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里若有十分美

2023-11-26索贡

环球人文地理 2023年10期

索贡

法国作家莫泊桑说：“如果有人只能在西西里待一天，他问我该去参观哪里？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陶尔米纳！”

陶尔米纳被列为地中海最美的10个度假胜地之一，有人称它为“爱奥尼亚海边的一颗珍珠”，也有人称它为“西西里的掌上明珠”。这里有一切令人痴狂的元素：晶莹剔透的蔚蓝地中海，悬崖峭壁之巅的古希腊剧场，雾气升腾的欧洲最高活火山，隐匿在山脊的古老城镇，以及大街小巷里的满满烟火气……

艺术与理想更具包容性的梦幻天堂

“西西里若有十分美，陶尔米纳占九分。”

陶尔米纳是意大利西西里岛东岸的一座小镇，面积13平方公里，人口约1万。整个小镇建在高高的山腰上，面朝壮丽的爱奥尼亚海，背靠壮阔的埃特纳火山，形成上接青天，下临大海的布局。夜晚，从远处望去，小镇的璀璨灯火与繁星点点融为一体，好似一座梦幻的天空之城。

陶尔米纳这个名字，最早出现在大众视野是1770年，当时英国旅行家帕特里克·布莱登写了一篇游记介绍这里，但并未引起人们注意。16年后，德国作家歌德为寻找西方文化的根源来到意大利，当他抵达陶尔米纳，瞬间被当地迷人的风景吸引，迟迟不愿离开。后来，歌德在《意大利游记》里盛赞这片土地是“一片小天堂”，随即吸引了无数的王公贵族和社会名流来此休闲度假。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原本作为天主教区的陶尔米纳，会因为一段故事，成为更具包容性的地方。

1856年，出生于德国梅克伦堡的威廉·冯·格鲁登，因读书时感染肺结核，在医生的建议下移居陶尔米纳疗养。期间，他跟着堂兄学摄影，拍摄了大量照片，最著名的作品便是一幅头戴花环，长着杏仁眼的西西里裸身少年肖像。照片传回德国后，受到世人追捧，格鲁登的寓所也成了名人聚会的沙龙，德皇威廉二世、英王爱德华七世、西班牙国王阿万斯、暹罗国王等都曾亲自登门拜访。更让人意外的是，格鲁登其实是同性恋者，少年模特潘克拉兹尤·布赤尼后来成为他的伴侣。也因为两人的故事，陶尔米纳从此成为欧洲知名的同性恋之地。

此外，法国诗人、唯美主义作家奥斯卡·王尔德，也是在陶尔米纳与格鲁登相识并建立友谊的。王尔德常常与格鲁登会面，甚至帮助格鲁登设计少年模特的饰品、造型和背景。小镇的美景也激发了王尔德的创作灵感，他在这里一待就是几个月，写下不少诗歌、戏剧、散文。

王尔德回到伦敦后，结识了比他小16岁的贵族子弟——阿尔弗莱德·道格拉斯。受旅居陶尔米纳经历的影响，他与道格拉斯展开一段恋情，最后以“严重猥亵罪”被判劳役两年。服刑期间，王尔德的妻子和两个孩子改姓并移居意大利。王尔德46岁那年，因脑膜炎死在巴黎的阿尔萨斯旅馆，令人唏嘘。

几个世纪以来，陶尔米纳就像一块磁铁，不断吸引着大批作家、艺术家迁居于此生活和创作。英国作家戴维·赫伯特·劳伦斯的小说《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的女主角康妮，原型便是他在陶尔米纳自我放逐的那段日子，遇见的一位英国女士。劳伦斯去世后，他在陶尔米纳居住过的街道还被冠以他的名字。除此之外，德国画家奥托·格伦把在陶尔米纳创作的神庙、废墟、街道、大海、火山等作品送至柏林和巴黎展出；冰岛作家拉克斯内斯在1955年荣获诺贝尔文学奖，他的《诗的时代》便是20世纪60年代在陶尔米纳完成的……

毋庸置疑，陶尔米纳是追求艺术和理想的“人间天堂”，尽管也有人对这里嗤之以鼻，如英国作家哈德罗·阿克顿就戏称这里是“罪恶之地”，但正因為这些文学家和艺术家相继留下足迹，才给小镇增添了无数传奇。

漫步与探索海风吹拂古希腊剧场

在时间的长河里，西西里岛因地理位置优越，不断遭到周边各国侵扰。

公元前400年，希腊人在此建立了殖民地；公元前212年，罗马人把这里当作共和国的第一个省份；后来，阿拉伯人带来了柑橘、柠檬、甜瓜、麦种、开心果等丰富物产，诺尔曼人修建了大量的城堡和教堂，并与当地先民生下蓝眼睛的后代；西班牙和奥地利贵族则热衷于在岛上探险……不同的文化在西西里岛融合发展，因此在陶尔米纳，不难寻找到历史的痕迹。

每个来陶尔米纳的人，都会惊叹于小镇上一幢幢古老建筑的精致。这里大部分房屋保留着中世纪样式，窗户和阳台种满鲜花，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文艺气息。小镇的主街道是翁贝托大街，布满酒吧、餐厅、商店、咖啡馆。周围的小巷同样令人动容，琳琅满目的纪念品、色彩艳丽的长裙丝巾、香气浓郁的咖啡、席地而坐的年轻画师，处处彰显着优雅的意式风情。走累了，喝一杯咖啡，或是在山下的海滩沐浴阳光，都足以令人身心愉悦。

