，也是本研究的重点问题之一。

一、青島方言中外来词产生的原因

（一）地理原因

青岛方言中外来词的产生，与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密不可分，在中国北方综合条件之下，最适宜交通运输的港口便是胶州湾，因此位于胶州湾的青岛对于促进当地经济发展有极为重要的地位。

（二）开放型城市发展的必然过程

最新的数据结构研究将全球城市的包容性、市民文明程度等进行了一系列排名，中国香港与美国洛杉矶并列世界第一，香港强大的包容性源于其融合一些外来人群的文化，因此它的经济文化发展较为迅速。目前来讲，北方地区能和香港地理位置、文化、历史因素相媲美的城市，青岛可以算其一。青岛作为中国最早的十四个沿海开放城市之一，近年来一直在打造开放型、兼容并包的城市形象，文化方面也是影响其形象的重要一环，因此对于青岛方言外来词的研究可以很好地印证青岛是一个“开放型”城市。

二、 青岛方言中外来词的现状

目前，中国的方言中有明显“洋泾浜”的方言有粤语、上海话和青岛话等。前两者的研究参考文献都不在少数，但关于这青岛方言这一方面的研究内容少之又少。因其具有浓厚的地域色彩，因此国外并无此方面的研究。国内的研究情况具体如下：系统的书籍只有于1997 年出版的《青岛市志· 方言志》，这本书主要记载了青岛地区市区、城阳、莱西等七个区市的方言状况，但并未把外来词列为一个章节进行研究。

基于国内外现有的研究现状，本研究针对《青岛市志· 方言志》中记录在册的所有外来词进行系统、定量的研究。

三、 青岛方言中现有外来词的分析

（一）德语外来词

1. 井盖——古力盖儿

德语中专指雨水集水沟的单词为“Gulli”，音译为“古力”，但在中国的语言系统中并没有将不同作用的下水井进行明确区分，因此青岛方言受到德语的影响，将下水井井盖统称为“古力盖儿”，这一词便是由音译德语词派生而来的。

在1898—1905 年，德国在青岛老市区铺设并修建污水排水管道，目前部分排水工程还在使用中，青岛天主教堂前的一些圆形雨水下水井盖上还铸有德文。

2. 女士——大嫚儿

德语中尊称女士为“Dame”（单数）和“Damen”（复数），老青岛人称年轻姑娘们为“大嫚儿”，这一词便是由德语音译而来，后来又由这一外来词延伸出了“小嫚儿”，专门指代未成年的小姑娘。

3. 啤酒

青岛啤酒享誉海内外，但“啤”这个字，在汉字里并不是一开始就存在的，而是在外来词产生后，人们根据其特点和声音创造的新字。德语中啤酒一词为“Bier”，一开始音译为“皮酒”，后来演化为“脾酒”，又变为“啤酒”。

中国的啤酒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18 世纪初，德国是最早到中国开办啤酒厂的国家之一，1903 年英国和德国商人在青岛开办英德酿酒有限公司，生产能力为2 000 t，这就是现在青岛啤酒厂的前身。

4. 拉警报——拉哞儿

德语中的警报一词和英语相同，但发音却略有不同，青岛方言中的“拉哞儿”来源于德语发音“alarm”一词。这一期并非完全音译，而是“音译+ 意译”的结合体。

（二）日语外来词

1. 四轮车——轱辘马

日语中“车”一词的读音是“kuruma”，这种手推四轮车方便运输。目前，在青岛啤酒博物馆中还保留着工人们当年使用过的“轱辘马”。

2. 叠席——榻榻米

日语中的“叠席”一词的读音为“tatami”，随着这个词语的普及，它越来越多地被人们接受，但其实我国的叠席在唐代的时候就有了，目前的出土文物中已经证实了这一点。这一词语在青岛的普及，是因为历史上日本曾两次侵占青岛长达15 年，因此榻榻米一词逐渐取代叠席这一叫法，在民间流传开来。

（三）英语外来词

1. 用力击打——铆

这个词源于英语中的“box”（拳击）一词，这一运动的出现也被青岛人称为“铆克斯”。由于其过程简单粗暴，与中国的传统武术大相径庭，因此这种拳击肉搏行为就直接音译为“铆克斯”。非拳击赛这种正式场合之下，用力击打这一行为就渐渐被简化为“铆”。

2. 镍币——尼根儿

虽然德国人在青岛制造过镍币，例如现存的“青岛大德国宝”五分、一角硬币及一些纪念币，但是这些镍币并非由当时中国政府批准发行，所以流通得并不广泛。

1935 年11 月后，民国政府实行法币政策，由美国费城造币厂铸样币11 枚，这些样币正式发行的时候，是由镍（nickel）制成的货币。随着美军在青岛驻扎，在这些货币的流通过程中，人们亟须一个双方都能沟通的词汇，因此音译词“尼根儿”就产生了。

3. 其他外来词

青岛之所以有如此多的外来者，主要原因是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自然环境。首先，青岛处于温带季风气候区，港内没有结冰期，可以四季通航；其次，海岸线长，是承接太平洋西海岸重要的国际贸易口岸和海上运输枢纽；最后所有的港湾口小腹大，港内水深，可容纳吨位较大的货船。

因为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青岛始终处于开放的前列，也会最先受到一些外来文化或者物品的影响，我国在开放前期，语言上属于“空窗期”，新鲜事物随着贸易流入，人们需要给这些事物加以名称，因此出现了大量的“外来词”，方便沟通交流。

例如：卷尺——米达尺。国际单位米最早源于法国。“米”在法语中是mètre，音译为“米达”。用于测量以米为单位的卷尺，也逐渐演变为米达尺。

四、保护方言的意义

通过对青岛方言中“外来词”的研究期望能达到以下三个目标：

首先，可以让人们更多地了解青岛的近代史，增强青岛地区人民对本土文化的心理认同感。青岛地区“外来词”的形成历史与中国近代屈辱史密不可分，通过本研究，希望能激发人们的爱国之情，铭记历史，砥砺前行。

其次，方言是传承文化、增强自信的“活化石”。在高校大力推广课程思政的教育背景下，青岛方言是本地高校开展思政教育必不可少的“味增湯”。青岛的高校要立足于青岛发展现状，在国家大力推行课程思政的背景下，积极探讨本地区文化和课程思政的密切程度，培养学生的爱国情、报国志。青岛地区高校语言文字学专业可以结合青岛本地的发展历史，加深学生的爱国情，激发学生的报国志。

最后，青岛方言还是团结本地区人民共筑中国梦的“催化剂”，有利于进一步打造开放型城市的招牌，吸引外来投资者，推动本地经济、文创及旅游业的发展。山东电视台曾推出了一个家喻户晓的方言节目“拉呱儿”，也让主持人“小么哥”成为一代人的回忆。湖南卫视知名主持人汪涵的语言天赋极高，他曾在节目中说过不下 20 种方言，这种用方言“套近乎”的主持风格，让汪涵成为无数人的“老乡”。汪涵曾说：“乡音每两周消失一种， 孩子们只会普通话和英语很可惜。”方言也是广泛团结全世界华人华侨， 同心共筑中国梦的“催化剂”。

五、保护青岛方言的新途径、新方法

相比于其他“洋泾浜”地区对方言的保护，青岛方言的保护较为传统，1997 年青岛市史志办公室整理出版了《青岛市志· 方言志》，对青岛不同地区的方言进行了系统整理，但也仅仅是停留在二维的纸面上。对这些特殊方言词的保护不够创新。随着科技社会的发展，我们保护方言的手段也应该进行创新。

（一）成立方言保护协会

政府给予一定的资金支持，鼓励成立民间公益保护团体和高校专项研究组，定期开展社会活动，建立语言库，收集语音资料进行存档，通过这样的方式鼓励民众自发进行非学术或学术活动，以保护方言的发展。

（二）新闻媒体的引导与传播

通过《半岛都市报》、FM92.6、青岛电视台等主流媒体设置方言专栏。既能锻炼新一代的主持人和编辑深入了解青岛方言，也能加深读者和听众对方言的了解、对本地的认同，通过这样的方式，不仅能够推动方言在本地的传播，也会推动其他地区的人了解青岛，扩大开放型城市的影响力，切实起到传播运用的作用。

（三）名人效应

运用“名人效应”推动青岛方言的发展，提升青岛的城市吸引力。青岛是一个众星云集的城市，有家喻户晓的明星黄渤、黄晓明、宋茜、黄子韬、任嘉伦等；有央视主持人倪萍、王宁等；还有著名的奥运冠军孙一文、陈梦等，这些名人的“粉丝”涵盖范围几乎是全年龄段。当年黄渤用青岛方言演绎了《疯狂的石头》中“黑皮”一角，这一荧幕形象可谓是深入人心，这一影片一经播出，不仅捧红了黄渤，也在观众中掀起了一波“青岛热”。

（四）科技手段

运用当下社交媒体对地方方言进行宣传，例如抖音直播、微博等各种形式。还可以运用VR 等先进技术将语言变二维为三维，例如广州地区将方言录制成语音和视频，在博物馆结合当地民俗展示给参观的人，通过听、看、读这样的方式吸引了很多参观者学习方言的热情。

（五）推进校本课程建设

推进地方方言教育纳入学校学习中。越南近几年的制造业地位逐渐攀升，由于其廉价的劳动力，吸引了大量外国公司前去投资，越南政府要求，凡是在越南的国际学校，每周必须拿出至少半天的时间集中学习越南语言，以确保学生能够认同和接受本国的文化。该政策一经推出落实，越南籍学生的口语和文化水平有了较大的提升。通过这一举措，我们也应反思，中国语言正在失去多样性的优势，随着普通话的普及，方言的推广受到阻碍，在基础教育中学校应结合当地实际，开展一些关于方言的校本课程或者校外活动，以促进学生对本地文化的认同，减缓语言多样性的消失。

六、结语

随着经济发展、人口流动以及普通话的普及与传播，青岛方言的传播受到不可逆的冲击，但其不可替代性也随之显现。外来词作为青岛方言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历史留下的特殊痕迹，在青岛这座城市不断对外开放过程中，方言也不断见证着它的成长、参与它的成长。以青岛方言为例，我们可以窥探跨文化交流的印记，也足以证明历史的真实性、社会的开放性，因此如何在学好普通话的过程中同时保护好方言是未来社会发展的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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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王兴业．三坟易探微[M]．青岛：青岛出版社，1998：8．

[3] 王迎春．《青岛市志·方言志》中的同实同名词[J]．青岛大学师范学院学报，2010（02）：102-106．

[4] 李丹弟，陈佳悦．试论方言文化保护和传承的意义与路径：以浙江金华话为例[J]．文化创新比较研究，2020（04）：166-1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