翁贝托大街的尽头是“四月九日广场”，名字来源于一个美丽的误会。1860年，意大利名将朱塞佩·加里波第从波旁王朝夺回西西里岛，由于当时通信落后，陶尔米纳人以为他将在4月9日登岛，于是当天便聚在一起狂欢庆祝。但朱塞佩·加里波第并没有在那天到来，当地人索性将错就错，把庆祝胜利的广场称作“四月九日广场”。

广场一侧是陶尔米纳大教堂，教堂正门上是文艺复兴风格的玫瑰花窗，中堂的立柱取材自当地特有的大理石，经雕刻而成。天花板则融合了哥特风格和阿拉伯元素。教堂前有一座喷泉，建于1635年。喷泉中央顶部是一个半人马雕塑，右手持权杖，左手持象征世界的地球，被当地人誉为陶尔米纳的象征。

在陶尔米纳小镇，不论身处何处，只要沿着山顶前行，便可来到建于悬崖边的古希腊剧场。这座规模宏大的历史遗迹，建筑格局呈扇形，仿佛是悬浮在海天之间的空中鸟巢。站在剧场的高处望去，近景是坍塌损毁的剧场遗址，中景是位于半山腰的中世纪小镇和城堡，远景则是爱奥尼亚海和埃特纳火山。

這座剧场距今已有2300多年历史，最初由希腊人在公元前3世纪修建，后在古罗马时期被改成斗兽场，17～18世纪进行了几次翻修，距今仍保留着戏台和观众座位。与其他露天剧场不同的是，陶尔米纳古希腊剧场地理位置独特，舞台建在悬崖边，山顶的海风能将演员的声音提高，让观众能听清演员的台词。

1853年，英国画家威廉·亨利·巴特利特评价道：“坐在观众席上，延绵的海岸线和烟雾缭绕的埃特纳火山尽收眼底。平日山顶白雪覆盖，遇到火山喷发时，腾空而起的火焰映红天际，和舞台上动感的演出构成奇妙的画面，几乎是艺术和自然的完美结合。”

如今，修葺后的舞台依然被用作剧场，每年夏季，陶尔米纳国际艺术节都会在此举办，座无虚席，人们尽情享受戏剧和意大利歌剧表演。

火山与美食西西里永恒跳动的心脏

陶尔米纳西侧的埃特纳火山，名字来自希腊语Atine，意为“我燃烧了”。

在古希腊文化中，很多神话故事都与这座火山有关。第一代天神乌拉诺斯和第二代天神克洛诺斯之战，战败的怪兽们全都被压在埃特纳火山脚下；锻造之神赫菲斯托斯和独眼巨人曾在埃特纳火山生活；《荷马史诗》中，奥德修斯智斗独眼巨人也在埃特纳火山发生。

这座火山海拔3323米，周长129公里，周围分布着200多个小火山口，是欧洲最高、全世界最活跃的火山之一，2013年作为自然遗产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它就像西西里岛跳动的心脏，一直处于爆发状态，最早的喷发时间可追溯至公元前475年。

迄今为止，埃特纳火山已累计喷发500多次，累计造成100万人死亡。1950年，埃特纳火山喷发了372天，而该火山最猛烈的喷发是在1669年，滚烫的熔岩摧毁了整个卡塔尼亚市，2万多人在火海中丧生。如今，人们通过改变岩浆的流向，较好地保护了火山附近居民的生活和生产，同时当地政府还建立了3个观测站，时刻盯着这头“猛兽”的一举一动。

从远处眺望埃特纳火山，它与其他山峰并无不同，但走近一看，厚厚的火山灰和凝固的岩浆就像一堆煤渣，紧紧吸附在山体上，山上大大小小的气孔喷出硫质气体，使人胸闷难受。站在火山口附近，人们能感觉到山体在微微颤抖，火山内部岩浆的热度通过地表传到脚底，让人感觉温暖。值得一提的是，埃特纳火山并不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在海拔900米以下的区域，火山灰铺积成肥沃的土壤，葡萄、橄榄、柑橘、樱桃、苹果等种植园遍布，使这一带成为人口稠密、经济兴旺的地区。如果冬季来到这里，还能一边滑雪，一边欣赏熔岩和温泉瀑布，上演现实版的“冰与火之歌”。

更为有趣的是，埃特纳火山顶常年白雪皑皑，16世纪时人们将冻在火山灰里的雪搜集起来，运到罗马和那不勒斯销售，供人们制作雪糕。后来，当地人索性将其制作成冰淇淋。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和传承，口感醇厚、奶味浓郁的西西里冰淇淋声名远播，当地人更是将冰淇淋和面包作为早餐，开始新的一天。

意大利人对吃很讲究，哪怕简单的食材，也会制作成艺术品般的美食盛宴，最具代表性的无疑是意大利面。在陶尔米纳的餐厅，每位老板都会制作意面，煮熟的通心粉在凉水里浸泡后，伴着番茄酱、辣椒酱、黑胡椒食用，口感酸辣，十分开胃。披萨也是经典美食，面饼烤得薄而脆，馅料各有不同，除了搭配水果、火腿、海鲜、干果等，有的还会搭配鲜嫩的马肉，繁多的口味总能满足大家跳动的味蕾。

陶尔米纳的商铺五颜六色，十分惹眼，与之呼应的便是甜品店的糕点。这里的糕点像广式糕点一样，精致小巧，常以薄荷叶或糖渍樱桃点缀。一口咬下去，爆出巧克力、蜜饯、橙皮、奶酪等内馅，绵软的口感和适当的甜度，足以俘获每位少女的心。如果不喜欢吃甜食，可以选择品尝烤面包，经过高温烘烤，面团的香气瞬间被激发，再搭配豌豆、火腿、蔬菜、番茄肉酱等辅料，完全不用担心因贪吃而长胖。